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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平米的起居室里热闹非凡，四个肤白貌美的长腿美女正和丁尚文开着小型派对，五个人面对着100寸的电视机唱唱跳跳了一个晚上，如今才算歇下来。 童安看到一对双胞胎姐妹正抱着一部平板电脑玩游戏，另外两位之前来过的，正和丁尚文坐在地毯上依偎着喝酒，姿态很是亲密。其中一位来得频繁些，姓董，偶尔私底下还会找童安帮些小忙，算是互相认识的了。 作为丁尚文的私人助理，其实那些所谓的“小忙”早已超出了她的职责范围，内容也无非都是围绕着丁尚文转的。作为巨富之子，想讨好丁尚文的女生多到估计至少可以手拉着手围绕这座城市一圈，每个进过这套公寓门的女生都在想尽办法延长自己的保鲜期，但是据童安所知，至今没有谁的保鲜期能够超过半年的。半年，已经是丁尚文的极限。 童安之所以愿意帮这些小忙，原因很简单，她也是女的，并且从客观来说是围在丁尚文身边最频繁的一位女性，虽然她自己不肤白不算太貌美也没有大长腿并且已经将近三十岁，还离了婚，身份只是一个大部分时间只能穿着T恤牛仔裤才能保证顺畅完成任务的卑微的助理，可她是丁尚文的助理，那就意味着，不管你再卑微，再怎么长得不起眼，只要你是女的，就有机会成为她们的眼中钉。 童安在离丁尚文约三米远、与他正面呈四十五度角的方向站定，拿起记事本： “请问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明天你有空的时候帮我再订两张下周三伦敦飞巴黎的机票，晚上的，作备用。” “好的。” “明天的早餐不用买了，我们一早就会出发，到了机场再吃，可以吗宝贝？” 丁尚文边说边亲昵地看着一旁的董小姐问到。 “好的。” “这次是私人行程，虽然你不用跟去，但是国内的事情你也要顾好，随时待命，还有洛洛的起居饮食，你得帮忙盯紧点。” “好的，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想到再通知你。” 此时一旁的董小姐正拿着酒杯上的樱桃挑逗丁尚文，丁尚文被逗得很开心。另外一位女生却不干了，也凑过来使出浑身解数。丁尚文见状干脆反客为主，两只手臂一边一个直接就将她们推倒在地上一阵乱亲。原本坐在后面沙发上玩游戏的双胞胎看到这么热闹也一并凑了过来…… 童安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了。” 完全没反应，几位女生围着丁尚文，像个笼子，而丁尚文自然是笼里的猎物；她们又笑又叫，丁尚文能听得见才怪。 童安尝试着提高声量： “我！可！以！下！班！了！吗！？” 终于听见了，她看到丁尚文从“笼子”里费力地腾出一只手摆了个“OK”的手势。 童安轻轻带上起居室的门，回到书房收拾好东西。这间小书房其实是个隔间，房间的另外一头有门，可通向走廊直至大门离开。 时间还不算太晚，可坐公交，可坐地铁。为了工作方便，童安租的房子离丁尚文家不算太远，车程不超过15分钟，交通方便，就是小了些。五十平米左右的老式单位房，房东还算讲究，重新装潢过，还买了全新的宜家家具。虽然简陋些，但是整洁、明亮又不乏温馨，该有的设施、区间一应齐全，一房一厅，最适合单身打工仔。童安一眼就看上了，可以想象，以后在这边摆上最爱的书、在那边摆上漂亮的餐具、窗台上放个靠枕……大学毕业多年，终于，第一次拥有了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还是坐公交吧，童安想，可以看看夜景，好好看看这座城市。刚到这里生活工作了两个月，一切看着都还是新鲜的，新生活适应起来也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困难，是因为有他在吗？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其实丁尚文真没有外界所揣测得那么不堪入目。如果他是个普通人，估计至少能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嘀嘀，嘀嘀。是丁尚文发来的信息： “需要给你买手信吗？” 童安本想回复“不用了”，但这样直接的拒绝似乎很不礼貌： “逛超市的时候帮我带两盒巧克力吧，要中国买不到的牌子。” “没问题。” 丁尚文的回答一贯地干脆。 车窗外的夜景和高楼上看的一样美，走马灯似的一个个片段在眼前跑着，过往和当下就这么不知不觉地重叠了起来：如果，不是半年前在香港与丁尚文的意外相遇，如今的她可能还是在有名无实的婚姻里苦苦挣扎着吧？ 想起他们相遇以来所发生的种种，童安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网文，希望大家喜欢。 第一卷：相遇 第2章 相遇 七月的香港中环，中午十二点半，太阳正是当空照的时候，所幸昨日刚下完暴雨，所以炎热中多少还是带着点湿气，空气尚算清新可人，偶尔会闻到空气中飘来的夹杂了各种咖啡、意面、香水以及荷尔蒙的味道，一种暧昧的味道。这座人口密度极高的城市，似乎每个角落每个毛孔都在拼了命地散发着有关生活日常的一切气息。 童安自地下画廊里走出来，呆呆地望了望天空，今天是森山大道摄影展香港站的最后一天，所幸赶得及，如果错过了这次，不知下回展览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天空中的云朵就这么安静地悬挂在阳光的包围之下，童安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繁忙都市的气息脉搏与这恬静的天空和空气的无缝交融。 童安再次看了看时间，真不巧，碰上饭点，街上餐厅的人流开始逐渐增多，西装革履，东西混合，都是附近上班的繁忙白领，这个时候与人抢食似乎不厚道，索性再逛逛吧。 看着街上行色匆匆有说有笑的男男女女，童安忍不住学着森山举起了街拍相机。咔嚓咔嚓，身材高挑的金发美女、妆容精致的套装白领、推着板车的拾荒老人……各色人物一一尽收于童安的镜头之下，森山的摄影作品带给她的精神冲击力之大似乎只有通过相类似的表达方式才能被正确地吸收和消解。 在街口等待红绿灯的当口，童安默默地深吸了口气，展览和繁忙的人流似乎起到了短暂的麻醉作用，她几乎快要忘记，三天前她与丈夫撕心裂肺式的争吵。 这样的争吵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五年，五年的婚姻，五年的家庭主妇生活，战战兢兢、猜忌、不满、自卑、无尽的眼泪……其实这些她都能够承受，毕竟这种生活归根结底是她自己的选择；可是……两年前，他们夫妻俩本来还只是住着出租房连好一点的家具都买不起的一穷二白，后来，丈夫与人合伙的科技公司成功获得了大笔融资，他们很快便以全款买了套房子和一辆新车。一切，总算有种熬出了头的感觉。 可好景不长，原来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真正考验夫妻感情的未必是贫穷，也可以是富足的生活，尤其是经过一段物质极度匮乏的日子后突然降临的富足。 丈夫渐渐开始晚归，然后是不归，最后演变成三天甚至一周才回一次家，一开始他还是会找些借口的，到后来，不过剩下一条简短的信息报报平安而已。对于没有独立经济来源的童安来说，她唯一的选择只有沉默。 有一天，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毕业到现在，日子过得何其快，好像一转眼就从毕业那天直接跨到了今天。除了这名存实亡的婚姻，毕业后的童安可以说是毫无其他成就可言，就连一起长大的朋友的生活轨道她也开始感觉渐渐接不上了。 直到三天前，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们很久没有大吵过，因为根本见不上面，童安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在丈夫眼里是可以这么讨人厌，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孤单，原本该携手走一辈子的最亲密的另一半却成了最厌恶她的人。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五年脱离社会的时光让童安感觉自己的前路似是蒙上了一层灰黑色的罩影，让她一步也不敢迈进。她只记得前两天她都是在父母家里浑浑噩噩地度过的，吃完就睡，行李堆满了学生时代过后再没有踏足过的房间。 直至第三天，天还没亮，脑袋早已麻木的她突然想起了一直以来想看却没机会看的展览，今天刚好是最后一天。 嘀嘀嘀嘀，红灯转绿灯。不知不觉，街上的行人渐渐地稀落起来，逐渐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收起相机，带着过往的思绪，童安悻悻然地踏出了人行安全区，准备穿过眼前这狭小的路口。 在眼看绿灯将要转为红灯之际，一辆白色宝马车突然向童安冲了过来。车里的司机见势只好拼命地按喇叭，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童安已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感觉自己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到了最大，就在车子快要正面撞上童安的那一秒，白色宝马的司机迅速将车子转向了右侧护栏。 砰砰！砰！白色宝马前车的一角撞在了护栏上，而另一角，撞到了童安。 这，或许是世上最没创意的相遇了。 * 疼！脚踝，疼……该不会就这么残废了吧？快三十岁了，感情、事业一败涂地，还要残废？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吗？ 童安歪着头，想看又不敢看，慢慢地睁开了一边眼睛：还好，没有流血。看看能不能站起来再说。 唉呀，疼！ 童安尝试支撑着地板站起来，但明显感觉到右脚脚踝有股剧烈的疼痛感，刚要站起来，就痛得又坐下了，估计是扭到了。 “惨了……怎么办？要不要这么倒霉啊？老天，你这是在玩我吗……？” 可能是因为疼痛，但更多的是因为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太恶劣，童安不自觉地闭眼仰头深深叹了口气，小声呢喃着，用粤语爆出了一句抱怨的话。 “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吗？” 这声音，好熟悉……童安慢慢地睁眼： 怎么……是他……丁尚文？那个天天上新闻头条的巨富独子？ “你还好吗？是不是脚受伤了？” 或许，是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又太不真实，童安此时的双眼像是失了焦距一般，放空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丁尚文。 “小姐，小姐，请问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是中国人吗？听得懂中文吗？” 丁尚文又转用英语再问了一遍。 从未遭遇过车祸又缺少开车经验的童安此刻不知该做些什么好，她再一次试着依靠围栏站起来，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童安看了看四周，想要理清目前这混沌的局面： 白色宝马车的一角直钻进了人行道围栏的空隙处，与此同时，在这座以理性和快节奏著称的城市里，因着这小型车祸和丁尚文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以及坐在地上的童安而开始陆续吸引了不少途人好奇的目光与驻足。 “喂，你好，我这里是……” 丁尚文一连拨了三四个电话说明目前的情况。 “呃，我……” 童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脑袋一片混沌，勉强地“挤”出了两个字。 “呵，小姐，我还以为你不懂中文呢。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剩下的事会有专人来处理的。” 丁尚文的脸靠得很近，和新闻里看到的并无二致，不帅，可以说是有些嗔怪，甚至有些油腻。他此时倒是很绅士地伸出了左手示意要拉童安一把，眼神像往常在荧幕里看到的一样，有些空洞，有些疲惫感，但至少是真挚的。 童安还是犹豫了一下才伸出右手，搭了上去。 “喂，看到了吗？对，开过来。” 丁尚文左手搀着童安，右耳夹着电话，同时伸出右手朝远处挥了挥。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近，停在了他们面前。车里的司机下车，不慌不忙地走到后座为二人开门。与此同时，一辆蓝色的捷豹跑车以及尾随的警车也陆续停近。 一名穿着黑色西式套装的男子从捷豹车里走出来，黑框眼睛，手里拿着公文包，中规中矩的发型与服饰，和这辆蓝色跑车一点也不搭。很明显，这是一名律师，标志性的握手方式，对丁尚文说： “你好，我是PATRICK，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普通话中夹杂了些许南方音调，分不太清楚是哪里人。 “好的，我们先去医院，有什么事直接到医院来找我。” 就这样，童安坐上了丁尚文的劳斯莱斯，透过后视窗，童安看到那位叫PATRICK的律师正与交警在积极地交涉。 “开车吧，去L.C医院。” “好的，少爷。” * L.C…医院？童安从来没有听说过。作为一名从小看香港电视台长大的南方人，她向来只熟悉香港几家耳熟能详的公立医院。L.C…所以，这是富人们才会去的私立型医院？ 车内的气氛一开始还挺尴尬。 第一次坐进这样的车子，身边又是这样一号人物，童安心里多少存着四五分的紧张感，连动都不敢动，双腿并拢，双手极不自然地放在大腿上，像个淑女似的，又有些像军人的坐姿。她记得，当过军人的爷爷生前就是这么坐着的，此时用“正襟危坐”四字形容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丁尚文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偶尔打打字，双手手指动得飞快，一会儿是发邮件，一会儿是通讯软件，估摸着是在忙工作，童安不好打扰。况且，她从来就缺乏主动挑起话头的能力。 童安转头看向窗外，刚才还在放晴的天空，居然也随着她此时的心情一起由晴转阴。天空渐渐笼上了一层淡灰色，眼看像是越来越深，可没过多久，随着车子的行进，又由深灰转成了浅灰，就这么交替着，憋闷着，始终不肯下一滴雨。 童安觉得压抑，忍不住偷偷地轻叹了口气，淑女坐姿实在是没心情再维持下去了，直接向后一靠，把头斜倚在车窗边上。 雨终于还是下起来了，细细碎碎、朦朦胧胧地打在车窗上。中午时分的雨中香港，色彩斑斓的店面与灰色的氛围交叠而过，就像重复曝光的胶卷相片；快节奏的大都市氛围与细雨绵绵带来的细腻、浪漫与荡漾之感并行存在，一切显得抽象。 童安忽然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抽离感，心里默默地打了个问号：我在做什么？我在哪里？我是怎么到的这里？她闭上了眼睛，想睡，又不敢睡，真希望就这么睡着了，好让自己进入某个美丽的梦境之中，然后再也不要醒过来。 眼前隐隐约约好像感到有阵黑影在晃动，听到一句很轻的声响： “睡着了吗？” 童安试探性地睁开眼睛。是丁尚文的手，很白，典型北方人的那种白皙，不算修长。 她有些吓到了，赶紧坐直身子，摆正姿势。童安啊童安，不要露怯，你是成年人，成熟点儿！她微微笑了笑，用尽量成熟、理智的音调，淡淡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呵，差点儿。” 不行，感觉还是害羞。 “你的脚感觉怎么样了？” “唔，应该只是扭到了，没有伤到骨头。车子最后冲向护栏的时候，我只是感觉被推了一下，估摸着是倒地的时候扭到的……” 童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听着全像是废话！…… 车子沿着长长的大斜坡拐了个弯，窗外的途人渐渐变得稀少，雨又停了。估计这是快要到医院了？这里是哪里呢？半山？有点像，电视里看到过。 童安是路痴，第一次只身到香港，有种人生地不熟的无助感。从早上六点出发到现在，一路路磕磕碰碰地感觉撞了不少钉子，像个小学生，毫无自理能力。过去出外旅行，找路、坐车都是依靠丈夫，地理位置对她这样的宅女来说大部分时候都是没有意义的概念。 车子停在了一栋白色的矮层建筑前，四周是参天的古树，旧时代留下的建筑风格，古色古香地，招牌上写着“L.C医院”。 第3章 受伤 从医院的外观不难看出，这是一家有着悠久历史的私立医院：入口玄关处铺设的是花式青砖地板，再配以木质装饰的接待处，墙上则赫然挂着“SINCE 1912”的铜质牌匾以及各种黑白合照。 从车水马龙的中环商业区来到这里，童安有一种穿越了时空隧道的感觉。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甚至能听到各种小鸟的鸣叫声。一眼望去，她和丁尚文似乎是这里唯一的顾客。置身这样的环境，先前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造成的不安感好像一下子减少了许多。 医院排队轮候似乎是世界性的难题，私家医院其实也不例外。与公立医院不同的是，长长的队伍不是有形的人龙，而是体现在预约名单上的那一长串看不到尽头的名字。 在这家看似安静得出奇的私家医院的接待处，坐着三名工作人员，其中一名还是金发碧眼的外籍女士，正用法语和德语无缝切换式地接受着电话预约。另外还有一男一女，男的也在忙着接电话，英语、粤语、普通话三语轮番上阵，十根指头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着，好像搭载火箭也够不上他的速度。负责接待他们的则是另外的那名女士，笑容甜美，礼貌周到，普通话还说得很标准，接待桌的工号牌上清晰地写着她的名字“Cindy Lau”： “你好，我是十五分钟前电话预约了急诊的Stephen Ting。” “你好，丁先生，请问今天是您本人就诊吗？” “不，是我旁边的这位女士。” “好的，那可能要麻烦小姐您出示一下相关的身份证件哦。” 童安将通行证递与Cindy，Cindy接过通行证正准备输入资料，结果反复看着证件确认了几次仍是一脸的困惑，还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童安。 “请问，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丁尚文也困惑了。 “呃，没，没有……” Cindy挠了挠头，然后一脸认真地埋头研究起了桌上的键盘。还好，没过多久，单子终于还是打出来了，Cindy连同通行证一并递到童安面前： “麻烦小姐在这里填写一下联系方式，然后在最下面签个名。” “嗯，好的。” 童安把手伸进了背包的小夹层里翻了翻，掏出了一支钢笔开始填写资料，眼角的余光能够明显地感觉到Cindy和丁尚文同时投过来的疑惑眼光。也对，童安心想，这年头，连填张单子都要挑笔的人估计在世人眼里就是个怪胎了。 在填表的当口，Cindy说话了： “您的名字真特别，电脑上差点打不出来了。我想了很久才想到的。” “嗯，对啊，哈哈，我这个名字是挺麻烦的，每次办手续都要拖一些时间。” 童安把表格递还Cindy。 “哦？” 一旁的丁尚文听见，不自觉地瞪大了好奇的双眼，也没有经过童安的许可，直接就拿起了桌上的通行证观摩起来： “什么……童安……我去，这字怎么念啊……？” 整个医院仿佛都在回响着丁尚文的声音…… “我去”，这两个字虽然说的很轻，但童安心底还是不自觉地咯噔了一下，Cindy更是直接快速地悄悄翻了个白眼然后低下了尴尬的头。 也对，眼前的这位所谓的富商之子向来是以离经叛道著称的，作风从来都与国内镜头下的名人背道而驰，特别热衷于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私生活曝露于大众眼前，还时不时地通过就餐地点来展现自己接地气的一面。 每天打开新闻，首页总是离不开他的消息，网络社会下，真是想不看不知道也难。或许在许多渴望嫁入豪门的年轻女孩眼里这是帅气和直接，但相对的呢，在许多男士的眼里，他往往就只配得上一个称呼：暴发户。这些都可在他的热点新闻评论中窥见一斑。 童安一向对这位每日新闻热点的主角兴趣不大，或许偶尔会因为吸引人的新闻标题点进去看看，但每次看完也不过是一笑置之。当然了，童安有时也承认，丁尚文很多时候说的话都多少有些道理，且难得的，能够戳中问题的核心。 这么说来，“我去”二字其实还挺符合他的接地气形象。对于向来面对陌生人容易拘谨的童安来说，虽觉反感，倒是突然有种卸下了盔甲的感觉： “这字念（其），你叫我童安就好。” * 脚伤的问题确实不大，就如童安先前所料，只是常规性的软组织损伤，有开始红肿的迹象，但幸好没有伤到筋骨，预计快的话静养一周左右应可恢复。 整个会诊过程不超过十五分钟，但医生态度很是细致耐心，包括忌口等各种注意事项也说得全面到位，由于情况不严重，只开了一种缓解红肿的喷雾剂，再配合冰敷便可。 “你好，费用总共是两千二百元。请问是刷卡还是现金呢？” Cindy的笑容依旧甜美，可是，童安此时的心情倒是百感交集，看着面前这张短得只有两个项目的结算账单，她除了瞪眼之外，真的不知道还能给出什么反应了： 挂号费两千元！？另外两百元是消肿喷雾？ “刷卡。”丁尚文掏出信用卡。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童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等，等，等，等会儿！我家楼下药房云南白药喷雾三十五块买一送一。这，两百块的喷雾可不可以不要啊？……” 童安低着头，最后的半句话，说出来时声音小得好像几乎没人能听见。 “你的脚是我撞伤的，当时车速这么快，你只是扭到已经是万幸了，这点钱我出得起。按理来说，你有权利向我申请赔偿。这点常识你总该是有的吧？”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为这点小事索偿……只是，这两百多的喷雾应该很大瓶吧？我又用不完，放在家里占地方……” 童安还是低着头，嘀嘀咕咕地，也不期望他会听见。别说两百块的喷雾，就算是那两千块的挂号费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平常人眼中的两分钱而已，不，两厘都不到。他真正想要的是尽快结束这桩倒霉事才对吧？ “按你这伤势，买一送一也一样用不完啊。” “丁先生，麻烦在这里签个名。” 已经结完账了？ “一瓶就15块，十分之一不到的价格。这么亏本的买卖你也做……” “哎，快走吧！看你一路上斯斯文文地不说话，没想到现在这么唠叨。小心嫁不出去哦。” 丁尚文扶着童安就要往外走，顺带还回了个头： “BYE！Cindy！” 童安想，她看上去有这么年轻吗？像是还没结婚的样子？还是在他眼里她简直就是丑绝人寰到根本没有嫁出去的希望了？ “你爸……赚钱……不容易的。” 童安竟然不自觉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过后又想，这句话对着丁尚文说会不会像是天大的笑话？ 果然，丁尚文听到后忍不住噗嗤一声开始大笑起来： “那个什么童安，你这是在搞笑吗！？” “我有看过《名人访谈一日走》对你父亲的采访，他的事业之所以能够获得如今这样的成就，可是比常人付出了加倍的努力和勇气的。” 好吧，童安感觉这听起来全是废话，权当是在缓解气氛搞笑就是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是谁。” “现在全中国还有人不知道你是谁的吗？” 这位丁大公子也是够自恋的，当听到童安问：“现在全中国还有人不知道你是谁的吗？”的时候，嘴角竟立马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还露出了异常得意的笑容。 “哟，过了饭点了，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不饿，吃过了……” 咕……咕……童安下意识地赶紧捂了捂肚子，好尴尬呀……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她其实不是不饿，原本从展览厅出来就是打算吃饭来着，可现在，实在连那点心情都没有了。 童安很讨厌受伤，哪怕是再细小的伤口也会让她心情变糟，受伤对她来说就意味着需要或多或少地就着受伤情况脱离一点常规的生活。 她讨厌改变。 * “我发觉你这人还挺逗的，特磨叽。赶紧上车吧，你不吃我也要吃啊，除非你不打算坐我的车，自己打这儿走回去！啊不，你的脚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得用‘挪’字才对。” 对呀！怎么回去，这对崴了脚的童安来说是个大问题！ 车子沿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一圈一圈地走着下山的路。 “少爷，跟着去哪里吖？” 好一口标准的港普。方才来医院的路上没怎么留意，现在才知道原来司机是本地人。看着算是年轻，顶多三十五、六，一身整齐的西装制服，整个人显得挺拔又精神，一路无话。 童安忍不住瞄了一眼坐在隔壁的丁尚文，T恤、牛仔裤，有些小肚腩，有些许水肿，有些许，油腻。 “想好吃什么了吗？” 童安倒是有一家心水选择，原本就打算看完展览后去的，其实离刚才的出事地点也就十分钟车程而已。要不是遇上这突如其来的车祸，或许她早就吃完了。看看手机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下午三点了。 “茶餐厅OK吗？” “可以啊！”丁尚文答得爽快。 “在哪？告诉司机。” “呃，跑马地莲园，有没听过啊？”童安用粤语问司机。 “莲园？知道……” “所以你是广东人？”丁尚文问到。 “嗯。”。 童安不想他再问下去了，默默地把视线转向了窗外。没有什么可介绍的，不是吗？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所以，关于她自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那家茶餐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不会是那种游客热点吧？” “唔，不算是。挺出名倒是真的，听说她家有一款布丁特别好吃。还有，还有就是……呵呵。” 童安邪恶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司机倒是忍不住插话了： “那个老板娘好凶的！见到谁都骂，富太、大明星去帮衬她，反应慢点一样被她骂呃！” “所以，她的店是靠骂人出名的吗？” “哈哈哈，可以这么说吧。”童安答到。 “很多老顾客都说，去吃饭不被她骂过会全身不舒服的！话说，其实你不也是靠骂人出名的吗？我估计啊，等会儿到了那里，你会有一种见到了知音的感觉。哈哈哈。” “哇，这样都够胆说出口？都算犀利咯……”司机低声用粤语叨叨了一句。 童安才意识到糟糕了，又说错话，祸从口出一直是她最大的缺点啊。再看一旁的丁尚文，白眼都快要翻出边界了，那阴沉的眼光好似恨不得就地把童安给射死。 “那个……我觉得吧……有些爱骂人的人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的，相反，还会很受欢迎呢。就像你啦，那位茶餐厅的老板娘啦……其实，‘骂人’这个词形容得太粗糙太不准确了，你们，只是比较直白！也就是……典型的口硬心软。我妈说，通常口硬心软的人都是善良的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样的朋友值得深交。呵呵，呵呵。像我，我也是很多时候说话很直白的那种，所以，所以呢……” “所以你想说，你也是很善良，值得深交的朋友？” “这……我可不敢当。” 童安赶紧摆手否认，晃得跟风车似的。还是闭嘴算了，越说越错，大笨蛋。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啊？看来出门还是得看看黄历。 * “呀！我的笔，我的钢笔落在医院了……” “呀”字声音喊得何其大，把司机和丁尚文都吓得够呛，有感于此，后面的半句童安又压低了音量，几乎是嘟哝着说出来的。丁尚文听见了： “吓我一跳，人吓人吓死人啊。要回去拿吗？” “可以吗？” “可以啊！”语气依旧很干脆。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弄得童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车已经快要到山脚了，为了一支笔……童安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又低下了头。 “我看还是算了吧。”童安勉强地笑了笑： “大家都没吃饭，又要绕回去……” “没关系， Kelvin，绕回去。” “好的，少爷。” “谢谢你。” “这有什么的。” “还是谢谢你。所以，所以我说嘛，说话直接的人通常都善良！” 童安终于找到机会把话圆回去了。丁尚文和司机Kelvin都笑了。 “那支笔对你很重要吧？” “嗯！我现在已经到了离了它就写不出字的地步了，跟魔怔了似的。哈哈……” 还好这个时间段不塞车，本地司机就是熟路，绕个小道，四穿五插地，十分钟不到就回到了L.C医院。Cindy很是热情，一支小小不值钱的钢笔，笑容甜美地双手奉上，这样发自内心而非专业式的笑容其实在这座城市是很少见的。 回到车上，丁尚文好奇地拿着童安的钢笔看了又看，皱着眉头问到： “这钢笔……有什么特别的吗？男朋友送的？看上去还挺廉价的啊？” 男朋友？童安不喜欢别人探自己的隐私，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丁尚文算是踩雷了。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抢过钢笔，也不管这么做是否显得太粗鲁、太没礼貌： “没什么特别的纪念意义，不过就是便宜、好用、性价比高而已。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它已经绝版了，再也买不到了。尤其是我手上的这款墨绿色。” “哦？再借我看看。”丁尚文又伸手把笔拿了过去。 “这笔……原来卖多少钱啊？” “唔，一开始嘛听说就卖四十多，后来不是兴起了什么文具收藏热、手账热吗？到绝版前就已经升到九十多块了。” “几十块钱的笔也有人炒？” “那当然！你别看它便宜，这钢笔可是咱文具收藏圈里的经典必败品之一啊。外型复古又简洁不花俏，笔身轻便写字顺畅，低调又实用！” “既然像你说得那么好，又怎么会绝版了呢？” “这个型号呢倒是有出升级版的，只不过，我个人最喜欢的还是这款旧版的。我的字吧，其实不好看，但是有了它！哈哈，写出来的字还是勉强能看滴……” “我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拿笔了，更别说钢笔。” “心情不好的时候……握着自己喜欢的笔在纸上写些什么又或者摘抄些什么还是挺好的，会有种很实在的感觉。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吧，还真不能简单地用价格高低去区分好坏，在我看来，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童安笑笑，转头看向了窗外。对呀，适合，才是最重要的，可说起来简单，真正适合的自己的东西是何其珍贵呢？简直就是千金难买的无价宝，尤其是爱情。 “哟，原来是个文艺女青年啊……” 车子在茶餐厅门口停定。 “少爷，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布丁奏鸣曲》的读者里，有没有和童安一样的手账爱好者呢？你们能猜到童安最喜欢的那款钢笔是什么牌子、什么型号的吗？ 欢迎大家随时留言告诉我答案哦！爱你们！ 第4章 布丁 莲园的店面很小不起眼，咖啡色的外立面装饰和招牌，就这么静静地处在这繁华闹市当中。在香港，像这种低调不起眼又口碑好的老字号有很多，都藏在城市中的小街小巷里，等待有心人的挖掘。 童安知道这家餐厅是通过一份杂志自制的网络视频，视频访问里，问题稍微多一点的顾客就会马上被老板娘骂回去： “好多客人真的好无聊咯！几乎每一种粥都要问你有多大碗，有没有放香菜，有没有放葱，你以为现在挑钻石咩！？为什么就不能有个人直接点告诉我吃什么就行了？香港节奏这么快，大家都尽量不要浪费时间嘛！” 有的受访老顾客就表示： “我是这里的熟客了，最紧要的是东西真的好吃，被她骂惯了，如果哪天来吃饭她不骂我，我会不习惯的，呵呵……” 由于行动不方便，丁尚文一下车就很绅士地搀扶着童安走到餐厅门口： “是这里吗？” “嗯。” 丁尚文扶着童安推门而入，不知眼前的情景会不会吓到他？大约三四十平方的店面里摆放着七、八张饭桌，有卡座也有普通圆桌，现场看到的除了三张正坐着顾客的卡座之外其余的圆桌上全都铺满了客人用餐过后未收拾的碗碟。简直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丁尚文一进门，老板娘好像就认出了他，用眼神辨认了两秒很快又恢复到正常： “自己找位子坐啦！”老板娘用粤语说到。 果然跟视频里看到的一样，中气十足！ 丁尚文还真是有些吓到了，脸色不大好看，淡淡地回了个“哦”字。童安心想，糟糕，这态度，好歹也算是名人，不管老板娘是否知道他是谁，估计待会儿得有好戏看了。虽然的确是抱着一半要看戏的心情才来的，但是要不要做冲突事件的主角？这点童安还是得考虑一下才行。大事化小是童安大部分时间的行为准则，虽然偶尔会开开外挂。 老板娘听出了丁尚文的不爽，就开始大声用粤语说到： “没办法啦！就只有我一个人，收钱、下单、收拾碗碟还要洗碗。现在好难请人的，一个小时100块都请不到，做了几天就走人了。我六十多岁人了，还要管着四个厨房佬，你还想我怎么样啊？钱我有大把，还儿孙满堂呢，但是如果你要我现在就退休早上七点钟去公园打太极？那不如叫我死了算了！” “对对对，知道你辛苦啦，哈哈哈。所以我们才特地山长水远地跨了大半个城市来你这里吃饭啊。哈哈哈哈。” 靠近厨房的卡座上传来了几位中年女士的回应声。 “坐哪儿？”丁尚文问。 “那儿吧。” 童安环视了一周，卡座已经坐满了，她选了最靠墙的一张适合两人坐的小圆桌，那个位置好像没那么显眼，并且，是相对干净的一张桌子了。 “坐辣里啊嘛？” 老板娘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便转用了几乎不是普通话的普通话进行确认。然后快手快脚地走过去一次清空了桌上的碗碟，再利落地拿毛巾擦干净桌子。见两人坐定后，又奉上茶水餐具，递上两份餐牌： “济己看一下七什摸啦，我等一下再过来啊，好多野等住我去搜息啊！” * “这老板娘火气够旺的啊，果然名不虚传，她刚刚在那儿大声嘀咕什么呢？” 丁尚文躲在餐牌下小声问童安。 “她说这里出到时薪一百块都请不到长工帮她，从收钱下单到收拾碗筷和洗碗都是她一个人干，但是又舍不得退休。” 童安也躲在餐牌下小声回应。 丁尚文环视了一圈挂在墙上的推荐： “你刚在车上说到的布丁，是这个吗？邪恶……布丁？”童安点点头。 “为什么叫邪恶布丁啊？” “这你得问老板娘。” “喂，辣边辣两个啊，不要顾着唆闲话啦，点餐爽手嘀啦！” 老板娘的港普真是不敢恭维啊。 “喂，你觉不觉得那边那个男的很眼熟啊？” “对喔，啊，我知道他是谁啦，那个富翁的儿子嘛，成天上八卦新闻那个。” “喂，你说，等一下他们点餐的时候会不会被老板娘骂嘞？” “我觉得会啦，我看新闻说啊，那个男的出了名的口没遮拦的，连娱乐圈那么有名的炳哥他都敢直接在网上公开骂啊，真是……等一下有好戏看嘞……” 童安是面对着墙壁坐的，身后就是卡座。进来的时候大概看见那里坐着三四位中年女士，就是刚刚回应老板娘的那几位，她们叽叽喳喳地低声用粤语说着丁尚文的八卦，全都等着看好戏呢。 “除了邪恶布丁，还有什么推荐吗？” “唔，你可以试一下炸两。对，就这个。其实就是米浆裹油条，我们广东这边是叫肠粉啦，不过这肠粉做得很滑很薄，油条呢，比北方的做法要清淡许多，一般不用鸡油炸，泡在粥里吃。粥的话，这里猪杂粥最有名。这里全名是叫莲园粥面店，所以如果不嫌和粥相冲的话，鲜虾云吞应该试得过。” “哟，除了是文艺青年，还是食家呀？” “食家谈不上，第一次吃点经典的准错不到哪儿去。我平时去陌生的粥面店吃饭，第一次一定只点素面或者素粉，越是简单的东西越能见真功夫和经营态度嘛。” “嗯，有点儿道理。那你吃什么啊？” “我……邪恶布丁加菜心粥。” “就这么点儿啊！？不是说了我请客吗？你减肥啊？” “不是啦，刚才医生吩咐过要吃清淡的。你别管我了，点好你自个儿的就行。” 脚撞成这样，童安哪还有心情吃东西？原本计划着快去快回的，可现在这样，等会儿估计连回家都成问题！尤其是过关的地方向来人多排队久，想起这些童安就觉得心塞。怎么说她也勉强算个吃货，向来讲究的不是款式新颖或量多，而是食物质量以及对食物的尊重，没有好心情好环境，对她来说吃了就等于没吃，会消化不良的。 丁尚文此时用一种完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童安，心想：“就一碗素粥一个布丁！？这女生个子虽然小，但也不算瘦，吃那么少，撑得住吗她？……” “对了，那个……等会儿点餐的时候要是不想被老板娘骂的话，传授你个秘诀。” 童安又像贼一样躲在餐牌下对着丁尚文说。 “什么？” “点餐的时候干脆点，别问问题，一是一，二是二，别拖泥带水地浪费时间。看到你面前十一点钟方向的那群师奶了吗？她们认出你来了，正暗戳戳地等着看好戏呢！争气点儿啊！” “哟，她们想看戏啊？那我还真想演一段给她们过过瘾，嘿嘿！” “别，你改天吧啊，我可丢不起这脸。”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 “你当然不怕了，全中国人都认识你，反正你也丢脸丢习惯了……” 糟了，这张嘴貌似又说错话了？丁尚文果然白了一眼童安。 “喂，辣边辣两个！……” “点餐！” 丁尚文和童安几乎是同时举手喊的话，两人似乎都默认达成了共识：如果不想被老板娘用磕巴的港普再骂一次的话，必须得先发制人！那种感觉，就像读小学时一不小心被班主任抓住了痛脚似的。 “哪，有好戏看了。哈哈。” 那群师奶又开始小声嘀咕了。 第5章 明星 “系不系想好七什摸啦？” “嗯！”两人同时应到。 面前的这位是教导主任、是皇太后，做小的又岂敢造次？ “想好就开洗了喔！系不系真的想好啦？” “哈哈哈，有好戏看了……” 后面卡座又开始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那个，你来点吧，你会说粤语。” “喂，小姐，你会说白话的啊？早点说嘛！害我几十岁老太太还要这么辛苦说普通话。你听得懂我说什么我自己都未必听得懂啊。” 老板娘转用粤语说到。 “Sorry。嗯……开始吧！两份邪恶布丁，一份炸两，一碗菜心粥，一份净鲜虾云吞……丁尚文，你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我再要份粥吧，这个艇仔粥都有些什么东西啊？” 童安心想，丁尚文，你是故意的吗！？现在才来问我！？说好的干脆利落呢！？ “喂，靓女，看来你和你男朋友的交流很不足喔，连我们广东菜最出名的艇仔粥都不知道。” 还好老板娘说的是粤语。 童安尴尬地掩着嘴小声对老板娘说： “哇，老板娘，不要误会啊，我跟他不是很熟的。” “不熟又一起吃饭？” 童安心想，好奇怪，这是什么逻辑？不管了： “就是呢，饭呢，总是要吃的……多个人吃饭，没那么寂寞嘛。” “哈哈哈，都说了有好戏看的啦。” 童安想，那帮师奶究竟有完没完了！？丁尚文，我被你害惨了，好尴尬！ “艇仔粥呢，就是很多海鲜啊花生啊各种丰富的配料放到粥里煮。要吗！？” 童安突然觉得此时自己问丁尚文的语气特别像老板娘。 “那我就要艇仔粥吧。再加一份扬州炒饭。” “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老板娘又用港普搭话了： “哪，如果东西真的系好七的嘞，系不会七不完的。” “听到了吧？老板娘就是透彻！就这么多吧！” 丁尚文说着，把餐牌递还给老板娘。 “布丁最后上的啦？” “嗯！”俩人很有默契地回应。 “老板娘，我们走啦，有空再来帮衬你啦！” 童安松了口气，那帮师奶终于走了！ “哎呀，这帮师奶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 老板娘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大声自言自语到。 收银台的电话响了。 “唉，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她只好又放下碗碟急急忙忙地跑去接电话： “喂！？莲园！要什么！？说！……” 好像又有人进来了，只听到老板娘一边忙着接电话一边说： “来了？自己找位子坐啦！喂！？什么！？要什么！？都说了几次没有这种搭配咯！你到底会不会叫外卖的李小姐！每次都这样！别以为我不记得你啊！烦死了！不做你生意了！” 咔！老板娘居然真的不接单，直接把电话给挂上了！然后继续骂骂咧咧地走到卡座上收拾碗碟，吓得童安都不敢回头看，一直假装低头看手机喝茶什么的。倒是丁尚文，好像一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看着什么地方，然后推了推童安的手臂，小声说到： “哇，哈哈哥耶，你的四点钟方向。” * 童安想，直接扭头看似乎不大礼貌，就偷偷地举起手机透过屏幕镜面瞧了瞧，那位男士带着一顶深蓝色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从进门到现在也没有说话，不过作为香港影视圈的中流砥柱、华人娱乐圈的骄傲般的影帝级人物，帽子就算压得再低，也还是不难辨认出他的身份的。 “不瞒你说，我是他的影迷。” “我觉得全球华人都是他的影迷。” “想过去拿签名。哇，他看着我耶。” 茶餐厅地方小，尽管两人一直压着声线说话，但估计卡座上的哈哈哥甚至是老板娘早就听见了吧？ “因为你也是名人啊。所以，你们现在是在互看吗？名人见名人，两眼泪汪汪？” 后半句，童安是用手机打的。 “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拿签名？”丁尚文也跟着转用手机打字。 “不要。现在是他的私人时间，不要打扰他。你身为名人，不是应该对此很有体会才对吗？” “我从来不介意。可惜一直以来也没人找我要签名啊。” “嗯，理解。” “什么意思？你不想要我的签名吗？” “你说呢？” “来，把你的绝版廉价钢笔拿出来，我给你签一个。” “得了吧你，我的绝版廉价钢笔可瞧不上你的签名。” “我去问他要签名。” 丁尚文刚要起身，老板娘就过来上菜了： “看什摸看啊？哈哈哥嘛，我看了几十年啦！还不系人一个，系不系啊，哈哈哥？” 老板娘扭头跟哈哈哥打了个招呼。说起来，从哈哈哥进门到现在，老板娘也没问过他要吃什么。 哈哈哥没说话，只是向童安这桌的方向轻轻地点了点头，微微抿嘴露出了他在银幕上的招牌笑容。 童安心想，哇！哈哈哥的笑容简直就是绝杀呀，亲切又迷人还特别有镜头感！原来影帝连点个头、随便笑一笑都是这么有气场的啊，那眼神简直要电死人了！怪不得老妈年轻时迷他迷得五迷三道的，现在终于有所体会了。话说，要不要给老妈也要个签名呢？她看到签名估计会开心到飞起来吧？ 丁尚文也趁此机会开腔了： “你好，哈哈哥，能麻烦你在用餐结束之后给我们俩各自签个名吗？都是你的影迷。” 他怎么知道她也打算要签名的？ “没问题啊，现在签也可以。” “真的吗！？” “喂喂喂，七完饭再签啦，饭都凉啦，尊重一下厨房西父的劳动成果啦……” 老板娘敲敲桌子说到。 “好，听你的！”丁尚文几乎和哈哈哥同时说到。 “皇太后”的威力果然大呀！ 没等多久，两份粥和云吞面就上来了。童安和丁尚文各自开吃。”皇太后”不知怎么的又过来了，像是借口出入厨房，其实是想走过来问： “好不好七啊？” 看来，好不好吃对老板娘来说是绝对绝对比哈哈哥的亲笔签名要重要得多的。童安很认真地尝了尝：嗯，比在自己的城市吃到的要清淡些。再看看丁尚文的艇仔粥还有自己的菜心粥，感觉量好足，尤其是丁尚文那碗，满满的各式海鲜在里面啊！这么大碗，估计得吃撑了！ “嗯，味道很新鲜啊，没有放味精，量够足，很划算嘛！”丁尚文说。 “当然啦，真材实料的嘛！” “皇太后”一边说着，一边一脸得意地走开了。没过多久，又跑回厨房，端着一碗粥和一份炸两出来。咦？原来，那是哈哈哥的？估计老熟客要吃什么，都是心照不宣的了，连下单步骤都省了。 * “嗯，这鲜虾云吞好吃，很新鲜，你要不要也尝尝？” “好啊！” 丁尚文很主动地把碗推到童安面前。童安也没客气，直接拿起勺子尝了一个。 “怎么样，食家，满意吗？” “嗯，虾够大只，口感爽弹，新鲜！就是，猪肉太多了些。其实吧，我觉得馄炖的灵魂应该在皮而不是在肉，肉只应作点睛之用。 皮要薄，放到嘴里让舌头慢慢地感受面皮特有的口感与香气，然后再等它慢慢，慢慢地融化……滑滑地，软软地……让肉馅的香味逐渐地刺激你的味蕾。不能多，一点点就够…… 最后，就是感受肉馅与皮的交融！可是，如果肉馅过多，就会有种喧宾夺主的感觉，舌头会觉得忙不过来，究竟是感受肉馅好呢？还是感受馄饨皮好呢……？” 童安发现自己就是话太多，丁尚文好像惊到了： “你是食评家吗？” “不是。” “那冒昧问一下，你是做什么的？” “家庭主妇……” 丁尚文好像又惊到了： “你结婚了？” “嗯，不像吗？” 丁尚文的目光快速地将童安从头扫视了一下： “唔，你这一身T恤牛仔裤白布鞋双肩包外加清汤挂面似的中长发，个子又小小的，眼睛还挺大，确实减龄，猜不出。啊……我想起来了，刚才在医院看过你的通行证，我记得你好像只比我小一年？那确实也不小了。说起来，你的生日和你的姓氏一样，够特别的。估计你老公在你生日的时候都得准备双份礼物才行吧？” 老公？呵。童安不语，一边低着头不自觉地微微冷笑了一下，一边假装吃粥，希望丁尚文没有看见。对呀，自从家里条件变好了之后，收到的生日礼物确实变成双份的了，可人心呢？别说双份了，早已变成了负数。 丁尚文似乎又再次感受到了童安身上那毫无预警地随时随地释放出来的低气压，没话找话说的时刻又重启了，他一边吃着粥一边问： “哎，那个……大龄文艺女青年，你平时都爱看什么书啊？” 童安还是埋着头吃粥，心想，得，成“大龄”了，好吧，认命： “畅销书。” “什么畅销书，爱情小说？” “嗯。” “例如……？” “红楼梦。” 噗！丁尚文差点没把嘴里的粥吐出来，眼珠子上翻着瞄了童安一眼。扬州炒饭也上桌了。丁尚文凑近童安压低声线笑着说到： “哎，我刚刚看到哈哈哥也被你那句话给吓到了。哈哈。” “红楼梦是畅销书没错啊，主线讲爱情，没毛病吧？” “没，没毛病。哈哈。” 丁尚文开始扒拉扬州炒饭： “嗯，这饭也好吃，你要不要也来点儿？” “上火，不用了，谢谢。其实吧，我也没觉得自己是什么文艺青年，感觉这标签定义得也太虚了。只要是个人，谁不喜欢闲时看看书看看电影听听音乐呢？顶多就是在这方面花费的时间多和少的问题。现在热衷跑步和健身的狂热爱好者说不定更多，他们的头衔又该是什么呢？” 童安心想，这么较真是不是未免太煞风景了些？结果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了下去： “况且，现今这社会，什么事情只要被贴上了标签基本就等同于判了这事儿死刑了，你就等着被各种网友、媒体、还有吃瓜群众们骂吧，连还击的资格都不会给你。他们是上帝，你是好的就是好的，你是坏的就乖乖给我认，标准全在他们那儿。对吧，富二代？” 童安调侃似的对着丁尚文笑了笑，说出了最后三个字以作总结回应。 第6章 台风 “邪恶布丁！” 饭毕，邪恶布丁上线。 “老板娘，能冒昧问一下，为什么要取名‘邪恶布丁’啊？”丁尚文问。 “因为它很邪恶咯！七完觉得很饱，但系又想继续七咯。” “哦？” 丁尚文和童安略微端详了一下这其貌不扬的布丁，忍不住尝了第一口： 软软的布丁里面包裹的居然是莲蓉，莲蓉里面包裹的是西米，吃进嘴里感觉软软糯糯地，很温暖。整个口腔感觉就像身体被一层绵软、温暖和贴合的东西包围着似的；它的甜度很低，只是偶尔隐隐地在舌头的深处给你一些淡淡的回应，似乎想说：绵软温暖是它的主题，而甜味是衬托它表演的最佳配角。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中西甜品，居然能配合地如此天衣无缝且低调不着痕迹！高手！高手！童安想，邪恶布丁已经不只是一个布丁这么简单了，这里面简直包含的是创作者的人生态度啊！低调中见真章，表面不讨喜，内里却源源不断地向你输送着温暖与甜蜜！…… “怎么样啊？”老板娘问。 童安已经不想用简单的言语去表达了，这，明明就是“幸福布丁”啊！怎么居然取了一个相反的名字呢？难不成是故意的？ “哈……利路亚！吃完，有种，见到了上帝的感觉……老板娘，这布丁的名字起得好，很有趣！” 童安向着老板娘，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她想透过这笑容告诉老板娘：嗯，我懂你！ 临走结账的时候，哈哈哥很亲切地给他们二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板娘啊，东西真好吃，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的……” 丁尚文一边结账，一边热情地和老板娘交流着。这时，一位刚刚进来坐下的新顾客很不客气地匆忙打开了他头顶上的电视：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电视上突然响起了TVB新闻的经典片头曲。奇怪，现在这个时间离准点的新闻播出还早着呢！ “特别新闻报道：强烈热带风暴韦森特已经增强为台风，下午三点集结在香港东南大约190公里，预料向西北偏西移动，时速大约20公里，大致移向广东西部沿岸，天文台预计下午五点或者之前发出八号热带气旋警告信号…… 现场可见呢，天气是变得越来越坏的，风势和雨势都在进一步地增强…… 现场交通已经开始挤塞…… 贸发局表示，在收到天文台改挂八号风球后，正在举行的书展将会在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关闭书展，相关活动也会全部取消……” 什么！？童安马上看看时间，四点四十分！离预计刮八号风球的时间已经不到半个小时了！ 童安回头看看丁尚文，还在忙着和老板娘聊天！怎么办好？这里到关口半个小时车程是绝对不够的，找家酒店住下来？还是在快餐店躲着？童安急忙打开手机上的酒店订房软件，这附近价格适中的，半个小时车程能到的…… “童安！走啦！老板娘，拜拜！” 丁尚文和老板娘对于即将刮台风的事情全然不知情！童安一脸焦躁地被丁尚文像来时一样搀扶着离开。门口Kelvin早已停好了车，狭窄的斜坡路上已经开始出现拥堵的现象。 “呃，那个……” “磨叽什么呢，这里不能停车，快点儿！” 订酒店还是去快餐店？童安啊童安，快点决定吧你这个选择困难症大笨蛋！ * 两人甫一进车，汽车便发动起来。Kelvin打开了收音机。童安也一刻没闲着，直接掏出手机寻找附近合适的酒店。 “那个……我要送你去哪儿？”丁尚文问。 “天文台最新消息，八号风球现已逼近香港，预计未来不到半小时内将正式登陆……天文台可能考虑改挂更高信号……九巴将全线停驶，新巴及城巴部分停驶，港铁仍然维持服务，平均每五分钟开出一班车……” 由于天气预报全是粤语，丁尚文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少爷，要刮八号风球了喔，现在去哪啊？”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登陆了。”童安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扫着手机屏幕。 “啊？”丁尚文恍然大悟： “你在看什么呢？找酒店吗？”他凑近了看童安的手机： “你现在才来找酒店！？” “我本来只打算即日来回的。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多事，时间绰绰有余。” 由于正值书展期间，又是下午时分，附近很多性价比高的酒店都是满房状态。天空已经开始变色，撑伞的途人越来越多，风已经开始刮起来了，前面正塞着车。 “少爷，塞车喔，已经开始刮风了，我想赶回家看着我阿婆啊，她九十多岁了，关窗都成问题啊。” “要不我在这里下车吧。我回莲园躲一下。”童安想开门。 “你神经病啊？要是它刮到今天晚上都不停呢！？你这脚现在连走路都勉强，等会儿真要下起雨来再摔着麻烦可就大了。” “对啊，刚刚电台说可能改挂更高信号啊……”Kelvin说。 “Kelvin，要不先去我那儿吧，这样你还可以赶回家。” “好吧，就这样吧。现在已经很大风嘞。” 童安不语，也就只能这样了。等稍晚一些风收一点儿再找酒店吧。所以他家是有多近啊？ “我家其实很近，就在这儿附近。今天本来是想兜兜风顺道买点儿东西，结果刚一出门就出事儿。” 这人是懂读心术吗？童安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丁尚文。然后又低下了头：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你道什么歉啊？明明我撞的你。” “不知道，反正是够倒霉的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也没看天气预报。” “对了，忘了问你，你一个人来香港一日游？” “嗯，算是吧，看个展览。” “果然是文艺青年。不过，看你的样子，来看展览只是借口，更像是来散心的吧？” 童安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不止像新闻里表现得聪明、八卦，而且，搞不好还真的会读心术。童安此时的脑袋已然充满了浆糊，不过听到“文艺青年”这个标签，还是忍不住轻轻地瞪了丁尚文一眼。 汽车拐了大概四个弯，一路塞了会儿车，然后又是上山路，五分钟不到，再拐了一个弯，然后就要开进停车场。 童安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一栋近乎白色的单体建筑高高地耸立于眼前，后面是青翠的山林。原来这位丁公子住的地方离莲园餐厅不过三五分钟的车程？然后地点就是，毫无意外地，在半山。 * 这栋半山豪宅的内部设计倒是没有想象中富丽堂皇的感觉，虽说也像大部分的公寓楼一样采用了金属与大理石作主调，但不管是从配色还是材质来看，透露的却是一种极其内敛而低调的奢华，实用且人性化的设计渗透在了每个细小的地方。 童安透过电梯的落地玻璃看着翠绿的大山一点一点地向自己靠近；眼下是各色的住宅建筑、商铺和匆忙移动着的大小汽车，它们都渐渐成了显微镜下的生物，随着电梯的逐渐升高而变得越来越渺小。 台风已经登陆，伴着雷鸣闪电和雨点。童安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抽离感，看着脚下正浸透在暴风雨中的喧嚣“小人国”，再看看眼前这蔚然耸立着的青山，它似乎毫不畏惧暴风雨的考验，依旧沉着冷静地在自己的位置感受着世间万物的瞬息变幻；这样的世界显得有些太虚幻。好像还是头一次这样同时感受大自然与城市脉搏的互融，过去，童安总以为城市与大自然是难以和谐共存的。 “到了。” 电梯停在了40楼。童安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其实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又何尝不虚幻呢？踏进这样的地方，对童安来说本身就是超现实的。 开门看到的仍是落地玻璃窗，透着微微的蓝色。窗外，高楼建筑与山林景观一览无遗。 “随便坐吧，你要喝什么？我看看冰箱还有什么能喝的。” 丁尚文放下门卡，直接走向厨房。 这套公寓目测是三房两厅，约180平米左右，这样的面积，在香港的确算是豪宅了。丁尚文应该不常来，装修看着像是发展商送的，客厅不小，却空落落的，除了沙发茶几和电视柜上的一套音响，其它什么都没有，连电视机也没有；一体连着的是餐厅和开放式厨房。 天色因为八号风球的到来而提前转入了灰暗，窗外的灯光一点点地亮了起来，与之呼应的是偶尔夹杂的闪电。童安感到有些局促，只好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冰箱就剩啤酒了，要吗？” “我喝水就可以了。” “水的话，我找找杯子在哪儿……杯子……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这儿好像没有杯子？啊，这儿有碗！我这儿是直饮水，介意我拿碗接一点儿给你吗？” 这儿居然连杯子也没有？童安认为丁尚文需要请个靠谱一点的助理！另外，她从没有用碗接水喝的习惯，总觉着这样喝下去的水不像是水。 “呵，抱歉，这儿我不常来。” “嗯……看出来了，连电视机也没有，那还是喝啤酒吧！反正刚刚在莲园灌了不少的茶，现在润润嗓子就够了。” 不知为什么，之前的局促感居然因为这样看似无意义的对话而一下子减缓了不少。回想起今天的相处，童安觉得丁尚文身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痞性倒是成了他得以与陌生人迅速拉近距离的一项优点。 “嗯……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充电的地方在这儿。” 丁尚文跑到电视柜旁的电源前指了指： “我在书房，有什么事敲我门就可以了。其它的都请自便吧，需要什么自己拿，找不到的就是没有了。呵，反正你也看到了，我这儿有些简陋。” 童安真想清理一下自己的耳朵：简陋！？ 第7章 被困 好吧，如果这半山豪宅因为没有配置电视还有喝水的杯子而且连电源位置也配置不足就可以被称作“简陋”的话，那这里确实是……简……陋！？童安真说不出来，只好略微地白了丁尚文一眼，这是他们俩今天除了语言之外用得最多的交流方式。 童安举了个“OK”的手势，丁尚文耸了耸肩，默默走向了书房。 拿出手机走向电源位置充电，那个还称作丈夫的人已经三天没有联系过她了，童安站着盯了手机很久。 原来，自己是这样讨厌的妻子，五年，很多与童安同龄的女性已经在职场上拼到了中层的位置，而她，拼到了一个出轨的丈夫，一个让丈夫厌恶的自己，一个在他眼中的不合格的妻子。 窗外的台风刮得凶猛，透过落地玻璃窗去感受更觉直接，风声“嗡嗡嗡”地，好像要把玻璃给击破。 既然已到这样的田地，未来的人生路究竟该怎么走才好？太多的未知，让童安感到恐惧，外面刮的是暴风，可童安的心中此刻却是在下暴雪。真的不想思考这个问题，或许丈夫也一样吧？所以才拖着不离婚？大家都没有勇气与过去来个决断，毕竟曾经有过快乐的时光，不管是像恋人还是更像亲人。 童安也不是没有过虚荣与攀比的时候，或许，这就是她和丈夫之间最大的鸿沟吧。 出生于小康家庭的她，小时候一张圆圆的小脸配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听话的个性走到哪儿都是长辈热夸的对象，父母虽都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但作为独生女，在吃穿用度上与许多同时代的同龄孩子比较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当他们夫妻租住在六十平方不到的狭小阴暗的公寓楼里时，身边同样已婚的女性朋友大都已拥有了自己的物业，单身的则可拿着工资趁年轻到处吃吃喝喝出国旅行，闲时他们会在社交平台上放出自己的近况，童安一开始看了觉得新鲜，但时间长了，似乎再多的理性与自制力也抵挡不住心中逐渐燃气的那一点嫉妒的小火苗。 跟身边的朋友相比，她好像没有什么地方特别差，只是过早地进入了婚姻，缺乏了事业心。对婚姻的过分憧憬似乎是从大学开始的。婚姻，是大部分女生最美好与重要的期待吧？婚纱、婚礼、度蜜月，就像小时候电视里看到的漂亮新娘一样。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只身从外地到童安的城市求学工作的丈夫身上要承受的其实比童安要多出许多，可惜在相恋的开始，这致命的差别和鸿沟被恋爱的新鲜感所遮蔽了。 童安拿起啤酒一口气灌了小半瓶，环视了一周这空荡荡的”简陋“半山豪宅，再望望这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得的传说中的半山豪景，突然觉得，原来人只要心里寂寞，到哪儿都觉无味。 不知不觉，手中的啤酒瓶就空了，整个人逐渐进入了半醉半醒的状态，童安在恍惚间摸索着走向沙发，径直躺了下去。 * 好像是被一阵轰鸣的雷声吵醒的，朦胧间发现自己的身上好像多了一张薄被子，上面有刚刚清洗过后洗衣液的温馨香气，绵软温柔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妈妈的怀抱。童安没想到丁尚文还会这么贴心，不过其实想想这也不算奇怪，他身边的女性朋友应该比男性朋友多。 “醒了？” 童安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循着声音转到身后：丁尚文正拿着啤酒瓶靠在厨房吧台上。 “现在几点了？” 窗外的雨势仍旧不见减弱，雷声轰鸣，天色已彻底转黑。 “七点半。” 头有些重，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童安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丁尚文一直沉默着，边喝酒，边望向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童安也不想说话，就这么仰着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偶尔也转头看看窗外。 生长在广东地区的人其实对这样一年一度的暴风雨天气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每当到了这样的时候，当整个世界都像处在世界末日的状态，人会不自觉地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轰！”雷声不停。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一位香港作家的名句： “生锈的感情又逢落雨天……” 童安嘀嘀咕咕地不自觉用粤语念了出来。丁尚文听见了，可是听不清楚也听不明白，只是好奇地看着童安那半仰着的头和半张着的嘴，等待着她说出下半句： “思想在烟圈里捉迷藏。” 这句话还是得用粤语念才押韵啊，像林夕的歌词。作家笔下六十年代的香港，朦朦胧胧，迷迷离离，酒精与欲望，人人怅然而不知去向，王家卫的三部曲……像足了此时此刻此地…… 对了，今晚该怎么办好？这样的天气，肯定是回不了家的。只好等雨势减弱些再到附近找酒店凑合凑合吧。附近的酒店……是因为刮台风的原因吗？就连之前看到的价格稍贵一些的酒店房间也变成了满房状态，再找远一些的？想办法叫辆车？ 童安打开本地的手机新闻程序，首页全是有关台风情况的最新播报： “中环SJ大厦外墙一块招牌铝片被狂风吹至摇摇欲坠，消防员到场升起钢梯移走。期间警方封路造成交通挤塞，同时间，对面广场巴士站一辆巴士驶出时，意外撞向前面一辆奔驰房车，奔驰擦撞路障及旁边车辆，造成五车相撞，两人受伤…… 又有一块木板被狂风吹起，先后有四名男女途人被击中受伤送院…… 天文台修订预测，韦森特午夜左右会在西南约100公里掠过，预示若本港风力进一步增强，可能须改发更高风球……” “你今晚打算怎么办？” “等雨势收一收，在附近找家酒店吧。” “情况好像不太妙啊。” 丁尚文拿着手机屏幕朝童安晃了晃，上面也是天气预报。 “刚才我找人问了问，附近的酒店因为台风和书展的关系都满房了。外面现在还是大塞车，到处都是交通意外，简直乱了套了。你这脚还这样……” 童安低头不语。不然还能怎么办？意思是在这里呆一晚上？童安本来计划的是一日游，包里除了相机钱包等出门必备品，其它的行李完全没带。 “要不你在这将就一晚上吧。我这儿还有一间客房，里面带了卫生间。被子毛巾都还是新的，至于其它的……你就当是来露营吧。” 为什么有新的毛巾和被子却没有可以喝水的杯子！？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把窗外的山顶都照亮了。还有别的选择吗？童安答： “嗯，只能这样儿了。” * “那个，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你继续自便吧。哦，对了，客房在这边……” 丁尚文领着童安看了客房和洗手间： “毛巾在衣柜里，我记得里面好像还有几件浴袍，都是新的，还有这些床上用品也都是新换，刚洗过的，你都可以放心用。拖鞋在鞋柜里。” “也是新的，对吧？真细致，可是我就纳闷了，怎么连浴袍都准备好了的地方，居然连喝水的杯子都没有呢？你该换个助理了。” 丁尚文困惑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房子还真没怎么住过，每次都是呆几小时就走了。我很少来香港，这次算是在这儿呆得最长时间的一次了。毛巾啊什么的都是家政负责的。话说，我确实该请个助理了，上次那个辞职到现在都好几年了……” 童安闲时偶尔会看看香港的八卦杂志，而丁尚文的花边呢也偶尔会在上面作填塞版面之用，不过都是转载的新闻。因为他很少出没香港，跟香港狗仔的关系几乎是零。 “哦，对了，你受伤的那只脚最好少碰水，不然的话好得慢。” 丁尚文笑笑，虽然他长得不算帅气，但这样真诚而温暖的笑容还是挺迷人的。 “嗯！谢谢你。” “哎，没什么好谢的，谁叫我自己开车不小心呢。害得你有家归不得，我回房间了，有事敲我门吧！” “好嘞！” “我发现你的普通话可是一点儿广东味儿也没有啊。” “这有什么难的？”童安笑笑： “看电视学的呗！我还会转成台湾腔普通话呢！哈哈哈。你这个人喉，真的很奇怪耶……” 丁尚文被逗乐了： “哈哈，我回房间了，你自便吧啊。” “你这句话已经说了三遍了！” 丁尚文终于转身挥挥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童安打开客房的衣柜，里面果然放着几套白色的新浴袍，咦？居然还有几件未开封的内裤？两件是男款，其他都是女款，还有文胸！？和丝质吊带睡裙？全是同款同色同型号的，这……好吧，准备得是够……细致的。 童安的目光很快被衣柜角落上挂着的一条鲜红色的连衣裙吸引住，吊牌还在，最高档的牌子，做工确实不错。还是不要看太久了，童安总是手笨，毛毛躁躁地容易摔坏东西，赶紧放回去。 旁边还还挂着一条款式相同的黑色裙子，奇怪，怎么全是女性用品呢？还全都是新的，意思是，用完即弃？浴袍看着虽是其貌不扬，但摸上去手感一流，应该很贵吧？那两条连衣裙就更不用说了，还有这些内衣的牌子，价格也非普通人完全承受得起的。 唉，有钱人的世界……嗯，好了，现在有了换洗的内衣，起码不致于太狼狈……呃，可是，这些真的能用吗？要不要再向丁尚文确定一下？这个牌子的内衣价格童安还是能够支付的，唉，不管了，大不了到时把这内衣钱给他，就当买了吧。码数，应该，勉强能用吧？就是文胸稍大了些，洗一下吹吹干就可以穿了。 看着这些浴袍啊内衣啊连衣裙什么的，童安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丁尚文每次来这儿的几小时，恐怕不只是一个人呆着吧？ 第8章 马桶 童安看看窗外，这间豪宅，就连客房都带落地玻璃窗，窗外依旧是让人艳羡的美景。 有个人跟自己说说话，不开心的事情确实忘得快，就像刚刚这样说说笑笑该有多好？她和丈夫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吧？唉，童安又叹了口气，去洗澡吧！ 三房两厅三卫……这里好像还带了杂物房？香港的豪宅通常还配有保姆房，一眼望去，这卫生间的设施也是最好的。说句心里话，这样的配置，确实让人羡慕。虽说童安和丈夫现在购买的房子和以前那潮湿阴暗的出租房相比已经非常好了，但始终不算是市中心，各方面的配套设施还是没法跟这里相提并论的，毕竟，这是“豪宅”呀…… 记得刚入住新房的时候，童安和丈夫说过，这不应该是我们的终点，而是一个节点，你的上升空间还很大，要努力。说这句话的时候，童安的出发点是鼓励，但现在想想，或许，从始至终，就是因为她在丈夫身上施加的压力太大了，才会让他想要逃离吧？ 不不，童安摇摇头，不要再想那个人了。 童安从马桶上站起，准备按键冲水，怎么……没反应？不是吧？再按？没有开水阀？不对啊，水阀是开了的，水箱呢？水箱的水也是满的。这按键根本按不下去，这，这怎么回事？这房子看着很新啊！啊！！怎么办！！？…… * 半山豪宅也会坏马桶！？这和以前在市郊租的楼龄二十年的老房子有什么区别！？现在怎么办好？用莲蓬头冲？不不，这得冲到猴年马月呀？ 记得小时候一位对生活特别讲究的女性长辈曾经跟童安说过： “童安，作为一名淑女，到别人家作客应该尽量不用或者少用主人家的洗手间，因为这样事后会给主人家造成清洁上的困扰哦！” 这样的做法对不对，童安从来没有细想过，但是潜移默化地，童安在行动上还是落实了这句话，只是，今晚！确实忍不住了！在莲园的时候水喝得太多，粥也吃得太多！呜！！！怎么办！？ “有事敲我门啊……” 脑袋里飘起了丁尚文进书房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所以，现在怎么办？找丁尚文？ 叩叩，叩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丁尚文说这件事，童安连敲门都没了勇气。 “怎么了？” 丁尚文一开门，看见半低着头一脸尴尬相的童安，他大概是猜着了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童安清了清嗓子： “你这儿，有，水桶吗？” “要水桶做什么？”丁尚文一脸困惑。 所以，要说出真相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童安！加油！不，到底该怎么说好！？ “那个……那个……抽水马桶好像坏了，冲不了……” 还没等童安说完，丁尚文就直接走到了马桶旁，拼命地按了两下冲水键，确实没反应，他叉着腰，眼睛盯了下马桶盖，又看看童安。 这是什么意思？他盯着马桶盖做什么？难不成他在好奇盖子下面的内容吗！？ “淑女，是不应该随便用主人家的洗手间的，因为这样会给主人家带来清洁上的困扰……” 长辈的话在童安的脑子里不停地重复播放，就像弹幕一样，一直在童安的脑子里飞来飞去。童安此时的头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丁尚文又按了两下冲水键： “怎么就坏了呢？” “对啊，原来半山豪宅也会坏马桶啊……” 说句废话缓和一下气氛也好，或许这样多少能减轻一下罪过。话说，这马桶好像本来就是坏的吧？ “我不知道哎，这客房从来没人用过，你是第一个。交收的时候没有检查清楚，唉，我也没那时间一样样去检查。” 丁尚文右手叉腰，左手拼命地挠着后脑勺。 也对，来你这儿的客人估计都是直接用主人房吧？不不童安，你这思想太坏了。 “所以，你这儿有水桶吗？” 估计也不会有。 “没有，我找物业问一下。” 轰！……这台风究竟有完没完！？都怪这什么森特，害我有家归不得，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 水桶借到了，物业人员提着一套清洁工具站在门口一脸地困惑，但是又不方便问。这个时间点，还刮着台风，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来修。 “那个，谢谢了。”童安准备关上浴室门。 “需要帮忙吗？”丁尚文一副调侃的语气和表情，笑的可乐呵了。 “不用！谢谢！” “真的不用？你这脚能行吗？这么大桶水，你撑得住吗？” “真的不用！” 童安一把将他推了出去。撑不住也要撑！实在尴尬！ 这个场景真熟悉，记得以前租的房子也是经常坏马桶，修好了又坏，坏了再修，搬过三次出租房，每一次马桶都是坏的，因为房子太老了，所以，洗手间经常会备着一个大水桶，还有舀水的工具。 那时候年轻，觉得这样像是一种乐趣，但日子久了，也会渐生抱怨，毕竟在结婚前，童安还从来没有用过坏的马桶。为了抽水马桶这样的小事，她和丈夫在出租房里住着的最后一年终于大吵了一次，最后丈夫说的话，言犹在耳： “对！童安！你没有用过坏的抽水马桶！你还没有住过出租房，没有看过房东的脸色！如果你不是和我结婚的话，毕业工作了你大可继续跟父母住在一起，回家喝着妈妈煲的老火汤，工资可以拿去出国潜水吃喝玩乐！因为你不用承受缴房租的压力！不用把三分之一的工资贴补家人，给弟妹存学费！可是你知道我刚毕业的时候租的是什么样的房子吗！？坏的抽水马桶让你感觉很糟糕，但对我来说有抽水马桶可以用已经很好了！！” 砰！丈夫摔门而出的背影童安至今还记得，像一个响雷，震醒了一直沉浸在美好幻象中的童安，这个在温室中成长起来的，丈夫口中的“大小姐”。现在想想，他们夫妻的感情，好像就是被这些琐事慢慢磨光的吧？ “好了吗？” 丁尚文居然在门外候着。 “好了！” 童安开门，看见丁尚文笑得嘴都裂了，支着一只手在门框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戏不是已经完了吗？有必要笑得那么开心吗？唉，也对，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丁大公子，估计从来没有体验过不能一键即冲的抽水马桶吧？ * “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哈，还真挺好笑的。” “哎，明明是你家的抽水马桶坏了好吧？半山豪宅也会坏马桶，该笑的人是我才对！” “那就一起笑啊！哈哈哈哈！谁说半山豪宅的马桶就不会坏的？” “这品控未免也太差了点儿吧？这房子不是新的吗？还不如现在我家用着的那个呢。” “哈哈哈哈，真的？什么牌子的？有空我也换一个。” “VOVO啊。” “哈哈哈，这个不也是VOVO吗？你看？” 还真的是VOVO，这个牌子太普遍了，好像上至大酒店大商场大公司，到普通人家里很多都是用的这个牌子的卫浴产品，几乎成了卫浴的代名词了。原来连豪宅也不例外。 “不会吧？不可能啊，这个牌子，出了名的品质保证，我家两年了，我父母家的十多年了，都跟新的一样，马力强劲啊。你这儿不是新房吗？” “哈哈哈，装修是新的没错，但这房子已经有五六年了。哦，不过这马桶没换，交房到现在都没人碰过。你一来就发现问题了，哈哈哈，谢谢你啊……哈哈哈哈哈！” “哎，你笑够了吗？都笑了一个泡面的时间了！” “哈哈哈哈哈！什么叫‘一个泡面的时间’！？哈哈哈哈！我发现你这人还挺逗的，没事儿的时候挺斯文的，一有事儿就跟炸了似的叽叽喳喳噪个不停。哈哈哈哈……” “复合型性格没听过啊！？我还能一秒变成女汉子呢！现在最吵的人是你吧？能不能别笑了！？我要洗澡了！” “复合型性格又是什么？我只听过人格分裂，你又发明了一个新词，哈哈哈哈……” 童安这一刻的脑袋弹幕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简称：脑弹。 话说，这房子是重新装修过的？怎么风格看着像是发展商附送的呢？既然这样，还有必要重新装修吗？品味真是奇怪……还是，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凶杀案，然后，满墙都是血，天花板也是，地板也是……不不不，童安，脑洞太大了，收一下！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还在笑！难不成在书房里嗑药了？ “这房子啊，其实是我一朋友的，但是只住过一回，一直空着，我就借来住了，反正香港我也不常来。” K-O！好吧，猜错了。 “我洗澡了！” “砰！”，把这个“哈哈哈”推出去，关门！ 终于可以安静一会儿了。这个洗手间虽然不算太大，不过还真挺漂亮的（除了坏掉的马桶），好吧！童安，既来之则安之，就让我今晚好好享受享受这辈子难得一次的豪宅之浴吧！忘掉所有烦恼！ …… “啊！！！！！！！！！！！” 第9章 再次 “什么事！？”砰砰砰，门外是丁尚文焦急的敲门声。 可是童安的脑袋现在几乎是一片空白！刚才兴奋过度，在脱下牛仔裤的当口，口袋里的通行证居然飞了出来，还没等童安反应过来，就直接“扑咚”的一声掉进了马桶里！ 亓！童！安！！！为什么不盖好马桶盖！？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外星人要袭击地球了吗！？ 轰！洗手间的窗外，刚好看到一道闪电。童安感觉自己一定像韩剧里说的一样“上辈子背叛了全宇宙”!所以今天，全宇宙都要背叛她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你是不是摔着了？” 砰砰砰，丁尚文一直焦急地拍着浴室的门。 “没，没事……，那个，那个，你，你这里有……没有……” “什么！？听不见！唉，你什么情况啊现在，我方便进去吗？你先开开门好吧？” 开门？不行！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件糗事，估计这位“丁大哈哈”的“哈哈哈”这一晚都别想停下来了吧！？童安的脑弹已经开始闪现“哈哈哈哈哈哈哈”了。 童安略微开了条门缝： “那个，你这儿，有，胶袋吗？” “胶带？你要绑东西，不，粘东西？什么情况啊你？脚又伤着了？你不会是摔骨折了吧？” “塑！料！袋！” “塑料袋？你什么情况啊？” 丁尚文见还是童安衣衫整齐，便毫不客气地用力推开了门，童安想反抗，但已经来不及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丁尚文直接坐到了地上，捂着肚子狂笑： “那个，什么童安，你，哈！哈！哈！你，跟这儿的马桶很有缘啊！……” “对！很有缘！所以，你这儿有胶袋，不，塑料袋吗！？” 童安已经不想说话了。 “哈哈哈哈，你让我再笑一会儿。哈哈哈，我笑得都快起不来了，我终于明白了，哈哈哈，今天白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不过，只不过是个铺垫，真正的目的，哈哈哈，真正的目的，是要让你和这个马桶相遇！哈哈哈……” 这个人究竟还要笑多久？什么叫做“和这个马桶相遇”？什么神逻辑？能再幼稚点儿吗！？ “你这儿到底有没有塑料袋？通行证再泡下去我这辈子都别想回家了！” “没有，哈哈。笑死我了，扶我一下，我起不来了，哈哈哈……” “什么都没有！所以你这里除了酒精、女装内裤、女装文胸、女装吊带睡裙、女装浴袍、女装拖鞋以外还有没有一样真正的生活必需品了啊！？酒精也是女装的吧！？” 不知怎么的，丁尚文听完那番话后突然就不笑了，脸色瞬间由晴转成了阴，一声不响地站起来，砰！的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童安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有病吗？一会儿大笑，一会儿黑脸，他也是复合型性格的吗？ 看来只好再次麻烦物业了，童安走到客厅： “那个，物业的电话是多少？……” “喂，物业管理处吗？请问，能不能麻烦给我几个塑料袋？” 原来，丁尚文已经在打电话了，只是，没有再听到他的“哈哈哈”。 * 物业来得很快，还是刚才那位制服穿得一丝不苟的工作人员，头发有些花白，名牌上是个英文名：Tony Chow，依旧一脸的困惑，普通话说得算是标准，和白天医院里的Cindy一样，听上去是下了苦功从拼音开始学起的，就连文法都不带一点儿粤语味： “晚上好，丁先生，这是您要的塑料袋。” “嗯，谢谢你了，又要跑一趟。呵呵。” “没关系。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了，谢谢你。晚安。” “那好，晚安了丁先生。” Tony 转了半个身子，又转回来了： “丁先生，我冒昧问一下啊，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或许我可以帮忙解决的。” 丁尚文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童安，捏着拳头捂着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那个，嗯……呵呵。”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童安。 这是示意她来说吗？好吧！童安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的通行证……不小心，掉进马桶里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丁尚文终于还是没忍住，“哈哈哈”又回来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童安再看看Tony，他正在竭尽全力地试图控制住自己那抽搐着的嘴角： “那……或者，我拿个铁钳上来吧？” “嗯，不用了，我有这个就可以了，我怕通行证泡久了会失效，这样比较快一些。” 童安一把抢过丁尚文手里的塑料袋在Tony叔面前晃了晃。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丁尚文还在笑，Tony的嘴角又开始抽搐了！他们俩现在一定是在脑补童安手包塑料袋，一脸艰难而不情愿地缓缓将手伸进马桶捞通行证的画面吧！？ 不！作为一名有着五年实操经验的每天必须面对各种家庭琐事的家庭主妇，这种事情，又岂是第一次发生呢！？经验告诉童安，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干脆！一手伸进去，快刀拿起，不留痕迹！…… “那……晚安……” Tony叔转身离开，丁尚文关门，可是隔着门都能听到Tony那压抑已久后仍然带着压抑感的断断续续的笑声，和丁尚文的“哈哈哈”一同你追我赶、此起彼伏地，像是两种不同的乐器，奏着欢快而单调的协奏曲！ 童安无语，赶紧抱着那一大卷塑料袋拖着受伤的脚冲进浴室。 那泡着澡的通行证可不等人啊老天爷！！ * “哈哈哈，捞出来了？我看看？” 童安开门，差点撞上丁尚文，他像狗仔队似的扒在门口等着看好戏呢。所以这个人是有多无聊？ 童安把滴着水的通行证举起，丁尚文马上捂着鼻子。童安全程白眼： “放心，刚才我用水桶冲厕所的时候还放了许多香香的沐浴露啊，洗发水啊洗手液什么的，人家可香着呢！来，拿开你的手闻闻！” 童安挥舞着通行证，上面滴着的水差点儿溅到了丁尚文身上。 “不用客气了，谢谢。”丁尚文拼命捂着鼻子。 “来嘛，不要害羞，你不是很好奇吗！？哈哈哈哈哈……” 童安一路挥着通行证一路一瘸一拐地把丁尚文追到了客厅： “怎么？怕了！？所以我说，你笑够了吗丁先生！？对了，你这儿有消毒水吗？” “哈哈哈，你要帮这通行证消毒吗？哈哈哈。我这儿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哈……” “哦，对喔！忘了你这里是女性用品集中展示区了。风筒总该有吧？” “在洗手间。”丁尚文又莫名其妙地黑了脸。 哎！现在可以洗澡了吧？处理好了通行证，童安深吸了一口气。 难不成在这里洗个澡还需要上三炷香？ * 哎呀，这豪宅的洗浴设备好像就是不一样啊，特别舒服特别顺手，比家里的好用！虽然现在家里的也不算太差，呵呵。 洗完澡的童安感觉一身轻松，连扭伤的脚都好像痊愈了七八分。只是……这身吊带睡裙加睡袍的，似乎不大适合走出去啊，还好这客房连着浴室，接下来的时间就别出去了吧，早点睡觉明天早点回家。爸妈刚刚还发了信息表示担心，一个女孩子突然跑到外地玩，还遇上了八号风球…… 对了，手机呢？背包呢？老天，全在客厅！怎么办？衣服换回去？不行，一身汗，脏！还得留着明天穿呢！童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这裙子穿在她身上其实是长了的，刚好过膝，不算太暴露。童安将浴袍绑了绑紧，轻轻地开了条门缝看向外边，真安静，丁尚文估计是回房间了。 童安，快去快回！童安一拐一拐地尽力冲向客厅，先移到电视柜拿手机，再回沙发拿背包…… “你要吃泡面吗？” 啊！……砰！手上的包吓得掉在了地上。童安立马转身： “丁尚文！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吃……泡面……” 丁尚文的眼睛像镭射激光似的地将童安从上到下扫视了个遍。 流氓！色鬼！童安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捂住前胸，还好，有穿胸罩。腿，腿也露得不多，所以他到底有什么好扫视的呢？ 童安个子小，自觉身材比例也不过一般般，虽说不算太胖，但也毕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水肿多少还是有一些的。至于这张脸吧，个人感觉还算不错，眼睛大，五官立体，下巴尖，如果平时不是偷懒不认真护肤的话，如果皮肤可以再白皙一些的话，搞不好还真能混个明星当当。 “盯着我做什么啊！？” 好吧，童安，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是个直男，看到女性刚出浴的这身穿扮，估计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不管她是奥黛丽赫本还是邻家的春香。 第10章 泡面 “你……的……头发……在滴水。要不要吹一下？” 丁尚文努力地憋了几个字出来。 “不用了，刚吹过了，七成干最好。”其实只是因为太累了偷懒，吹了一分钟都不到。 “我说，你别再这么盯着我看了可以吗！？我有这么美吗！？” 童安笑着叉起腰，自嘲和自捧绝对是缓解尴尬的最佳良方！ “美啊！” 答得如此干脆！？这是恭维话呢还是事实呢？可惜话锋一转，丁尚文的下一句变成了： “哎，对了，你要吃泡面吗？” “……泡面？” “对啊，刚刚想起你的金句‘一个泡面的时间’，就……还突然想吃泡面了，呵呵。” 他这里居然有吃的？ “我刷牙了，不饿，谢谢。” 咕——咕——童安真心不想穿着这身衣服面对着一位不熟悉的男性吃泡面！可是，肚子啊肚子，你怎么总是这么不争气！？ 童安看了看时间，折腾着折腾着都快晚上十一点了。也确实该饿了，邪恶布丁加一碗菜心粥怎么也抵不过今晚发生的各种意外，童安此时早就身心俱疲又饿又累，只是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等着！我做泡面最拿手了！”你只会做泡面吧估计？ 丁尚文走向厨房，打开上层的橱柜，天啊，里面全是进口泡面和各种零食！取了两包，然后打开冰箱。里面居然有食物！？取出了一根葫芦瓜，两个鸡蛋。还是新鲜的蔬果！？开始热水，洗菜，切菜，动作麻利而纯熟，看得童安自愧不如。 “那个，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你就坐着等吃就行。洗过澡了别弄脏了衣服。” 童安心想，这衣服对丁尚文来说不过是一次性的用完即弃而已吧？ “哦，其实我也不过是出于礼貌随便问问的。厨艺我最不在行了。” 这是大实话，童安进厨房只会添乱。 “你不是家庭主妇吗？” “谁说家庭主妇就必须要会做饭的？” “那你老公平时都吃什么呀？” “他很晚才回家，都在公司吃。我呢，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也没劲，偶尔简单煮个一人食，但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叫外卖。反正现在外卖软件发达。” “怪不得你脸色不好。” “自己煮自己吃自己洗，很寂寞的。又不像你，家里请个厨师。” “那你不出去吃？到餐馆里还能沾点儿烟火气。” “很少，因为……我！是！宅！女！呵呵呵。” 童安笑笑，居然自豪又大声地说出了最后四个字。 “为什么？”问得真奇怪。 “哪有什么为什么，有人爱出门就会有人不爱出门啊，谁说爱出门的人就一定比不爱出门的人好呢？对吧！？” “那你平常在家都做些什么啊？” 为什么人人都问童安这个问题呢？好像童安是稀有动物似的。 “很多啊，各种琐碎的家务事其实已经够忙大半天的了，偶尔还是会煲个汤什么的，看书、看剧、看各种综艺，开了个淘宝店卖点小玩意儿，哦，对了，这段时间有点迷上了打游戏。” “呵，够丰富的，你确实可以不用出门了。文艺青年也打游戏啊？” “对吧？谁说不出门的人就会闷呢？现在科技发达，不出门比出门还精彩呢！这段时间开始学会打那个很流行的YN。” “哦？你也玩那个？要不吃完面来一局？面好咯！快试试！” “这么快！？” 丁尚文这泡面卖相确实不错，童安赶紧尝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丁尚文一脸的期待。 太好吃了，不知道是因为累了一天还是真的好吃，有瓜又有蛋的泡面，暖暖地，辣辣地，在这样的下雨天，特别地治愈。 “怎么样，好吃吧？”童安突然想起她和丈夫最初相处的那些日子，准确来说，是他们夫妻还尚不富足的那段日子。也是这个钟点，童安偶尔会嚷嚷肚子饿想吃泡面，丈夫就会像今天丁尚文这样，打开冰箱，哒哒哒地切点小菜然后再下个蛋，给童安端上一碗暖暖又丰盛的泡面。 “怎么样，好吃吧？” 每次丈夫都会像这样期待着问童安，而童安这时一定早已感动到不行，丈夫的所有缺点都会被立即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吃！太好吃了！谢谢老公！哎哟，简单泡点热水就行了嘛，大晚上的，还忙活那么久，你都累了一天了。来来来，我给你捶捶背吧……” “呵呵，老婆吃得开心就行。光吃面怎么有营养呢？对待食物不可以太随便哦！” 然后，两个人就会这么一直甜笑着，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光碗里的面…… *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给我煮面的呢？” 童安问自己。好像就是从买了房、生活变好了开始吧？ “一定是我太苛刻了吧？” …… “看看，抽屉门和各种柜门你总是关剩一条缝，蟑螂都跑进去偷食了！小事情不认真，做大事就会容易出问题的！” 这么说话，搁哪个人男人不会觉得厌烦呢？以前父亲也曾这么投诉过母亲，童安记住了，但是真的做不到，一天到晚跟蟑螂、老鼠作战的女人已经早没了说甜言蜜语的心思。 “哎！你灵魂出窍啦？” 丁尚文对着童安打了个响指。惊诧地看着两眼泛着泪光的童安： “有那么好吃吗？感动到哭？” “嗯，真的好吃。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了。好吃……” 童安赶紧又低头扒了一口，想让热气挡挡快要留下来的眼泪。看见这情形，丁尚文也不敢说话，只好低头继续吃面。半晌，又忍不住开腔：“ “你……结婚多久了？” “五年。” “也没要个孩子？” “没有。” 本来是想要等家里经济情况好转了再要的，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你是一直没有出去工作过？” “让我算算，毕业到结婚开头都在工作，差不多有三年了吧，第二份工作比较轻松，经常能提早下班，慢慢地我就辞职了。但我确实不是有事业心的人，最大的乐趣呢还是在家庭，把家里收拾得舒舒服服地，然后两个人每天开心地过过二人世界。” “也对，你那么傻，也不像是有事业心的人。” “谁傻呢！？” “难道是我吗？你的通行证怎么样了？哈哈哈哈” 丁尚文咕噜咕噜地把最后的面汤也一并喝完了： “哦，对了，加个联系方式吧。” “不加。你可以给我发邮件。” “都什么年代了？还发邮件？” “因为我不喜欢自己的私人时间被随时随地无条件地绑架啊。而且，我觉得，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你这样会没朋友吧？” “我的朋友确实不多。话不投机半句多，友情和爱情一样，不够纯粹的，还不如不要。” “你的要求也未免太苛刻了些……那，你说，我够资格当你的朋友吗？” “你……目前来看还是可以的。” “哦？为什么？我们才认识了二十四小时不到哦。” “你是认识了我二十四小时不到，但我不是啊。每天打开新闻都能见到你，对你嘛，还是有些基本的判断的。” “说来听听？” “其实，我还蛮欣赏你直白的性格的，什么都敢说。而且，有些话吧，还真够一针见血的。挺透彻，不错！” 丁尚文一脸的得意相。 “不过呢……” “不过？” “也不是所有的话都那么透彻的。有些话吧，表面听着挺对，那只是因为你的措辞往往具有一种能够哗众取宠的感染力；可真要往细了想，就会发现论点背后的根基不够扎实，所以还是建议你啊说之前再好好三思，准备充分一些。毕竟你说的每一句话，受众面都很广，影响和凝聚力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得多。说完啦！我来洗碗吧！” “放着吧，明天让阿姨来收拾。” “那怎么行，多脏啊，会惹小强的！” “果然是个家庭主妇。快点收拾完，咱来打盘游戏！书房等你，那儿有大屏幕。” 丁尚文的书房还挺大的，书桌正中摆放着一个超大的电脑屏幕，怪不得客厅没有电视，因为他根本不需要电视吧？ “来，教你玩儿另一款同类型的游戏，比你的YN好玩的多。” “可是，这儿只有一张转椅啊。” “那要不……对了，我们把电脑搬到客厅吧！” “哈哈！好啊！” “你去拿啤酒和薯片！” “好嘞！” 台风夜吃薯片打游戏？确实爽爆了！ 第11章 游戏 时间过得就是快，童安看看手机，转眼已接近十二点。游戏战况激烈。 “不错嘛，童安，孺子可教也。” “谢谢。这次我负责中路抗打。” 新的游戏玩起来挑战性比童安过去玩的要大很多，不过丁尚文确实是个好师父，三两句提点，童安便很快进入了状态掌握到要领。战术真的很重要。 “发起进攻！童安！向前冲！砌它！好！！” Victory！胜利！ “Yeah！！” 两人开心地举起双手猛击了对方的双掌。这场仗打得不容易啊，两方的实力都可谓不相上下。 “干杯！哦？没酒了？”薯片零食也快被瓜分完了。 “还来吗？” “来啊，这么刺激，刚掌握要领，我还要再好好熟悉熟悉，多赢几场呢！” “那我再去拿点儿酒？” “好呀！” 终于赢了一场，而且是在童安发挥了主要作用的情况下，这心情别提有多振奋多自豪了！此时的童安已然处于极度兴奋状态，明显感觉到自己大脑的多巴胺激素在极速上升，再来个十场打到天亮也不是问题呢！ “好嘞！战到天亮！” 丁尚文也异常兴奋，一支箭似的冲到冰箱拿啤酒去了。没想到在这个哪儿也去不了的台风夜，在这所要什么没什么的豪宅里，还会有个人陪自己打游戏，台风天，也不是那么糟糕嘛！ 童安也没闲着，赶紧对着屏幕研究起攻略和部署下一轮的作战计划。 又一轮激烈的厮杀。Victory！胜利！ “耶！！” “干杯！” 看看地上，全是吃剩的零食和啤酒残骸。俩人确实累了，在地上坐了一晚进行游戏厮杀，背都酸了。 “哎呀，不行了，让我歇歇。”童安抱着游戏控制器，靠在了沙发脚上。 “对了，要不给你看看职业比赛？看看大神都是怎么打的？” “好啊。” 丁尚文调出了视频。童安继续去取零食和啤酒。外面的天气依旧很糟糕，雨势持续，开着游戏声响都能很清楚地听到窗外的风声。 “啊，原来是这样打的啊？所以说团队精神很重要啊，看对方那队，明显地一个个都是英雄主义，各打各的。再看看这队，他们每次出没都是三两一起抱团攻击对方队友的，再配合上战术，战线都快逼到对方家门口了嘛。” “嗯，还以为你看不懂。没想到总结出来的话还算是有些模样的。” “其实吧，我也就是这几天才开始接触这种打打杀杀的游戏。之前呢，都是玩些经营类或者消除类的小游戏。没想到这种即时对战游戏我也能上手耶，还真得感谢科技的进步。现在的游戏无论是画质还是动画还是易上手程度都做得比以前好很多，像我这种游戏白痴也能上场，看来，未来游戏的市场前景还有很广阔的空间呢。” “那当然，现在许多女玩家达到大神级别的也有很多。你这样儿，还是算菜的了。不过你倒是上手得挺快。” “过去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也曾经参与过与对战游戏有关的宣传项目。当时对游戏一窍不通也毫无兴趣，看到这么多的参赛选手有男有女，一个个无比认真投入的样子简直是吓到我了。上司当时还跟我说，很多年轻玩家都是上百万上百万地投在游戏里，当时我还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平时玩个消除游戏，我顶多也就是充个六块十几块的。现在我明白了，确实挺刺激的，偶尔锻炼一下脑部反应也是很好的嘛。 要是，以后人工智能技术和VR、AR这些高新技术能再进一步发展，或许玩法还能再丰富些。例如，我就幻想过，以后能让游戏随着玩家的日常状态变化而随时调整剧情或场景，这样的话，大概会有更多玩家沉迷到游戏世界里了也不一定。” “你这想法还挺好。或许到那时候，游戏里的虚拟世界几乎就等同于我们人类的现实世界了。” “不知道，等到那时候，人与人的关系又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呢？” “嗯，童安，没想到你还挺有写科幻小说的潜质的，呵呵。要不，再来一盘？” “好呀！” * 又是持续一个多小时的厮杀，转眼已到凌晨一点。童安进步得挺快，两人配合默契，一路下来速战速决，连赢了四局。 “哎呀，这回是真不行了，我不能再玩了。” 连续几个小时里面，大脑一直处于高度集中且亢奋的状态，再加上游戏画面浓郁的颜色和刺眼的动画效果，让童安的大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和刺痛。 “干杯。” “酒都快被我们喝光了。” “剩最后四瓶。” “那就喝完它们吧。”丁尚文又开了两瓶酒。 “玩游戏到这种程度，感觉像服了致幻剂。头好晕，但是很兴奋。” “游戏能让人暂时忘却烦恼，偶尔麻痹一下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对了，没想到像你这种只会玩玩消除游戏的菜鸟，对游戏还有点自己的看法。” “前段时间也迷过一阵古风，为了进入古风世界，我开始学着玩一款很热门的MMORPG手游，玩到七十多级就开始觉得生厌了，每天都是打副本做着类似的任务，所以才会产生那样的想法，觉得要想更好体验游戏里面的世界，就应该随着玩家的心境和个人情况进行自动调整，而不是重复地做着类似的事情，否则玩久了倒没有了游戏的乐趣，最后只会成为负担。” “想法不错，其实你可以试着去游戏公司做策划。” “团队生活似乎不是很适合我。一个连通讯软件都不爱用的人，在团队里注定就只能一味地埋头苦干。什么团建啊、聚餐啊，在工作的时候我都特别地排斥，大家都把我当成了异类。我妈说，像我这样儿的，即使是从全国最好的大学毕业，估计最后也只适合呆在家看小说吧。” “这其实没什么，科学家做过研究，人的性格大概分三类：内向、外向和二者兼而有之的。这都是基因里自带的，后天能改变的方面不多。所以专家的建议是，与其强迫自己去成为外向的人，倒不如正视自己的性格特点，发挥自身的所长。内向本不是一种罪过，历史上有许多的名人都是内向型性格的呀。” “我是复合型性格啦！” “对对对，你一会儿呱噪一会儿完全不说话。吓死人了。” “哈哈哈，你也是复合型性格，一会儿‘哈哈哈’笑个不停，一会儿黑脸。我看啊，平时八卦新闻里面报道的那些关于你的哗众取宠的行为，其实不过是在掩饰你的真实内心而已吧？所以丁尚文，你这是在游戏人生吗？” “这么容易就被你看穿，我还是丁尚文？” “还不是人一个，俩手俩脚，能有多复杂。人的本质都差不多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关系，童安一直絮絮叨叨地又说了很多话，而丁尚文呢，也慢慢没有了回应。童安转头看看他，发现他好像已经醉了，眼神开始变得迷离，简直快要进入睡眠状态。不久，又突然爆出了一句： “原来台风天的世界，是这么地安静……。” 丁尚文一副晕晕乎乎的样子，头歪斜着，快要靠到童安的肩膀上了。 “嘿，酒还喝吗？”童安问。 “喝呀，喝完它。全都喝光！拿酒来！” 看来他确实是醉了。不过童安也没好到哪里去，虽说喝的没丁尚文多，但也明显开始感觉大脑逐渐进入了不受控制的状态。童安把最后两瓶啤酒起开，递了一瓶给丁尚文。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喝这么多酒，不会有事吧？童安啊童安，你脑袋确实木头了，想什么呢？ 七月的台风天，异地，香港。二十四小时前本来毫无关联的一男一女，如今就这么并肩盘腿坐在位于半山某豪宅的客厅地板上，静静地看着落地窗外呼啸的风雨，慢慢地喝完了瓶中的最后一滴酒。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烟花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童安想看时间，但是只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又没有力气。头就这么靠在沙发椅边。 “手机……手机在哪儿？” 感觉自己的双手好像完全不听使唤。一旁的丁尚文呢，头已经彻底地靠在了童安的肩膀上。 现在估计已经凌晨两点了吧？酒精上头需要过程，刚才猛喝还完全不觉得，现在四肢已经明显觉得不受控制了。好困，好累，想站起来跑床上躺着，却没有力气，丁尚文的头一直压着童安的肩膀，感觉整个人都快要失去平衡了。 不管了，也借他的头靠一下吧，快撑不住了…… 世界好安静，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靠在一个人的肩膀上了。这两年，童安几乎都处于独守空房的状态，每个夜晚都要独自面对着黑暗以及床边无故多出了许多的空间，真的好想有个肩膀能让自己好好靠一下啊，哪怕一下也好……想到这里，眼泪竟不自觉地一点点开始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你的头发真香。” 什么？童安以为丁尚文早已经睡着，却突然爆出了这么一句，鼻子还一直压着她肩膀上的头发蹭啊蹭的。童安想要推开他，却力不从心，只是舌头不受控制地懒懒说出了一句： “谢谢……用的是你家的洗发水。呵呵。” “这里不是我家，洗发水也不是我挑的。” “是这房子的业主吗？” 童安想，这房子的主人八成是个女的。 “嗯。能借你头发闻闻吗？” 童安本想说“不”，可在酒精的作用下不知怎么的却变成了： “可以啊……” 丁尚文听到，像只小狗似的朝童安凑得又更近了些，耳边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气息，带着啤酒的味道，居然闻着有些甜。 “你像她。” “像谁？” “在你穿着她的睡衣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你就是她。我以为她回来了，可是你又不是她。你的五官长得浓烈，像英伦的红玫瑰，她长得清淡，是白玫瑰。唯一的相同点是，你们都是那么地倔强，永远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却又是那么地可爱……” 童安听得呆住了，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丁尚文的情史？这简直是第一手爆料啊…… 她把头转向右边，俩人的鼻子几乎就要碰上了。丁尚文的脸因为酒精的作用已然变得红通通的，呼吸的频率越来越高，好像下一秒钟就要岔过气去了。童安看着这样的丁尚文，在两人四目交投的这一瞬间，心脏竟然开始产生了剧烈的跳动。砰！砰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地，无比清晰，好像再这么跳下去就会失去引力直接脱轨跳出她的身体了！童安的双手开始不听使唤地伸了出来，一把捂住了丁尚文的脸。 童安，理智！理智！放开这张脸！…… 过去童安曾看过一些关于神经科学方面的公开课，上面提到，大多数人以为酒精属于兴奋性，其实不然，酒精其实是属于抑制性的，它能抑制大脑中起抑制作用的脑组织的活动，使得这些脑组织变得松懈，甚至是停止运作。所以人会在酒后吐真言，会有酒后乱性，因为他们控制不住自己了。而对于童安来说，每次酒后都会想要找个依傍，好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倒下去。此刻，她的依傍是眼前的这张她捂着的脸。一张，有一点点肉，很白，还稍微带着点油腻又不算帅气的脸。 “我问你啊……那个‘她’是谁啊？” 带着浓浓的醉意，童安溜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房子的主人……” 果然。 然后…… 一阵猝不及防，童安被丁尚文压在沙发上，一口亲了下去。 * 丁尚文这个猝不及防的吻可谓热烈而持久，他的嘴唇意外地让童安感到柔软而舒适，甚至不舍让它停下来，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推开时，丁尚文却早已先一步松开，大口地喘着气，一脸通红。 都说，在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亲吻时，感觉就像天空在放烟花。 可是为什么，丁尚文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也会让童安有这种感觉？童安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是丁尚文，又不是丁尚文…… 是他？那个久违的他！ 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一个酷暑盛夏，那时下着微微细雨，在楼房的高处，童安献出了她的初吻，同样地猝不及防，仿佛天空在放着五彩斑斓的烟花。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的童安，还不过是个刚入大学的懵懂女生。 此刻，眼前的这张脸在童安眼里不停地在两个人之间变换、重合、裂变再重合，她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么多年了……以为早已忘记，以为，已经可以成功地把你忘掉，可是为什么现在又要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又是七月，又是下雨天，又是…… 童安以为这些话只是她心中所想，但是朦胧间，却发现丁尚文也一直在嘀嘀咕咕地重复说着类似的话： “我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你。可是为什么你又再出现？这么多年了……还是……” 他应该是错把童安当成了口中的那个“她”了吧？就像童安，分不清眼前是丁尚文还是另一个人一样。眼泪不知怎的不争气地刷刷流了下来： “是你吗？如果是你就好了。我很想你，你知道吗？如果那个夜晚能够再来一次就好了……” 童安伸出手，不停地抚摸着眼前这张不知道是谁的脸。眼泪早已浸满了她的脸颊，滴湿了身上的真丝睡裙。 眼前的丁尚文眼眶中也似有泪水在打转。他再一次地靠近了童安的脸，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温柔擦拭着童安脸上的眼泪： “别哭，我不想看到你哭。” 但是童安分明看见他眼眶中的眼泪，已经慢慢地流了出来： “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哭我的心都会痛。尤其是……尤其是，每一次，你在我面前流泪，都不是为了我，都不是为了我！全是因为他！全是因为他！” 丁尚文哭着愤恨地捶向沙发，力道大得吓人。童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哭得如此地伤心欲绝： “但我还是不忍心看到你流泪……哪怕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只要你能快乐……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金钱名誉地位，我通通都可以不要！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消失，只要你快乐，只要你快乐就行，只要你快乐！……” 狂风暴雨般的吻再一次袭来，从童安的嘴唇到额头到整张脸，然后是脖子，然后是…… “放开我……” 童安有气无力地说出这三个字，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酒精的作用仍在持续着，童安也何尝不是早已分不清眼前人？只是惯性地低声重复说着： “放开我……放开我……” 丁尚文自然没有听，他干脆地解开了童安身上的浴袍，紧紧地抱住她早已没有了反抗能力的身体，再一次将她从头至脚狠狠地反复亲了一遍又一遍！ “轰！”窗外是一声惊天的雷响，却震不醒不知所措的童安，也震不醒早已失去了理智的他。丁尚文一把抱起童安，径直走向了主人房。 * 这是童安从未体验过的感受。一次又一次毫无顾忌地大声、重复地表达她的所求，拼劲全力动用全身的肌肤、骨头和肌肉去拥抱、贴近对方，感受他身体的每一寸。有那么一刹，稍微清醒过来的丁尚文似乎有些惊讶于醉酒后的童安展现出来的另一面，但在这大约零点五秒左右的静默后，他就像新添了燃油后的机器，更加卖力地一遍又一遍地用身体和语言向童安发出试探。 落地玻璃窗外是璀璨的半山夜景，八号风球奋力地呼啸着，天空电闪雷鸣，倾盆的大雨毫不掩饰地、畅快地敲打着落地玻璃。这张床成了上天末日洗劫过后的方舟，世界此刻只有他们两人，用他们最本真的方式，竭尽所能地回应着彼此回应大自然回应人类的最初…… 狂风暴雨过后的宁静像突然加插的休止符，一切都是酒精的缘故，在相视而无言的静默氛围中，两人的瞳孔似乎都还处在游离状态。丁尚文缓缓地伸出手，轻柔且机械式地一遍又一遍地捋着她被汗水浸湿的刘海。 童安看着眼前这张男人的脸，觉得似熟非熟，他好像可以变成记忆里的A也可以是记忆里的B。童安突然明白到，这样速成的亲密方式与其说渴望的是另一个人的身体，不如说归根结底渴望的还是自己，那种无限接近感官临界点的感觉，那一刻的自己，才是最佳的探秘对象。 那天夜晚他们还有过第二次，但那一次进行得像摇篮曲般轻柔而缓慢。童安一边看着上方丁尚文那突然变得柔和了的脸和眼睛，一边感受着身体和心灵前所未有过的满足感。原来，像这样被温柔而甜蜜地对待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 好像没有怎么睡，天就亮了。一旁的丁尚文倒是睡得很香，脸很平静，左手的小拇指若有若无地勾着童安右手的食指。 童安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去洗澡。才发现，这是一间除了床和简易衣柜以外，什么都没有的主人房。没有可换洗的新衣服，又不想马上穿昨天的旧衣，只好悄悄地走到客厅暂时裹上昨晚被遗弃在沙发上的白色浴袍。 走到窗边席地坐下，试图理清思绪。 原来，这座城市的清晨是这副模样，被暴风雨冲洗过后的半山清晨，曙光乍现，整个世界像是末日后的新生，干净异常。可惜窗户是封闭的，童安不禁将手贴在了玻璃上： 好想感受一下窗外的空气。昨晚……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床上的一幕幕不停地在童安的脑海里回转，她仿佛听见自己大声的尖叫和呼求…… 不不不，童安，不要再想了！这是出轨吗？如果算是的话，那就是对那个人最好的报复了吧？没想到，童安，你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这么多年的坚持究竟又是为了什么！？童安你究竟在干嘛！？你不应该一声不吭地跑来香港，你不应该随随便便地走进一个陌生男人的家！ 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袭来，是悔恨是自责是不知所措……真希望丁尚文就这么一直睡着！对，离开！趁他还没醒之前离开！实在无法想象在这糊里糊涂的一夜激情过后该如何再次面对丁尚文！…… 童安想着，迅速在背包里找到了纸笔，胡乱地写了下第一句话：“谢谢你的照顾……” “你在干什么！？” 身后，丁尚文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震住了童安。 第13章 早餐 “你想干什么？” 丁尚文一脸愤怒地站在客厅与走廊的交界处。他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儿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那么凶又是为了什么？ 丁尚文看着跌落在地上的纸笔，迅速走过去捡了起来： “谢谢你的照顾！？呵呵。所以你打算，就这么留张纸条就走了是吗？然后又当作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是吗！？” 什么？“又”？哪里来的“又”？丁大公子后宫佳丽三千，这样的场景他不可能第一次遇到吧？难不成，每一次的第二天早上，他还会把戏做足全套，跟佳丽们把情侣戏都演足了才罢休？还是……他酒还没醒，仍然以为眼前的童安是昨晚他口中的那个“她”？ 童安低头不语。想着，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好。趁着丁尚文不注意，一把抓起沙发上的背包想走，才发现自己身上还光秃秃地只挂着件浴袍呢！便又一、二、三个大跨步，迅速跑进客房把门反锁了起来。 “亓童安，你给我开门！” 这个丁尚文神经病吧？不管了，换衣服！童安一把抓起昨天穿过的那身便装胡乱套了上去。开门，撞开那个神经病，然后冲出大门，童安，你可以的！一！二！三！冲！ 丁尚文并不在客房门口，他正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举着一张银。行卡站在客厅的中央，堵住了通往大门的路： “要走是吧？好，咱谁也别欠谁的……” “哦，对了，昨晚，那些内衣和睡裙，好像一共是两千多，这里是三千，我身上的现金就剩这么多了。我穿过，所以就当买了吧！” 童安打断了丁尚文的话，哆嗦着手把钱包里的现金慢慢递向了丁尚文。侧着脸，快把头低到地板上了，就是再也没有勇气直视丁尚文的眼睛了。 “你觉得我会稀罕你这三千块钱吗？”丁尚文碰也没碰。 “我知道你不稀罕，但刚才是你说的，咱谁也别欠谁，那个衣服我穿过了，所以钱还是要付的。咱广东人有句老话，叫做，人情还（是）人情，数目要分明 。况且我们也不是很熟，也谈不上什么人情……” “这张卡里是八十万。我昨天买东西的时候用剩下的，反正不多，留着也没什么用，给你了！” 丁尚文说话时一脸的冷漠，语气中带着强装出来的镇定。 “八十万！？不不不不，这钱我不能要，我不会要的。你，你还是让我走吧啊，昨晚……游戏打得很开心，谢谢你，台风天让我有个落脚的地方。就是，以后还是……别喝那么多酒了，伤身体……我也是，我以后也不会再这么随随便便地跟人喝酒了……哎呀，我在说什么？总之，承蒙照顾，再见！哦，不用再见了……” 童安把三千块现金随手搁在沙发上，一下撞开了丁尚文的半边身子，丁尚文并没有拦她，她顺利地打开了大门走向电梯，只是身后听到丁尚文发了疯似的乱叫： “你敢走！？你敢走！？走啊！走啊！全都给我走！一个个地全都给我走！现在新鲜了，连钱都留不住你们了是吧！？” 童安心想，究竟自己昨晚是跟一个怎么样的人呆了一晚上！？如此地喜怒无常，好像从未清醒过似的！所以他还真的相信，钱能留住所有人？ 电梯的落地窗外是下着雨的天，整个世界已经从醒来时看到的清新湛蓝重新转为了灰暗。看来今天的雨还要持续地下。出了电梯走到大堂，童安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门，甚至忘了跟身后的Tony叔说声再见。 * 童安直至走到大楼外才发现，之前自己低估了外面的风势和雨势。刚一出门，撑开不久的伞便被大风吹给翻了，还险些被吹走。穿着球鞋牛仔裤的双腿早已湿了大半，面对此情此景，还拖着扭伤了的脚，童安感到举步维艰。 “喂，早上好，丁先生。啊？是的，刚刚我看到她冲了出去……现在在哪里？哦，还在大门口，哎呀，都淋湿了，她那把伞不行的，一吹就翻的。好的好的，你放心，我赶紧劝她进来……什么？五分钟之内劝她回去？否则你就……好的好的，明白……” 童安卷起裤脚，一只手拿着伞，另一只手拼命地撑着伞架的接驳位，准备再次冒雨出发。Tony叔拦住了她： “小姐，丁先生叫我来接你回去。外面这么大雨，你先别走了吧。” “呃，没事的，这种大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跑到那边檐篷下躲一下就好了。谢谢你关心。” “不是啊，小姐，刚刚丁先生打电话来说，叫我务必在五分钟之内劝你回去啊，不然的话他就下来把你扛上去……你知道的，我们这里出入都是名人，平常狗仔很多的，你看不到而已，等一下他来了你们这样拉拉扯扯的，要是被狗仔拍到了，就不好看了。要是再一个不小心拍到其他的住户我们会被投诉的。拜托你啦，先回去吧。” 这丁尚文是变态吗？回想起刚才离开的时候他发疯大叫的一瞬间，童安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这会儿又这么好心，怕她淋着？还是又要耍什么把戏？难不成，他真的变态到不收他的钱就不让走人！？ “好吧，我跟你回去。”也就是为了Tony叔，不想让他难做。 “哎，这就对了。” Tony叔举着一把大黑伞，一路彬彬有礼地将童安送到了电梯口，还帮童安按好了楼层。 童安进了电梯，看着楼层按键，才发现这栋大楼原来是按照香港许多楼房的惯例不设13、14、24，34这四层不吉利数字的。丁尚文住在40层，这栋大楼总有逃生出口什么的吧？要不，在中间哪一层出来，然后躲到逃生出口？嗯，现在位于11层！电梯正在急速地上升中，童安按了30层。到了！找逃生出口！可是在哪里呢？略微有些近视的童安没有戴眼镜，找起逃生标志来有些许吃力，楼道里七拐八拐地，咦？怎么又绕回电梯这边来了？刚才是往这边走，通常逃生出口都是在中间位置，试试往那边？童安刚一转身，就感觉到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把她往电梯方向拼命地往回拽。天啊！是谁那么恐怖啊？扭头一看，还能有谁这么变态？丁尚文呗！ “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外面下着大雨，你怎么走啊？看你腿，全湿了！昨天才刚扭伤，你脚还要不要了！？” “那我也不回你家！” “为什么？那你想去哪儿？” “我我我，大不了在大堂坐着……哎哎哎！你干嘛啊！？还真扛啊……！？” 丁尚文三下五除二地一把将童安抱起，将她横着扛进了电梯。 “进来！难道还要我扛你进门吗？”童安像只小狗一样，一直扒在门口不愿进去。 这个丁尚文，昨天还好好的，一副绅士作派，今天简直变得像个魔鬼，整个早上眼神冷冽得跟平时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的一模一样，让童安不禁地打了个寒颤。 “吃完早餐，等雨势转小些，我让Kelvin送你回去。好好地，跑什么呀？我会吃了你不成？” 你的眼神确实像是一只会吃人的大怪兽！ “唔……我是想，昨天已经麻烦你一天了，这么大个人了，下点雨，我能回去的……” “想吃什么早餐？”所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莲园。”童安小声说到。 “你还真喜欢吃莲园啊。好，反正不远，走吧。” “你不是说外面雨大吗？叫外卖吧……” “那儿又不远。” “你当香港的狗仔队都是吃干饭的吗？昨天和你呆了一天，估计他们早就收到风了，刚才Tony叔才说，这儿附近有很多狗仔，莲园又是名人爱出没的地方，要是他们今天再不出动的话估计以后就不用混了。我可不想上八卦杂志封面。” “我才不在乎。” “你当然不在乎了。反正你也高调惯了，可我是素人。无端端地被拍到跟你一桌吃饭，别人会怎么想？” “好，那就叫外卖吧。吃什么？” * 童安看着丁尚文手拿着电话离耳朵忽远忽近的样子就想笑，不用说，肯定是被莲园老板娘骂得够呛。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直接把电话递给了童安： “快快快！你来跟她说！” “喂，嗯，一碗白粥一碗猪杂粥一份炸两一个炒面一个邪恶布丁。地址是……” 童安以尽量快而干脆的语速报出了餐点。老板娘满意地说了句： “一早这样不就好了嘛！几十岁老太婆还要我说煲冬瓜，学不会的了，放过我啦！” “这电话你来打不就好了吗？” “是你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要抢着打电话的……” 大风大雨的，莲园的餐倒是送得非常快，送餐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伯伯，笑眯眯地，毕恭毕敬地将外卖递到二人面前。据童安的了解，这位应该就是莲园的老板了： “你好啊，是你们叫的餐吗？粥有点热，小心烫啊……多谢帮衬啦！” “哇塞，如果莲园那位老板娘的态度能有这位老伯的一半就已经很好了！” 丁尚文拿出餐具，将外卖盒里的食物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装好摆放整齐。童安想，果然讲究，平时童安都是就着外卖餐盒直接吃的： “他是莲园的老板。” “噗！什么！？”丁尚文差点儿没把嘴里的猪杂粥喷出来。 第14章 初恋 “想不到吧？哈哈。算是一种互补吧！以前在新闻和餐厅评论里都有看到过，说老板和老板娘的脾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大概也是这家店这么受欢迎的缘故。” “不过，这粥确实做得挺真材实料的，这个价格在这地段，算很亲民了。” “来过香港这么多次，你还别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吃完昨天那顿饭之后，我居然开始想念莲园的老板娘了耶。她虽然嘴上在骂人，可是骂得实在痛快，比许多连锁餐厅或者那种新式餐厅的侍应要亲民很多，起码不会对着你露出冷冰冰的职业笑容。我就喜欢她这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拖泥带水说多余恭维话的直肠子。她呀，就像这个布丁一样，名字听着可怕，外型也很一般，但是吃进嘴里呢？却是满满的幸福感！” “这么说起来，好像还真是。被你说得我都有点想这布丁了，等会儿吃完粥，这个布丁咱一人一半啊……” “好吧……” 其实这丁尚文好像也没什么，起码现在恢复正常了，童安啊，你也是想太多了。 两人埋头吃粥，沉默了一阵，童安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来： “哎，那个，八卦一下啊。昨晚……你好像跟我……反复提到了一个‘她’？是个女生哦？” 童安一直看着在吃粥的丁尚文，很好奇他会给出什么反应。 丁尚文沉默了很久，自顾自地把炸两往粥里一搁，唰唰唰地就把粥刨了个干净： “炒面你要吗？总是吃这么少，要不猪杂粥我分你一点？” “不用了，你吃吧。我不怎么爱吃红肉。” 童安还在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见他一直不回话，也就只好继续埋头吃粥。眼看着才三两下功夫，那一盘炒面也被清光了。 “布丁一人一半啊……你吃得真少，可怎么还是看着有点儿肉肉的啊？” “我没胃口，平时在家吃很多的。” “你是对着我没胃口吗？” “对啊……” 天啊，童安一句玩笑话，换来的是丁尚文瞬间由晴转阴的脸。童安，快点补救吧！丁尚文要吃人了啦： “那个，说笑的啦，我在家以外的地方吃饭都没什么胃口，可能是宅太久了，在外面吃饭不习惯。呵呵，呵呵。那个，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丁尚文挖了一半布丁往自己的盘子里放，抡起刀叉有模有样地吃了起来。童安想，哇塞，吃半个布丁也要这样？还真应该在他胸前搁一块餐巾，边上再点上根蜡烛，那就齐全了！ 这个丁尚文，就是恶魔与绅士和痞子的结合体，还是自由切换不带开关的那种！ * “吃完啦！你慢慢，这些餐具我来洗，你还在吃着的这些你来洗！” 好吧，典型的西式思维，分得够清楚的。童安其实喜欢这样，谁吃的谁洗，挺好！ 话说，这丁尚文原来会洗碗？还洗得很快！没两下功夫又坐回来了，手里又拿着瓶啤酒。童安觉得奇怪，话说，啤酒不是已经喝完了吗？哪里冒出来的？ 丁尚文转开半个身子，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她……这房子其实是她的。不过……是我买的。” “然后呢？” “她……失踪了。” “什么？” “我跟她……很久前就认识了，勉强算是青梅足马吧？也不完全算是，我们两家的父母都认识，偶尔在一些派对上会碰碰头，但其实从小到大见面的机会不算太多。 第一次见到她，我就被她迷住了。可惜我一直在欧洲，她一直在美国，好几年不见一次。直到……直到大学快毕业的那年暑假，我们在香港的一个酒会上又见面了，那种场合，我和她都不喜欢，刚到没多久，俩人就约定偷偷溜走。我们很快换了身便装，就从会场后门溜了出去。 那时我还没正式回国，走到大街上也没人认识我。就这样，我和她在香港这儿度过了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从中环到旺角再到长洲岛，那天我们几乎把整个香港好吃的好玩的新鲜的都尝了个遍，最后玩着玩着，又回到了这里。那时候这儿还没有这栋楼呢，她看着这背后的大山，非常自豪非常得意地对我说，不久的将来，这里将会落成她作为实习建筑师的第一件作品，住户在里面居高远望，看到的将会是一大片的翠绿风景……这里，将是她作为建筑师生涯迈出的第一步。 看着旁边这个美丽而自信的女生，那一刻，我很确定，我爱上她了。” 童安停下了手里吃着的粥，开始认真听丁尚文讲故事，丁尚文又喝了一口酒： “那天在香港分开后，不管在哪里，我们都在网上保持着联系，她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方面的，都会告诉我，包括……包括她的感情生活。很快地，我们就成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她有个男朋友，在加州，也是她的青梅足马，真正的青梅足马，呵呵，从小住在隔壁的那种。每次聊天我都看得出来，她非常爱他的男友，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但是，那个男朋友，其实并没有那么爱她，那个男的心里面装的是另外一个女生，说得白一点，我喜欢的这个她无非是那个男人退而求其次的结果而已。看到她那么痛苦，我的心里也非常不好受。 因为男友和实习的关系，她一直在加州和香港两边来回跑。而我，也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情，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怎么和她联系。毕业典礼一完，我就迫不及待地飞到了加州找她。美其名曰是毕业旅行，其实就是为了见她一面。我不知道她当时有没有觉察出我对她的感觉，我也不知道去加州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时的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跟她表白，毕竟她还在恋爱关系中。我只是很想见到她，一刻也不能等下去。 可是，等到了她家门口我才知道，她的父母在生意上出了大事情，连加州的房子都卖了。而她，只能蜗居在香港一个40平米不到的出租房里继续她的实习工作，而那个男人，居然还在那样的时候跟她提出了分手！ 我又赶紧飞到香港找她，到达香港的那一天，我来到了这里，这栋住宅楼已经落成，半年后就会开卖。我当时想都没想，连房子都没看，随手一勾，就提前付款买下了这个带装修的样板房，业主名字写的是她……” * “之后的三个多月我都忍着没有去见她，只在网上骗她说我还在学校。那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房子布置得像模像样，买了她喜欢的裙子，还有各种我所了解的她会喜欢的生活必需品。 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这个房子会没有喝水的杯子吗？那是因为，她对水杯有着近乎偏执的高要求，她说，家里的生活用品，水杯是接触得最多的一样，所以不能马虎，一定要既简洁好看，又兼具实用性。所以我托人找了很多关系，在日本快递了一套她最喜欢的佐藤大设计的限量马克杯，全世界只有两个。 哦，我没有买电视，其实是因为她很怕看到电视，呵呵，说是小时候看《午夜凶铃》吓坏了，看到电视就害怕，所以她自己住的房子里都没有电视，也没有很大的镜子或者屏幕……” “《午夜凶铃》？我记得，小学时候看的，吓得我差不多有大半年都不怎么敢上厕所，那段时间我都快崩溃了！我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丁尚文并没有理会童安这句突然冒出来的不搭边的傻话，继续自顾自地喝着酒，说着他和她的故事：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呵，你可以笑我是年少冲动吧，我居然还跑去买了颗钻戒！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牵过！尺寸什么的全凭感觉猜测！买完钻戒，我就直奔她实习公司的楼下约了她出来。 她见到我那一刻还挺高兴的，只是，看上去憔悴了很多，整个人瘦了也黑了。家里突如其来的变故应该让她吃了不少苦头，一个女生当建筑师，常常出入工地，日晒雨淋的，想到我都心疼。 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当时什么都没想，直接就上去抱紧了她，然后拉着她的手说，走，咱别上班了，今天翘班吧！ 哈哈，她当时都吓傻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好，就这么被我拉着手就上车了。我带着她一路又重回了上次我们在香港去过的地方，最后，我又带她回到了这里。我带她来到了这套公寓门前，把钥匙交到她手里，说，我要做你作品的第一位顾客，开门吧！ 我还记得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惊讶的表情，好像是，一种百感交集的神情，她哭了，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哭得像个受了很久委屈的孩子。 那晚，我们俩在这所房子里合力做了一顿很简单的晚餐。因为我们都不怎么会做饭，就把能想到的招全都用上了。我事先在桌上摆好了她最爱的白玫瑰，再加上蜡烛……那一顿饭，是我平生第一次和自己爱的人吃的唯一一顿烛光晚餐，虽然食物被我们做得很难吃，但是我当时心里别提有多甜了，看着她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我觉得自己就像看到了一颗璀璨的钻石、一大束璀璨的烟花一样…… 趁着那时的气氛，我拿出了钻戒跟她求婚。现在想想我还真傻，一个刚毕业的愣头青，又凭什么能给她幸福？我知道，就算我家再有钱，但对当时那样处境的她来说根本不意味着任何东西。她其实最想要的还是那个男人吧？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能有一个人自己爱了二十多年的青梅足马陪伴在她身边，鼓励她。 可是，她当时居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当时也愣住了，好像幸福来得太突然，完全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好。我想亲她，但是没有勇气。只知道傻傻地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她靠在我怀里很久很久，眼泪滴得我的领子都湿了…… 那一晚，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做。我不敢，只是抱着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景静静地睡过去。连嘴也没有亲上。呵呵，我是不是很没用？” “那……或许只能说明，你是太爱她了。” “第二天一早，等我醒来时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只带走了一个杯子，另外一个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写着：谢谢你的照顾。下一行写的是：……对不起……” …… 【I only want to see you laughing in the purple rain！Purple rain，purple rain...】 第15章 离别 窗外依旧是滂沱的大雨，天色依旧昏暗。听着丁尚文娓娓道来的凄苦爱情故事，童安的脑中突然回荡起已故歌手Prince的名曲《Purple Rain》（紫雨）： 【我只想看到你在紫雨中的欢颜……我决不愿做你的周末情人，我只想成为你的某种朋友，宝贝我不会把你从别人身边偷走，当我们的友谊结束时我只是感到非常惭愧！紫雨啊紫雨……】 没有缠绵的情思，却字字透着思念与辽远的想象，复调结构式的推进再配合上末尾接近五分钟的吉他独奏与弦乐器的收尾，一步步地将悲伤的情绪推到了极点。 “那次之后，她就失踪了。” “失踪了？” “呵，与其说是失踪，倒不如说是为了躲我。可能是我的爱来得太过直接和突然了吧？对当时的她来说，倒成了一种负担。” “没去找她？” “既然别人躲着不想见你，你又何苦自讨没趣呢？只会招人烦吧？我能做的，就是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然后在背后默默地祝福她。我只知道，她在欧洲一间小型建筑事务所继续着她的建筑师梦。还听说她结婚了，和一个同事，也是建筑师…… 后来，我就把这间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因为，我怕自己再看到哪个和那天晚上有关的角落就会再想起她……” …… 【In the purple rain!Purple rain! Purple rain!...】 童安没再说话，只是一边和丁尚文呆呆地听着窗外嘀嘀哒哒的雨声，一边不自觉地反复低声哼唱着《Purple Rain》： “Purple rain，Purple rain……” 感觉这样的静默好像持续了很久，渐渐地，大雨开始转小，天空暗灰的云层中开始闪现出一丝微橙的阳光。 “我想，我该回去了。” “喂，Kelvin，嗯，雨应该不会再下了吧？现在过来接我，一起送送童安小姐。”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像你这种身份的人，身边不是都应该围着一堆保镖吗？怎么我一个都没看见啊？” “有，就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哈？哈哈。难不成，会是楼下的Tony叔，或是Kelvin吗？”丁尚文摊了摊手。 “还有，你的啤酒是哪里来的啊？昨晚不是都喝光了吗？” “在你看不见的时候，它们又来了。”童安不知道该给什么表情以作反应： “别再喝那么多酒了，会有大肚腩，伤身子不说，还容易做傻事儿。” “你指的是……昨晚吗？”丁尚文坏笑着，看着童安。 童安撇过脑袋，尴尬不语。 “说完了我的故事，那么你的呢？昨晚，我好像也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个‘他’啊？” 童安单手托着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身来抢了丁尚文手上的酒喝了一大口，叹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和你的故事也差不多。你的‘白玫瑰’让你伤心了，而我呢，让他伤心了。” “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还想要多复杂呢？世间爱情故事千千万，其实万变不离其宗，尤其是二十岁出头男男女女的爱情故事。你以为，在你身上发生的故事有多么地透彻心扉有多么特别多么难以向外人启齿？呵，若干年后走在大街上听着歌星们娓娓唱出的最红单曲才发现，其实你的故事不过像是人类基因一样的复制再变异，看看那些爱情流行曲下面的评论，那千千万万句的‘感动’与‘共鸣’，你才醒悟，原来那足以让你牵挂一辈子的往事其实不过如此而已。所以啊，我觉得，谁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到头来，都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 “拜托，被你这么一解构，我更觉得自己傻了。” “呵，也不全是。普通，不代表不珍贵吧？虽没有什么生离死别，虽然我不过是个凡人，但我自己心里清楚，那段过往是我最宝贵、最足以珍藏一辈子的。你知道自己曾经爱过，那就足够了。别人怎么想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Purple rain，Purple rain……” * “还真没想到，看你一副咋咋呼呼傻傻的样子，相处了一天，偶然还能听到几句深刻见解啊。” “谈不上深刻吧？都快三十岁结了婚的人了，能傻到哪儿去？真正的傻白甜只会出现在偶像剧里……但话说回来了，谁规定了成熟的人就不能偶尔傻一回呢？成熟就意味着只能整天板着个脸装矜持？就不会做傻事偶尔说出几句傻话了吗？日子总是要过的，简单开心地过好每一天，总比成天愁眉苦脸地要好。” “所以，你让那个‘他’伤心了，最后嫁给了你现在的丈夫？” 丁尚文这话锋也未免转换得太快了些吧？不当访谈节目主持人真是浪费了。童安定住了两秒，放下了手中的酒瓶： “你问得太多了。”转身，借故收拾起了行李。 Kelvin的到来刚好给童安解了围。 “那就……走吧！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童安看了看沙发上的三千块现金： “内衣钱我搁这儿了啊。收好吧，三千块也是钱，是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那这八十万你还要吗？呵呵……” 丁尚文也不示弱，重新拿起来了随手搁在吧台上的银。行卡，露出一副调侃式的笑容。 “你说呢？”童安白了丁尚文一眼： “Kelvin，咱走吧。” 台风离开的香港街头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书报摊又重新支了起来，路上来往的行人也开始变多，不过可能因为碰巧是休息日，车流不算太密集，一路到关口都走得非常顺畅。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到了。谢谢你昨天的照顾。” “不用谢。应该的，还是那句，是我自己开车不小心，以后还真得注意……要不，我直接送你到家门口吧，你这脚……” “不用了，崴个脚而已，很多老头老太太们不也天天这么过关的吗？” “记得医生的嘱咐，72小时之内要冰敷一下。昨天都忘了。” “好的，谢谢你。” 没想到这丁痞子偶尔还挺贴心。 “真的不互加一下联系方式吗？好歹也能让我知道你安全到达了啊。” “不加。这么大个人了，死不了的。走了！” 童安一把拎起背包，干脆地关上了车门。 看着车窗里的丁尚文，童安还是略微定住了几秒钟。会有不舍吗？多少有点吧，毕竟是和自己有过一夜肌肤之亲的男人。还有莲园老板娘、帅气又孝顺尽责的司机Kelvin、专业友善的物业管理员Tony叔、笑容甜美的Cindy……还有，百年难得踏进的半山豪宅。呵呵，这趟香港之行，真可谓不虚此行啊，有够奇妙的。算是赚到了吗？居然有机会经历一场偶像剧般的邂逅…… 丁尚文把车窗开了一条缝，好像想再说些什么，但也只是沉默地看着童安。此刻他想的又是什么呢？也在感叹这场八号风球奇遇记吗？ 再怎么美好的梦也会有醒来的时候，童安，该醒了，是时候回去面对你那胶着的日常生活了！童安拍了拍车门，对着车窗里的丁尚文和Kelvin摆摆手： “再见！”还是……最好别再见了吧？ 转身，走向关口大楼。 车子重新启动，绵绵细雨又下了起来。丁尚文透过车窗看着童安的雨中背影： “Kelvin……” “什么事？少爷。” “你能……帮我在车上放首歌吗？” “可以，什么歌？” “Prince的……《Purple Rain》。” …… 【…I only want to see you in the purple rain！…】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银。行卡”一词本无分隔标点。望各位读者知悉。 第16章 无奈 一进父母家门，就看到丈夫坐在饭厅中央。桌上的菜摆得跟满汉全席一样丰富。母亲拉着童安的手直往饭桌上奔，门口全是童安三天前从住处收拾过来的行李，现在居然全被原样打包好了： “童安，回来啦？看一下，你老公来接你啦。两夫妻呢，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什么隔夜仇的啊？快点去洗手过来吃饭吧！全部都是你最爱吃的啊！” 童安一看饭桌上的菜，这怎么都是她爱吃的呢？全是丈夫爱吃的才对吧？童安来到这世上都快三十年了，可她这个母亲永远记不住自己女儿爱吃什么，出嫁前这么多年，母亲做的菜基本上都是父亲爱吃的，结婚后呢？做的基本上都是女婿爱吃的。童安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像个透明人。 “先喝点汤吧？童安，去帮你老公装碗汤啦！” 童安无语。 饭吃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父亲在外回来了，急急忙忙地坐到饭桌上，喝了口汤，看上去一脸的憔悴： “唉，有个坏消息……弟弟他……昨天走了。” 大家都感到很震惊。二叔向来身体不错，成天龙精虎猛的样子，没事就到处爬爬山骑骑车什么的，一点都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是车祸啊……唉。早就同他说了，都一把年纪啦，还跟着帮什么驴友去野外踩单车，他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岁时的壮小伙吗！？唉……葬礼的事情，我们这几日要开始准备了……” “哈？会不会太突然了点啊？哎呀，童安她堂弟才刚刚收到大学通知书。那，以后他们两母子可怎么办啊？” 母亲也是一脸的焦急。 “唉，我赶回来就是想要和你们讨论这件事，弟弟他还在世的时候呢，一家人生活都还算过得去，学费呢，也算勉强交得出的，可是现在这样，算上保险还有存款什么的，唉，看来以后生活会很困难了。弟妹又这么多年没事做，身体又不好……” “这，要不这样吧，我的退休金也还算充裕，现在童安也结婚了，我也算没什么太大的支出，学费方面，我们能帮多少算多少吧。” 也就只能这样了，童安也同意母亲的建议。 “他念的那间是艺术学校，学费本来就贵一点，你也不可能将全部退休金都搭进去吧？” 父亲边说着边拿起汤碗假装喝汤，其实呢，眼睛看的却是童安的丈夫。 “堂弟是个乖孩子，在艺术方面也很有天分，学始终还是要上的。这样吧，学费不够的那部分，我们这边出吧。” 丈夫一早明白了父亲话里的意思。童安想，堂弟是个好孩子，虽然年纪相差得有些远，平日里来往得也不算特别密切，但童安心底里一直还是挺疼他的，过年过节，封给他的红包永远都是最多的。对于独生的童安来说，也就当他是亲弟弟了。 “哎呀，我就说嘛，还是我这女婿最懂事！一家人呢，最要紧的就是像现在这样互相扶持。有什么都摊开来说，别憋在心里面，是吧，童安？” 母亲往童安碗里夹了块红烧肉。虽说，童安和丈夫的感情生活一直磕磕碰碰，但结婚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父母亲的照顾那是没的说的，甚至付出得比自己的亲爸亲妈还要多，童安的心里也一直是感激的。母亲就更不用说了，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来疼，对他甚至比童安这亲女儿还要好。 饭毕回住处的路上，童安和丈夫一直没说话。不知怎么地，看着车窗外高楼大厦璀璨的灯光，便突然想起了半山的夜景来。丁尚文……现在在做什么呢？打游戏？ 丈夫首先打破了沉默： “听妈说，你昨天自己一个人跑去香港了？” “嗯。去看森山的展览。” “我们都很久没一起去香港玩了。” 你知道就好。 “有没有走错路啊？你这个路痴。” 童安不想回答。好像一晚上都没有人发现她的脚扭伤了。 转眼就到了家门口，临下车前，童安只说了一句： “堂弟的学费，从你给我的生活费里出吧，我不想再增加你的负担。” “我没意见。” * 接下来的三个月，童安又恢复到了往常乏味而单调的生活，丈夫的公司正在忙着上市前最后的筹备工作，他更是多了一个不归家的借口。 童安依旧每天宅在家，做做家务，顾一下网店。一天只吃一顿饭，一边吃一边独自对着电视笑，独自对着电视哭。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窗外的月亮，喝喝红酒。回想起他们夫妻俩刚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丈夫还会在阳台牵着她的手说： “老婆，你看，这里风景多好！虽然说是有些远离市区，但是这样的风景，到哪儿能找得到呢？屋前屋后，伸手就是树，遮挡得这么密实，不用你看我我看你的，空气又好，以后呢，连窗帘都不用拉了，呵呵。等我们的小孩出世呢，就可以多些机会接触大自然啦。就好像我小时候那样，每天在树林里面跑来跑去，总好过在市区里面整天对着那些大马路嘛！……” 可惜这样美好甜蜜几乎无负担的日子过了不足半年，丈夫便开始借故工作繁忙而不归家了。在此之前的这么多年，除非是极少数的特殊情况，他们都是天天见得着面的。 很快，童安便起了疑心，因为童安自己清楚，他们之间该有的问题其实始终还在，并不会随着物质条件的改善就这么轻易地消失。她和丈夫的鸿沟，就像一颗定时乍弹，随时面临着爆发。不管在外人看来，这个看上去老成稳重的丈夫是多么可靠，不管她的娘家人对他的评价有多好，但也只有童安真正了解，他的心底其实也埋藏着一颗骚动的灵魂，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展现出来罢了。 最起码，这骚动的灵魂就从来没有在童安面前真正展现过，就连追求她的时候也没有。 现在回想起来，丈夫追求她的时候姿态一直都是矜持的，只是当时年少无知的她误将其理解成为了一种绅士风度而已。她好像总是猜不透这个枕边人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她曾试过在他面前竭力展现自己可爱的一面，也曾试过在他面前竭力展现自己最性感又或是感性的一面，但不管她再怎么样地努力，他们之间，好像永远都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又戳不破的屏障。 她累了，他也累了吧？ 她终于在某一个深夜悄悄地翻了他的手机，研究起了他所有的社交软件账号。 这一次，是真的了。 如果说，几年前的那次，他只是单纯地出于好奇而和对方采用语言的试探与挑拨，那么这次，算是证据确凿了。而且，似乎不止一个。 看到眼前这赤果果的真相，童安早已不知该给什么反应好，她甚至觉得自己潜意识里就是在期待着这个现实，好印证她心里埋藏已久的对这个男人的真实看法。那一刻，她居然看着屏幕笑了出来，这该是多大的讽刺啊？这不是你早就预知到的结果吗童安？这么多年了，你不过是在一直自欺欺人而已啊，亓童安！ 她很想就这么做个了断，但是看着这个她亲手一点一滴辛苦建立起来的家，要了断，又谈何容易！？这张木制的大饭桌是她在网上比价了很久秒杀回来的；这个超人钱罐是她送给丈夫的第一件礼物，虽然不值什么钱；这个衣柜是丈夫专门为她的使用习惯而订做的；这个洗衣机的出水口因为尺寸问题她和丈夫合力弄了一个下午才安置好，两人当时都出了一身的汗；还有这个杯子、这个架子……还有太多的太多…… 童安最终还是流下了眼泪，看看镜中的自己，早已不是20岁时满脸胶原蛋白活力迸发的那个女孩儿了，虽不见皱纹，却能明显感觉到生活在她每一寸肌肤上打下的烙印。 “我到底在做什么？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人生吗，童安？” 今晚的月亮真圆。可惜，和自己赏月的人，又在哪里呢？半醉半醒间，眼前的月亮好像变成了一张脸： 是他……？ * 时间过得快，转眼便进入了秋天。窗外的树木陆续地由绿转黄，渐次完成它们生命中必不可少的轮回交替，好像整个世界都浸染在了一片金黄当中，虽感萧瑟，却别具一番诗意。 童安最爱的也是秋天。 好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去北方看枫叶、看雪山，到重庆吃麻辣火锅，又或者去泰国去日本……随便什么地方都行。 过去，就算经济条件再不宽裕，童安和丈夫总会在秋天找个地方玩玩，从北至南，即使没有钱出国，但在国内看看大山，走访一下名胜古迹，品尝一下各地的小吃也是觉得快乐的。虽然旅途过程中总是免不了因为各种事情争吵，但不管怎样，事后都会觉得那是一段值得回味的旅程。 可是这两年，童安几乎没有怎么出过门，丈夫总是借故工作繁忙而一再推辞旅行计划，即使连黄金周也不例外。看着快要放到发霉的护照，再看看镜子里快要发霉的自己，童安觉得实在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出趟远门，去哪里好呢？一直想去东北，最北国的风光对南方长大的她来说是一个向往了很久的世界。童安的爷爷就是在东北长大的，小时候爷爷闲来无事就会给童安讲讲在东北的故事和东北的景色：什么冬天的雪啦、秋天的树木啦、夏天的湖啦还有春天的大山……想象中，那里的世界似乎和人口密集的南方很不一样，好像放眼望去，到处都会是一望无际看不到头的田野和绿树。 过去的旅行地点基本上是丈夫定的，每回童安建议去东北，他却总推说要留到冬天再去，因为这样可以看雪，可每回到了冬天呢，又撞上了过年回家探亲，因此拖着拖着，一直就没有去东北的机会。 一天晚上，丈夫突然回了趟家，兴奋地对童安说： “我们公司终于上市了！” 第17章 酒会 丈夫激动地搂住童安。他很久没有抱过她了，久违的亲切感。是因为太兴奋了？还是童安在他心目中还算是有些分量的？至少是亲人吧？童安不想再推敲下去： “恭喜你，终于做到了。” “所以现在对你来说，还只是起点吗？” “已经不重要了，其实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或许，我们兄弟几个呢确实是应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拼搏了几年，现在总算是有点成绩了。啊，对了，我回来是想告诉你，再过两个星期我们公司和新的投资人有场行业内部的酒会，一方面是为了大家可以熟悉熟悉，另一方面呢，也算是为公司上市做个庆祝吧。这次酒会规定了要携眷出席，你准备一下吧。” 新的投资人？丈夫是太久没回家了吧？公司的情况童安也很久没有过问跟进了。携眷出席？还有必要通知她吗？他手机里那些肤白貌美大长腿，任他随便挑一个都比童安更适合那种场合吧？ “我不想去。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的。” “童安，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带老婆出席的啊，你不去的话，我一个人算什么样子啊？” 童安心想，她去了，又该成什么样子呢？就不信，他那几位好兄弟对他的出轨会毫不知情，去了，才是招人看笑话吧？童安不语。 “就这么定啦。对了，服装啊化妆啊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到时给你找个好点的形象设计师上门帮你准备，我也知道你在这方面是不在行的了。你什么都不用想，到时候只管美美的出席就行了。啊，对了，饮食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别吃坏身体了，也顺便节节食敷下面膜什么的，我看你呢……这肚子好像和手臂好像又长肉了。两个星期的突击，应该够了吧？” “……够了。” 童安想，这一切，才真的是够了。 * 离酒会的时间还剩一周。 童安没闲着，乖乖地按照丈夫的话努力护肤、健身，争取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太糟糕。丈夫还特意在周日驱车带童安去了高级时装店挑选酒会用的晚礼服。这是丈夫头一次，带她到这么高级的地方。 还记得结婚时为了省钱，童安连婚纱和戒指都没有买，只是简单地在成衣店和网店里买了身合适又看上去还算大体的服装。两人的手上至今没有戒指，只有母亲在旅游时买来送她当嫁妆的淡绿色玉镯，价值五百块。当然，童安本身也不太在乎这些，她不喜欢穿金戴银，尤其讨厌金属。虽说，这样子结婚，与自己从小梦想的有些差距，但两人在一起快乐不就行了吗？童安当时想，婚礼再怎么豪华，都是给外人看的，幸不幸福，终究只有自己最清楚。 童安很快看上了挂在显眼位置的一套深红色长裙，这样的颜色看上去大气，也显得白净些。裙子是长袖的，胸前没有开得太低，但做了些许镂空的针织设计，这样既方便打底，也不会显得太过于局促，很是符合童安的性格。 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那一刻，童安能看到丈夫惊诧的眼光。她今天化了淡妆，一旁的店员为她简单盘起了头发。童安转身看向镜中的自己，好像，还不算太糟糕，打扮一下还是能见人的。 “小姐，这条裙子穿在你身上真的很漂亮啊，跟你进来的时候简直是两个人啊！现在看上去多端庄大气啊，来，加上这双鞋，你到时候再化个正式的妆那就完美了！” 童安转头看了看丈夫，丈夫点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两人都表现得异常客气和节制，连店员都无法准确猜出两人的关系。 “那就这裙子和这双鞋吧，我那套衣服已经提前挑选好了。可以走了。” 提前挑好了……？呵，以前，丈夫的衣服、鞋子和上班用的包都是童安亲手帮他搭配的，还特意在网上根据丈夫的身型和脸型进行了学习和研究，筛选出适合他的颜色和款式。已经……选好了？很好奇，他自己挑选的礼服又是什么样子的呢？还是……别人帮他选的？这，算是一种示威吗？ 童安每回给他挑选的都是简洁沉稳的服装风格： “你现在好歹也是公司合伙人，不能再穿得这么随便了，你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吗？要有个成熟男人该有的样子才行嘛！” “好吧，都听你的！都说，怕老婆会发达的嘛，呵呵。” 丈夫每次都爱挑选一些与他实际年龄不符合的颜色和款式，每回被童安劝阻后都只能乖乖地把自己选好的衣服又放回原处。 “你的肤色够白，脸型又方正，反而可以试一下颜色鲜艳些的POLO。这年头已经不时兴黑色衬衫的了，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丈夫又将衣服乖乖放回了原处…… 所以，童安这次决定不再过问丈夫究竟挑选了怎样的礼服。因为从丈夫自信的语气里已经足够解读出“你没有资格“这五个字了。 太有控制欲的女人会招人讨厌，这让童安想起结婚时母亲跟她讲过的一个远房亲戚的故事： “我表姐她老公呢，以前是个对什么都很随便的人，那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的，又不注意个人卫生。表姐花了很多的心思才教会他怎样成为一个出入得体的人，由穿衣服啦到走路啦到讲话啦……后来再见到我表姐夫的时候呢，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举止斯文大方又有绅士风度。没多久呢，他就在外贸生意里赚到了第一桶金，再没多久呢，唉，就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啦。所以说呢童安，你有时就好像我表姐，成天就喜欢揪着自己老公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放。对，他说话啊走路啊，是不大符合我们身边人的标准，但你也得有个度才行的啊，可别吓跑了自己老公啊……” 童安记住了，也尽量做到语气上的克制，但效果是否让她的另一半满意呢？两人如今的感情状态其实已经给了她再明显不过的答案。 * 酒会在丈夫公司附近的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宴会厅举行。童安出发前因为紧张，在发型问题上和化妆师调整了很久，略微拖了些时间。到会场后看到，已经来了不少人。 丈夫今天穿的套装让童安很是感到意外，看这风格搭配，绝对不是出自丈夫自己的手笔，童安非常确定，这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指点的，至于那个人是谁，她心里也早就有数了。 “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科技公司都是清一色的男同事呢，没想到看这现场，美女还是挺多的嘛。” 童安看着丈夫，丈夫没有说话。她继续追问： “全部都是你们公司的吗？” “大部分是的。那边那几个，还有那边那几个都是。” “还挺漂亮的嘛。我记得你们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呢，还没有这么多员工的啊，现在扩展得比我想象中快很多嘛，女同事的比例都快超过男同事了。” 童安一眼就认出来了，围在甜点吧旁的一堆美女中，有一位穿鲜红色超短裙的长卷发女孩儿，身材不算特别高挑，但肤白貌美是绝对的了，看上去比童安起码年轻了四五岁。她，是丈夫手机照片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位。 女孩儿看了眼童安，应该说，是用尽量克制的眼光迅速将童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童安旁边的丈夫，转身走开了。确实是丈夫真正喜欢的类型，五官清淡，皮肤透白，长着一张古典美人的脸，和童安这种浓眉大眼的样貌完全是两种风格。 童安假装看向别处，免得看到丈夫那张尴尬的脸： “你……不带我跟你的兄弟们打声招呼吗？我都很久没见他们了。” “好啊，他们在那边。” 童安看到舞台前聚着一堆人，有男有女，大多是一对一对的男女搭配，虽然只见过一两面，但童安很快也认出了丈夫的几位携带着家属的好哥儿们。他们正围着什么人在竞相敬酒，场面很是热闹，是整个会场的焦点所在。引得远在一旁两边餐饮吧和甜点吧的年轻员工们，无论男女，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个“中心区域”。 丈夫领着童安逐渐向“中心区域”靠近，其中的一位好兄弟首先看见了他们，便拉着一旁的夫人快步向他们走了过来： “哇，童安！好久没见了呀！你今天这身装扮也太漂亮了吧，啊？平时见你成天一身T恤牛仔裤的，没想到打扮一下，像个大美人似的啊！简直是艳压全场啊！兄弟，我就说你是好福气嘛，可以找到个长得这么像明星的老婆，福气啊！好好珍惜啦……” “喂，嫂子还在这儿呢，这样夸我，你不怕嫂子会生气的吗？对吧，嫂子？ ” 童安打趣地说到，也一并向站在这位兄弟一旁的夫人笑着打了个点头招呼，她们之前在合伙人聚餐时见过一面，是一位大气稳重的女子，年龄比童安稍大了几岁。 眼角的余光，好像感到有人在直辣辣地盯着自己。童安透过眼前这位夫人的侧脸偷偷地瞄了一眼。 是他……！？ 童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把目光调回到面前的人，假装笑着听他们说话。然后再悄悄地向着那个人所站的位置再看了看： 真的是他！丁尚文！他怎么会在这儿！？ “啊，对了，快点去跟丁总打个招呼吧。这次上市还真多亏了他的突然出手呢，不然的话，我们公司的发展步伐怎么可能迈得那么快啊。” 那位兄弟拿了两杯香槟分别递给了童安和丈夫。丈夫挽着童安缓缓走向丁尚文。 所以，那个新来的投资人就是丁尚文！？真没想到，丈夫的公司也会吸引到他的注意。 童安，镇定！镇定！ “丁总。” 丈夫率先举起香槟向丁尚文碰了碰杯。童安看到丁尚文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心不在焉地略微回敬了一下站在童安身旁的丈夫： “这位……是你的夫人吧？” “啊，对，是我的太太，童安。” “你好，童小姐。” 丁尚文向童安举起了酒杯。童安悄悄吸了口气，挺直了腰背，主动碰了碰丁尚文的杯子，并点头示意了一下： “你好，丁先生。” 第18章 认输 “童安，要不咱们去找点好吃的吧？我都要饿坏了！” 正当童安看着眼前的丁尚文感到尴尬万分之时，大气稳重的嫂夫人热情地走了过来： “童安，我刚刚看到那边甜品吧的蛋糕可漂亮了！去尝尝吧？他们谈生意上的事情，咱们就别瞎掺和了，反正也插不上话，咱们乐咱们的呗！？” 嫂夫人悄悄在童安耳边说到。 “好呀！” 童安每次看到这位嫂夫人都感到特别温暖，笑着拉着夫人的手就朝甜品吧走去。这样也好，可以暂时脱离丁尚文那直勾勾盯着人的视线。今天这身打扮，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童安啊，我老公刚才其实没说错的，你今天这身打扮真的太好看了，别说男人了，我是女人也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呢！” 嫂夫人一边拉着童安的手，一边看着甜品吧上琳琅满目的蛋糕。好像馋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真的吗？谢谢！” “你穿裙子可漂亮了！别总是独孤一味地只知道T恤衫牛仔裤背个双肩包嘛！你以为自己还是中学生天天穿校服啊？女人呢，没事还是要多打扮打扮的。你还算年轻，不说是为谁打扮，就算是为了自己啊，也不能太马虎的。每天照镜子看到自己漂漂亮亮又精神爽快的，心情都会好很多的嘛！” “呵呵，谢谢你，嫂子。我吧，就是不大习惯穿裙子，尤其是我这皮肤也不怎么漂亮……” 童安说着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这有什么的？我看看？没什么问题嘛，虽然不算是特别白，但也不差啊。我看你这腿型就特别漂亮，又细线条又匀称，很性感的嘛。你个子虽然不高，可这身材比例也算是没得挑的了。说你是明星相啊，还真不为过呢。” “哈哈，你这么夸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这平时嘛，都是呆在家里做家务，穿着裙子也不方便，久而久之呢，护肤什么的也就省了，看这脚，干皮肤，都有点儿脱皮了，呵呵。” “哦？我看看？谁说做家务不能穿裙子的？我做家务也是时时穿着裙子的。那……” 嫂夫人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是红裙卷发女，手上拿着两杯香槟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童安： “你好，童小姐。” 看这女孩打招呼的架势就知道，是个做事果断有自信的人。就是缺了点礼貌，如此单刀直入的方式，让一旁被忽略了的嫂夫人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她轻轻白了一眼红裙女孩，几乎想要直接转身离开，想了想，又再转向了童安： “呃……童安啊，你们聊吧，我去给我老公拿杯酒去。” 没有了嫂夫人坐镇，童安面对着这位红裙女孩开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好慌张地喝完了自己手上的香槟，再接过她递过来的那杯。抬头看见台上站着自己的丈夫以及他的几位兄弟，正在轮流发言。还是红裙女孩先开腔了： “童小姐，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Amy，现在是公司的运营总监。” 她看上去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是总监了？这么近看，皮肤是保养得真好，满满的胶原蛋白，让人恨不得咬一口。站在她的面前，童安感觉自己不高的身量好像又直接被踩低了两截。 当然了，话，还是要说的： “哦……运营总监啊……？这么年轻就当上总监，真是前途无量啊。呵呵……我呢，以前经常跟我先生提意见，说你们公司里兄弟几个，总是为了核心理念什么的吵来吵去，要是能有个得力的中间人稍微平衡一下就好了，最好呢，还是个女生，要不他们公司都快阴阳失调了。呵呵……现在好了，公司终于走上轨道了，还请到你这样的得力助手，我也算放心了……” 童安低头喝了口香槟，又假装抬头看看舞台。轮到最后丁尚文发言了。 “老板经常在公司里提到你，说你很贤惠，没想到，今天看到真人才发现，你不仅贤惠，还很漂亮呢。” 这个红裙女究竟想干嘛？童安可从来不认为自己在丈夫的心目中会和“贤惠“二字挂上钩。 “贤惠……？谈不上吧，也就是……尽力而为罢了。” 童安感觉自己已经完败，开始进入语无伦次的状态。 台上的丁尚文倒是一副从容自信的姿态，就目前听到的短短几句发言来看，言简意赅又直击核心，一句废话都没有。偶尔几句话，还博得了不少的掌声和笑声，是他平时的风格。 他……是又在盯着她看吗？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不知怎么的，丁尚文的发言说到半路，突然停顿了两秒，眼睛看向了童安。 “我……不好意思啊，我想上个洗手间。很高兴认识你……” 童安举着酒杯胡乱地向红裙女孩示意了两下，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放下酒杯急忙逃离了宴会厅。 * 这种聚会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衣香鬓影又如何？在童安看来，这一个个穿戴得金光闪闪的，却好像都在吃人，除了真的爱吃的那位嫂夫人。童安叹了口气，这样的场合她实在不习惯。走到会场外，着实有种大大松了口气的感觉。去哪里好呢？楼下就是商场，现在是九点，真想去逛逛街，可穿成这样，也未免太扎眼了些。只好在酒店里胡乱逛逛了。 童安就这样穿着一身晚礼服，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逛着，在电梯里上上下下的，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一样，从会场走到了餐饮区然后又溜到了酒店的客房区。 这家酒店的装修风格倒是挺超前的，漫步其中就像走在太空舱一样，宽敞又舒适……咦？怎么，好像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童安回头，没有看到人。再走两步？不对，分明是听到身后有人跟着，童安止步，回头试探性地问了句： “谁？” 原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晚上好，小姐，请问，您是迷路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童安顿时感到一万分的尴尬，忘了这里是五星级酒店了，怎么会让你这么随意地“漫步太空”呢？你当这里的管理员是吃素的吗！？ “哦，我……好像是迷路了……本来要去A区宴会厅的，这电梯……不知怎么的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我找啊找，就是找不到……” “哦，A区宴会厅请搭乘这边的电梯。” “好的。谢谢你啊。” 童安尴尬地快步走进电梯，其实目测，这酒店上上下下的，好像也就只有这两台电梯而已，这个谎，童安你也圆得未免太假了些吧？ 电梯很快又将童安送回到宴会厅所在的楼层。可她是真的不想再踏进那个会场半步了！那里有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丈夫、有挑衅的红裙女孩，对了！还有丁尚文！为什么他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呢！？简直不可思议！ 童安走近会场门口，躲在在门边往里瞧了瞧，咦？丈夫不在？会场里的人好像明显少了些，这是……已经要散场了吗？童安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八点过五分，不会吧，这么快？不管了，先上个洗手间，再打给丈夫吧！ “你躲在这儿干嘛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几乎要把童安吓了个魂出窍。回头一看，居然是丁尚文： “我，我，我要上厕所。” 童安一溜烟似的冲进了女厕。 啊，真是吓死人了。话说，童安一直很好奇，丁尚文怎么会突然找到丈夫的公司呢？只是巧合吗？还是……哎，童安，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躲开丁尚文才是要紧事！ 从洗手间出来，童安还是四处探了探头。嗯，还好，丁尚文不在。会场里还是没看见丈夫，电梯是不能再玩儿了，就在这层转转吧，或许还能撞见丈夫。 童安顺着宴会厅外的墙一直往前走，拐了个弯又到了电梯口。透明的电梯后是一排房间。那边，是做什么的呢？去看看吧？ 绕过位处正中的电梯，看到两边都是清一色的门。其中一道门的前面竖了个牌子写着：休息区。所以这里是休息区？那，可以进去吗？童安朝左边方向走了两步，试探性的扭了扭了其中一间的房门锁，居然开了！找张凳子歇歇脚也好！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童安摸索着想要找到电灯开关，却隐约听到貌似一男一女在偷欢的声响。不是吧？还真像电视里演的一样？还是快点离开吧，别破坏了别人的好事。童安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觉得，男方的声音，好像听着异常地熟悉： “宝贝，我这两天都快想死你了……” “哈哈，哎呀，这里！啊！哎……你老婆……还挺漂亮的嘛，还以为是个带不出去的黄脸婆呢，没想到还勉强有几分姿色。我刚刚还跟她说，你平日里都夸她贤惠来着。” “唉，这时候提她做什么？她哪里贤惠了？你跟她说，她自己也未必相信吧？要说漂亮，又怎么比得上你呢，宝贝？还是快点干咱们的正事吧，啊？宝贝！……” “哎哟，看你急得……天天吃，还吃不饱？……” “对着那位要求多多的母夜叉，又怎么可能有心情吃得下去呢？让她咬两口算便宜她了……” 童安就这么定在门口，已经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好了，只是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而脑袋呢？却像被抽了真空一样轻，整个人顿时感到晕晕乎乎地。是因为那杯香槟的缘故吗？不，童安，怎么可能……该冲上去吗？当然不！其实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只是今天有幸看到了实地表演而已…… 大颗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童安别哭！亓童安，不许你哭！这有什么的！？妆都花了！……可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一直顺着脸颊滴落，童安拼命地用手抹着眼泪，好像这样，眼睛就会听她的指令，不再施放泪水。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突然拽住了童安的袖口，然后顺着袖口找到了她的手掌心，紧紧地握着，用力地将她拉出了门外。是谁？难道是管理员发现他们了？这可怎么好？要是丈夫被他们发现和红裙女孩在里面……那可就麻烦了…… 走廊的灯光使得童安的视线逐渐恢复了清晰，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穿着制服的酒店管理员，而是…… 丁尚文。 作者有话要说： 【高能预告】： 新的【高能】章节将在【22日零点零五分】实时更新！ 敬请关注哦！爱你们！ 第19章 逃离 童安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只是随着丁尚文的脚步一直往前走，不知怎么的就被他拉进了车里，印象中是一部黑色的SUV。直到丁尚文将车子驶离停车场开上路面好一会儿，童安才开始有些缓过神来。 “擦擦你的脸。” 丁尚文抽了张纸巾递给童安。童安拿出手包里的镜子照了照，简直不忍直视。 丁尚文稍微开了点车窗，随手打开了收音机： “接下来这首歌，收录于大嘴巴2012年的专辑，名字叫《防卫心态》”： 【谁先承认爱的谁，先吃亏；谁最后离开的谁，最心碎】 时间是晚上八点三十五分。车窗外的世界华灯依旧，可童安此时感觉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喜乐好像从来没有和她产生过交集。幸福好像永远属于别人的，而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谁先认输的谁就，先式微；我不知不觉习惯，两手一摊闭嘴】 丁尚文的手机响了，免提声音有些大。 “丁先生，请问是你把车开走了吗？”估摸着是他的司机。 “是的。对了，你帮我联系一下王海，叫他通知机场那边准备起飞，我最晚一个小时可以到机场……对……去哪里？还没想好，反正不会出国。就这样，我开着车呢，挂了。” 童安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清醒了，看看导航系统，果然是去机场的路线： “机场！？丁尚文，你要干嘛！？你要带我去哪儿！？” 丁尚文装作没听见。 “丁尚文！我问你话呢！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我自己打车回去！” 丁尚文依旧不回答。 “丁尚文，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停车！停车！” 童安胡乱地拨动着车门开关，但明显没有意义，车门早在上车时已经被丁尚文锁死了。这个时间点还不是归家高峰期，马路上的车并不算很多。转眼车子就驶入了内环，按导航上的显示，3.9公里后就是机场高速了。 “丁尚文你是疯了吗！？玩到没东西好玩了是吧？现在要来这么一出！？” 童安觉得丁尚文比此时的自己更需要一位心理医生。 “你才是疯了，我看你是疯了才会嫁给这么个男人，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要人品没人品，事业！？哼！要不是我出手，他们那破公司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上市呢！” “既然是家破公司你又干嘛闲着没事去插一脚！？我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又关你什么事！？你管的着吗！？” “对，我管不着！但现在我要干什么你也管不着！” 丁尚文突然加大了油门，驶进了隧道。窗外的灯光成了一道道闪电，快速在童安眼前掠过。 “你这是酒驾你知道吗丁尚文！你快停车！停车！” “我没有喝酒！” “怎么可能没有喝！？” “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似的那么傻吗！？不管什么场合，见着酒就知道一干而尽！” 丁尚文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拿起了手机，快速地输入着什么，估计是在向手下吩咐下一步的去向。 童安此时已经不想再说什么，过了这个红绿灯，就是机场高速，除非她选择在这个几乎打不到车的地方直接敲开车窗跳车，不然的话，接下来她能做的就只有听命于身旁的丁尚文了。肚子很饿，一晚上没吃东西，两杯香槟下肚，居然也会有醉意。难不成要穿着这身礼服在机场上演逃脱计吗！？一个晚上经历了这么多的起伏，童安已经没有了再挣扎下去的力气。 爱到最后却感觉，越怕黑 …… 说不出的爱，怕弱被看穿 在你心里我有没有未来 …… 安静下来发现自己没表面精采 整天防着失去错过了更多未来 全部的迂回线路该截弯取直往前 离开自欺安全地带 才能接近爱 …… 失去爱，苦笑看自己为难。 * 车子在机场高速上一路奔驰，导航显示，还有二十多公里就到。时间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转眼啊，秋天就快要过去了，不知各位听众朋友们在这个最适合旅行的季节里都去哪里玩了呢？或者，你仍然在旅行的路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幻想过，暂时抛开一切烦恼，带着自己的身边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冒险旅程？接下来的这首歌是来自德国一支成军了将近二十年的二人流行电音组合，‘两座大房子’的《Nimm mich mit》，中文译作《带我走吧》”： 【你说你是个马不停蹄的人；需要更多疯狂的旅行……】 电台节目里播放的欢快舞曲，高速行驶着的汽车，未知的旅程……童安此时的心脏也随之砰砰砰地跳动个不停。丁尚文到底要带她去哪儿？做什么？ 大约了过了半个小时，汽车直接驶进了机场的VIP停车区。 “丁先生，飞机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立刻登机。备用的行李和衣物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童安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一样，被丁尚文一路牵着以最快的速度办理完了所有的登机手续。城市的上空看着像是一片漆黑，只有飞机频繁起降的轰鸣声与点点的闪光作印照，一切都像是在做梦，大脑里一直在重复回放着高速路上听到的《带我走吧》： 【于是我认真想了想；要给你一个机会——向你证明……】 直到坐在了飞机座椅上，看着飞机逐渐远离地面，远离这座城市，童安依旧没办法从这梦一般的感觉中醒过来。 【带上我；带上我吧亲爱的 ……】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到童安被丁尚文叫醒的时候，窗外的天仍旧是黑的。飞机已经降落，机舱里透着一股浓重的红酒味道。 丁尚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整套包括靴子在内的女式雪地专用服装让童安穿上，并特别吩咐她把连帽也一并扣紧，而他自己也穿得像个雪人似的，又一把拉着童安往机舱外跑，飞机外的空气冻得童安有一种几乎要结冰的感觉，而此时迎面过来的竟然是一架降落中的直升飞机：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儿？丁尚文！……” 直升机的声音大得连童安自己的声音都没法听见。丁尚文拉着童安的手一路小跑，一头钻进了机舱内，身后还跟着两位提着行李的高个黑衣男。四人刚一坐定，飞机便又重新起飞了。 寒冷、饥饿、惶恐……童安感到一阵阵的眩晕，闭紧双眼，却怎么也无从想象接下来迎接她的又将会是什么样的“惊喜”又或说是“惊吓”！心脏跳动的飞快，快到几乎要无法呼吸了！ 【我想遍所有可以去的地方；北极南极大城市和海滩；反正我怎么都开心】 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已经对时间没有了任何的概念，反正天仍是黑的。童安一路看着直升机窗外的景色从零星几点的城市灯光逐渐转入了彻底的黑暗。 飞机降落在了一片漆黑当中，只是隐约能看见几棵模糊的参天树影和一套平房。两位高个黑衣男率先提着行李走下了飞机，一路跑进了平房内，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才出来。 “走！” 丁尚文再次紧紧拉着童安的手迈出了机舱，仿佛好像连地都没有踩实，便被他拉进了那所平房内。 房间里还算暖和，只在门边亮了一盏非常微弱的灯，其它的部分几乎看不大清楚，只是隐约看到眼下就是一张床。童安很累，很饿，一切看着都像是虚幻而重叠的梦境： “这是……到了会下雪的北方吗？……” 丁尚文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快速将外套和鞋脱下，直接将童安狠狠地按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明显感觉到有一股热乎乎又浓重的酒气喷向她的脸，童安闭上双眼，打算不再挣扎…… 带上我 带上我吧亲爱的 一起开始恋爱冒险，什么都行…… 第20章 雪国 等到一切都结束，童安好像才闭眼没睡多久，天就已经亮了。阳光透过落地窗帘射入屋内，房子已经变得很暖和。童安睁开眼睛，就着光线环视了一下这所房子。目测，这里好像连40平米都不到，室内除了这张床以外，就剩一张红色的布艺沙发、一张破旧的圆木茶几和两个一高一矮的木柜。隔壁还有一扇铝合金门，应该是浴室。 一旁的丁尚文还在熟睡。童安裹着白棉被走下床。地下全是她和丁尚文的衣服，酒会上穿的红裙已经被他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看来，是没法儿再穿了。一件一件捡起来，走到窗边的沙发上。窗外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童安好奇地拉开了窗帘。 一阵刺眼的白光迎面而来，童安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可等她渐渐睁开双眼看向眼前的那一刹那，却感觉整个人都被震撼了： 皑皑的白雪尽在眼前，树上、大地上、远方的房舍顶上……整个世界都裹在一片白色的银装下，就像童话故事里描述的雪国，就像仙境！……还有比这儿更美的地方吗！？ 童安坐在窗前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白色世界。窗外竟然开始飘起了零星的小雪，一点一点的，像是仙女从天上挥了挥魔法棒，闪闪的光点就这么随着微风轻轻地飘舞、落下。 童安忍不住伸出手贴在了窗户玻璃上，眼泪毫无预兆地跟着落了下来。 这里是东北吧？她期盼多年想要看到的东北，去世的爷爷屡屡提到过的东北。没想到眨眼间，这一切就这么来到了她的面前！这，是梦吗？ “美吗？” 其实丁尚文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他在床上看着呆呆地望向窗外的童安，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泻在了裸身裹着的白被上，突然觉得，她像极了油画里的美人。 “美，美极了。这里是东北吗？” “是。” “东北是我一直很想来又没有机会来的地方……谢谢你，丁尚文。” 虽然这一切发生得既突然又奇特。 “我以为你起身的第一件事是痛揍我一顿。” “哈？为什么？” “上一次你选择的是逃走，我估计这次到了这里你也不敢逃，所以就只能选择揍我一顿了。”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那等我吃饱了饭，就圆了你的心愿吧！” 童安挑衅似的笑了笑。 “饿了吗？” “很饿。我昨天几乎什么都没吃。” “去洗个澡，我给你煮个面。” “不会又是泡面吧？” “这里什么都没有。” “除了泡面？呵呵。” “我只会煮泡面了。在行李箱里。” 洗完澡出来，童安看见桌上放了一堆驴友专用的简易煮食用具，丁尚文正忙着打火。 说起来，童安在大学时还和室友参加过一次专业驴友组织的登山行。那次出行简直是印象深刻、毕生难忘。还记得当时，经验为零又毫无准备的童安跟着一行人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腿上的牛仔裤已经破了两个洞。本来以为，这座城市里的山都不算太高，对当时年轻力壮的她来说爬起来应该不会很困难，所以她没有准备任何的干粮，而带的水呢，也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一起出发的室友也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什么都没有准备。 童安至今还记得，当她看着队长在他们一帮同学面前用这种简易的煮食炉具煮着那唯一的一包热乎乎的泡面时，她那种饿到几乎快要发疯的心情。 “洗完了？我很快就好了，看我表演吧！哦，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泡面，他们只给我准备了一包……” * 童安看着这唯一的一个热乎乎的面，感到万分的无语。 “你不吃吗？” “你先吃吧。” “别啊，就是煮着一起吃的嘛。面虽然只有一个，但餐具有两套哦！” 丁尚文举起叉子在童安面前晃了晃，递给了童安。所以，为什么餐具会有两套，而面只有一个呢！？ “打过雪仗吗？” “没有，连雪都没见过呢。” “不会吧？你真的宅成这样啊？” “我每次去北方旅行都碰巧不下雪，好奇怪，可能是时间点不对吧。” “走，咱吃完打雪仗去！” “好呀！” 童安听见打雪仗，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 两人吃完面，收拾收拾，丁尚文洗了个澡，就带着童安到外面打雪仗了。第一次见到雪的童安简直是兴奋异常，拼命地滚了很多个雪球，一路死追着丁尚文扔过去。丁尚文还叫两位高个黑衣男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个简易雪橇，领着她来回从高处滑了好几回雪。 童安感觉自己好像打娘胎出来以后就从来没有这么快乐和放肆过，那种把所有的烦恼都通通屏蔽掉、无需顾及一切旁人的眼光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童安一直觉得这可能还是一个梦，但如果是梦的话，那么，就让它一直做着吧，但求它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 打完雪仗，回到暖和的小屋，丁尚文斟了杯热水递给童安： “丁尚文，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为什么会投资我丈夫的公司啊？” “觉得有前景就投呗，不然你觉得，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丁尚文抬头，双眼直视着童安问到。 还能……有什么原因？就是……哎，童安，别乱想！童安尴尬地低下头，喝了口水，小声嘟哝了一句： “可昨晚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嗯……呵……放心，都是生意人，我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差不多了，咱们是时候要回去了。” 原来，梦，还是要醒的。 “哦，对了。” 丁尚文放下水壶，找到钱包，掏出了一张垠行卡： “里面好像有十万，给你。” 哈？又来！？呵！ 童安听见，恨不得拿起水壶一把砸到他头上，但是忍住了： “可以啊，丁尚文，有进步啊这次，八十万锐减成了十万！鼓掌庆贺啊！但是呢，有病，还是得去治治，治彻底一些！……” 童安狠狠地瞪了丁尚文一眼。 “治什么？” “治你这有事没事随手掏垠行卡给女人的病！” “我……我只是，好心……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用到它。” “为什么？咱不一起回去了吗？就算是这样，我身上的钱也够我回家，你大可放心。” “不是……我是想，你还打算跟那个人继续过下去吗？如果你跟他分开了，以你现在的状况，这些钱，应该够你撑一段时间。” 丁尚文一脸认真地看着童安。 “哈？丁尚文，丁大公子！你这是在，你这是在……好啊，谢谢你啊，谢谢你乐善好施、广布善缘……但是！那是我和他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童安吸了口气，试图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到： “而且，昨晚你这么说他，其实我心里不是很好受。他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至少，以前不是。刚认识他那儿会，他不是那样的。那时的他很绅士，也挺帅气的，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很自律的男人。比你好多了。” “所以呢，现在又怎么样？你根本不了解男人！” “对，我不了解男人，我还没你了解女人呢！” 童安气得不想再说话了。外面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这要搁在平时，在她熟悉的城市，早就甩门走人了。 “如果，我真的了解女人的话，可能……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丁尚文收起了桌上的“十万”垠行卡。 丁尚文这突然而来的一句自省的话，让童安感觉世界好像变得安静了许多。 “你……是想说，你和你的白玫瑰？” 丁尚文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隔了好一会儿： “童安，其实你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一无所长，对，论外貌，你算不上什么大美女，但是也足够养眼的了。其实你可以再自信一些！人生其实很短，既然我们有缘相识一场，我还是想，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能让你脱离现在的困境，不用再依赖那个男人……” “丁尚文，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有想过吗？你现在这么给钱我，我不就是在转为依赖你了吗？我能在一夜之间从十万八千里以外的地方来到这里，还不是因为你？你想帮我？可以啊！我不要什么垠行卡，给我介绍一份工作吧，介绍一份能让我在大城市里安身立命、养活自己到老的工作！”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快敲醒她的梦！？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再撩起她所有的不堪！？童安的心在流泪。 丁尚文依旧看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童安，说： “我在上海还缺个私人助理，你愿意来吗？” 好像是为了赌气，又好像是因为别的什么说不出的原因，童安几乎没有怎么思考，便回答了丁尚文的问题： “我愿意。” 童安抬头看着丁尚文，露出了她很久没有过的坚定眼神。 如果，人生是一场赌局，那么现在的童安，愿意放手一搏，因为，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第21章 离婚 私人助理，说白了其实就是打杂的。这次丁尚文的私人欧洲之行是和他的新宠董虹一起去的，童安终于能够乐得清闲一下。 虽说主子不在了，但也不是完全无事可干，常规工作还是得好好完成的。工作电话来了就要负责记录联络和各种对外沟通；衣服鞋袜等各种贴身私人物品需要时刻打理维护，后续工作中用到的衣物全部都要提前搭配安排妥当，以便丁公子能够第一时间用上；还有他和好哥儿们轮流共养的狗狗洛洛，虽然请了专门的宠物护理员，但每天童安都要落实跟进它的健康和情绪状况；还有，就是丁尚文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丁尚文在家的时候，还得每天凌晨爬起来给他买早餐。你问，家里不是都会请专门的厨师或保姆吗？嗯，这些都有，打扫卫生的、煮饭的，都有专门的人员负责伺候，但是，唯独早餐，丁尚文喜欢外买的，他非常喜欢吃上海地道的早点，说这样才能够切实感受上海的早晨。 要是遇上他外出工作，例如参加各种酒会、发布会又或者偶尔录制一下名人访谈节目什么的，就会特别忙碌。从事前的准备工作到当天的全程跟进，一天下来，童安很多时候都会忙得吃不上饭。 这些工作童安不全都是一开始就会的，两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童安的助理之路可算是在摸爬滚打、边学边做和见招拆招中一步步行进过来的。 趁着丁尚文不在的空闲时间，童安过了晚上七点就会准时离开丁尚文所居住的6001号公寓。去上跆拳道班、去买菜煲汤又或者在家看看书、提高一下外语水准什么的。童安的单身生活，就在这样的日子中，慢慢地逐渐走上了轨道。 当然，这一切，还是要感谢当初丁尚文意外提供给她的机会。 在东北之行回来后的第三天，童安便正式向丈夫提出了离婚。 他答应得很爽快： “房子车子我打算全都留给你。每个月的生活费用照常支付。” 童安没有全部接受： “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车子和生活费都免了吧。我在上海已经找到一份给人当私人助理的工作，工资跟普通白领差不多，五险一金什么的都有。足够我在那边租房生活和负担堂弟的部分学杂费用了。省着点花，还能勉强存些钱。房子卖了吧，咱一人一半。” “我没有意见。” 签字离婚的那天，两人还是多少有些不舍，下笔的那一刻，童安看到丈夫露出了犹豫的神情。不过怎么样都好，五年的婚姻生活，两人走到如今这般田地，一切已是覆水难收。童安率先签下了名字，丈夫也就只好不再犹豫。从那一天开始，他的称呼就从“丈夫”变成了“前夫”。 “童安，我想我们应该还是能做好朋友的。毕竟我们有过许多快乐的时光。我会怀念那些和你天南地北什么都能聊上几个小时的日子。其实你一直是我的精神导师，一直鞭笞着我前进，让我不至于迷茫。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想要牵你的手。即使做不成情侣、做不成夫妻，至少，我们能够有缘成为家人也好。” “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最后一次，丈夫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童安。两人都试图努力记住彼此身上曾经熟悉的味道…… 童安记得，好像有过这么一句歌词： “抬头相遇是缘分，用力爱过，转身别离也无悔。” 第二卷：相识 第22章 新生 第一次站在6001门前的那个周一下午，童安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的。对她来说，敲开面前的这扇门，就是翻开了人生新的一页。在坐上开往上海那班飞机的一刻起，童安便告诉自己，不管未来迎接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挑战，从此，她都要学会好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亓童安。 “来了？欢迎欢迎……李嫂，行李帮忙放一下。” 丁尚文展开双臂，想给童安来个大大的拥抱。可是被童安躲开了： “李嫂，行李我自己放就可以了。谢谢你。对了，呃……我的房间在哪儿？” 童安看着丁尚文诧异的眼神，感到有些尴尬。突然对相识的人这么冷漠，确实很不礼貌。 “你干嘛？累了？不舒服？” 丁尚文伸手想摸摸童安的额头，又被童安躲开了： “没有，我没事。只是……想快点安顿好，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出发前，丁尚文已经提前和童安沟通好，到上海的第一个月，先在6001住着，一是为了方便适应和了解丁尚文的日常需求，二也是为了能够在找到房子前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急什么啊？我今天不用工作，打算全天在家打游戏。过来，过来！你呢，先放好行李，我给你看看住的房间，看满不满意，然后呢，再好好给你介绍一下咱这里的几位家庭成员。像李嫂，这位，对了，上海银！她是咱家的家务总管，家里有个高材生儿子，退了休呢，就来我这儿发挥余热了，以后和家政清洁有关的事情找她就可以了。” 丁尚文兴奋地推着童安走走停停，热情地拉着李嫂和童安互相认识。 “李嫂好！” 李嫂人很和善，看见童安笑眯眯地： “童安小姐你好呀，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大家互相照应着吧！你刚来，有什么不懂不会的，都可以问我，丁先生人很好的，我们这儿都像一家人似的。” 初来乍到，就能遇到这么和蔼可亲的同事，童安的心也稍微感到踏实了些。 “你的房间在这儿！” 丁尚文推开房门。房间目测有十三、四平米左右，连上套内洗手间，应该还不止。内里陈设着床、衣柜和一张简易的书桌和小沙发，全是深色的木质风格，很内敛。还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户，上海的市景一览无遗。 “被单床套什么的都给你换了新的，全洗好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 “已经很好了。谢谢你。” “这么客气干什么？哦对了，今天大厨陈师傅刚好请假了，明天来了再给你介绍吧！他做的菜啊，那可是一流的！什么菜都能做，保管你这半个美食家吃完后赞不绝口！” 童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兴奋的丁尚文，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 “丁尚文，我……有些事情，想认真和你谈谈。” “好啊，走，我带你去书房！李嫂！给我和童安沏杯茶！” “好嘞！” 丁尚文一路拉着童安走到了书房。 还是内敛的木制深色装潢，二十平米不到。里面没有多余的家具陈设，只放置了两张简易书桌和几张转椅。桌上堆了好几台电脑，有的配备了大屏幕，还有些是笔记本电脑。电源线到处都是，看着乱七八糟的。窗帘关着，整个房间几乎没有自然光线。童安感觉这里干巴巴的，完全没有人味。和面前兴奋的丁尚文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谈什么？坐啊！” 丁尚文一屁股坐在了书桌上，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橘子剥了两截放进了嘴里： “吃吗？” 又递到童安嘴边。 “不吃，谢谢。” 童安一直思忖着该如何说接下来的话。 * 看着眼前的丁尚文一口一个地吃着橘子，兴奋又带点天真的模样，童安突然有些不忍心开口说接下来的话： “我……你……我们……” “对！这是你，这是我，这是我们……” 丁尚文一边说，一边玩笑似的用类似手语的手势比划着： “童安，你进来就是想教我说中文的吗？” “不是，我……我们……” “好了好了，你今天一早的飞机，估计也累了，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等晚饭好了再叫你。今天陈师傅不在，李嫂给咱煮面！” 丁尚文一边说着，一边把童安推至门口。童安一下转身，冲口而出： “我觉得我们应该划清一下界线！” 丁尚文听了顿时一副问号脸。 “我们……之前在香港、在东北……那两次……是，挺开心的，但是！我认为，既然现在我的身份是你的助理，那么就应该划清一下界线，公是公，私是私……可能，对你来说，给我的那点工资连给你塞牙缝都远远不够，但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那是我重新开始新生活的唯一保障，我想干好这份工作。就算，就算……即使以后你不再是我老板了，我还能靠这点工作经验再另谋出路……所以，我不想……我不想因为私人的事情牵扯不清而影响到咱俩的工作关系。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童安一直低着头，一口作气地说完了那一大段话，完全没看见，丁尚文此时的脸色已经彻底地由晴转阴： “明白了。你可以出去了。以后在这家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李嫂。至于我这边有什么工作需要你做的，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吩咐给你。明天你需要自己到我公司走一趟，办理一些手续，我在公司的秘书叫Wendy，中文名姓沈，明天去了你就知道了。建议你平时多和她好好沟通，因为日后你们俩合作的机会是最多的。有什么不懂的，自己想办法学，争取尽快上手适应。既然你要求的是公事公办……那么，如果以后在工作中出了什么纰漏影响到我了……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明白，这样挺好的！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丁先生。” 童安离开房间，带上了门。刚出了走廊到了客厅，就听到一阵很大的声响从书房里传来，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摔在了地上的声音。吓得李嫂急忙过来问： “哎哟，怎么了啊？” “应该……没什么。我可能说错什么话，一时刺激到他了吧……” 这样的反应，其实是在童安的预料之内的。虽说和丁尚文之前只见过两次面，但就是经过上两次的相处，童安的心里已经很清楚，丁尚文听完那番话必定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好心的李嫂，见状便凑过来拉着童安说到： “童安啊，你才刚来，我跟你说啊。这丁先生呢，人呀，心肠是好的。就是这脾气呀太倔了些，有时候还爱钻钻牛角尖什么的。所以呀，你以后说话还是要小心点，多顺着点他的脾气，不然天天这样的话，咱们这些打工的都不好做的哦。晓得吧？” 李嫂拉着童安的手，轻轻地在手背上拍了拍，就像自家长辈一样。童安突然觉得刚才的那番话确实说的有些太过僵硬了，或许，换种方式跟他说，他会更容易接受一些吧？ * 到上海第二天的一早，童安就按照丁尚文给的地址走进了他的公司。 距离上一次在公司里上班已经是差不多五年前的事了。看着一张张充满了胶原蛋白的年轻面孔和一个个朝气勃发、来来往往又忙碌的身影，童安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老了。五年，如果那五年的青春都是在办公室里度过的话，她现在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砰！” 身后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只听到一堆重物散落在了地上的声音。童安回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呃，不好意思啊，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原来，是一个穿着短裙染了一头棕发的可爱女孩儿，一边忙着捡地上的文件夹，一边拼命地点着头和周围的同事说着“对不起”，她一脸焦急地看着童安。 “没事。” 童安赶紧和周围的同事一起蹲下帮忙捡文件夹，她又一个劲儿地不停说着： “谢谢谢谢谢谢，对不起啊，不好意思啊……” 童安想，这一定是个实习生吧？和她当初到公司实习时一模一样，总是一副唯唯诺诺、每一分钟都在害怕自己会做错什么事的样子。现在想起来，那段实习期好像每天都是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和战战兢兢下度过的。童安已经忘了当时的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什么事？这么吵？” “呃，Wendy姐，是我，不小心把文件夹摔地上了……” “下次小心点。你是亓童安吧？” 丁尚文昨天口中的秘书Wendy原来就是面前的这位女士，看上去应该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一头短发和职业套装，看上去非常干练，她想必是丁尚文工作中非常得力的助手。 “你跟我来一下。” 童安只是点了个头，还没有说话，Wendy就已经转身开始领着童安走了。童安回头跟棕发女生又打了个招呼，便默默地跟在了Wendy的身后。Wendy领着童安办了一系列的相关手续。最后把她带到了自己的秘书专用办公室：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Wendy，姓沈。你以后叫我Wendy就行。嗯……你的联系方式我已经存下来了，这个是我的，你记一下。” 童安马上乖乖地掏出了手机，拍下了她所有的联络方式。 “昨天丁先生应该有跟你大致介绍过我了，对吧？我是他在这家公司的秘书。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是一家投资公司，业务范围主要集中在新兴产业，尤其以现在流行的移动互联网为主。当然了，一些很有潜力的尚在研究开发阶段的科技公司也是我们的重点合作对象，像人工智能和基因工程等。这些你有空自己去大致了解一下就行。你呢，是丁先生生活上的私人助理，主要负责他的生活起居，而我呢，是他工作上的助理。当然了，其实很多时候也不一定是划分得那么仔细的，等到了真正工作起来你就会明白了。你和我最主要合作的部分，就是必须确保丁先生的生活和工作衔接地足够顺畅，任何一方影响到了另一方都不行，明白？” 童安点点头，她喜欢这样说话办事利落的女人。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到这里吧。哦，对了，刚刚在外面捡文件夹的女孩是这里的实习生，主要是跟我的，一些琐碎的工作我会交给她，等会儿你们也留一下联系方式吧！那么……合作愉快？” Wendy第一次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向童安伸手做出了握手的姿势。 “合作愉快！” 童安也笑着握住了Wendy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给各位读者预告一下我以后的更新时间： 凌晨一点、上午十点、下午两点、晚上九点 由于网站系统有时会不稳定，更新时间或许会有相应的延迟，望各位知悉。 希望各位喜欢《布丁奏鸣曲》的读者继续多多支持哦！ 爱你们！ 第23章 计划 童安走出办公大楼，看看时间，十点半，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今天早上因为急着出门，都没有顾得上吃早饭，此时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办公楼外有一个很漂亮的供途人休憩的广场，童安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杯养乐多和一个饭团，在广场上找到个舒适的地方坐了下来。 今天的天气真好！已是十一月末了，都说上海的冬天常常下小雨，都是湿冷湿冷的，偶尔还会下雪，比广东要冷一些，所以童安早上出门时比惯常还要多穿了一件衣服以防万一。可没想到，今天的天气会这么好！抬头看着天上暖暖的太阳和飘着的云絮，闭眼感受着这异地他乡的空气和偶尔掠过脸上的微风。童安突然觉得，新生活，真的要开始了！ 童安开心地打开了养乐多和手里的饭团，喝一口，又吃一口，间或抬头看看太阳和蓝蓝的天空，吃着吃着竟然不自觉地傻笑了起来。 她喜欢丁尚文的秘书Wendy，她喜欢平易近人的李嫂，她也喜欢这座陌生城市里空气的味道，她也喜欢这个能让她舒舒服服坐着吃东西的漂亮广场！看来，新生活的开头还算是很顺利的嘛！ “童安！敬新生活！童安！你要努力！童安！你要加油！加油！再加油！敬新生活！呵呵，呵呵……” 童安举着养乐多向着太阳的方向，口里还咬着饭团，完全不顾及旁人的目光，对着天空开心地叫着、笑着。感觉今天就是她的幸运日，整个世界好像瞬间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丁先生，已经快到十一点了。可以走了吗？” “再等会儿。” 车子停在了离休憩广场不远的地方，丁尚文走下车，站在一棵童安看不见的树后边，静静地看着对着太阳傻笑傻叫的童安，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今天的天气确实很好，什么事情让她这么开心呢？ 看着这样的童安，丁尚文的心里莫名有了一种久违的温暖感觉，也恨不得跑过去跟她坐在那里一起笑、一起叫，一起吃着手上的饭团，一起喝那瓶小小的养乐多。就像那个台风夜在一起打游戏时那样，就像，在那次疯狂的东北之行一起打雪仗、滑雪时那样。 “我觉得我们应该划清一下界线！” 脑海里突然又回想起昨天童安刚到时对他说过的话。那句话对丁尚文来说就像瞬间的阴霾突然划过晴空，毫无预兆地，将他本因童安的到来而燃起的兴奋心情一下子彻底给浇灭了。 本来，为了给童安庆祝新生活的开启，他还特意吩咐大厨陈师傅在今晚为她准备一顿丰盛的上海菜。知道童安喜欢收藏文具，他便提前一个星期到高档文具店精心挑选了一本很漂亮的记事本作为欢迎礼物。 亓童安，是他到目前为止，遇见到的第二个能让他愿意主动做些事情的女人。 “我是爱上她了吗？” 这段时间，他总是在问自己。就因为那两次的一夜激情？还是……她身上真的有一种让他说不出来的、难以抗拒的魔力？这个无论是从外貌到身材到学识都和他身边认识的人差了一大截的女人，这个他生活中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她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你为她这样一会儿高兴又一会儿暴怒的？他们俩才不过一起相处了两、三次而已！ “丁先生！丁先生？” 司机王师傅在车里大声对着丁尚文喊着。丁尚文看看手机，离开会的时间还剩不到五分钟了。 司机的喊声越来越大，引得童安也转头向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丁尚文赶紧转身跑进车内，关上了车窗： “快开车吧！没时间了。” * 童安吃过午饭，便回到了丁尚文所居住的小区附近。趁着丁尚文还没有正式给她布置工作任务，先好好熟悉熟悉这附近的环境吧！ 丁尚文住的地方自然是位处市中心的繁华地带。童安在房产中介门前看了眼，哇！这片儿的楼价确实都价值不菲啊。闹中取静，四周的公共设施看着都很新。不过转着转着，除了各种新式的便利店、咖啡店、洗衣店之外偶尔在小巷里还是能看到不少很接地气的小店，有卖吃的，也有卖杂货的，就像她们广东人经常所说的那种“士多仔”。 阿郎……粢饭？这家店的名字听着很不上海耶。会好吃吗？童安不知不觉地被一间关着门的不起眼的小粢饭店吸引，停住了脚步。 童安之前旅游已经来过上海好几回，可是每次停留的时间最多都不超过两天，上海的地道小吃里面除了小馄饨之外，别的都还没有机会尝试过。粢饭？是类似饭团那样的东西吗？好像听说，粢饭是上海的地道早点之一？哪天早上有空一定要来尝一尝！ 童安继续在附近走着，一一用心记下了各种店铺的位置：离6001最近的便利店在这边、药店在这边、小吃店要这么走，然后再这么走……咖啡店就在楼下。洗衣店应该不需要用到……嗯！记住了！回去之前，童安还在便利店里买了些许生活必需品。 回到6001，童安的行李也寄到了，都是些难以随身携带又必须用到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已经是下午了。李嫂已经回家，现在6001只剩她一个人。 童安趁着这机会好好地观摩了一下这所房子。四房三厅和五个洗手间，分别是入门可见用作接待的客厅以及连着的饭厅和厨房，然后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边是连着小型隔间的大起居室，另一边是房间，两间客房、一间书房，最后在走廊尽头的，应该就是丁尚文的主人房了，隔壁还连着一个衣帽间，童安好奇地走进去瞧了瞧，不算太大，里面大部分都是西装外套还有各种牛仔裤休闲T恤，另外的一面墙上放着的则全部是限量版的运动鞋。 6001的装修风格非常混搭，公用的空间都是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而房间和书房呢，却又是沉静的英式风，真是像极了丁尚文的个性，外表看着活泼放荡，其实内心呢，却封闭内敛，简直就像热带和南极的共存体一样！ 午后的冬日阳光，轻轻地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洒进了屋内。童安坐在窗边，拿出记事本，开始一一写下她的新生活计划：一，要提高英语水准，大学毕业后，童安的英语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二，趁闲时报一个跆拳道班，一个人独自生活在外地，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三，要注重仪表，再不能像以前宅在家时那样整天蓬头垢面的了；四，要好好爱自己，等租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家以后，必须勤买菜多煮饭多煲汤，让自己的身体时刻处于最佳的状态；五，也是最后，嘻嘻，开始找一间让自己满意的出租房，从此开启美好的单身生活！ 写着写着，童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到她醒来时，天都已经彻底黑了。隐约听见好像有什么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童安闻声走近厨房。 “哟，你就是新来的童安吧？你好呀，我是做饭的陈师傅。” 陈师傅正在忙着切菜，看见童安，赶紧擦擦手，跟童安热情地打起了招呼。陈师傅看着已经上了年纪了，头发都已经白的差不多，但是人看着还很精神，操着一口带点江南口音的普通话。旁边还有一位没有见过的阿姨。 “这位是我的内人，负责帮我打下手和上菜洗碗的。偶尔呢，还会帮着李嫂做做家务活，你知道的嘛，我们年纪都大了，偶尔生个病也是会有的，大家就互相帮衬着点咯！你叫她王阿姨就行了。” “陈师傅好！王阿姨好！如果有什么家务活需要帮忙的话，我也可以做的！” “哎哟，不用不用。这各人有各人的分工嘛！平时日常的家务活呢，主要是由李嫂负责的，偶尔王阿姨帮帮忙。然后定期我们还会请专业的家政队进行一下专业的家居维护工作，像一些犄角旮旯什么的保洁工作就是由家政公司负责的。李嫂呢一般是白天在这，如果丁先生全天都在的话，白天的伙食就由她来负责。我和王阿姨呢，一般是晚饭时间来，不过也要看丁先生那天的心情了，如果用不着我们的，我们那天就不到了。咱们这三个老家伙都是退休了的，到这里来也就是为了发挥点余热，别让自己的老本行生疏了嘛。哈哈。” 嘀嘀嘀嘀……童安听到了门口密码锁的按键声。 “哟，丁先生回来了。我要去忙咯！今晚呀我要做最拿手的上海菜，给你们亮一亮我的绝活！哈哈，今晚你和丁先生可有口福咯！” 第24章 大厨 陈师傅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等上桌时，童安都吓傻了。 “童安啊，这些都是丁先生吩咐我们做的地道上海菜，是为了你的到来特意准备的。好好尝尝，有什么问题告诉我，我好及时改良。” 这一大桌子菜都是特意为她准备的？童安惊诧地看着饭桌另一边的丁尚文。丁尚文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就闷头吃了起来： “好吃！陈师傅的手艺又见长了啊！你愣什么呢？快吃啊！” 童安看着这一桌丰盛的菜，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好，这顿饭要搁在饭店里，估计得好几千块钱吧？这种程度的餐饮标准，如果天天吃，根本就不是童安的工资能够负担得起的。 “怎么了？吃啊！” “那个……以后我们都是一起吃饭吗？” “对啊！” “那陈师傅他们……” “厨师不上桌，这种基本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可是我……这顿饭根本就不是我的工资可以吃的起的。如果以后经常这样的话……那我……” 丁尚文听到，生气地把筷子“啪”地放在了桌上： “你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丧气话啊？该吃吃该喝喝，别那么磨叽行吗？” 童安不敢再说话，只好闷头吃起来。 陈师傅的手艺真的很棒，蟹黄豆腐、白雪鲜虾仁、左公鸡、蟹黄小塘菜、竹荪鸡汤……其实这些名字童安都不知道，是饭后陈师傅一一给介绍的。以前每次来上海，都是匆匆而过，对上海食物的印象也就只停留在菜肉馄饨和白斩鸡以及红房子的老上海西餐了。 “真好吃！童安，快尝尝这个（红）焖元蹄！太好吃了！肥而不腻！好！” “我……不爱吃红肉……” “啊？对啊，你上次好像有说过。一点儿都不吃？那这咸肉蒸（水）笋呢？可以吃吗？尝尝？” 童安尝了一口，确实水准一流，水笋爽脆可口，咸肉的味道和状态也是刚刚好。只是，对不爱吃肉的童安来说，还是觉得腥。童安低头不说话。 “咸肉也吃不了啊？那这木瓜炖牛排呢？” 童安摇摇头。 “面筋百叶呢？” 童安还是摇摇头。 “那这炸鳝糊和这海参呢？这你总吃了吧？” 童安还是摇摇头。 “你不是只讨厌红肉吗？那你，那你平时在家都吃些什么啊？” “蔬菜瓜果鸡蛋和豆腐……” 童安把声音压得很小很小： “哦，我爱吃鸡肉……但只吃鸡胸的部分；鱼和海鲜都很喜欢，只是不能吃滑溜的部分；吃大闸蟹也不爱吃蟹黄；吃虾不爱吃虾头；吃鱼不爱吃鱼皮和鱼腩，没有鱼鳞的类别不吃，例如黄鳝这种；广东烧鹅只吃皮；叉烧只吃全瘦的；烧乳鸽倒是非常喜欢；汉堡包里的肉饼我也能吃，可能是因为掺了很多佐料，吃不出什么肉腥味儿；牛排猪排什么的，要是做的口感好不带一点儿腥味的我也能吃；潮汕牛丸、猪肉丸什么的自然是爱吃的；放了很多干辣椒的非正宗老北京爆肚我也能吃；北方的涮羊肉我也能吃，因为佐料和汤底够香，北方的羊肉也不像广东的羊肉那么膻……哦，当然了，饺子和馄饨里面的肉我也能吃的。呵呵……” 童安一直低着头说话，生怕自己被当成了怪胎。抬头看见丁尚文，果然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一副恨不得拿筷子直接摔她脸上，怪她暴殄天物的样子。 其实这一大段话童安从小不知跟身边一起吃饭的人解释了多少回，她的饮食习惯就像她的姓氏一样，在绝大部分人眼里就是属于超级的异类： …… “哦？你不吃肉？是因为宗教原因吗？” “不是，我只是怕腥而已。” “但是我昨天见你吃牛排了啊” …… 每一次，童安都要一点点去解释，光这样，都足够支撑起一顿饭的话题了。也就是因为这样，童安很多时候在聚餐时都不爱说话，尽量让自己显得像是个透明人，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压根儿没吃一块肉。 * “怎么了？做的肉有什么问题吗！？” 陈师傅好像听见他们的谈话了，闻声走了出来。 “没，没有，陈师傅你的水准真是一流的！” 童安赶忙解释，生怕陈师傅误会。 “这家伙几乎什么肉都不吃，连黄鳝和海参都不吃！” “海参我吃的！就是在海鲜里没有被我列在头几位而已，呵呵。如果……能切成丁，和别的其它什么东西拌在一起，例如做成炒饭什么的，可能口感会更好……” “哈哈哈，这倒是个好主意！海参炒饭嘛，这简单，改天做给你吃吧童安？” 陈师傅居然毫不介意如此嘴刁的童安，让童安都感觉到不好意思了。 “你这姑娘嘴很刁嘛，不过倒是能看出来你对食物是很有自己的想法的，通常越是这样的食客，我们做厨师的反倒越喜欢，这样才有挑战性嘛！哈哈！” “啊，这个，这个黑胡椒溜肉我能吃，因为不腥。” “啊，童安，我明白了，你其实就是爱吃味道很香、口感又不太滑溜的肉，对吧？这样嘴刁的客人，在我的厨师生涯里也是遇见过一两个的，有的比你更夸张，就连放了点肉的汤都不能喝，你这种程度就算好的啦！” “可能，我跟他们都是源自同一个不需要吃肉的祖先吧，哈哈。” “行！以后我就改良一下，多做点你爱吃的，好不好呀？” “呃，陈师傅，不用迁就我的，真的……” 童安觉得，在这屋檐下，她也只不过是个打工的而已，让陈师傅这样经验老道的大厨特意为她改良菜式，她实在是觉得承受不起。 “那看来，你挺好养的啊，就是跟你一起吃饭的人苦了点儿。那要是有顿饭全都是肉，你怎么办？” 丁尚文问到。 “我在家就经常这样，我妈老记不住我不爱吃肉的事儿，也怕我不吃肉会缺营养，所以家里几乎顿顿都有肉。小时候我其中的一个梦想就是，希望家里有一顿饭可以是全素的。如果真能这样，我就会觉得自己跟中了彩票一样开心！” “那你怎么办？” “我就……吃点青菜什么的，然后再拌点菜汁儿……” “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闹饥荒呢。” 陈师傅也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这听着还真像是我们这一辈小时候闹饥荒的样子呢！” * 晚饭过后，丁尚文把童安叫到了起居室： “来，是时候给你布置一下工作任务了。” 童安拿出了包里的记事本和那支她不能离手的墨绿色钢笔。丁尚文盯着她手上那本红色皮革封面的F字头品牌的活页记事本好一会儿，慢慢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哦，还是这支钢笔！看！呵呵！” 童安拿着钢笔在丁尚文面前晃了晃： “快开始吧！不早了。” 丁尚文调整了一下坐姿，脸色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 “好。你平时主要的日常任务呢，有这些……” 说着说着，丁尚文又开始盯着童安的红色记事本发起了呆。 “丁尚文！丁先生！丁大公子！” 童安拿着钢笔不停地在丁尚文面前晃啊晃。丁尚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哦，对了，我后天就要出席一场酒会，具体情况你跟Wendy沟通，衣服你帮我挑选搭配一下。” “没问题。” “还有，关于早餐。我喜欢吃外面地道的上海早点，你没来之前呢，我都是自己去买的，现在你来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这附近有家卖粢饭的早餐店……” “阿郎粢饭，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在附近闲逛的时候看到的！” * “那家店，很好吃吗？可是今天我去的时候它关着门。” “嗯，其实他家做的粢饭也就那样儿，我也就是吃惯了，懒得再吃别的了。重点是，他们家还有一样比粢饭要做得好吃得多的地道上海早点——葱油饼。你吃过上海的葱油饼吗？” “唔，没有，我只吃过北方的做法，就是薄薄一片的那种，在我们广东地道的叫法是‘咸煎饼’。阿郎家的葱油饼很好吃吗？这名字听着很不上海啊。” “非常好吃，但我也说不上来这饼到底比别家的好吃在哪里。就是感觉很特别，吃了忘不了还想再吃。” “那我明早给你买去。豆浆也要吧？” “他家的葱油饼，可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着的。你也看到了，‘粢饭店’，他们家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只卖粢饭和豆浆。我也是有一次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偶然见到他在做葱油饼，他做的不多，应该很快就能卖完。那次之后我就再没机会吃到他做的葱油饼了。听附近的街坊说，这个阿郎大概是十年多前才顶了那个铺子卖早点，口音听着不像是完全地道的上海人。他之前是做什么的，也没人知道，只是经常还能在深夜或者凌晨看到店铺上的阁楼还亮着灯。” “那看来，这葱油饼听上去有故事啊？” “嗯，所以，你的任务可不只是买早餐那么简单。” “你是要我帮你去蹲点买到那个有故事的葱油饼？” “对！” “那看来，我得每天把闹钟调到凌晨四点起床才行了……” “也不一定。我听说，阿郎的葱油饼开卖的时间都是不定的。有时候早上七、八点又或者是晚上的宵夜时间也是能买到的。就看你运气了。” “这么说，我至少得每天从凌晨四点一直蹲到早上八点？那要不，我现在就去给你蹲蹲点儿吧？说不定还真能买到？” “那倒不用。就从明天开始吧，早上你尽量起早一些给我蹲蹲点，晚上呢，你有空帮我去看看。不过我觉得这葱油饼还是得早上吃才有意思。一边吃着葱油饼，一边等日出的感觉，别提有多棒……” “好！那……如果真的让我买到了，能有奖金吗？” “可以啊！” “真的！？YEAH！” 丁尚文不说话，盯着这样的童安好了看久： “其实，咱俩现在这样儿不是挺好的吗？说什么划清界线呢？昨天听你叫我‘丁先生’，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唔，我可以不叫你丁先生，也可以像现在这样跟你说说笑笑。但是关于昨天我说的那番话，我仍旧维持原判。还是那句话，公是公，私是私。我不想最后弄得牵扯不清的，反正，大原则，不能丢！” 童安举起手在面前握成了拳头的姿势，像是在给自己加油。 “其实我还真不明白了，怎么样才算是弄得牵扯不清啊？难不成……你怕自己会爱上我？” 丁尚文的脸靠得很近。童安一掌盖上去，推开了他： “想什么呢你？我说的牵扯不清是指，是指……别动不动地喝醉了酒就把我……把我……一把……按在床上那种……” “呵呵呵呵，哈哈哈！你说的是这个啊？那……要不改天，我不喝酒，直接把你按床上吧？” 童安没好气地看着丁尚文： “不跟你说，我去洗澡了！” “哈哈哈，好啊，去吧！哈哈哈，可是我明明记得，你那两次都还挺享受的嘛。中间……好像还大声喊了句什么来着？哦，对了，我记得你当时是说……说你还想……” “够了！！！不许再说了！！！那两次都是特殊情况！特殊情况！你别再提了好吗！？我不想再听了！” 童安起身抡起拳头，恨不能一锤打过去。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才三两句话就跳脚露出本性了，对比起你昨天一本正经地叫我‘丁先生’的样子我就想笑！哈哈哈哈！看来，你梦想中的职业形象根本撑不过一天嘛？呵呵。” 童安捂着耳朵，直接起身离开。可丁尚文还是不依不饶： “要不……童安，哪天换你把我按床上试试！？” 童安听到这句话，又赶紧折回去，下意识地抬脚想踹过去，但是又不敢，最后还是放下脚，直接转身离开了起居室。 丁尚文回到书房，拉开了书桌抽屉，里面放着一本和童安方才手上拿着的一模一样的红色记事本。 “看来，我的眼光还挺准的嘛。” 丁尚文看着记事本，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好，亲爱的读者： 从明天开始，小说更新频率将从每日的“四更”转入每日“二更”。 更新时间主要集中在晚上九点和每日凌晨时分。 希望各位能够继续支持我的小说哦！爱你们！ 第25章 粢饭 不知道是因为冬天，还是因为刚到新地方不习惯，第二天童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将近八点了。 赶紧跑去阿郎粢饭店，那里已经开始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焦急赶着要走的上班族。本还想着找机会跟老板好好唠唠嗑，了解一下葱油饼的事情，可看着这店里忙碌的气氛，估计今天是没机会的了。 这家粢饭店的店面非常小，一眼就看到了头，也很简陋，几乎毫无装修可言。老板身后就是一道上了锁的木门，不知是通向什么地方的。 对了，昨晚忘记问丁尚文爱吃什么口味的了，也忘了问他一般都吃多少才够。童安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写在木板上的简易菜单，好像大概分甜、咸两种，有白糯米的也有血糯米的，然后就是里面包裹着不同馅料的：虎皮蛋、酸豆角、卤肉、肉松……还看到一种炸成了金黄色的糯米团，看木板上写的名字叫做：粢饭糕。一位男士买了粢饭团便站在身后不远处就地吃了起来，童安稍微转头偷看了一眼，原来饭团里还夹着油条呢！ “要什么？” 已经轮到童安了。面前的这位就是老板阿郎吧？就近了看，估摸着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和父亲差不多的年纪，白发已经爬上了头；脸部肌肤看着黝黑而结实，五官轮廓分明，还有一双略微突出的圆圆的大眼睛。果然，这位老板的相貌就和他的名字一样，都很不“上海”。 童安要了虎皮蛋、卤肉和肉松口味的，另外还要了粢饭糕和两份豆浆。在交钱拿饭团的时候，老板的目光在童安脸上略微停留了几秒，意思估摸着是觉得眼前的这位姑娘看着眼生。看来，到这里买粢饭的都是天天经过的熟客。 回到6001，丁尚文还没起来。童安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子，再按照李嫂之前教的方法整理好了丁尚文的换洗衣物，再一一小心归置到了衣帽间。明天就是酒会了，搭配衣服算是丁尚文布置给他的第一项正式任务，穿什么好呢？ “咳咳。” “起来了？早！粢饭和豆浆买好了，昨天忘了问你爱吃什么口味的，我就各种都买了点儿，就是……葱油饼依旧没有着落，我今天起晚了……” 丁尚文好像还没彻底醒过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也没说话，迷迷糊糊地走向了客厅。 “叮咚！” 咦？李嫂来得这么早？童安去开门，看到站在面前的居然是著名电视主持人郭文斌！手里还牵着一只牧羊犬。 “HI，尚文在吗？” “呃，在的。” 童安看到郭文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了，一米八几的高个子，穿着一身运动服，真人比电视里看到的还要帅！ “尚文！尚文！”郭文斌牵着牧羊犬像自家人似的径直走进了客厅。 “来了啊？”丁尚文手里吃着饭团，闻声从饭厅走了过来： “童安，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发小，郭文斌。这只牧羊犬叫洛洛。文斌，这是我新请的助理，童安。” 童安和郭文斌互相打了个招呼。一旁的洛洛也“汪汪”地叫了两声，看着很是可爱。 “文斌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要出差，他不在的时候洛洛就住我们这儿了。我还请了专门的护理员，洛洛的饮食起居和情绪方面的事情都由护理员负责，下午就来。其它时间你帮忙看着点儿。” “好的。” 童安蹲下想摸摸洛洛的头，却又有些害怕。从小母亲都不肯让童安养宠物，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你怕狗啊？” “……有点儿……不过我可以克服的，放心。” * “尚文，你今天去公司吗？” 郭文斌咬了一大口丁尚文递过来的粢饭问到。 “今天不去。” “走，那咱打球去。” “现在？这么早？” 这位电视上的名嘴不仅长得高长得帅，还浑身透着满满的阳光.气息。卸下了电视里常看到的西服套装，换上现在的这身运动服，简直就是一个元气满满的运动型男，和丁尚文那既痞性又忧郁的气质相差十万八千里。童安很好奇，他们俩是怎么会当上朋友的呢？这，算是一种互补吧？ “走吧，趁着外边儿还有点太阳，没那么冷。” 丁尚文和郭文斌打球去了。6001突然变得很安静。一旁的洛洛看起来很温顺，对于6001，它应该是很熟悉了，完全没有表现出不适感，只是乖乖地趴在地上发着呆。没多久李嫂就来了，看见洛洛又是抱又是亲的，像是一家人一样。 明天就是丁尚文出席公司酒会的日子，童安按照他昨天的吩咐，跟Wendy了解清楚了行程安排以及各种注意事项，主要的工作任务还是为他搭配好当天出席时要穿的行头。 Wendy说，根据她的了解，丁尚文其实向来不算十分注重服装方面的事情，可以说，“人靠衣装”这样的观念在他那里基本没什么用。衣服搭配只需依照酒会的常规、别太出格就好。还不停地鼓励童安说： “你才刚来，不用太紧张，很多事情慢慢就会上手的了。” 童安按照Wendy说的和网上给到的酒会服装标准，很快地便在衣帽间里做好了搭配。其实丁尚文的衣服大都还是以休闲服为主，正式套装不算太多，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首饰，就是分类有些混乱。趁着他们还没有回来，童安便抱着手提电脑在衣帽间研究起了出席各种场合的服装标准，并一一就着现有的服装做好了规整分类和若干的搭配方案。 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丁尚文和郭文斌匆匆吃过午饭后又一头钻进了书房打游戏。 下午的时候洛洛的专业护理员来了，是位可爱的90后女生，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宠物，看见洛洛就像看见自家孩子一样，很是小心照顾，还耐心地跟童安讲解了许多的护理心得。两人牵着洛洛在小区花园里开心地溜了一下午。童安也渐渐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了，洛洛偶尔还会主动地扑在童安怀里撒撒娇呢。 “怎么样？洛洛可爱吧？”丁尚文看着餐桌旁的洛洛问到。 “洛洛很乖的。基本上不用怎么操心，就是我现在的工作太忙了，经常要出差，都没什么时间陪他。” 今天的晚饭陈师傅做的是北方菜，知道童安不怎么爱吃肉，还特意为童安多包了好几种不同馅的饺子。三个人吃着饺子就着啤酒，聊得很是开心。 毕业于国内名牌大学又有过几年留学经历的郭文斌，可谓是现今中国主持界新冉起的当红炸子鸡，向来以才气横溢、主持风格多变和反应灵敏著称。除了几档电视台里固定的节目以外，外边的各种工作邀约也是没有断过，再加上帅气健康的形象，自然而然地便吸引到了一大批的女粉丝，说他是明星也绝不为过。他的社交网络粉丝数目几乎是丁尚文的三倍有多。 童安看着坐在眼前的这位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帅气的电视主持人，想着，这明星好像就是和咱平常人不一样，看着浑身都是光环。就像那天在香港莲园吃饭时见到的哈哈哥，气场大得想挡也挡不住，饭桌上的餐灯照在他身上更是多了不一样的感觉。 童安突然觉得，相较之下，今晚坐在一旁总是痞里痞气还偶尔喜欢插几句黄色笑话的丁尚文就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 * “你也喜欢读周梦蝶的诗吗？” 童安很兴奋，终于找到了能和她聊聊文艺话题的知音。 “嗯，你也是吗？现代诗里我最爱的就是周梦蝶和葡萄牙的佩索阿了。” “真的吗！？真的吗？我也是啊！很多年前，我还专门开了一个博客分享他们两位的诗歌呢！我记得，佩索阿的随笔《惶然录》里有这么一句话：‘We never love anyone. What we love is the idea we h□□e of someone. It's our own concept—our own selves—that we love. ’（我们从未爱过任何人。我们爱的是对某人的看法，是我们自己的观念——即我们自己）。” “诗人都是孤独的。佩索阿的孤独是源自于他对人性潜意识里的一种不信任；而周梦蝶则是试图在孤独中寻找解脱。” “说的太对了，我也是有这么一种感觉！干杯！哈哈！” 此时的餐桌上好像只剩下了童安和郭文斌，因为丁尚文完全插不上话。 “你刚来上海吗？改天有空我带你去吃地道的上海小吃吧，上海还有很多有特色的咖啡馆和西餐店，我就知道这附近有家小咖啡馆挺不错的，价格亲民气氛放松，我经常一个人到那儿去坐着发呆。” “真的吗？好呀，我也喜欢钻咖啡馆！” …… “……还没找到地方住吗？我倒是知道离这里大概地铁三站远有个不错的小区，房子嘛都是过去的单位宿舍，我刚来上海时就在那边住过。附近大多是退了休的老职工，治安挺好的，街坊邻居的也都挺和睦。” “那太好了！我这几天还在担心，上海这么大，我又人生地不熟的，该去哪里找房子合适呢。等发了工资我就马上去看看！” “上海确实挺大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工作生活也是不容易啊，想想我刚到上海时，也碰了不少的钉子。还好有尚文在，有什么事，找我这好哥们儿们就准没错啦！是吧，尚文！？来！干一杯！” 三人同时举起了酒杯。童安一晚上和郭文斌聊得热乎，几乎已经忘了还有个丁尚文了，此时透过酒杯一看，发现丁尚文的脸已经黑了大半。郭文斌本还想再和丁尚文聊点儿什么，可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不早了。 “拜！出差顺利啊，在外边儿多注意点儿安全，那天你妈才打来叫我多提醒提醒你。” “好！谢啦！哥儿们！再见啦童安！” “嗯！洛洛放心交给我吧！” 刚一关门，童安就兴奋地说： “丁尚文，你这哥儿们也太帅了吧！？比电视里还帅呢！” 丁尚文完全不答话，只是蹲在洛洛身边亲了亲，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牵着洛洛就要往书房的方向走。童安想，这丁尚文又是怎么了？就因为她晚饭时忍不住和郭文斌多聊了几句，忽视了他的主人地位？ “丁尚文，我白天忘了问，洛洛晚上睡哪啊？” 丁尚文一直不回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丁尚文，我问你话呢！丁公子！” 丁尚文还是停住了脚步，略微转身，冷冷地问了句： “难道你是真的认为，我们人类其实都只是爱我们自己、爱我们自己的观念，而不是真心诚意想要无条件地为对方付出吗？” 童安有点懵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这个问题问得未免也……太深奥了些……” “是吗？我一直觉得咱今天这顿晚饭聊的话题都挺深奥的啊。” 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那个，那句话我也就是顺着气氛那么随口一说，佩索阿的名句里我喜欢的还有很多，只是刚好记住那句而已……” “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下个月一发了工资我就搬……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丁尚文不说话，冷着脸转过身，牵着洛洛进了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的“阳光.气息”一词本无分隔标点，望知悉。 第26章 董虹 第二天傍晚，到了要出发去酒会的时间，童安拿出了给丁尚文提前准备好的服装。这也算是她这份工作交的第一份成绩单吧？希望他满意。 可是丁尚文什么话都没说，对着童安面无表情地套上了西装外套就要走，只是临行前吩咐童安尽快吃完晚饭到会场外等着随时待命。 童安在会场外的快餐店点了个套餐，顺便等丁尚文。 在坐着发呆的时候，童安无意中又想起了丁尚文从昨天晚上一直黑到今天的那张脸。到底是哪个地方做错了呢？因为她怕狗，所以觉得她没爱心，会亏待洛洛？还是因为昨天晚饭的时候一直跟郭文斌聊天忽略了他？又或者是因为她随口念出的那句佩索阿的名言，让他觉得两人的世界观有太大出入？还是，其实全部都是呢！？ 一想起丁尚文出门前那张冷到让人发怵的脸，童安就想： 完蛋了，完蛋了，他该不会是彻底讨厌她了吧？才刚来上海没几天，这么快就被辞退，接下来的生活怎么办？堂弟那边的费用又怎么办！？ 虽说，童安心底里早就有过打算，这份工作不可能做得长久。等到在上海的生活稳定些，积累多些经验以后迟早还是要另谋出路的，毕竟这丁尚文的身份太过扎眼，出门进门都是狗仔和窥视着的眼睛。他情绪又时常不稳定，喝醉酒了还会……还会……唉！童安啊童安，再不拿出点情商对待你的上司，怕是会死得很惨哟！ 眨眼到了晚上十点，酒会就要结束了。童安的手机一直很安静，这时候开始响了，是丁尚文发来的信息： “接下来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童安回到6001，陪洛洛玩了会儿就去睡觉了，准备第二天好早些起来到“阿郎粢饭店”蹲点。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童安就跑去粢饭店了，可惜仍旧一无所获。看着老板一脸严肃的样子，童安本还想跟他聊两句探探口风，如今却又不敢了。来买早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童安也就只好随便买个粢饭就离开了。 见时间还早，就顺着粢饭店的路到处走走。看见附近还有几家卖早点的小店，有卖生煎的，也有卖小馄饨，还有专门卖葱油饼的。童安自己吃了碗馄饨，又在隔壁买了点生煎和油条，想，这丁尚文该不会真的天天只吃粢饭吧？也不会换换口味？ 说实在的，阿郎家的粢饭，确实像丁尚文所说，味道实属一般。连她这个行外人都能吃得出来，糯米做得不够有嚼劲，馅料呢？也不算让人回味。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味道的葱油饼，让丁尚文难忘成这样？ 童安又到附近转了转，熟悉了下环境，买了点日用品和零食后才回到6001。 才刚进门放下东西，就看到一位穿着鲜红色性感睡衣套装的长发美女从主人房的方向走过来： “你是……？” 美女用带着挑衅的口吻和眼光上下地打量了一下童安。她看着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中等身高，全身皮肤白皙，外貌虽不算是那种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但绝对是美人一个，脸上明显有动过刀的感觉，胜在胶原蛋白够充足，惹得童安也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哦，HI，我叫童安……” “她是我新请回来的助理，刚到上海没地方落脚，先暂时在我这儿住着。” 丁尚文也醒了，就站在美女的身后。 美女仍旧挑衅地打量着童安，好像想吃了她一样，末了，还是伸出手，说： “我是董虹，丁尚文的女朋友。” 这算是爆炸性新闻吗？丁尚文原来有女朋友！？ 童安听罢，便假装镇定地也伸手握了握董虹那白净修长的手： “噢！是丁先生的女朋友啊？我才刚来几天，还不知道原来丁先生有位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呢！呃，我不知道你在这儿，所以早餐好像买得不够，这里有些生煎啊粢饭啊油条豆浆什么的，你想吃什么？不够我再给你买去？” 董虹完全没客气，直接叉起手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说到： “噢，抱歉，我不爱吃这些，太油腻。你会煮咖啡吗？” “我……呃……”童安看了看厨房里的咖啡机。 “咖啡机坏了。”丁尚文说话了。 “咖啡机坏了？什么时候？” “我怎么记得是什么时候，反正就是坏了。” “那麻烦童安你帮我去买点面包吧。这附近有家叫”庞普街“的面包店，买一份巧克力味的Bloomer还有两杯黑咖啡。” “BLOO-M……？” “Bloomer！B-L-O-O-M-E-R，BLOOMER！” “哦！BLOOMER！OK！没问题！我现在就去，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童安压根儿不知道究竟“BLOOMER”是什么鬼。 * 童安一路跑着出了小区，打开手机地图设定好去面包店的路线。上面显示，步行过去的话，需要25分钟，坐车的话，四分钟。这实在是个不三不四两头不着岸的距离啊！早知道是这样，就提早跟丁尚文借辆车了……虽然拿了驾照后的童安基本没怎么碰过车。 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了隐藏在一片民居当中的“庞普街面包店”，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浓浓的咖啡和面包香。走进店里，瞧了瞧。这家面包店不算太大，店面装修很简洁，基本上是以实用为主。不多的几个柜子和货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色面包，看得童安眼花缭乱的。 原来……这就是“BLOOMER”？好像，在哪里见过？大块的椭圆形面包已经被切片包装好，标价48元。 “我回来啦！这是你要的面包，这是黑咖啡！” 童安回程时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的，看到咖啡没有洒出来，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吧。”丁尚文敲了敲饭桌。 童安看见，给丁尚文买的早点还居然完全没动过。估计，现在都凉了吧？ 董虹换了件超大的T恤衫，看着好像是丁尚文的，下面是一条热裤，若隐若现。听到丁尚文叫童安一起吃早餐，拿着咖啡的手略微停顿了一下，偷偷翻了个小白眼。 “呃……我吃过了。早上买粢饭的时候吃了碗小馄饨。你们吃吧！我去干活了。” “你还有什么要忙的啊？快过来尝尝这面包吧！” 对啊，目前为止好像真没什么好忙的，除了整理一下衣服鞋袜和陪洛洛玩，来到上海的这几天感觉还是像放假，童安都觉得心里有些慌。 童安觉得气氛尴尬异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挪着小步坐到了离那两人最远的位置。 “你坐那么远干嘛啊？” “这儿……视野好。”童安抬手指了指饭桌正对着的那覆盖了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 “你的手还真长啊……坐那么远你的手够得着吗？” 童安无奈起身，走到丁尚文旁边。没想到丁尚文拿起了一块面包就要直接往童安嘴里送，面前董虹的脸正躲在咖啡杯下对她干瞪着眼睛。 “呃，我自己来，谢谢。” 童安伸手接过面包尝了口，哈——利路亚！！太！好！吃！了！！！利-路亚，利-路亚，哈利--路亚！！童安觉得这面包简直好吃到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其实这种叫BLOOMER的面包童安以前好像也吃过一回，麦香浓郁又口感扎实。只不过印象中，她过去吃的那款标价顶多是18，而这款48的BLOOMER，配上了味道浓纯的巧克力，简直，简直就是好吃到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好吃吧？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上回你吃‘邪恶布丁’的时候就是这表情。” 丁尚文看着沉醉在面包里的童安，露出了一脸的笑意。 “邪恶……布丁？那是什么啊？” 董虹好奇地问到。童安心想，糟糕，要是让董虹知道了她和丁尚文之前在香港的事情，还不一口吃了她！？ “哎呀，我肚子痛，先上个洗手间！”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童安将剩下的面包一次过塞进了嘴里，直接跑到了洗手间。真是委屈了这难得美味的面包了，暴殄天物啊简直！ 躲了足足有十多分钟，童安才悄悄从洗手间踮着脚走向大厅。丁尚文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说： “你去起居室牵洛洛出来，我和董虹带它到外边儿散散步。” “洛洛！” 洛洛和董虹好像是老相识了，一见到董虹就用力地扭动着大屁股步履轻盈地一路小跑着奔向她的怀里，还吐着舌头”哈哈“地撒着娇。董虹抱着洛洛也是一阵猛亲。 相较之下，童安觉得自己还真的有些失败，两天下来的相处，感觉跟洛洛的距离还是忽远忽近的。 第27章 惊喜 丁尚文说是和董虹去散步，其实整个白天都在外面。童安闲极无聊，也帮着李嫂分担了些家务。大约到了差不多晚饭时间，丁尚文才发来了信息： “我和董虹、洛洛到郊区别墅住两天，没什么事的话别找我，你就当这几天是放假吧。” 童安心想，其实现在这样的日子已经是跟放假差不多了，而且还是白吃白住的那种，心里感到一万分的惭愧。 打电话通知了陈师傅晚饭取消，自己简单吃了个面，剩下的时间就是她和6001的独处时光了。这种感觉还真和没离婚的时候一样，一个人对着电视笑，一个人做运动，再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 打开手机新闻才知道，原来昨晚的酒会，董虹也有出席，还被在场的记者拍到放在了网上。各大论坛和社交媒体立即炸开了锅，参与讨论的估摸着大部分都是女生： “所以她就是丁尚文的新女友？还勉强算漂亮吧！” “听说她还是学生，家境不错。” “怎么这年头，好像稍微有点姿色的女生都想着嫁豪门啊？” “我不是。自认为有姿色有学历的飘过。” “我赌这位的保鲜期不会超过半年，根据我的观察经验……” 第二天是周六，傍晚的时候丁尚文突然提早回来了。 “你不是说要去两天的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洛洛呢？” 丁尚文黑着一张脸，对童安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洛洛和董虹留在别墅再住几天，到了时间她自己会把洛洛送回来。” 然后便“砰”地一声关上了书房的门，童安听到书房里传出了很大声的电子游戏声响，一直持续到凌晨。 这样的状态一直延续到第二天周日的深夜。期间丁尚文一直不吃不喝不睡地呆在书房里打游戏，童安什么都不敢问，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最后还是李嫂帮着劝了好久，他才勉强开了门让她们进去送饭。 到了星期一早晨，童安醒来时看见书房门是开着的，丁尚文终于回到了房间睡觉。童安照常买好了早餐，等丁尚文起来。大约快到十点的时候，丁尚文匆匆出了房门，一手抓起早餐就冲出了6001。 “你这是要去公司吗？” “我有个紧急会议。” 那天晚上丁尚文似乎很晚才回家，童安在客厅里等到很晚，实在撑不住了才进房间睡觉。第二天一早，丁尚文依旧是接近十点才起床，也是一手抓了个粢饭就冲出了门外。衣帽间里换下的旧衣服透着一股很浓重的混合了烟、酒和香水的味道。 他昨晚这是去了夜店吗？领口还留着两个颜色不一的唇印。当天晚上他依旧到深夜也没见踪影，童安只好直接去睡觉。 星期三一早，童安想，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持续多长时间？无精打采地买完了早餐进门，居然意外地看到了惊喜： 两个身材高挑脸蛋美艳到爆炸的女生从丁尚文的房间走了出来，重点是，她们长得一模一样，是对双胞胎。 和董虹第一次见到童安时的态度完全不同，这对双胞胎姐妹花一见着童安就非常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HI！我是雅雅” “我是露露！” “我们是——双胞胎！” 呵，看得出来…… 两人的打招呼方式好像是一早就合好了的。一会儿比个心形，一会儿撅嘴互相对着来个飞吻，还连带着翘起了屁股。身上的睡衣也是一模一样的甜美款式，整得童安都有些不知怎么给反应好了： “呃，HI，我叫童安，是丁先生的助理。” “哦——你就是那个童安呀？哈哈哈哈！姐姐，她就是那个童安耶！” “嗯嗯！” 童安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什么叫做…… “就是那个童安” ？什么意思？ “呃，你们想吃什么早餐吗？我去买。” “噢！不不不！我们不买早餐，我们——” “做！早！餐！” 这对姐妹花异口同声地一边说着，一边又用手在头顶上做了个大大的心形姿势。然后便兴冲冲地跑进了厨房，毫不客气地拿出了各种厨具和食物拉着童安一起做早餐。 早餐刚好做了四份，营养非常均衡，有肉有蛋有牛奶有面包和果汁。双胞胎在饭桌前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还热情地关心起了童安： “你不爱吃肉啊？那就多加个蛋吧！来！别客气！吃饱饱才会元气满满一整天哦！” “好……谢谢……” 丁尚文也起来了，只是一直不说话，脸上还带着些醉意，扒拉了几口盘子里的食物就直接出门离开了。双胞胎也完全不生气： “他不吃耶，不要浪费，姐姐，剩下的我们一起吃完它吧！” “好呀！好呀！我们给它们拍张照吧！” “好呀！好呀！” 接下来的时间双胞胎都在旁若无人地不断拍照，一会儿是给餐盘上的食物做各种摆拍，一会儿是各种自拍。玩够了就说要走了： “我们要走咯，别太想我们哦！记住——我是雅雅！” “我是露露！” “我们是——双胞胎姐妹花！哈哈哈哈哈……” 直到关门的那一刻还能听得见她们银铃般的可爱笑声。童安想，这丁尚文究竟是从哪儿提溜了这么两位机器人似的双胞胎可爱美人呢？这姐俩的举动已经完全超出了童安对人类的既有认知。 再看看桌上她们自己做的营养早餐，除了童安的那份以外，其它的压根儿没怎么动过。 “唉，说好的不要浪费呢？” 童安只好硬撑着头皮把剩下的都给吃完。 * 然后是星期四，照常买完早餐进门。 又一个女生从丁尚文的房间里冲了出来。感觉今天的这位无论是身高身材还是发型脸型都和童安自己有几分的相似，就是看着年轻很多。她一边走一边穿着衣服，嘴里骂骂咧咧地冲着丁尚文的房间大叫到： “神经病啊你！以为有钱了不起啊！？浪费我时间！” 转头，刚好撞在了童安的身上。 童安像个复读机似的，对着女生说到： “HI，你好，我是童安，丁先生的助理，请问想吃什么早餐？我去买……” 那个“愤怒女孩”听到后恶狠狠地上下打量了童安一眼： “你就是那个童安！？哼！” “砰！”地一声，“愤怒女孩”连衣服都没穿好就直接甩门离开了。整个屋子都像地震了一般，剩下一脸困惑的童安独自站在门前： “你就是那个童安啊？”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童安想，要是这6001接下来每天早上都是这样的话，估计就连她都要被掰弯了吧！？ 然后就是星期五了。唉，今天又会是什么样的“惊喜”或“惊吓”呢？…… 没想到，从丁尚文房门里走出来的人居然是董虹。所以，他们前几天是吵架了，丁尚文才这么反常吗？然后现在是……又和好了？洛洛，应该回来了吧？ 童安本想去起居室找洛洛，可是迎面就看到董虹那惯常的挑衅式眼神，实在受不住，赶紧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逃离了6001。 “啊！！！我实在受不了了！等一发工资就赶紧找地方搬！等安顿下来后赶紧换工作！！啊！！！” 童安直接关了手机，冲过人行横道，到处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她今天不想再听到或者看到任何与丁尚文有关的事情！ 可是，丁尚文好像注定了就是一个无法逃离的所在，面前的小卖部里的电视正在播放着与丁尚文公司有关的新闻，走到公交站，广告灯箱上面是丁尚文父亲创办的企业广告。就连站在一旁的两位小女生也在拿着手机讨论着丁尚文的八卦…… “啊！！！” 童安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一旁等车的路人都吓得赶紧退避三舍。 “丁尚文你个大混蛋！为什么不给我去死一死！！啊！！！啊！！！啊！！！” 童安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一味自顾自地喊着。 “她也迷丁尚文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一旁的两位小女生一边说着一边绕开了童安，躲到了公交站的一角叽叽喳喳地小声说大声笑。 童安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一直坐到了终点站，又从终点站坐到了另一头的总站。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坐着，不知坐了多少躺，直到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声响，才回到了初上车时的地方下车。摸摸口袋，身上的现金已经不多了，不想开手机，只好走进了一家馄饨店，一连吃了三大碗小馄饨，直到吃到撑为止。迷迷糊糊地又走到了“阿郎粢饭店”，已经关门了。打开手机看看时间，下午四点半。董虹应该离开了吧？可以回去了吧？ 6001特别安静，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在外面呆了大半天，童安已经感觉很疲惫，进了门就直接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两秒，又起身坐着发呆。眼角的余光好像感觉到走廊尽头的主人房开了门，童安便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瞧了瞧。 然而，在看到眼前所见的那一霎那时，童安整个人都——懵住了： 此时，半掩的房门后面是闭着眼站着的丁尚文，而在他脚下的，是半跪在地上的董虹，身上的裙子脱了一半，露出了鲜红色的蕾丝胸罩…… 看到丁尚文那闭着眼一脸陶醉的样子，童安脑子里响起的第一个声响，是电子游戏里的惯常配音：ＯＨ！！！ＮＯ！！！…… 童安晃了晃脑袋，反复地睁眼、闭眼再睁眼闭眼睁眼闭眼再睁眼！还，还，还是，还是……所以……他们俩这是在，这是在，这是在那个，那个，那个……啊！！！！！反正就是辣！眼！睛！！童安下意识地站起身疯狂地大叫了一声： “啊！！！！！！！！！”　 好像感觉整栋楼都在回荡着她的声音！丁尚文和董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童安什么都没说，直接扭头冲出了6001。 第28章 生日 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了那个公交站。童安坐着发了很久的呆，两眼无神地看着眼前的车来车往，一直到夜灯亮起，才勉强缓过神来。可是闭上眼睛，全都是丁尚文和董虹的辣眼画面。童安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快些清醒过来。掏出手机，找到了最近的一家电影院，随手买了三场电影票，一头钻进了暗黑的电影放映厅里。 一进影厅才发现，第一部正在播放的电影居然是爱情片。男主和女主正在亲热地搂搂抱抱，不多久，眼前看到的画面就变成了丁尚文和董虹。童安又拼命地晃了晃脑袋，再看看银幕，怎么还是丁尚文和董虹！？童安吓得爆米花摔了一地，直接冲出了放映厅。 第二部电影是丧尸片。一开始还好，可是不知怎么地，等到了丧尸出场，看着它们一张张的狰狞面孔，童安的眼前居然浮现出了丁尚文那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样子！不不不！！童安，这是丧尸！这是丧尸！这是丧尸啊！怎么还是丁尚文！还是丁尚文！？ 第三部电影，是变形金刚。看着面前的变形金刚打来打去，童安才慢慢感觉勉强好了一些，那也是这个晚上她唯一能完整看完的电影。 走出电影院，已经将近十二点。童安不想回去，转头看到路边有家咖啡厅，就进去喝了一杯咖啡，又换成了几杯大啤酒，再慢吞吞地吃完了一盘水果沙拉，才摇摇晃晃地，就着手机地图一路寻回了6001。 才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丁尚文站在那儿不停地打着手机，脸上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亓童安你到底去哪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 丁尚文看见童安那亮着的手机屏幕，生气地举起了她的手。童安迷迷糊糊间记得，好像不知在什么时候，把丁尚文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你去喝酒了！？你是怎么回来的？走回来的？” 童安虽然喝了几杯酒，但还是没有醉得彻底： “你们……完事儿了？” 丁尚文听了既生气又觉得尴尬无奈： “今天，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明明关了门的，可能……没关紧，门自己又开了，我没察觉……所以，所以才……” “呵呵，丁尚文，你有必要跟我解释得那么清楚吗？那是你的家！你想干嘛就干嘛！我！我和李嫂！和陈师傅和王阿姨！只是给你打工的外人！我们本来就无权干涉你的私生活、对你的私生活评头论足不是吗！？只不过……只不过很不幸地……你们家真的每天都有那么多不同的人在出出入入、热热闹闹地，一会儿是董虹，一会儿是什么双胞胎姐妹花儿，一会儿又是只愤怒的小鸟……所以我拜托你，我拜托你，再怎么不情愿，再想怎么任性，也请你下次记得关好门！好吗！？ 丁尚文，你知道什么叫做‘性的羞耻心’吗！？我母亲是从事法律工作的，我还大概懂一些。来，我现在就给你普及一下知识点啊！就是，就是……呃……就是，像强。奸！猥亵！侮辱！不穿衣服走在大街上那些！你这是侵犯了……侵犯了别人的性羞耻心你懂吗！？那是人类……那什么……本能保护自己的潜心理……潜心理……活动！ …… 我今天晚上一个人也想了很久。我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太不称职的助理了……作为一个称职的下属，在那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呢？我应该……我应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瞧见！悄悄地，悄悄地走过去……走过去给你们关好门，又或者应该……不发一言，直接离开……” 童安扑在丁尚文怀里，居然，看到了丧尸： “呵呵！我终于，终于看到丧尸了！终于不是丁尚文和董虹了！呵呵呵呵！终于，不是很多个丁尚文和董虹在我眼前飘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童安像个疯子一样兴奋地又是拍手又是跳。顿时引来了路上仅剩不多的几个人的侧目，保安闻声也走了过来。 丁尚文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一路半推半拉半抬地将童安送回了6001。 * “为什么，不管在我眼前是什么样的女人，我看到的，始终还是……你？如果注定了换来的都是拒绝，那我情愿选择站在远处，默默地守候……” 第二天，星期六。丁尚文消失了。房门都是开着的，没人。手机也打不通。童安想，一定是昨晚酒后的那番话说得太重了。想打给Wendy问问，又是假日，觉得不好打扰。郭文斌出差回来，顺道接走了洛洛。6001突然变得很冷清。 直到星期天晚上将近半夜，丁尚文才回来，仍旧不说话，一进家门就钻到了自己的房间。周一，一切好似又恢复到了正常，童安照常买早餐，丁尚文照常带上早餐就直接离开去上班。 周二，董虹来了。看见丁尚文不在，居然态度和先前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主动拉着童安谈起心来： “那个……那天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哦，没事，是我的不对，不应该这么一惊一乍的，还打扰到你们了。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抱歉。” “童安，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才发现，其实你还真挺善解人意的。我嘛，和外面那些女的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尚文，不全是因为他的钱。所以看到你住在他这儿，我开始确实是有些不高兴的……” “呃，我很快就会搬走的！只要发了工资，我马上就搬！” “呵，这事，不急，不急……我也相信你不会长久在这儿住下去，对吧？那个……我今天找你谈话，是想拜托你件事儿……” 董虹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大堆，总结下来的意思其实就是让童安帮忙着做做”间谍“工作，像是及时告知丁尚文的行程、有没有带女生回家等等。 童安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想着，这事儿，可就难办了。再怎么说，丁尚文才是她的老板，要是让他知道童安随意将日程告诉别人，估摸着这份工作也就要黄了。可是眼前的这位董小姐，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她还经常这么出入6001，得罪了她，估摸着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人在屋檐下，又岂能不弯腰？童安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董虹的请求，至于以后该怎么做，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了。“间谍”工作就像走钢丝，平衡掌握好了，就不至于跌死。 “走！陪我挑内衣去！” “啊？” “我想挑一套惹火一点的内衣，你来一起帮我搭搭眼。反正我看你整天在这儿也没什么事要忙。” 确实，童安都快闲得长毛了。逛逛街也不错。 “童安，你觉得这套怎么样？” 还是一贯的鲜红色，童安摇摇头。 “这件呢？” 黑色。 “唔，我觉得，其实你偶尔可以换换风格，例如……换点清淡些的颜色，像是……这种。” 童安拿起了一件纯白款式稍微保守一点的睡裙，几乎和她那晚在香港半山公寓里穿的差不多。 “这件！？也太土气了吧？一点儿都不性感！” 童安没敢说，像这种“土气”的睡裙，丁尚文可是给他的“白玫瑰”一连准备了好几件，全躺在香港那所公寓的衣橱里。 “我还是喜欢这套！” 董虹重新拿起了最先看中的那套鲜红色性感内衣，直接走到了收银台结账。 童安的电话响了，是丁尚文： “我有份文件落在书房里了，你现在拿过来。” 啪，电话挂上了。 “谁？尚文吗？” “嗯，他让我帮我他送份文件到公司。” “我来送吧，顺便中午约他一起吃饭。” 童安想，文件这么重要的东西，又岂能随便假手于人？ “那个，要不我和你一起到公司，你再拿进去给他？” “那也行，走吧！” * 第二天丁尚文走后没多久，董虹又来了。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想和丁尚文一起过，两人已经约好了晚饭就在6001吃，让童安帮忙着准备一顿西式的烛光晚餐。 董虹拉着童安到了商场，买了很多晚餐要用到的装饰品，然后就是到超市买菜。她似乎对西餐很有研究，牛排怎么挑选、什么牌子的性价比最高，她都非常清楚。买菜的时候还会货比三家，说是不喜欢太铺张浪费，能省则省。童安看着这样的董虹，突然觉得有些自愧不如，唉，自己当了家庭主妇这么多年，每次买菜却都还只是停留在看到喜欢的就拿，上了秤就直接给钱的初级阶段…… “要不我打给陈师傅，通知他早点过来？” “不用，叫陈师傅今天别来了。今天的晚餐我要亲手准备，这样才能显出我的诚意啊。” 童安看着眼前的这位姑娘，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明明今天是你的生日啊，该表示诚意的人是丁尚文才对吧？不过估计他也不会这么做。 童安趁董虹不在时，悄悄在网上订了个蛋糕，用的是她自己的钱。就当是，给董虹的生日礼物吧，希望她能喜欢。 董虹还吩咐童安联系了两位现场的小提琴伴奏，一切几乎准备妥当，接下来就是回6001好好准备晚餐了。 蜡烛、鲜花、装饰品……回到6001后，童安一边忙着饭厅的布置，一边忙着联系乐队，还要负责到厨房里给董虹打下手，切菜、煮菜、煮意面和酱汁、给牛排进行事前的“按摩”。最后，便是轮到董虹亲自出手煎牛排。 蛋糕送到了： “不知道你今天生日，也不知道你喜欢怎样的礼物，所以这个蛋糕，就当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吧。” “童安，谢谢你！哎呀，看我这，忙活了一整天，都忘了给自己买生日蛋糕了，还好有你记得。我好感动呀！” 联系的乐队也很快就到了，童安将他们提前安排在了起居室，吩咐他们等时机到了，听口号命令再出来。看看时间，离董虹与丁尚文约定的晚饭时间还剩十分钟。童安找了个借口躲到自己房间，给丁尚文打了个电话： “喂……” “什么事。” “今天董虹生日，你准备礼物了吗？没有的话，我现在去买还勉强来得及。” “我已经到了，在门口。” 丁尚文一进门，董虹就扑了上去一阵猛亲，还送上了一大扎玫瑰花。 “生日快乐。” 丁尚文仍旧一脸的冷淡，笑都不笑。不过，他居然准备了礼物，童安看见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是送给我的吗？谢谢！尚文，爱你！” 然后又是一顿猛亲。丁尚文的脸上已经留下了好几个口红印。 “尚文，看，这些都是我今天亲手为你准备的，忙活了一天呢！快点上座吧！” 童安见时机差不多，就退到了起居室门口，免得影响二人的烛光晚餐。按照董虹的计划，等晚餐吃得差不多了，就该吩咐乐队出去演奏，童安负责上蛋糕。 可是，才没多久，就听到刀叉被摔在了地上的声音。童安赶紧跑到饭厅，见丁尚文起身：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在我面前准备什么烛光晚餐。” 丁尚文斜眼看了一下童安，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童安捡起了被他摔在地上的刀叉，看见丁尚文餐盘里的意粉和拌菜还吃剩了大半，至于牛排，动都没有动过。 董虹整个人蜷缩着身体，低头小声地哭着。童安上前安慰，却被她一下推开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童安！？他要这么对我！今天是我的生日啊！呜呜呜……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句话说错了，他一开始还吃得好好的，就是随口问了句，这些全都是你准备的吗？我说是，童安也有一起帮忙。然后他就突然大发雷霆，直接摔东西！呜呜呜呜……” 伴奏的乐队好像也听到了争吵的声音，其中的一位一脸尴尬地走到饭厅问： “请问……这伴奏……还需要吗？” “抱歉，不需要了，让你们白跑了一趟，对不起。费用已经转到你们的账上，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董虹呜呜地哭着，越哭越大声，哭着哭着，直接起身，甩门离开了6001。 童安站在丁尚文的房间门口，很有冲动疯狂拍门把他臭骂一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他在香港时说过的话： “那一顿饭，是我平生第一次和自己爱的人吃的唯一一顿烛光晚餐。” 难道，是这顿烛光晚餐让他想起了“白玫瑰”？ 第29章 缓和 那个星期剩下的四天董虹都没有再来。日子恢复到了往常的平静。 不知不觉，童安已经在6001住了将近三个星期，6001的一切对她来说已经开始变得熟悉，初来时的陌生感已经没有了。一个人的时候，她会自己叫点小吃，打开电视追追剧，偶尔学学英文，练习一下英语文书写作和各种办公软件，以备不时之需。 周四晚上，丁尚文没有回家吃饭。童安吃过晚饭，觉得身体闷得慌，想着，趁现在没人，要不，练练瑜伽？荒废很久了，是时候减减肥了！ “半月式。站立，身体前倾，双掌撑地，双臂与地面垂直。吸气，尽量向后向上抬高右腿。呼气，胸、腹部向上翻转，右臂向上伸展……” “你在干嘛呢？” 丁尚文突然出现，吓得童安摔在了地上。 “吓死我了，回来也不说一声。哎哟，我的手……” “你在做瑜伽？哪儿来的垫子啊？” “家里寄来的。很久没做了。要不一起做吧？看你的肚子，年纪轻轻的，都开始有肚腩了，这可怎么行？” 丁尚文低头摸了摸肚子，想了想，说： “好吧。我去换件衣服。” 丁尚文换了身便服，从自己房间里拿了张地毯出来： “开始吧。” “下一个动作，舞王式。右腿向后弯曲，右手抓住右脚，左臂向前伸展，左腿伸直，身体前倾，左手绕过脑后抓右脚，双手将右脚拉向头顶上方……” “停停停停！哎哟，要了我的老命了真是。有没有简单点儿的啊？” 丁尚文直接摔坐在了地上。童安忘了这不是入门动作，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难。 “我好像知道有一种叫‘双人瑜伽’的？印象中动作不是很复杂的那种……” “哦，知道，但没做过，我找找啊。简易双人瑜伽……” 童安找到了双人瑜伽的视频： “比翼双。飞式，收左腿将左脚抵右腿内侧，脚跟尽量抵住大腿根部。双手向外展开……” 童安想，这个名字也未免太那个了吧？ “嘿，这个简单，哈哈，看看你，平衡感也太差了点儿吧！？” 丁尚文一边做着动作，一边还不忘取笑童安。 “船式。伸直双脚并将双脚并拢在一起，使腿部向上举高，两人的脚掌紧贴在一起，双臂交握，目视前方……” “唉，你一直在翻白眼是怎么回事啊？晃得我都集中不了精神了。” 做这个动作时，两人刚好要对视，童安突然感到有些尴尬，眼睛不知看向什么地方好。 “传授式，两人背对背盘腿而坐，彼此将双手向后伸，放在对方的膝盖上，感觉自己正在将能量慢慢传达到对方身上……” 这个动作……会不会太亲密了些？ “合二为一式……” 这是什么鬼名字？这个动作，要求双方单腿站立，凭借腰部互相搂抱的双臂来保持平衡，还要手掌心相对贴合在一起。童安此时的尴尬值已经上升到了6颗星。 “脊柱扭转式……后弯式……坐式……顶峰式……渔网式……拱桥式……” 一系列亲密的动作已经让童安的尴尬指数直线飙升到了接近十颗星。说好的“简易”呢！？ “骆驼式，两人面对面跪立，两膝互相贴紧，男士双手扶住女士的腰部。女士两腿分开，吸气，轻弯脊柱；呼气，两手慢慢扶住脚掌，向后仰头，将脊柱向大腿方向推……” 什么！？童安一边听着电视里轻缓的教学旁白，一边按要求做着动作，做到一半，才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再看看电视里的示范，童安终于明白了！！啊，为什么要这么冲动拉上他一起做瑜伽啊！？ 童安立刻挺直了腰背，一把推开了丁尚文，关上了电视： “那个……我有点累了，今天差不多了，不做了，我去洗澡！” 急急忙忙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剩下了丁尚文一个人在电视机前： “为什么啊？还差半分钟不到就完了啊……” 丁尚文重新打开了电视，看着屏幕上被暂停定格住了的画面，便不自觉地暗笑了起来。 * “吃面吗？我煮。” 童安刚洗完澡出来，丁尚文就问。 “你今晚没吃饭吗？” “没怎么吃，这段时间公司有点忙。” “我吃过饭了，你多煮点，我跟你分着吃吧。” “你还真不客气啊。” …… “唉，舒服！” 俩人分着吃完了面。童安突然发现，丁尚文煮面还确实挺有一手的嘛。 “哎，丁尚文，你是不是只会煮面啊？” “基本上是。你洗碗！” 童安拿着碗走进厨房，刚准备打开水龙头，脑子里忽然又闪过刚才做瑜伽时的那些尴尬动作，赶紧闭眼晃了晃了脑袋，一个分神，手中的碗便滑脱开了，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 “啊！” 童安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以为碗要落地了，赶紧胡乱地伸手接了接。 “怎么了！？”丁尚文听到叫声，冲进了厨房。 “哦……没事，碗差点儿摔地上了。幸好被我接住了。呵呵。”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亓童安！” “抱歉，抱歉。” 转眼，就到了周末晚上。 “童安，吃面吗？我煮。你洗碗。” “好啊。” 周六晚上。 “童安，吃面吗？你洗碗，我来煮。” “好啊。” 周日晚上。 “童安……” “今天我来煮！我洗碗！” “行！” “不错啊，童安，我发现原来，你煮的面不比我的差嘛！……” 就这样，连续四天晚上，童安和丁尚文都煮面当宵夜。有时候还一边吃一边看看电视： “哈哈哈哈！这个脱口秀主持人也太有才了！哈哈哈哈……” 两人有时甚至会笑到差点把嘴里的面喷出来，再不按暂停，估计都得送医院了。 不过，童安还是总改不了一遇到小惊吓就大呼小叫的坏毛病： “啊！” “怎么了！？” “我差点儿把勺子倒进了垃圾桶！”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道吗！？” …… “啊！” “又怎么了亓童安！？” “苹果掉地上了……” …… “啊！！！” “又！怎！么！了！？” “有……有蟑螂……为什么连这儿都会有蟑螂啊？” “哪儿呢！？” “这儿呢。呵呵。” 童安一边举着已经被她剿灭了的蟑螂，一边傻笑着，看着丁尚文。 “亓！童！安！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我警告你啊，如果明天你再这么有事没事地乱叫一通，我就扣你工资！！” “啊！？扣工资！？不要啊！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一定一定……” “没有下次！……” * 转眼，又到了周一。丁尚文前脚刚走没半个小时，董虹就来了，手里还提溜了几大包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不知什么东西，兴冲冲地一进门就抱住了童安： “童安！来来来，我跟你说啊！” 董虹拉着童安，直接走到了起居室： “你知道吗，星期五就是尚文的生日了。我准！备！给！他！一点儿惊喜！嘻嘻！” “星期五是……23号吗？” “对呀！你这个助理到底是怎么当的啊？连自己上司的生日都记不住！哎呀，我跟你说啊，我都计划好了的，礼物呢我已经买好了，虽然说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嘻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至于惊喜嘛，主要是两样。一！我知道尚文最爱听的就是动画配乐大师端木曜二的音乐了，所以啊，我已经联系好了一家做全息投影技术的公司，是我一熟人开的，几乎没收我什么钱，我打算，在生日那天，给尚文播放一段由著名钢琴家王雨演奏的端木曜二的音乐。然后，第二！噔噔噔噔……” 董虹打开了那堆乱糟糟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堆铁丝和仿真度极高的塑胶松树枝…… “什么！？徒手做圣诞树！？” “嗯！这不就要到圣诞节了嘛。得有点儿气氛不是？当然了，不是很大的那种，就是简易型的，喏，就这么点儿，一米左右，做六个！这个角落放两个，那边那个角落放两个。正中位置放两个，再买些装饰品，那就差不多啦！制作方法我都学好了，我爸妈以前就是开代工厂起家的，所以呀，做手工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徒手做六棵圣诞树！？童安张着嘴不说话，除了万分佩服董虹的行动力、毅力和想象力之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是一直听着董虹絮絮叨叨地，整个人有些呆住了。 “这样啊，分配任务！你做三个，我做三个。当然了，谁要是有空的话，就多做点儿，反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事成之后，我私底下给你发代工费！” 钱！？听到钱，童安终于醒了： “成！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第30章 秘密 “那咱俩……现在就开始吧！？” 董虹的准备实在是有够充分的，连手套都备好了一大包： “做手工啊，不能戴太厚的手套，不然手不灵活。就是呢会容易扎到手，童安记得小心哦！来，我示范给你看啊，先用这个做骨架，然后呢，再拿这个，弯一弯，最后用这尾巴的铁丝使劲儿捆实了。这里呢，就要用到一些万能胶……” 童安照着董虹的方法，开始一步步地做起来。可是，圣诞树又岂是那么容易做的？光是捆铁丝，就费了童安九牛二虎之力，才刚开始做，童安就已经被铁丝头扎了好几回手了。还有那万能胶，一个不留神就会粘到手套上，再要拿起其它东西就会变得很麻烦。 李嫂看见了，也来凑热闹： “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圣诞树吗？” “这不要到圣诞节了嘛，我们闲着没事干，就想着给这里增添点儿气氛。” 董虹对着童安轻轻使了个眼色，示意童安别把生日惊喜的事说出去。 “哎呀，这看着可复杂嘞，一不小心就要弄到手的哦，你们可要当心点哦！唉，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闲得慌嘞……” 李嫂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起居室。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童安，我下午还有两节课，这些东西我带一部分回家做，剩下的这些，你可藏好了，有空趁没人的时候就赶紧做点儿，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行，我还是得去把实情跟李嫂说说，免得她大嘴巴……” 董虹走后，童安又做了一个小时才停手。脱下手套，十根手指头至少有四根是扎了洞的。 晚饭过后，童安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和父母视频聊天，便一头扎进了房间，悄悄拿出了那堆原材料做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做到了凌晨，圣诞树才做了大半个，距离三个，好像还远着呢！ 第二天一早，董虹来电话了： “童安，你这几天找个借口来我家吧，带上材料，两个人一起做效率高些！你今天下午来，我上午还有课。” 董虹在就读的大学附近租了套很小的单身公寓。童安倒了趟地铁，再倒了趟公交才到，一进门就看到饭桌上堆着满满的松树枝和铁丝。 “呀！疼！” 董虹赶紧把扎伤的手指放在嘴里吸了吸。童安看着都觉得心疼，这样漂亮又努力的女生，应该不乏好的追求者吧？怎么就单单喜欢上了丁尚文呢？唉，爱情的事情，有时还真是说不准，感觉到了，想赶也赶不走。 “童安啊，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尚文再多喜欢我一点呢？” “唔，我觉得吧，或许有时候，你应该停下来好好思考和观察一下，对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只是一味单纯地冲冲冲，未必见得适合所有人，反而还会给对方造成压力。呵呵，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男生像你这么追过我，可是到最后，我只是吓得想逃跑，都没空停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对他有没有感觉了。所以说啊，还是顺着对方的毛去捋，估计会好一些。”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只要一见到他，我就忍不住想对他好，给他买礼物、给他准备各种各样的惊喜，就像是现在这样！ 唉，其实……我也曾经想过要控制下自己，我也试过！可就是做不到！反正只要一想到他啊，我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一刻也停不下来！可我就是猜不透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没法儿猜透他……” 童安此时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丁尚文的那张扑克脸。丁尚文的心思……？呵，估计连外星人也没法儿猜得透吧！？ * 就这样，两人边聊着天边做着手工活，到了晚饭时间，童安才离开。好不容易，两人合力才做好了一个半的圣诞树。 到了6001门口，刚想开门，就和电梯里出来的丁尚文撞了个正着： “你去哪儿了？” “我……我去粢饭店蹲点去了。” “我也去粢饭店了，没见你啊。” “那个，我……后来又逛到别的地方去了，你知道的，呵，刚来上海，到处看着都新鲜，我就到附近看看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儿的……哦，对了，我还看见一家琴行，里面有人在弹钢琴，我就好奇走进去听了听。里面还有一个什么吉他免费试听课程，所以我就……” 童安实在佩服自己的说谎能力，简直可以写故事了都。可是，丁尚文黑脸。 “呃，你刚回来？在公司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煮面去？” 童安刚想转身进屋，就听到丁尚文很生气地答到： “我吃了！在家里吃的！” K-O！ 糟糕糟糕！忙着和董虹聊天，居然忘了找借口请假了！这回死定了，丁尚文的脸比包公还黑！ “亓童安，你在外边儿玩到连打个电话通知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了是吧！？我是你爸妈吗！？还要准点打电话追着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为什么不回来吃饭！？我是你的上司！你是我的助理！拜托你，亓童安，搞搞清楚！就今天这事儿，必须得扣你工资，绝对的！没商量！至于扣多少，等发了工资你就知道了！” “啊！？扣工资！？哎，不要啊！我下个月还得去租房呢！丁尚文，我下次不敢了，丁尚文！丁尚文！……” 回到6001自己的房间，童安看着衣柜里藏着的一堆松树枝，再想起扣工资的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咕，咕，咕……肚子好饿，算了，不吃了，没心情。唉，还是快点做完这堆东西再说吧！ 好不容易完成了两个。经过董虹的教导，童安觉得自己的上手速度快了许多，看看时间，居然都天亮了。再看看自己的手，真是满满的战绩啊！再这么下去，童安估计自己手还没残废，身体就先垮了吧！？洗了个澡，直接出门去粢饭店买早餐，葱油饼还是照样没着落。 回到6001，丁尚文刚好醒了，还换好了衣服。这么早！？少见。 “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啊？昨晚哭过了？” “对啊，自己做错了事，被扣了工资，不哭一哭怎么行，会得病的！” “活该！” 丁尚文拿了个粢饭，又拿了根油条，转身离开了6001。 唉，走吧，走吧！省得成天对着你这张扑克脸！哼！童安对着大门，使劲地挥了挥拳头。 吃完饭，打理好了丁尚文的衣服。童安又重新坐到了沙发上做起了圣诞树。董虹打电话来说，今天全天都有课，估计是没时间做手工了，让童安有空尽量多做点，要是怕被发现的话，可以直接去她家，房门密码是丁尚文的生日。有剩的材料可以再多做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李嫂做完了家务，也过来凑热闹帮忙，可才刚开始没多久，她也受不了了： “哎哟！要了我的老命了欸！扎得我的手疼死了，不行不行，你自己玩吧啊，我还要靠这双手干活的！我看看你的手？哎呀！这怎么行啊？你再多戴一层手套吧！” “不行，这样手就不灵活了，做得慢不说，还容易出错。李嫂，记住，这事千万不能告诉丁先生，不然的话，董小姐的心思就都白费了。” “唉，你们年轻人的事啊……还真是……我不说了。你自己小心点手吧啊。” * 一个上午，才勉强做了大半个。童安感觉自己的手越来越痛，完全使不上劲。要不，去董虹家吧？一来免得被发现，二来，可以直接待到她下课，两人一起，效率会高些。 童安这次算是学乖了，提早发了个信息，说是要找房子，可能要吃过晚饭才回去。丁尚文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发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可是，在董虹家待到快九点，她才到家： “抱歉啊童安，我今天晚上有一节选修课，所以现在才回来。你做得怎样了？” “嗯，没事，呵呵。这里有……两个，再加上我昨晚做的两个，还有之前做的，一共是……1，2，3，3个半，4，5，啊，不对……哎呀，反正，加上你做的这两个，绝对够数了！” 童安又累又饿，发现自己居然连数都不会数了。 “谢谢你童安！我爱死你了！” 回到6001，已经十一点多了。丁尚文的房门关着，里面亮着灯。童安没敢打招呼，进了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就是周四了。丁尚文今天在家用早饭，童安给他斟水： “嗯？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啊？” 糟糕！丁尚文一把抓起了童安的手掌，翻过来很仔细地瞧了瞧。 “哦！那个……我那天不是跟你说过，附近有家琴行，里面有个免费试听的吉他班嘛？呵呵，我昨晚去找房子的时候又进去摸了把吉他。感觉自己酷酷的！呵呵……” 幸亏之前的谎铺垫得够圆满！噢耶！ “那这上面绿绿的又是什么东西啊？不对啊，你弹吉他，怎么两只手都是破的啊？” “哦……这个啊……这个，你知道吗？我试玩的那把吉他上面的琴弦居然是绿色的耶！上面还有闪粉呢！呵呵。我嘛，不懂吉他，就两只手都轮流换着胡乱玩了一通，一不小心就弄破了，呵呵。” “绿色的……吉他弦！？还带闪粉！？” “对啊！是不是很酷！？那个吉他老师啊，简直帅爆了！我好想去报班哦！” “亓童安，你这段时间又是吉他又是黑眼圈的，摇滚青年啊！不对，摇滚中年才是。你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吗？在我这儿呆腻歪了，要出去寻找新的刺激？” 中年！？还有两年才到三十好不好！？童安真是不想再跟他说话了！童安苦笑了两下： “哎呀，不是啦，我来这儿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怎么给我布置工作，我就想，趁着有空，好到处熟悉熟悉环境，顺便找找合适的房子嘛……” “你擦点药吧，不然会感染的。” 丁尚文听完童安的话，冷冷地回了句。然后又招呼都不打，直接起身离开了6001。 第31章 礼物 明天就是丁尚文的生日了。吃过午饭，童安按照董虹的计划，到她家去取做好的成品和其它提前买好的装饰物。 董虹去上课了，饭桌上的袋子里还剩下一些原料，童安便又下意识地坐到了饭桌前扭起了铁丝。哎呀，这圣诞树还真做上瘾了？不错不错，又学了门技能，反正这手工做的圣诞树怎么也及不上机器的出品，说不定碰碰就散架了呢？多做几个，总是没坏处滴…… …… “丁先生，丁先生！您这是要上董小姐家呢，还是马上就走？” “再等等。” …… 好了！大功告成！材料没剩下的了！三点半，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不会碰见丁尚文，陈师傅也还没到。童安收拾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成品一个个放进董虹事先准备好的纸箱内，捧着纸箱，分批运出大楼，然后叫了辆车准备回去6001。 …… “丁先生，我们已经等了三个多小时了，请问是要继续等，还是……啊，丁先生，童安小姐出来了！” “开车。” …… 童安回到6001，把东西都藏好后，就瘫坐在了沙发上发起了呆。突然想起，是不是好歹得给丁尚文准备点儿什么礼物呀？贵的肯定买不起，便宜的嘛，他也未必看得上。现做些什么是不可能的了，手上已经全是洞，再也经不起折腾了。除了这圣诞树，童安还真没做过什么手工活。首饰？不，他从不戴；装饰品？更不符合他的习惯了；游戏设备？不是很懂。要不还是买点儿什么实用的东西吧？可丁尚文好像也没什么缺的……啊，倒是印象中，几天前一起吃面时，他好想有略微提到过，现在用着的那款电动剃须刀摔过几次，已经开始有点不好使了，让童安帮忙着留意一下，给买个新的。对！就送这个！想着，背起包就冲出了6001直奔附近的购物商场。 …… “丁先生，请问您的咖啡还需要续杯吗？” “不用了，结账，快！” …… 童安来到电器店，刚好看到店里正在做节日促销活动。咦？这款打五折的，不就是以前给父亲买过的那款吗？父亲总说好用，性价比高。尽管这个价位的东西丁尚文未必看得上，留着备用也好吧？童安进去挑了挑，左挑右选的，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款比打折款式稍再贵了两个档的型号，外型非常炫酷，是结合了一部著名的科幻电影的主题而设计的。嗯，丁尚文应该会喜欢吧？算上促销的八折优惠，价格还算勉强能接受。 “小姐，请问您是现金、刷卡还是手机支付？” “手机支付。” 童安看着手机屏幕，觉得有些心痛。唉，买完这个礼物，账户里可流动的现金已经不多了。接下来得省点花了，得熬到发工资呢！童安咬咬牙，按下了付款键。 走到商场礼品包装服务处，包好了礼物，一切，就算是准备妥当了，就等明天了！耶！童安！加油！加油，童安！ …… “咦？是丁尚文欸！小敏，快来看！那个是不是丁尚文！？” “对呀！没想到他也会来这个商场啊？” “我听说，他就住在这附近呢。对了，他怎么一个人窝在那角落里啊？是在等人吗？欸？怎么这么快又走了？哎哟，都没有拍到照片呢……” * 星期五，23号，丁尚文的生日终于到了！童安一早就元气满满地爬了起来，买完早餐再送走那张一如既往的“扑克脸”去上班，然后，就是等董虹过来一起开干了！ 几天前，童安还事先跟Wendy通好了气，让她想办法保证丁尚文今晚能准时离开公司到家。为此，Wendy在公司里提前安排了一场圣诞派对，美其名曰是圣诞派对，其实呀，就是一场全体员工为丁尚文准备的小型生日庆祝会。Wendy电话里说，丁尚文今天情绪看着挺不错，和员工们有说有笑的，可能是因为生日的缘故，反正不管怎么样，保证晚上一定将丁尚文准时送到家！ 童安心想，“情绪不错有说有笑”？可明明早上出门时还是一张“扑克脸”啊！难道是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惹到他了吗？ 董虹很快就到了，手里捧着个大箱子，还拉着一帮技术人员进门进行全息投影的设备安装和调试工作。李嫂和童安负责摆放圣诞树和其它装饰品。陈师傅在大酒店里请来了糕点师傅，专门为丁尚文制作生日蛋糕。一切准备得差不多了，董虹非常紧张，满屋子地乱跑： “童安，这圣诞树，这么摆会不会好一些啊？” “童安，我的唇膏颜色和今天的衣服配吗？” “童安，我是不是应该再去补补妆？” “童安，这个箱子里是我给丁尚文送的礼物，你一定猜不到里面是什么！嘿嘿！” 反正啊，这次的生日会，董虹可是比她自己的生日要更重视、紧张得多就是了。 * 晚上九点钟一到，丁尚文准时到家了。 “Surprise！” 所有人都围着丁尚文，董虹、李嫂、陈师傅、王阿姨和童安。彩带在丁尚文的身上飘着，王雨演奏端木曜二音乐的影像第一时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童安趁着这时候赶紧偷溜到自己的房间拿礼物，然后把它藏在了大衣里。 起居室里很热闹，童安站在门口，看着眼前都是自己熟悉的人，感觉气氛就像一家人一起过生日似的，心里也跟着感到异常地温暖。丁尚文终于笑了，许了个很短的愿，便和董虹一起吹熄了蜡烛。 “尚文，这是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董虹从沙发后面搬出了她一早带来的大纸箱子，还对着丁尚文的脸亲了一口，一个鲜红的唇印就这么印在了丁尚文的脸颊上。丁尚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用手擦了擦脸，还居然抬头看了眼童安。童安赶紧低下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丁先生，这是我和你王阿姨还有李嫂一起准备的礼物，希望你喜欢。我们啊，也不会说什么祝福的话，就盼着你能天天开心，身体健康就行了！” “谢谢陈师傅，谢谢李嫂，谢谢王阿姨。” “尚文，快打开看看，我都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大箱子拆开，里面好像是许多个同款包装的礼物。丁尚文拿起了其中的一个，拆开了包装。童安站在门口，离远就认出来了，也是电动剃须刀，而且和童安买的是同一个牌子，但型号不一样，印象中，那款型号的价格还要比童安买的再贵了一千多块。 “哈哈，这份礼物算特别吧？这款剃须刀虽然不贵，但我在网上一看到这设计啊就觉得你会喜欢，所以呢，我就一口气买了二十个！这样啊，以后你要是再给摔坏了，也不怕没有候补的了！” 二十个！？那得花多少钱啊！？这也太夸张了吧！？也就只有董虹，才会想到这样送礼物。童安默默地低下了头，那，这礼物还送不送好呢？已经有二十个了不是吗？她手上的这个又算什么？要是让董虹看见她们俩送的礼物是一样的东西，会不会不高兴呢？要真的是那样的话，估计到时候可就尴尬了…… “童安，你的礼物呢？”丁尚文盯着缩在门口的童安问到。 “我……我……没来得及准备……抱歉啊，过两天再补，行吗？” 丁尚文的脸色立马由笑意转成了黑脸，眼神冰冷得好像能随时发出一道雷射冰柱将童安冰镇在原地。 董虹见气氛尴尬，马上又挑起了话头： “唉呀，心意到了就好了嘛！今晚在这屋檐下的，谁不都是想着你好呢尚文？咱先别说礼物的事了，你快过来看看这些圣诞树，能看出有哪里不同吗？这些呀，都是我亲自去找材料、亲自手工制作的，你看我的手，看看，都被铁丝扎成什么样儿了？” 董虹撒娇似的在丁尚文面前伸出了手掌，非要丁尚文好好看看她手上的伤。丁尚文还真低头仔细瞧了瞧，然后又抬头看了看童安，再转头看了看那几棵圣诞树，又回头看了一眼童安。 李嫂说话了： “哎呀，说起这圣诞树啊，做起来老费劲了，那天我看童安在客厅里做着，我也凑了个热闹想帮忙，才捆了几下手就受不住了欸，董小姐啊，你们为了丁先生的生日，还真是够花心思的哦！” “对啊，尚文，童安也帮了不少的忙呢，对吧，童安？” 董虹转头看了一眼童安。 “呃，我也就是打打下手，今天这整个生日会都是董小姐一手策划的，她忙前忙后地准备了一个多星期呢……呃，对了，那个，时间不早了。李嫂，陈师傅，要不我送送你们吧？” 童安赶紧对着李嫂和陈师傅使了个眼色。一来好让董虹和丁尚文独处，二来，也能赶紧离开起居室，好把礼物藏回房间。 “哎呀，这么晚了呀？我们要走咯，老人家熬不了夜的，不像你们年轻人哦。童安，你就别送了，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 “呃，我刚好要去倒垃圾！还是一起走吧。” …… 起居室里，就剩董虹和丁尚文。 “尚文，今天真开心！要不，我们一起到外面散散步吧，好吗？” “外面天太冷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第32章 咖啡 第二天是周六，平安夜，童安起得有些早。买完早餐回来，处理好了日常工作，看看时间，离丁尚文惯常的起床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时间不长不短，做些什么好呢？ 咦？对了，厨房里的咖啡机！董虹喜欢喝咖啡，可上次丁尚文说咖啡机已经坏了，真的坏了吗？要不试试？ 其实，童安过去在家里偶尔也有自己做手冲咖啡的习惯，还买齐了一整套的工具。至于咖啡机嘛，哎呀，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经验不足，还是设备的问题，反正，想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玩了那么久的手冲咖啡，现在应该不会再失手了吧？童安在厨房里左翻翻，右翻翻，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了一罐咖啡豆，打开闻了闻，嗯，还算新鲜！说明书……网上有： “清洗水箱、注入水、将咖啡豆缓慢倒入豆槽、插入电源启动机器。” 没多久，咖啡就煮好啦！比印象中要简单很多嘛！味道闻着真香！童安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咖啡壶…… 唉呀！疼！童安倒咖啡时注意力不够集中，咖啡壶还没拿稳呢就急着往外倒，滚烫的咖啡就这么洒在了手腕上。 童安疼得直想叫，可这时脑子里浮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你再这么有事没事地乱叫一通，我就扣你工资！” 童安，别叫！不许叫！忍着！ 眼看着伤口已经泛红，童安赶紧做了些应急处理。还好，烫伤的面积不算太大，擦点药应该就没事了。这，丁尚文家怎么连烫伤膏都没有啊！？不管了，等会儿还要伺候主子吃早饭呢！先消消毒，包上纱布再说！ 还好咖啡没有洒太多，童安倒出来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嘛，嘻嘻！等下次董虹在的时候，就可以给她做现磨现煮的咖啡啦！ 童安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色，想起刚才自己终于能忍住没有胡乱大叫，心里便不自觉地升起了小小的自豪感，笑着，哼起了歌儿来：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丁尚文，‘扑克脸’、‘黑脸王’，看你以后还有没有借口扣我工资！哼！”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今天？……哎？你的手这是又怎么了？” “哦，刚刚倒咖啡的时候不小心烫着了。” “什么！？我看看？”丁尚文捉过童安的手，想要解开纱布。 “哎呀，没什么大事，已经处理好了！呵呵。对了，要不要尝尝我用你的咖啡机煮的咖啡啊……？” 童安甩了甩手，模仿着蜡笔小新的样子，对着丁尚文挑了挑眉。 “什么叫做没什么大事啊？不行，我去叫医生。” 这丁尚文一大早是怎么了？跟换了个人似的，突然这么关心她？ “哎呀，就那么一点小烫伤还叫什么医生啊？过几天它自己就会好的了。” 童安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靠在橱柜边，喝了口咖啡。 “喂，张医生吗？哎，对，麻烦过来一下，我这儿有人烫伤了。嗯，热水烫的，手腕。好，快一点。” 没过多久，医生还真来了。丁尚文一直在旁边看着： “医生，情况怎么样啊？严重吗？” “呵，不严重。你看，轻度烫伤，伤口处理得也很及时，过几天就能好了。注意点儿饮食就是了。” “听到了吗你？” “听到了……” 童安觉得丁尚文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医生走后。童安还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哼着歌。丁尚文一脸的不解： “我就奇怪了，你平时不是一点小事就叫得天塌下来似的吗？今天怎么不喊了？” “哈哈哈！所以我才这么开心啊！因为，我终于掌握了新的技能！那就是，即使被热水烫着了也能不喊不叫，冷静处理，不给上司增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哈哈哈哈！新技能：Get！哈哈哈哈哈……” “童安！你傻啊！？受伤了当然得第一时间大声求救啊！这是哪门子的新技能啊！？这明摆着是脑退化好不好！？” “就一点儿小伤而已，用得着大声求救吗？你也太夸张了吧？……” “你们在干嘛呢？笑得真开心啊……” * 原来是董虹来了。咦？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哦，没什么事，我手烫了一下而已。” “哦？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我看看，严重吗？” 董虹向着童安走近了几步，只是双手一直交叉着放在胸前，略微低了低头。 “真没什么大事，医生说了，很快就会好的。呵呵。” 糟了，怎么感觉好像说漏了什么…… “哦……呵，我在大门口刚好碰见张医生了。” 今天的董虹看着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无论是说话还是看童安的眼神，都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恶意满满。难道是……她听见了丁尚文在关心自己的伤口，所以吃醋了？唉，这气氛，不大对劲啊！还是那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呃……那个，我要去附近买点日用品，董小姐，需要给你买早餐吗？哦，还有，我刚刚啊，用咖啡机试着煮了壶咖啡，味道很不错哦！要不，我给你们俩倒一杯试试？” 董虹听完，脸色变得更黑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叉在腰上，语气里充满了十级的恶意： “既然你要出去，就顺便帮我办几件事吧。” “……好的，你说。” 童安见势，也只好收起刚才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转而正经了起来。 “我在B.L广场那儿的Y.U服装店改了件衣服，你去帮我拿回来。” B.L广场在……童安拿起手机，打开了地图软件。三十分钟的车程！童安本来只想到附近的超市躲躲而已！ “还有，我想喝H.T茶餐厅的港式奶茶，要温的，别太热，也别太冷。你注意回程的时间。” H.T茶餐厅？地图显示，全市只有一家。从B.L广场到那里加上塞车需要三十分钟，再回到6001要一个多小时…… “嗯，好的，还有吗？” “哦，还有……” 丁尚文终于忍不住了： “你有完没完了董虹？” “哈？我怎么了？她不是助理吗？不是刚好要出去吗？麻烦她顺便办点事而已。童安这么能干又心细，不会拒绝我的，是吧，童安？” 董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冰冷得让童安心里直打怵。 “嗯……当然不会！董小姐找我办事是看得起我嘛。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办的吗？” “亓童安，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你可以放假了。这些事情你都可以不用做！你想去哪里玩，现在就去吧。” 丁尚文看着董虹，说话的音量越提越高。 “什么？哼！那我的衣服怎么办啊？今晚学校的晚会要穿的！还有，童安！我楼下那辆车好像没停好，刚刚上来得太急了，你等会儿帮我去停一下，小心点啊，我那可是新车！对了……你摸过车吗？” “亓童安你现在给我马上离开！” 丁尚文直接大吼了一句。嘴里虽是念着童安的名字，眼睛却是在恶狠狠地看着董虹。童安站在中间，觉得异常地尴尬，感觉自己连脸部表情都僵化了。童安，快点想办法吧！ “嗯……你放心……董小姐，我有驾照的，车保证给你停好了。请问，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吗？” “没有了，你可以走了。” “那好，有什么事的话你再电话联系我吧，我走了。” 童安急忙关上门离开。等电梯的时候，好像还隐约听见了两人的争吵声。唉，别管了，先把董虹布置的任务办好了再说吧。 “董虹，你今天给我听清楚了，童安是我的助理，不是你的助理！” “你的助理怎么了？不就是让她办点小事而已吗？又不是叫她上刀山！她不也刚好要出去嘛！再说了，咱俩，你的不就是我的嘛？嗯…？嗯…笑一下嘛……别生气了好吗？为了这点儿小事，至于吗？” “你那叫办点小事吗？几乎半个上海都走遍了就为了帮你拿件衣服、买杯奶茶？” “这不就是助理该干的事情吗？怎么，看她受伤，你心疼了对吧！？连张医生都给叫来了，呵！还有，那咖啡机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坏了吗！？” “你走，以后别来了！”丁尚文生气地甩开了董虹的手，径直走向书房。 “丁尚文，你这算什么意思啊！？就为了这个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的老女人！？” 丁尚文听了，转身： “董虹，我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别忘了，你也会有老的一天。等你到了她这年纪，脸说不定垮得会很厉害！你走吧，分手费我会打到你帐上。你的东西我会找人收拾好寄过去。别再废话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倒尽了胃口。” 丁尚文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董虹又气又恨，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只好摔门离开。 第33章 撕裂 童安回到6001，找遍了整个房子也不见董虹，只有丁尚文的书房门关着，童安头贴着门偷听了一下，里面传来了键盘和鼠标单调重复的敲击声。所以，董虹不在里边儿？王阿姨刚好经过： “王阿姨，你见到董小姐了吗？” “哎哟，你说董小姐啊？刚刚她和丁先生大吵了一架，被丁先生扫地出门了欸。” “什么！？刚才不是还……” “哎哟，你这个姑娘是少了点眼力哦，刚刚你出门前丁先生就已经有火苗嘞，不是叫你赶紧出去找地方玩嘛？你还不听话，非要做那个好人去帮董小姐买什么奶茶。这下好了哦，你前脚刚走，他们就吵起来嘞，直接叫董小姐以后都别来咯。” 童安啊童安，你这脑袋瓜子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一些？不行，得把董虹找回来： “喂，董小姐，奶茶和衣服都好了，车也停妥当了。你现在在哪呢？” “亓童安，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没脸没身材没学历什么都没有的被老公抛弃了的快三十岁的老女人！像你这种人，最好的结果充其量也就是拿份死工资一辈子只能挤公交地铁上下班到退休而已！你凭什么在我面前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你凭什么！？……” 童安的手机已经远离耳朵足有20公分，董虹一口气地将童安算是骂了个底朝天，音量大得童安以为自己开了免提。童安听完，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童安，冷静： “董小姐，第一，我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你趾高气扬过，虽然我的职位只是丁先生的助理，但这段时间以来，你让我办的事我可是一件都没落下过。第二，作为一个曾经当过五年家庭主妇没有独立经济能力的活到快三十岁的过来人，我想说，其实能每天拿份死工资按步就班坐地铁公交上下班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这是很多人想要还未必能得到的一种幸福，如果我有机会能再过这样的日子，我会很珍惜，很感激。第三，你的奶茶快要凉了，我可是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 “亓童安，你知道吗？我也是排了很久的队才能走进6001的！” “那你就更应该快点回来了不是吗？不然到时候什么都凉了。” 董虹不出声，童安隐约能听见她抽泣的声音，好像过了很久她才回话： “我现在回来。” 童安其实没有真的生气。像她如今这样的境况，又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呢？况且在她眼里，董虹不过是个刚二十出头，比她堂弟大那么一两岁的孩子而已。每次董虹被狗仔拍到和丁尚文在一起的照片，网络上都会掀起轩然大波。很多人将她恶意评价为“捞女”，甚至有更难听的说法。这对一个二十岁的姑娘来说也未免太残忍了些。虽说，董虹的一些做法童安未必完全赞同，但是，每当想起她为丁尚文不遗余力的付出时，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要帮帮这女孩儿。至于结果好坏，谁也控制不了。 收起电话，一个转身，看到丁尚文一脸阴沉地站在童安面前：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是怎样的人呢？你把人姑娘骂哭了就有理了？” “我跟她的事不用你管！” “我是你的助理，调和好你和身边人的关系也算是我的职责之一！这样对你对别人对我的工作都有好处！” “你的工作！你的职责！？我听够了！亓童安！你别忘了这份工作是谁给你的！你的职责是让我开心你明白吗！？如果我不高兴了，一样可以把你像董虹一样扫地出门你信不信！？……” 丁尚文一边说着，一边向着童安越靠越近，眼里全是怒火，童安正准备“回敬”他两句，却被丁尚文一下子用力推到了饭桌边上，一只手死死地捏住了她的脖子。受伤的手腕被丁尚文压在了桌沿，童安疼得想叫，但出不了声儿。 * “哎哟！丁先生，可不好嘞，你这样要出人命的啊！” 王阿姨看见了赶紧过来制止。 亓童安，你有那么弱吗？就这么让人捏着脖子！？ 童安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朝丁尚文的身体猛击了一拳。丁尚文一下松手连着后退了两步，一个酿跄，靠在了背后的沙发上，双手捂着肚子。 童安那被压着的伤口疼得她一脸煞白，也直接坐在了地上，捂着受伤的手腕，全身不住地抖着，简直就是一副两败俱伤的画面。王阿姨没眼看，走开了。 “亓童安，你竟然敢打我！？看来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现在都有胆子打我了！？” “我打你怎么了？谁叫你掐我脖子的！？咳咳……咳……我都快断气了！我打你那是救了你，不然把我掐死了你还得去吃牢饭！丁尚文我告诉你！从小到大都没有男生敢打我你知道吗？这要搁在以前读书的时候，像你这样的早被我追着满层楼打得屁滚尿流了！” 童安并没有说谎，小学时曾经有过被调皮的男同桌打到眼角开花的经历，自那以后，童安就学会了反抗。 “亓童安你就是只母老虎！怪不得没男人要你！” “哼！没人要就没人要呗！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母老虎怎么了！？母老虎就是专门治你这样儿的！” “我怎样了？你倒是说说！？” 对啊，他怎样了？童安自问。不对啊，他一大早地无缘无故就冲着董虹和她一顿乱吼，刚才还掐人啊……那童安你自己呢？又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吗？这丁尚文好端端地又是为了什么事发那么大火呢？就因为她不敢拒绝董虹额外的工作要求？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应该是董虹，王阿姨开的门。 “你们俩……这是在干嘛啊？” 王阿姨说话了： “哎哟，他们俩打起来了嘞，丁先生掐着童安的脖子，都快出人命了嘞。” “王阿姨！你今天话有点多！” 丁尚文也冲着王阿姨吼了一句，王阿姨见状马上走开了。董虹正惊恐地看着客厅中央的两人。 童安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手依然捂着伤口，有气无力地说到： “董小姐，你的奶茶在饭桌上，可能有些凉了，抱歉。衣服在这沙发上，我检查过了，没有问题，车钥匙在这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班了，反正丁先生说今天下午我可以放假的，有事也别找我了，等明天上班再说吧，免得被人怪我多管闲事要掐死我！……” 童安转向丁向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把车钥匙扔在了饭桌上，走到房间去拿自己的东西。 丁尚文看到捂着伤口满脸煞白的童安，才想起刚才掐她脖子的时候好像是压到她的伤口了，本想追过去问清楚，但脑袋一热，又因为董虹的在场，说出来的话竟变成了： “亓童安！你就是多管闲事！你滚！滚的远远儿的！别回来了！” 砰！童安听到这句话，也生气地摔门离开了。 童安啊童安，就你这情商，注定了只能做职场败类吧？ 第二天一早起来，童安发现丁尚文又玩消失了。陈师傅电话里说，他昨晚没在家吃饭。又打给Wendy，Wendy语气极其平静地说，放心，丁先生这样玩消失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到了时候就会回来的，还安慰童安别太担心。 童安心想，还是Wendy好，要不直接投份简历过去，当Wendy的下属算了，至少还能多学点东西。不对，这样还不是得天天对着丁尚文吗！？童安现在一想起丁尚文的那张脸就觉得烦躁！ 算算日子，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也该到了发工资的时候，找房的事还一直拖着没有眉目，趁着今天丁尚文不在，干脆再去外边儿转转，看搬到什么地方合适吧。童安想起郭文斌曾经给她介绍过一个挺不错的地方，发信息过去要了地址，便直接出发去目的地了解情况。 第34章 圣诞 浦桐小区座落在市中心距离6001不远的地段，交通非常方便。周边的菜市场、超市、便利店和各种小吃店、饭馆一应俱全，只是价位比童安预想的要高了些。就像郭文斌之前介绍的，这里属于某单位的宿舍大院，居住的大多是退休职工，租户不算太多。院内环境清幽，树木都已上了年纪，走在当中，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却又不乏生活气息，走两步就能闻到从某家飘出来的饭香，还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悠扬的钢琴声。这种久违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踏实感，从童安中学时举家从单位宿舍房搬到了商品房小区后好像就再没有过了。 郭文斌很热情地打来了电话，说他刚好在附近，约童安一起看房，关键时候还能提供些建议。 小区位于市内的好地段，二手房已然很抢手，租户的选择自然就不会太多。中介根据情况为童安挑选了两套合适的房子，郭文斌一路领着童安，热情地介绍附近的情况，哪里有好吃的，哪家水果店卖得新鲜，哪位保安最负责他都一概熟悉。看房时，还帮忙问了中介许多专业又细致的问题。童安看中了一套新装修的一房一厅，五十平米左右，家具都是房东重新安置的，虽然简单，但是实用又干净。坐向也好，只是开出的价格让童安有些犹豫。 “没事，你要是决定了，我到时可以帮忙砍砍价。我可是经验丰富的砍价高手哦！呵呵。以前在国外留学，租房搬家就跟吃饭一样频繁，来到上海后也是自己一个人打拼，从小房搬到大房，早就练就了一身看房武艺了，价格水分有多少，看一眼就知道。” 看房过后，两人来到了附近郭文斌常去的一家咖啡馆。 “谢谢你。百忙中，还抽空陪我看房子。” “这有什么，你一个人刚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能多个人帮帮眼也是好的。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你也别太担心了，一步步慢慢来吧。这座城市生活便利，估计你很快就能适应的。有什么事你也可以主动找尚文帮忙，他对待朋友向来都很大方，也很真诚，不会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丁先生……今天有跟你联系过吗？他从昨晚到现在都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 “哦，有啊，我们经常联系。他刚刚还约我下星期一起打桌球呢。尚文这人吧，就是太直肠子了，直肠子却又不善表达的人其实最是憋屈，外人都觉得他是个脾气不好的花花公子，其实他只是不懂得怎么恰当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和需求而已。跟他处久了你就自然明白了。当然了，作为下属，最好也还是别跟他直接硬碰硬，这样到最后只会两败俱伤，吃力不讨好。” 郭文斌的这番话明摆着就是对童安说的，难道，丁尚文还把昨天吵架的事都告诉他了？ “嗯，我以后会多注意，尽量顺着他的性子来。你们俩的性格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刚好互补啊。” “说起来还真是。从小到大呀其实基本上都是我让着他比较多，当然了，我也不是那种会真正介意他脾气的人，每次有什么好玩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主动叫上他，到外边儿打打球啦，唱唱歌什么的，不然的话他就只会成天闷在房间里打游戏。他的父母工作都忙，他母亲呢又常年在国外，唯一能感受到家庭温暖的时候也就是在我家了。我父母都把他当亲儿子那样对待呢。” 认识丁尚文那么久，童安才第一次听到有关他父母的事情，而且还是从第三人口中听到的。看来，丁尚文与父母的感情并不算太好。很多时候，童安都有种错觉，觉得陈师傅和李嫂、王阿姨才是他的父母。每日朝夕相处，也就只有这三位长辈会在生日时说出希望丁尚文开心、健康这样切实而温暖的祝福了。 * 与郭文斌分别后，童安见时间尚早，便用旅游软件选了两个最近的历史景点逛了逛，又再找了些好吃的，再回到6001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丁尚文仍旧处于消失状态。童安一个人在6001觉得冷清得很，看到起居室里放着的几棵圣诞树，才想起今天是圣诞节。丁尚文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和董虹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一起欢度着节日吗？ 突然想起，好像很久没去“阿郎粢饭”好好蹲过点了。今天是圣诞节，不知道会不会有惊喜？可是，丁尚文又不在，就算真的让她买到了葱油饼也没意思呀。不管了，要是真的让她买到了，就先自个儿尝尝，看看究竟是什么味道的葱油饼能让丁尚文如此心心念念也好！ 童安在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走到粢饭店门口。唉，还是没有开门。等着吧！说不定圣诞夜，会有奇迹呢！？ 童安在店门外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对着粢饭店，打开啤酒喝了起来。此时，粢饭店上的阁楼正亮着灯，说明老板在这儿，灯光隔着窗帘显得很微弱，隐约能看见老板站着的身影，右手始终在抬起不停地动着，好像一直在忙着什么事情。童安看着老板的黑色背影，有种冲动，想对着窗户大声喊，好让老板直接下来给她开炉做饼，再问他，为什么要把好好的葱油饼弄得这么神秘，背后又是不是有着什么故事？为什么他会叫“阿郎”？而不是“沪生”、“阿宝”又或是“金荣”？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童安看见了，兴奋地伸手一直去接，可惜，到了手里就都全化了。又打开了第二罐啤酒。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一个人过圣诞节吧？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圣诞节虽说是个西方节日，但庆祝圣诞似乎早已成了许多国人不成文的惯例。就连这两年，和丈夫，不，前夫，感情闹得那么僵的情况下，他也会坚持回家和她吃顿饭当是庆祝。可是今年的圣诞节，真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剩下这场若有若无的小雪以及阿郎老板的黑色背影陪伴着她。童安啊童安，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凄凉呢？呵呵。 第二天早上刚醒没多久，童安就收到了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工！资！到！帐！了！哈哈哈！居然一分钱也没扣！看来这丁尚文还算有点良心！童安立刻起身，见丁尚文还是没回来，便直接出门坐上了开往浦桐小区的地铁。 童安在路上已提前致电中介约好了房东。房东是位非常亲切又细心的退休妇女，子女都在国外。童安按照昨天郭文斌教下的技巧略微砍了砍价，房东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一旁的中介倒是肯帮着说些好话，就这么着，租约就签下来了！按照规定，押一付三，童安马上打好了款。即日就可入住了！ 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租房子，童安的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与房东和中介道别后，便赶紧到附近的超市转了一圈，利用存款买了一堆生活所需物品，至于小家具什么的，等入住了再慢慢量尺寸上网购买吧！哦，对了，要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一下郭文斌，要不是有他帮忙，估计租房的事情到现在还悬着呢！ 傍晚时分，童安兴奋地回到了6001，马上就开始收拾起了衣物。丁尚文还没回来，对了，应该好好跟他道个别才是，毕竟，他才是那个真正帮助自己下决心开启新生活的人。 人就是这样，到了分别时，总是会有那么多的不舍。童安看着窗外的夕阳，突然有些感慨。住在6001的这一个月，好像发生了很多事。童安忘不了亲切的李嫂和王阿姨，也不会忘记陈师傅做的一手好菜。 * 再好好看看这6001吧。起居室里的圣诞树和装饰都还在，那可是费了好几个日夜徒手做出来的呢，手指上的伤口到现在还没完全愈合。这张饭桌，曾经放满了陈师傅的杰作，还有童安每天一早买回来的粢饭和豆浆，还有和董虹一起做的烛光晚餐，还有……她和丁尚文一起做的面。 放在电视柜角落里的瑜伽垫，别忘了一起带走，回想起那天和丁尚文做瑜伽的情景，童安至今还觉得尴尬。 丁尚文的书房依旧是干巴巴的样子，窗帘都关着，像牢房一样。改天给它增添些装饰才行，至少买一小盆植物，好让它有些生气。窗帘还是拉开吧，那么好的窗外景观，怎么能浪费呢？ 丁尚文的衣帽间，也是一个她每天都会接触到的地方，衣服都按照她之前的规划一一整齐地放置着，丁尚文的家居服和睡衣好像太少了些，看他总是穿着昨天的衣服，也不知道叫童安给她多买几套。有空的时候就给他添置些吧，当了助理一个月，除了买早餐处理衣物和接电话，其实也没干什么实质性的工作，感觉自己就像白拿了一份工资一样。就给他添几件不起眼的T恤吧，即使买不起太贵的，也好多几件替换。 丁尚文的卧室门开着。童安好奇地走进去第一次认真地瞧了瞧。他的睡房真大，浴室也大。除了床，还有两张长沙发，各种配套都不缺。怪不得他可以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出来。这么宽敞又舒服的房间，真是最适合童安这样的宅女了，要是换作她，可能也会呆在里面一整天不愿走出房门吧？哦，就是这家具的搭配太随意了些，也少了点舒适感。 童安一个人到粢饭店附近吃了碗馄饨，天已经黑了。想着今天这么开心，就又买了几瓶啤酒和一些零食，到粢饭店门口蹲点去了。店门依旧关着，阁楼上的灯也没亮，看来葱油饼还是没着落呀！不管了，童安举起了啤酒，对着粢饭店的大门： “童安！敬新生活！童安！记得要加油！童安！你可以的！耶！……” 童安晃着回到了6001。打开门，就看见丁尚文站在面前：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又跑到哪儿去了？你还喝酒了？” 丁尚文凑到童安身上嗅了嗅。 “对啊，哈哈。今天开心嘛！所以就不小心多喝了点。我到粢饭店蹲点去了，可是……什么都没买到！那里漆黑一片！呵呵呵……” 几瓶啤酒下肚，童安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一个酿跄，就扑到了丁尚文的怀里： “丁先生。谢谢你给我发的工资。还一个子儿都没少！这下好啦！我终于可以搬家啦！哈哈哈！告诉你个好消息，房子……房子我已经租好了，明天……就可以马上走人了……以后6001就能清静些，少了个人在，你和董虹，就可以少关几次门了……呵呵。” 恍惚中好像看到丁尚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着童安一直不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把抱起童安送回到了童安的床上，然后便关门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丁尚文仍旧绷着张扑克脸，见到童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今天吗？” 童安没有立即回话，想，今天走好像有些太急，总得好好跟大家道个别才是。没想到丁尚文倒是先说话了： “你明天再走吧。我跟陈师傅说说，让他今晚好好给你做几个菜，就当是正式道别了……” 第35章 炒面 陈师傅这天没有做太多的菜，但都是童安平日里爱吃的家常广东料理：豉油皇炒面、手撕鸡、清蒸鲈鱼、椒丝腐乳炒通菜还有一大锅虾蟹砂锅粥。 “哎呀，这里面我最拿手的就是这炒面了，童安，快尝尝！？” “童安啊，你一个人在外面住要记得注意安全哦。别大晚上的一个人到处逛，自己一个人在家啊就学学做饭，别老到外面吃，味精多，不健康。” “嗯！李嫂，我会记住的。做了好吃的就带过来给你们都尝尝！其实啊，我就是不在这儿住而已，明天一早不还是得过来买早餐、干活不是吗？呵呵，大家照样见得着的。” “哦，那也是，呵呵，你看我，弄得好像你搬出这6001了就不再见面似的。” “谁说外面做的菜就一定不健康的？我老陈过去在饭店里做的可是色香味健康一样不落下！童安，快尝尝我这炒面！” “嗯……好吃！陈师傅你这炒面做的真地道！锅气够足，味道啊刚刚好！” “那就好，那就好，没事就多回来吃饭，我再给你做好吃的。不就添双筷子的事吗？丁先生不会介意的，是吧，丁先生？” “当然。”丁尚文冷冷地回了句。 “陈师傅、李嫂、王阿姨，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谢谢陈师傅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我会一直记得你们这一个月以来对我的照顾的……” 不知怎么的，童安的眼里居然开始泛起了泪光。 “哎呀，刚才是谁说的，明天还能见，别弄得那么伤感的？怎么你这孩子自己先哭起来了呢？” 李嫂亲切地摸摸童安的头，急忙安慰她。 “按我说呀，你最应该谢谢丁先生不是？哎，我去给你们拿酒。” 陈师傅从厨房里拿出了一瓶他在家珍藏了多年的白酒，给童安和丁尚文斟上，又给李嫂和王阿姨斟了点，举起酒杯说： “来，我们几个老家伙吧，还真得谢谢丁先生，退休后本来一直在家里闷得慌，还好有了这份工作，能让我们活动活动筋骨，还能发挥点余热，能在退休后还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能赚点钱，那真是再快乐不过的了，总比整天闷在家养花养鸟强啊，是吧，李嫂？” “对，我也是这么说，这每天吧，打扫打扫卫生，活动下筋骨，总比到外面跳广场舞好一些，那广场舞啊太闹腾啦，我不喜欢。呵呵，来，敬丁先生！” “陈师傅、李嫂、王阿姨，我也谢谢你们，一直以来都像长辈一样照顾我，给了我很多的家庭温暖。谢谢。” 丁尚文各自敬了三位长辈。 “童安！快好好谢谢丁先生吧。” 陈师傅拿起了童安的酒杯，向着丁尚文示意了一下。 “……呃，丁先生，谢谢你。给了我这份工作，让我有勇气一个人来到上海，还让我住这么好的房子。虽然咱俩经常吵吵闹闹的，我前几天还出手打了你。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收住自己的脾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干好助理这份工作的。” 丁尚文听完，几乎没什么反应，随意举了举杯子，略微抿了一口酒就放下了： “好了，大家别再谢来谢去的了，菜都凉了。赶紧开吃吧。” 李嫂敬完酒后就回家了。陈师傅和王阿姨依旧按照惯例没有一起上桌吃饭。饭桌上还是丁尚文和童安。 丁尚文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自顾自地吃着，偶尔看看手机。童安估摸着，那天吵架的事，他可能还在生着气吧？还是别再乱说话了，免得又再激怒他。 * 整顿饭，两人都不发一言。直到陈师傅和王阿姨离开，丁尚文才开口说话，语气依旧那么冷淡，就像在没话找话说似的： “陈师傅的炒面不好吃吗？我看你最后也吃得不多。” “哦……当然不是，陈师傅的炒面做得好，大师级水准呢！可能是我吃太多粥了就吃不下了。哦，我刚刚已经打包好了，留着明天做早餐呢。我只是……只是……” 丁尚文冷眼看着童安，示意她快说。 “我只是……有点想念我老公，哦，不是，唉，前夫，做的炒面了……” 童安喝了口酒。 “你还在想那个人啊？” “五年的夫妻，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没有爱情也总有亲情吧？况且，我还真想他做的炒面了，其实吧，对我来说，怎么大师级水准的炒面都及不上他做的，我一直觉得，他做的炒面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有那么夸张吗？” “以前到了双休日早上，他经常会我给炒个面当早餐。那种味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亲切，感觉能吃一辈子都不腻的那种。” “……怎么做的？” “步骤嘛，其实和普通炒面都差不多。先把面快速煮一煮，然后过冷河，放在一边凉一下待用，趁着这时间切蒜、准备好酱油和辣椒酱又或者是X.O酱。然后就可以开炒啦！面一次不宜炒太多，三个就够了。先放蒜头爆香，然后下面快炒，最好用筷子，这样可以方便把面松松开，一边炒一边加酱油，别加太多哦！等到上色均匀了就可以了。出锅前，再放一点点辣酱就大功告成啦！嘻嘻。 哦，还有，面本身的质量也很重要哦！这就得靠经验去辨别了，我们一般啊都是用广东家常吃的鸡蛋面饼。这年头啊，要买到好的面，没个金睛火眼可不行的，这方面他倒是不如我，家里的面都是我负责采购的，隔着包装袋儿我就能看出来那面够不够真材实料。我买面啊，那可是一看一个准的哦！当然了，步骤是这样的，可我自己炒，却怎么也炒不出那种味道，倒是炒河粉我做得比他好！呵呵。” 童安喝了一大口酒： “那种味道啊，就是刚刚好，不太软不太干，既有隐隐的蒜香，又有酱油的香咸，还有些许辣味做点缀，谁也不抢了谁，就是刚刚好，吃了还不会上火。外面饭店炒的面锅气很多时候都太足了，第一口好吃，但吃多了就感觉腻。还是他炒的面，味道刚刚好，能吃一辈子都不腻。我记得，以前每次吃他炒的面，他都会说，童安，我要给你炒一辈子的面哦！可是现在……说好的一辈子呢！？才五年……” 童安感觉自己的眼泪又要下来了。丁尚文一直愣愣地盯着她看，童安居然好像在这眼神中读出了点心疼她的味道，便赶紧低头，又喝了一大口酒： “唉，不说这些了。再敬你一杯，丁先生，谢谢你！”童安直接一杯酒全干了。 “别喝这么多了，免得喝醉了又闹事。” “我什么时候闹事了？你说！喝醉酒乱来的人是你……才对吧！？” 丁尚文起身： “我回房间了。哦，对了，文斌跟我说了，你租的房子就是他上次说过的那个小区，好像离这儿不算太远？那我也不送你了。行李什么的你自己拿过去吧，搬不动的就分批搬。明天还是得准时给我买好早餐。还有，既然以后不在一起住了，我给你明确个下班时间吧，晚上七点半。如果有特殊情况再另说。每周如果没有额外工作，星期天是你的休息日。晚饭你可以继续在这吃，又或者回你家吃，只要提前跟陈师傅打好招呼就行，明白？” “嗯！呵呵！明白！丁先生！我以后一定谨遵你的命令！绝不再……随便跟你抬杠……不再……打你！呵呵呵……” 童安已经有些醉了。丁尚文不理她，看都不看一眼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书房里。 丁尚文在手机里记下了： “炒面，给她做炒面。要找到质量好的面，酱油别太多，辣酱一点点，面一次不能超过三个，炒的时候要用筷子撩开……” 第36章 新家 第二天，童安利用下午的时间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一并送到了新家。铺床单、打扫卫生、消毒，再一一放置东西。忙完所有事情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童安！你终于有了只属于自己的家了！童安！你的新生活正式开始了！新的一年，要加油加油加加油！ 到附近的小店点了碗最爱吃的菜肉大馄饨，又到附近街区转了转熟悉了下环境，再买了点盐油酱醋。已经不早了，丁尚文到家了吗？在公司加班有没有好好吃饭？想给他发个信息问一问，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现在是她的私人时间，既然已经搬出来了，就要学会好好合理分配公私时间，除了做好自己的工作，以后还要让自己的私人生活也逐步丰富起来才是！在这里多认识几个朋友，好好学点东西，存点钱养老…… 童安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给丁尚文报了句平安：新家已安置妥当，明天早上见。 搬到新家后的日子里，童安依旧按照过去的时间给丁尚文准点买好早餐。只是要稍微比之前再提早些起床。还好，可能因为出门早，所以公交地铁都不挤，一定能找到位子坐。童安更喜欢坐公交，因为可以看看窗外的风景，好好感受一下这座城市的早晨。 不知道是不是刚搬家心情好，童安没过几天就兴冲冲地跑到快销服装店给丁尚文买了几件同款的白色打底T恤，这种款式的衣服丁尚文也有，当然了，价格是这种快销品牌的好几倍。 童安也很认真，特意看清楚了衣服成分和生产地才买的。想着，和其它衣服一起放在衣柜角落里，他应该就不会发觉了吧？哈哈。然后，又到家附近的花店买了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放在了丁尚文书房窗边的书桌上。看着这红红绿绿的小植物，突然觉得这书房看着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父母给童安快递了三大箱一直寄存在老家的常用物。有书、文具、衣服还有她的手冲咖啡工具。童安拿出了久违的咖啡工具，好好给自己做了杯咖啡，哎呀，这味道好像有些退步了呢。坐在窗前沙发上，看着窗外小区种的大树，喝着咖啡，童安心里有种久违的踏实和幸福感。 …… “童安，童安！……” “丁先生，童安跟我说，今天的晚饭她要在自己家吃。” “呵，陈师傅，你看我，都忘了，她，已经搬走了……” …… 童安搬走后的第二个星期，6001就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用“夜夜笙歌”来形容简直再贴切不过了。董虹几乎天天晚上都到6001，当然，6001的常驻美女也开始变得不止她一个了，双胞胎也经常来。还再同时混搭了一两位风格不同的女生，只是，她们大多都只有一次机会踏进6001的大门。 自从那次吵架事件过后，董虹便没有再主动找童安聊过天，虽然偶尔还是会让童安跑跑腿买些东西停停车什么的，但都是当着丁尚文的面直接吩咐的。童安感觉董虹好像哪里变了，变得更加随性，也变得更放得开，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好几岁。她不再介意丁尚文家里同时还有别的女生和她共同分摊丁尚文的宠爱，还经常和她们开心得玩在了一起。当然，有时也会跟几位不知进退的吵吵架，扯扯头发。每当这个时候，童安就只好赶紧跑上去劝架，还试过被她们误伤。而丁尚文呢，只是在一旁喝得醉醺醺地，边看着热闹边傻笑，转头又抱上了其他女生。 那段时间，新闻里全都是丁尚文携不同的女伴出入各大夜场的消息。6001的起居室里每天都堆放着各种的酒瓶子、零食、各种电子产品和一堆乱七八糟的派对道具。童安也经常因为这样，而错过了好几次新报的跆拳道班课程。 “哎哟，这起居室天天都这么乌七八糟的，我都不想给他们收拾了，今天刚收拾完，明天还是这样。唉，这丁先生啊，人是好的，就是这男女关系啊实在是太乱了。我来这里这么久，就没见过他有一个女朋友能相处超过半年的。像我这个岁数的人啊实在是看不惯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李嫂边收拾边抱怨了起来。一旁帮忙的童安也没再说话。 自从搬家后，童安逐渐有了自己的私人生活，她和丁尚文的关系也就开始变得日渐疏离了起来。日常除了简单一两句的工作吩咐，丁尚文几乎没有再和她额外聊过什么。 童安有时候会想起那些和丁尚文一起吃泡面、做瑜伽的日子。觉得，那明明都只是上个月发生的事情，可是转眼到了这个月，已然成了上个世纪的故事。现在的丁尚文变得很陌生，好像换了一个人，好像，这世界上有两个丁尚文。 * 有了自己的家，还有了休息日。童安的私人生活开始逐渐走上了轨道。因为丁尚文的“夜夜笙歌”，平日里的晚上童安几乎很少准时离开过6001。所以只好把跆拳道班的课程安排在了周日。童安在班上认识了一位女生，两人偶尔下了课就到附近逛逛街、吃吃喝喝，聊得还算是开心。偶尔童安也会在周日买菜煲煲汤打打豆浆什么的，给自己调理调理身体。 私人生活虽然变得精彩了起来，可是工作，却又开始变得棘手了。丁尚文对待童安的态度越来越恶劣。有天晚上，还联合董虹和其他女生一起整蛊童安： “童安啊，过来过来。我们在玩一个游戏，你也过来玩好吗？是这样的，很简单，咱们猜拳，输了的先干了桌上这杯伏特加，然后必须在十五分钟之内到最近的便利店将全店所有的玻璃装饮料都买回来，如果过了时间，回来必须再罚做一百个仰卧起坐！怎么样，刺激吧？玩吗！？” 董虹看着童安问到。 有拒绝的可能吗？没有。 “来吧！开始！” 董虹在猜拳前对童安使了个善意的眼色，并偷偷地做了个“剪刀”的手势，示意童安待会儿出“剪子”。童安没来得及思考，还真按照董虹的吩咐直接出了个“剪子”，结果当然就是童安去跑腿了。 要买完便利店所有在售的玻璃装饮料，必须得来回跑好几趟才能够完成，十五分钟远远不够，一百个仰卧起坐自然是逃不了了。童安累得满身大汗，勉强做到八十个，已经起不了身了。 “噢！！童安，你输了！再来一杯伏特加！” 眼前的丁尚文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没过多久又和一旁的董虹大声说笑了起来，简直全然不再顾及童安的死活。 童安喝完了桌上的伏特加，人已经站不稳了，勉强支撑着茶几站起来，冷冷地问到： “我可以下班了吗？” 第二天白天，丁尚文在书房里打着游戏，突然大发雷霆： “这是什么！？亓童安！亓童安！你给我过来！这是什么？我的书房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呃，这叫‘雅乐之舞’，是多肉植物的一种，可以防辐射的。我看你房间里都是电脑，又拉着个窗帘没点生气的，所以就给你买了这个……点缀一下……也好防防电脑辐射……” “我不要！你给我拿走！别再让我看见它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愚蠢！愚蠢的人类！” 童安心想，你不也是人类吗？而且是脾气最暴躁最难相处的那一类！童安觉得奇怪，这盆“多肉”已经在放在书房好多天了，怎么现在才看到，还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呢？ 好了伤疤忘了疼，童安有天心情好，居然又忍不住动起了给丁尚文的书房添置装饰物的傻念头。心想，多肉植物他可能不喜欢，那鲜花总归喜欢了吧？ 童安跑到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香水百合，再找到上次做烛光晚餐时用过的花瓶，装了点水，插好，放在了窗边有阳光照得到的地方。 “这又是什么！？” “砰”！！ 第二天，童安就在书房门外听到了丁尚文发脾气摔玻璃的声音。 李嫂和童安闻声急忙跑去敲开了书房的门，房间里全是玻璃碎片，新买的香水百合就这么躺在地上，像是中了枪还没合眼的战士。 “亓童安！你现在是把我说的话全当耳边风了是不是啊！？我现在严重警告你，以后别有事没事地自作主张给我乱买些有的没的，还有这些衣服！……” 丁尚文冲到衣帽间，随手在衣柜角落里拿起了一件童安给他买的白T恤： “还有这些衣服！这是怎么回事！？你以为藏在衣柜角落里我就不会发现了是吗！？你觉得这种档次的衣服我会穿吗！？” 丁尚文生气地把衣服一手扔出了衣帽间。 书房里，李嫂正弯着腰整理玻璃碎片： “哎哟，丁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说嘛，童安也是好心，看你这房间成天没点阳光没点生气的，你整天窝在里面长时间对着电脑，心情容易郁闷的，不健康……” “李嫂，让我来吧，你的腰不好，这房间这么暗，容易给玻璃扎着手。” 童安走到书房，把李嫂劝了出去。 丁尚文又走到了书房，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 “丁先生，你先出去吧，我整理好了你再进来。这里一地的玻璃碎，容易扎着。” 丁尚文站在门口，一直盯着童安整理玻璃。童安把整个房间的地板扫了两遍，又拿吸尘器吸了三遍，再蹲下来一块板砖一块板砖地来回仔细检查了几次，最后再用拖把拖了两次才放心： “丁先生，可以了，我仔细检查过，一点玻璃渣都没有。这花，我拿回自己家吧，可以吗？” 丁尚文冷着脸不说话，转身直接离开了6001。 第37章 节目 那件事之后，童安开始有了另找工作的念头。离发工资还有一个星期，童安投了很多的简历，但大多都是石沉大海。像她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情况，想在人才济济的大上海找一份工资与如今相当的工作又谈何容易！？ 好不容易得到了两家小型企业的面试通知，但童安距离上次面试已经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到第一家公司面试时一张嘴就漏了怯；至于第二家公司，童安事先准备得充分了些，好不容易过了初试，却在复试的时候因为工作经验不足而被刷了下来。 想过找郭文斌帮忙，说不定能在电视台里找到类似助理的职位，但后来想想觉得还是算了，既然选择要离开丁尚文另谋出路，就不应该和他再有什么交集才是。 转眼就到了新一年的一月末，距离发工资的日子还有两天。丁尚文和董虹正式出发到英国游玩，计划外出一到两周左右。童安本想趁着这段时间再好好找找工作，没想到第二天，丁尚文居然回来了！一进门就直接走到卧室关上了门，看起来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丁尚文就对童安说： “我过两天有个节目需要录制，为期两天，你去跟Wendy沟通一下。” 丁尚文走后，童安就在网上和Wendy进行了视频通话。这是一档丁尚文的公司参与投资的才艺选秀节目。丁尚文将作为特约嘉宾评判出席节目的复赛以及终决选。录制时间为期两天，一天外景、一天厂景。童安必须全天跟在丁尚文的身边。需要做的事前准备工作很繁杂，包括联系节目制作组了解具体的录制流程、联系造型师、化妆师以及安排好两天的伙食等。 童安按照Wendy提供的联系方式找到了节目制作组。流程安排写得非常详细，包括每十分钟做什么，什么时候是休息点都已列明得清清楚楚。童安将两天的流程安排、录制场地和休息区的整体布局和路线图都背了下来。再根据节目组的建议联系到了合适的化妆师与造型师，并跟他们详细沟通好了节目录制的需求。 第二天，童安就按照造型师的建议为丁尚文搭配好了两天录制所需的服装，并且分别和李嫂、陈师傅安排好了两天的伙食，李嫂负责午饭，如果录制加时，则让陈师傅提前准备好晚饭。 然后就是订购两箱丁尚文爱喝的水和饮料以及各种零食、水果，还另外为在场录制的所有人员订购了100箱饮料和各种零食。最后便是联系司机、保镖以及负责运送食物的货运人员。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后两天的正式录制了。这是童安到上海后两个月，第一件正式的工作任务。童安的心里可以说是充满了期待与紧张感。 * 节目录制的第一天早上，童安和丁尚文准时出发到达目的地。运送食物的货车也按照预定的时间到了会场。童安捧着两大箱给丁尚文预备好的食物，和丁尚文一路随着工作人员到了化妆间。趁着丁尚文化妆的时间，又跑到外面安排好那100箱的零食饮料的放置地点，准备休息时发放给在场人员。 九点一到，节目准时开始录制。会场上人头涌动，丁尚文一出场，立即就引起了全场的轰动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就连一旁的两位当红明星和制作人的风头都被丁尚文给盖过了，工作人员劝了很久才停歇。甚至还有参赛选手当场呼叫：“丁尚文！我爱你！” 参赛选手有男有女，形象各异，大多都是十几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个个朝气勃发，脸上都充满着必胜的决心。唱歌、舞蹈、杂技、乐器……虽说表演的项目不一，但是都各有特色、各怀绝技，看得童安心里连连赞好。 “化妆师，补妆！” 每当导演一喊停，就是童安的工作时间。一个上午下来，童安几乎都没怎么闲着，一直满场跑。趁着补妆的时候，跑到会场角落准备零食、水果和饮料端送到丁尚文面前、然后再分发给导演、节目监制和摄影师。到了上午节目录制快结束，接近午饭的时间，童安便坐着丁尚文的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6001取李嫂刚做好的饭菜。李嫂做了三大盒，有菜有肉还有一大盒的米饭： “童安啊，你让司机回来取就好了嘛，怎么还自己跑一趟。” “呵，还是自己回来取放心些。他们录制节目时间都掐得很紧张，要是耽误了午饭，一个下午都得饿肚子了。会场外面的饭馆不多，我怕吃了不放心。李嫂，先不说了，我要赶回去了。” “唉，童安！童安！你自己的午饭呢！？……” 回到会场，时间刚刚好。录制稍微拖了十分钟。童安和丁尚文在保镖的护送下一路到了休息室。 “看，今天李嫂啊，给你准备了三大盒饭菜！都是你爱吃的！哈哈，好像以前高考那几天，妈妈给我准备的饭盒哦。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这都是给我一个人准备的？你的呢？拿进来，咱俩一起吃吧。” 对啊，童安想，糟糕，一直忙昏了头，都忘了自己的午饭了。 “呃，那个，我的在外边儿，我去拿。” 童安跑到公共休息区，参赛者和工作人员都已经陆续拿了饭盒吃起了午饭。哎呀，什么都记得，就是忘了跟节目组报上自己的午饭名额了。不管了，节目组肯定有多预留一些吧？ 可是，走到饭盒放置点才发现，桌上只剩了两盒饭。 这……都是些什么呀！？这节目组也太抠门了点儿吧！？要不吃拿过来的零食水果？不行，剩下的已经没多少了，下午可能还要用到。叫外卖？时间太紧，这附近又没有几间餐馆，距离又远，估计时间来不及。哎呀，死就死吧，大不了吃米饭！ 童安拿起了其中一盒饭，一脸尴尬地走进了休息室，很不好意思地坐在了丁尚文的身边，心想，这估计一打开饭盒肯定又要被他取笑几句了。 “呃，你怎么还不吃啊，饭都凉了。” “等你一起啊。” “哦，我刚刚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那你手上这盒是什么东西啊？” “哦，我……刚吃剩下的……你快吃吧，菜都凉了。” 丁尚文一脸怀疑地抢过童安的饭盒，打开一看，米饭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上面只有两块完全不像红烧肉的红烧肉，不，说是肥肉更确切些。童安真想找个地洞躲一躲。 “我分你一点吧。反正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丁尚文从素菜盒里夹了几件自己平日里最爱吃的素菜，其余的都推到了童安面前。李嫂今天做得确实多了些，估计多出来的是预留给童安的吧？李嫂真好！ 童安就着菜，开始吃起来，刚把米饭送进嘴里，就忍不住低头翻了个白眼。这米饭……是人吃的吗！？简直就是在糟蹋老天爷创造的食物好不好！这根本就是没有熟透就分装了吧！？ “怎么了？” “没，没事。这米饭太好吃了，李嫂做的菜也好吃！妈妈的味道！嗯！” 童安一个劲儿地光夹菜往嘴里送，就是不肯动一粒米饭。 “好吃你干嘛不吃呀？减肥吗？” 丁尚文又一把抢过童安手里的饭盒，夹了口米饭尝了尝……他的脸色瞬间变黑： “李嫂的米饭也备得太多了，我跟你分点吧。” 说着，丁尚文就把一半的米饭分到了素菜盒里： “快吃吧，没时间了。” * 下午的录制也很顺利，童安依旧一刻也停不下来，满场跑。一会儿忙着叫化妆师补妆，一会儿又给丁尚文递暖手袋和水。还要把午饭后分发了一半的那一百箱零食送到等候的参赛者和工作人员手中。 “你觉得这队街舞组合的表现怎么样？” 休息间隙，丁尚文偶尔还会问问童安的意见。 “唔，他们的舞蹈都跳得不错，没有什么大的错漏，就是难度系数低了点，形象和服装也减一分，毕竟现在已经是复赛了，以这样的形象来参加比赛好像显得态度不是很认真。我个人不是很建议让他们留到决赛。” “这位呢？” “这位我觉得挺好，声音条件好，歌曲也选得很符合他的个人特色，不流俗。” “这位跳现代舞的呢？” “她身上的服装还有她的眼神与舞蹈主题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艺术理解能力有待提升。” “这位演默剧的？” “我最喜欢的是他。虽然没有台词，表演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三分钟，可是他不止用眼神和肢体语言准确地传达出了主题信息，而且感情表达得不会过分外露，属于慢慢渗透的那种，高招。” “嗯，你的眼光倒是挺准的。” 等到离录制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童安还是闹了个小插曲。在给丁尚文拿零食的时候，童安在录制现场的角落里被电线拌了一下，由于录制是在户外，旁边就是一个小水池，童安一个酿跄差点掉到了水池里，还好最后还是勉强掌握了点平衡跌在了水池外。可是，这一幕，镜头里的选手和身后的观众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被童安吓得张着嘴定了几秒。 “停停停！怎么了！？” 导演急忙叫了暂停。糟糕！千万不能让丁尚文知道！童安急忙站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走到丁尚文旁边。面前知情的人看到童安这个样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丁尚文抬头一脸困惑地看了看童安，然后又低头继续录制节目。 第二天的录制，安排在晚上。晚饭自然就是交给陈师傅啦！童安经过昨天之后终于学乖了，提前让陈师傅多准备了一点素菜和米饭，这样晚饭就能有着落了。 因为是终决选，合作的电视台在会场的大厅内外都铺上了红毯，准备举行一个小小的走红毯仪式。当天出席的明星不少，虽然只是简易的红毯仪式，但是众明星名人一出场，立即引起了周围群众的尖叫声。 童安和化妆师按照节目组的规定，被安排在了红毯外的记者摄制区走动，两人跟着丁尚文的入场节奏，一直到了大厅内的签名板前。几十台摄影机齐刷刷地对着到场嘉宾一阵猛拍，童安被闪光灯晃得分不清方向，不知不觉地就被记者们挤到了后面。 丁尚文呢！？丁尚文呢！？不够高，看不见！童安一直不停地跳，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丁尚文的身影。这样子不行，等会儿跟丢了就麻烦了。童安拉着化妆师的手弯着腰找了个空隙拼命地往前挤，好不容易才挤回到了第一排，一抬头，“砰！”，前额被摄影机撞了个正着！童安当时就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更糟糕的是，睁眼一看，丁尚文正在签名板前拍着照，眼光却正直剌剌地看着自己，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 “愚蠢的人类！” 不知道为什么，童安的第一个“脑弹”飘过的居然是那天丁尚文在书房里大发雷霆时说过的话。 呃，想笑就笑吧，反正尽力了，谁叫自己生得个子小呢？ 之后的整场节目都录制得很顺利。到最后，童安看见自己欣赏的参赛选手站在了颁奖人面前时，也忍不住开心地跳了起来。眼角余光，好像看到离远的评判席上，丁尚文转头向自己看了一眼。童安心想，又做错什么了吗？应该没有吧？ 回程的路上，丁尚文淡淡地说了句： “没想到你工作起来还挺拼的啊，一点儿都不像家庭主妇的样子。” 所以，这算是获得了上司的肯定吗！？童安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小兴奋呢！淡定！童安，淡定！气场不能输！ “那当然！就这点工作量，我还能承受。” 第38章 饭局 节目录制过后的第二天早上，洛洛来了，郭文斌要出差，让洛洛在这儿住两天。 童安见没什么事，就带着它到花园里散步。天开始下起了小雨，童安本想回去，可洛洛见到了雨居然兴奋地跑了起来，童安一时松手没牵住，洛洛像脱缰野马似的直冲了出去，童安一路追，雨越下越大，跑了好一段路才追上洛洛。 回到6001时，身子已经被雨淋得全身湿透了。童安赶紧给洛洛洗了个澡，再吹吹干，走到客厅时，身上的衣服全都是水。李嫂见了说： “哎哟，童安，你这样可不行，淋了雨容易感冒的，快去拿毛巾擦擦干。我给你煮点姜茶。” “嗯，谢谢李嫂。呵呵，我身体好，没那么容易病的，放心吧！” 快到午饭时间，丁尚文才从房间里出来，对童安说： “我先去公司。今晚要出席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去。” “啊？饭局？我……？” “你当然不用上桌吃饭。在外边休息室候着就行。今晚大概会喝醉。晚饭你先在这儿提前吃好，然后再到公司和我一起出发。” 饭局设在市中心的一家高级会所内。丁尚文带着童安和两位穿着制服的保镖走进了包间。做了丁尚文的助理两个月，童安还是头一次见他身边的保镖穿得这么正式，一副杀气很重的样子。 一进休息间，就见到了丁尚文的父亲，国内鼎鼎有名的巨富——丁浩峰，真人和电视机里看到的没什么不同： “来了？” “嗯。” “这是你的助理？” “嗯。” “他们已经到了，我们进去吧。” 丁尚文吩咐童安在休息间候着，便和父亲一起走进了包房。休息间在大门两边各放置了两张超长皮沙发。两张沙发上都坐着穿着各色制服的保镖，个个身长腿长的，面无表情，再加上丁尚文的那两位，刚好满座。 童安选了厕所旁的一张木椅坐下，看看两边沙发上的阵势，感觉自己就像是进了世界杯比赛的后台休息区。再看看她这边，一个人孤零零地缩在角落里，马上就形成了巨大而鲜明的对比。 “HI。我叫童安，丁尚文的助理。” 童安见没事，就主动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HI……” 两排保镖齐声说了句“HI”，那气场，童安感觉就连空气都在颤动！只是他们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不觉，童安与一众保镖坐在休息间已经等候了两个多小时。包房内不时传来大声的说笑和敬酒声。沙发上的保镖也开始没了先前的拘谨，有的人还开始靠在沙发背上玩起了手机。童安见没事，就在网上查了下解酒的方法，以备不时之需。 突然，包房的门被什么人用力地踢开了，是丁尚文。他从包房里冲了出来，一路直冲进了厕所。童安见厕所的门还是半开着的，便轻轻推门瞧了瞧，只见丁尚文正抱着马桶拼命地在呕吐，感觉黄疸水都要一起吐出来了。 “丁先生，你没事吧？丁先生？” 丁尚文把头从马桶里“抽”出来，整个人有气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童安想扶他起来，但是不够力气，刚想叫他的保镖帮帮忙，就看到另一个人从包房里冲出来一头钻进了另一个洗手间大声地吐了起来。 丁尚文怎么都不肯起来，童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挪到了墙边，好让他靠得舒服点，然后又找服务员要来了一杯蜂蜜解酒。这里的服务员估计早就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听到要解酒的，便直接拿来了一大盘的解酒良方：有蜂蜜、有果汁，还有绿豆沙和白醋加白糖，外加十几条用于冷敷的毛巾。 童安给丁尚文喂了杯蜂蜜，又强行灌了杯果汁，再不断地拿毛巾贴在他头上给他做冷敷降温。 丁爸爸居然也冲出来了，对面的洗手间已被占领，他只好也钻进了这边，抱着马桶就是一顿吐。两父子就这样呆呆地瘫坐在地上，像极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 丁爸爸还有几分的清醒，有气无力地开始自言自语到： “老咯！老咯！真是想不认老都不行了！这要搁以前年轻的时候，我才没那么快倒下呢！呵！我这儿子就不行了，你看，都醉成什么样儿了！他啊，娇气！没怎么扛过酒！” 包房里又出来了两个人： “老丁！小丁！快啊！这么快就扛不住了！？不像你嘛老丁！快快快！继续喝！叫上小丁啊！青年才俊嘛，就得有个青年才俊的样子！你们说，对不对！？” “哈哈，对对对！老丁！快过来！” “行！我马上！” 丁爸爸用手指了指丁尚文，对童安说： “你……和他那两个一起来的保镖，先送他回去。保证安全到达啊。” “好的，丁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丁先生的。” 丁爸爸撑了撑墙站起来，也不让童安扶，自己一个人酿跄着就走向包房。 童安看着丁爸爸的背影，再看看他头上那若隐若现的几根白发。突然觉得，原来，不管在你面前看似再怎么强大的一个人，只要他转身看看背后，仍旧会发现那里永远有一个比自己更强大的所在正等待着他，让他必须为之哈腰点头。这就是老话常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比一山高。” 童安拜托服务员和丁尚文的两位保镖一起合力将丁尚文抬到了沙发上，丁尚文刚才还会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现在已经彻底不说话了。 由于进出的人太频繁，包房的门索性敞开了。里面又传出了劝酒的声音： “老丁！小丁呢！？你这儿子可不靠谱啊，才喝那么点儿就扛不住了？快叫他过来！” “我那儿子才刚回国，这样的场面他还不习惯。要不这样，他的那份儿，我来！我还扛得住！你看行吗？”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啊！喝不完他那份儿你今个儿可不许走！服务员！继续上酒！” 童安看着丁爸爸一杯酒一杯酒地直往肚子里灌，觉得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这么喝下去，明天不进医院才怪吧！？童安在外边看着干着急，再看看丁尚文，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了。 童安闭眼想了想：要不……？可是……哎，不管了，死就死吧！总不能看着这丁家的一老一少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喝瘫在地上吧！？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童安咬咬牙，径直走进了包房，对着众人放声说了句： “丁尚文剩下的那份儿，我来喝！” “哟哟哟嘿，这么大的口气……这位是谁啊，老丁？” “哦，这位，是尚文新请回来的私人助理。” 其中的一位听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扎着马尾辫，穿着T恤牛仔裤白布鞋的童安： “唔，还确实就像个当助理的。” “不好意思啊各位，她刚来没多久，不懂规矩，冒犯了。” 丁爸爸忙着打圆场。转头，又对着童安小声说到： “你快出去吧，赶紧送尚文回家！” “哟，既然都敢迈进这个门了，想要再出去？那可就没那么容易咯……小姑娘，怎么称呼啊？” “我叫童安，不是什么小姑娘，今年已经28了。” “好，童安，你说说，我凭什么让你代丁尚文喝了这些酒啊？” “不凭什么，就凭我胸前挂了个‘勇’字！就凭我能喝！” 童安说完，拿起桌上的一杯白酒直接就往嘴里灌，才一会儿功夫，杯子就空了。还不忘还顺道甩甩手里的杯子，示意里面的酒已经一滴不剩。 “好！好！” 众人鼓起了掌：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哈？老丁，你们家的这位助理，可是有点儿木兰出军的气魄呀！你们说，是吧！？” 一旁的丁爸爸好像也吓到了，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收场好。 “既然是这样，童安，刚才的那一杯呢，就当是个见面礼，丁尚文的那份儿嘛……在这！” 那位举起了一大瓶白酒，“砰”的一声，重重地放在了童安的面前。 * “这瓶酒，你敢喝吗！？” 童安抬头瞧了瞧那位，定了定眼，说到： “我既然敢走进来，当然就敢喝。开始吧！” “好！” 其中的一位已经给童安满上了酒。 丁爸爸见势不妙赶紧把童安拉到一边： “你这是在胡闹你知道吗！？这酒你喝不了！赶紧送尚文回去！这儿我来处理！” “丁总，我既然都进来了，他们也不会轻易地让我走，那瓶酒我能喝多少算多少，喝到趴下为止。我喝趴下了没关系，总比你们丁家父子都在他们面前趴下了强。” 童安说完，又回到了饭桌前。 “来来来，你们俩还嘀咕个啥呢？可别想着现在才来反悔啊！喝！” 童安接过酒杯，咕噜咕噜地又清了一杯。丁爸爸见情况已经这样了，也就只能一起跟着喝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童安和丁爸爸只是一杯又一杯地灌着白酒下肚，中间也没忘了好好回敬回敬那帮人。喝到最后，房间里的人都吐的吐，睡的睡。那一大瓶白酒也让童安喝得差不多了。 童安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快要爆炸，赶紧跑到马桶前干呕了几下，可能是晚饭吃得太少，居然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胃酸和酒都烫得嗓子难受。服务员给童安递来了一杯蜂蜜，童安喝完了，抢过托盘上的两杯果汁又猛灌了一通，再洗了把脸，才觉得稍微清醒了些。 再看看丁爸爸，他也没好多少，整个人斜靠在沙发上，两眼发着空。 “丁总，丁总？喝点蜂蜜解解酒吧。这是毛巾，敷在额头上降降温。” “差不多了，咱们走吧。尚文呢？尚文！……” “他在那边的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走，叫上保镖！” 童安和丁爸爸还有保镖一起，把丁尚文扛上了加长车。 童安上了车，身体烫得难受，刚想打开车窗就被丁爸爸叫住了： “别开窗！大冬天的，喝了那么多酒，撞了风可不好。” “嗯，是的……丁总，不开……不开窗……” “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亓童安，广东人，刚到上海两个月，今年28。结过婚，又离了，呵呵。就……一个人到上海闯荡来了。呵呵呵……” “你这姑娘刚才还真把我给吓着了。” “没事，丁叔叔。我还能喝！我从小就胃寒，大冬天的，喝点白酒就当祛祛风寒了，呵呵。啤酒我还未必受得住呢，呵呵……我就是看不惯……看不惯……他们这么多人欺负你们父子俩……我知道的，你们做企业的，赚点钱，其实也不容易……每一分钱都是有血有泪的啊……” “尚文能找到你这么个好助理也是种福气。” 两人看看对面正半躺着的丁尚文，口水都滴到安全带上了。睡得可香。 “哎呀，我这儿子啊，刚回国几年，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乱花钱。自己开了个公司吧，成绩也还可以，不上不下的。我现在每天就在担心，想着，我这大半辈子闯出来的事业，究竟能不能放心地交到他手上呢？唉，每天打开新闻就看到他又和一个新的女孩儿从夜场里出来，毕业这么多年了，也不肯正经找个女朋友……” “没事的丁叔叔。丁尚文其实挺努力的，他们公司的秘书Wendy和员工们都很有才干，做起事来个个都很卖力。他几乎天天都准时到公司，早出晚归的……你放心吧，他其实一直都在很努力地证明着自己，你应该做的是多给他点儿鼓励，有空了，两人就一起吃吃饭，也好让他多感受点儿家庭温暖……” 大伙一起回到6001，只模糊记得最后是几个人一起合力把丁尚文抬上了床，然后童安便在混沌中摸索着，回到了之前住过的房间，直接倒头就睡下了。 第39章 发烧 童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永远都没办法醒过来了。梦里见到了她的前夫、见到了爷爷、见到了爸爸妈妈，还有一些童年时快乐的零碎片段以及大学时代的许多开心、甜蜜的场景，当然还有，他…… 第二天一早。丁尚文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扶着墙，走到了客厅，叫了句： “童安！童安！亓童安！……” “你醒啦？” 丁尚文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居然是自己的父亲，脸色看着不是很好，估计昨晚也喝得厉害，头正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 “童安在房间睡着呢，别吵醒她。你这个助理也是够厉害，昨晚你醉倒之后，她居然一个人冲进了包房，对着一帮老爷们帮你扛了一大瓶白的。回来的一路上还一个劲儿地帮你说好话来着。” “什么！？她……？” “唉，我走了。还有个早会要开。你自己多注意点儿身体，没事儿少去夜店。照我说啊，你就该找个像你助理这样实实在在的女孩儿，两个人踏踏实实地结婚过日子。别像你妈那样，结了婚生了孩子，自己一个人就跑到国外去了，家里的事情都不管不顾的。你现在的性格会变成这样，我有责任，她也要负很大的责任！总之啊，先成家，后立业，老祖宗说的话啊有时候还是要听的……” 童安直到过了中午，还没有醒。丁尚文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丁先生，童安是在里面吗？” 李嫂也在担心童安，整个上午都不见她，觉得怕是昨天淋了雨，生病来着。 “嗯，她昨晚跟我出去应酬，帮着喝了很多酒。” “哎哟，那可怎么行，一个姑娘家的。丁先生，你以后还是少带她去那种场合哦。她昨天早上带着洛洛去散步，淋了一身雨回来，湿着身子就去给洛洛洗澡了。我看不过去，就给她煮了点姜茶祛风。你这大晚上的又让她去喝酒，再撞点风什么的，我那姜茶不是白煮了嘛？女孩子不能这么对待自己身体的欸，像我这样，到老了，全身都是病欸。” 丁尚文听到李嫂的一番话，赶紧焦急地拍门： “童安！童安！开开门！你没事吧！？童安！” 丁尚文把头贴在门上，尝试着听听房里的动静，可是，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李嫂，快拿这房门的钥匙给我！” 丁尚文进门，看到童安正躺在床上，额上全都是汗，嘴里一直在念着： “妈妈，妈妈……我好痛啊……妈妈，妈妈……羽，羽，你在哪儿？……妈妈……咳咳，咳咳，咳咳咳……” 丁尚文赶紧摸了摸童安的额头，大声叫到： “李嫂！李嫂！赶紧叫医生！童安的头烫得厉害！赶紧！” 张医生很快就赶来了，还带着护士。 “医生，她怎么样了？严重吗？” “烧得很严重，估计一时半会儿退不了，现在给她打着点滴。按照她的状况，要是再拖久一点，估计得要转成肺炎了。” 张医生和李嫂一直待到晚饭过后才离开。 “丁先生啊，你自己一个人可以照顾童安吗？要不要我留下来啊？” “不用了李嫂，刚刚张医生已经把注意事项说得很清楚，我照做就是了，不难。” “妈妈，妈妈……羽，羽……” “唉，童安这孩子，一个人在外地，身边也没个亲人朋友什么的，认识的人也就是咱这屋檐下的几个。现在病了见她叫妈妈，我这当了奶奶的人听了都心疼哦。丁先生啊，不是我说你，平时还是少发点脾气的好。童安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一心为你好，像上次，你无缘无故地就把她好心买的花给摔在了地上，你说，这又是何苦来呢？还好，你平时对我们几个老人家不是这种态度，不然我们一早就辞职了哦。” “李嫂，你说得对，我以后不会再对她乱发脾气了。” * “妈妈……我好痛啊……妈妈……羽，羽……” 鱼？雨？她到底在叫谁？ 童安一整晚都在用粤语喊着妈妈，间或还会喊着另外一个单字，丁尚文听不明白，只觉得那应该是对童安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 童安一直烧得迷迷糊糊地，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睁眼看到丁尚文正紧紧地捉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模糊中好像记得昨天晚上一直有人拿酒精给她擦身体、换冷敷的毛巾、还给她喂水、喂药。难道是他？丁尚文？ 童安想要悄悄地下床，但丁尚文一直紧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睡梦中还在嘟囔着： “童安，你要快点好起来……童安……” 这扑克脸……居然也会这么关心自己，还在床边守了一个晚上？唔，这样看来，那瓶酒，也算是没白挡了，算他还有点良心吧。 “嗯？童安，你醒啦！？” “嗯，你也醒了啊？” “太好了！我看看？嗯，烧终于退了！太好了！你想下床？饿了吗？” 丁尚文摸了摸童安的前额，又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对比了一下温度，确认童安已经退烧，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嗯，饿了。” “我去给你煮碗面！” “哎哟，发烧不能吃面的。我去煮点菜粥吧，大家一起吃。要不我打给陈师傅，让他们今晚别过来了吧，你昨晚也喝了不少的酒，该吃点儿清淡的东西。” “童安，是前天晚上。你昨天烧得很厉害，睡了一整天，医生说你差点要得肺炎呢。这样，你先到沙发上坐着。粥我去煮，你跟我说说步骤就行了。” 童安下床，一边随着丁尚文走到厨房，一边告诉他煮粥的方法。没想到，走进厨房才发现，原来李嫂临走前已经提前给他们做好了粥和青菜了。 童安看着煲里的粥，觉得特别感动： “啊！丁尚文，你看，李嫂真好，像我们的妈妈一样，呵呵……” 两人吃饱了，就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童安感觉自己的身体还很虚弱，整个人都轻飘飘地，浑身使不上劲。坐着坐着，头就歪到了丁尚文的肩膀上。丁尚文也没意见，就这么一直让她靠着： “丁尚文。” “嗯？” “昨天晚上……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不然你以为还能有谁？” “嗯……谢谢你。” “也谢谢你，帮我挡了这么大一瓶酒。” “那也是，哈哈，那咱俩算扯平了。” 童安就这么一直靠在丁尚文的肩膀上，丁尚文悄悄地把身子向下挪了挪，童安觉得这样很舒服，角度刚刚好。两人一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午后自窗外洒在沙发上的，暖暖的冬日阳光。 此时，童安的左手和丁尚文的右手只隔了不到两厘米的距离。丁尚文轻轻地将手向右慢慢地挪动着，想要牵上童安的手。 一毫米、再一毫米…… “丁尚文。” 童安突然说话了，丁尚文的右手停止了挪动。 “嗯？” “我在这座城市里，现在就只认识你、李嫂、陈师傅和王阿姨、郭文斌、Wendy和在跆拳道班认识的同学，还有董虹。除此之外，在这座城市里就再没有认识的人了。是你……带我来这座城市的。严格来说，你也是我在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一个人。所以……丁尚文，我问你啊，你愿意……” 再一毫米。 “你愿意……做我的好朋友吗？我是说，那种真正的铁瓷儿，你们北方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对吧？” 听到这句话，丁尚文的右手停住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被突然安插了一个休止符，一切的冲动都有种戛然而止的感觉。 童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可能是刚发完烧，脑子有点控制不住，又或者是她潜意识里其实真的想和旁边的这个人成为真正的朋友？记得在香港和东北时，两人曾经玩得很开心，也聊得很投契来着。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上海，做了他的助理，一切的一切就都变了样。 “啊，对了，你的礼物！” 童安突然站起来跑到房间，翻出了她给丁尚文买的生日礼物： “给！你的生日礼物。其实，这剃须刀，你生日前一天我就买好了的。只是……只是，既然董虹都给你买了二十个了……” 童安挠了挠头。 丁尚文低头，看着童安送的礼物，双手轻轻地往盒子里捏了捏，心里有种说不来的味道，也不知该不该笑出来好。 “谢谢你。我一定会用的。” “啊？呵，这，你不是已经有二十个了吗？我这款，比董虹送的便宜了很多，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你留着备用吧啊。不过二十个剃须刀……呵呵呵，估计也够你用一辈子了，董虹就是想让你记住她一辈子吧？哎呀，我这个你要是用不上，还可以给别人用的。” 丁尚文听完，马上抬头看着童安，说到： “别人送的生日礼物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又转送给其他人！？谢谢你的礼物，我一定会用的。童安，我从来没有不把你当朋友，其实我觉得跟你很聊得来，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放松，只是你坚持要和我划清界线而已…… 呃，我……我还是去试试你给我买的这剃须刀吧。” 丁尚文突然起身，拿着童安送的礼物，直接走进了卧室。 第40章 八卦 “如果，注定了到最后换来的还是拒绝，那么，至少能让我留在你的身边，陪你哭、陪你笑，让你在这座城市，不再感到孤单。” 丁尚文整天只喝了两碗白粥吃了些青菜，到了晚上，果然还是觉得饿了，就自己煮了个面，还居然让童安在一旁看着他吃。童安看着他碗里的面，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世界上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看着自己喜欢的食物，想吃却又不能吃啊！无奈，只好打开手机看新闻： “OH!MY!GOD!” 唉，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手机新闻里居然全是铺天盖地的丁尚文和她的合照！有些是录制节目那天拍下的，有些是那晚的饭局，童安和丁爸爸一起抬着醉酒的丁尚文上车时拍下的。 “干嘛？” 童安拿着手机在丁尚文面前晃了晃： “你自己看。” 丁尚文手里的筷子夹着面，抬头看了眼童安的手机，然后一副很不屑的样子，又低头吃起了面：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被拍。” “但我是啊！拜托！那个……丁先生啊，你实力如此超强，这件事，能不能帮忙处理一下啊？” “没这必要吧？也不是拍得很清楚啊，反正你又长得不上镜，估计网友们也不会多想。” “对！我是长得不上镜！所以才不想上镜啊！这，要是让我父母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自己的女儿在外地不是靠着自己工作赚取的钱，而是靠……靠……哎呀！帮帮忙嘛！” “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全国网民里稍微有些智商的应该都知道我不可能看得上你。”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我不想上新闻！帮帮忙嘛！我求求你了！丁尚文！丁尚文！哎，丁尚文你别走！……” 丁尚文快速地吃完了面，直接起身进了卧室，把童安留在了饭桌前。 童安顺道打开了她经常上的一个八卦论坛。首页全是关于她和丁尚文的讨论： “所以她到底是谁啊？助理吗？” “看她的这身穿着打扮就觉得是助理。长得如此不上相。” “皮肤状态看着也很一般。” “五官倒是长得挺精致，估计化个浓妆还能出来见见人。” “她看起来好像不年轻了耶。” “她手上的玉镯子是什么鬼，好廉价的样子。” 全是一片恶评！童安看得又急又气，真佩服明星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每天要面对这么多网友无端的恶意诋毁与谩骂，他们究竟都是怎么挺过来的啊？ 翻到最后一页： “哦，这个女生啊，她就是丁尚文的助理啊。那天的复赛我也去参加了。她看起来挺随和挺憨厚的。工作起来也很拼，一直跑进跑出的，没一刻停下来过。休息时间还不忘给在场的人逐个地分发饮料和零食，说是丁尚文慰劳大家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跟她聊了几句呢。她当时走到我旁边放饭盒的地方，那里当时只剩两盒饭了，我见她打开，里面一盒全是肥牛，另外一盒只有几块肥肉，全是一点青菜都没有的。她大概不怎么喜欢吃肉吧，一脸勉强地拿了那盒肥肉的就想走。我看不过去了，就叫住了她，跟她说，你只吃这些怎么可以啊？我分你两条青菜吧！然后她看了看我的饭盒，就说，可是你这里面也就剩两条菜了呀。你们要上镜的，得多吃青菜水果才会漂亮哦！然后又一个劲儿地给我道谢了一通，就拿着那盒装着肥猪肉的饭走了。” “那应该就是助理无疑了。” “一楼的不会是水军吧？” “那她听起来还不错。” 唉，终于看到有人为自己说几句好话了。童安还记得，对，就是那个女孩儿，人长得很漂亮，可惜最后没有进入决赛。真想好好再感谢她啊…… * “叮咚！” 咦？这么晚了，会是谁呢？童安通过对讲机的屏幕瞧了瞧，居然是郭文斌！？ “尚文在家吗？尚文！” 丁尚文闻声走了出来。 “尚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决定了！我要跟我女朋友求！婚！” 哦！？童安听见了，立马挑起了眉毛，竖起了她那对八卦的耳朵。 “我和小艾啊，你知道的尚文，也一起这么多年了。之前呢，她在国外忙学业，我呢，就在国内忙事业。两人异地恋爱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终于凑到一块了。这几年我拼命地工作，钱也攒得差不多了，我觉得是时候了。嘿嘿。” “你是怕她跑了吧？哈哈。也是，小艾这么优秀一女孩儿，很抢手的。” “我想回到当年，我和她相识的那个地方跟她求婚。” “哦？就是你说的，离上海不远的那个郊外？” “对。我知道那附近有所民办学校，我过去当记者时曾经到那儿采访过。我打算，在那里放一个大屏幕，然后找电视台的同事帮忙制作一段动画，里面记录着我和小艾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知的整个过程，最后再当场求婚！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弄一个迷你的篝火派对，在那边搭上帐篷，晚上一起看星星。就我们四个人，你，我，小艾，还有童安。” “我……我也去？” 童安用手指了指自己，想要再次确认。没想到，才认识不久的郭文斌，居然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也叫上她。 “你是我的助理，当然得跟去了。” “我还以为，像这种这么私人的活动，跟在你身边的应该是保镖而不是助理……” “保镖当然跟着了，只不过……” “只不过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对吧？” “好，就这么定啦！等一切安排妥当，过完年，到了踏春的季节，咱们就出发，好吗？” 郭文斌拍拍手，看向童安和丁尚文。童安和丁尚文笑着，一脸期待地齐声应到： “嗯！好！” 第41章 过年 连续忙忙碌碌了好几天，还病了一场，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过年回家啦！童安带了几盒陈师傅亲手做的特色菜，还有一些江南特产，坐上了回老家的飞机。 下午刚一下飞机，丁尚文就来电话了： “HI！HI！你的十点钟方向。” “什么？” “我说，请往你的十点钟方向看！” 童安一脸疑惑地朝着丁尚文说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丁尚文！？他怎么在这儿！？还一直对她挥着手！ “那个，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们家不过年，所以闲着没事就来找你咯！哎，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要不我过去帮你拿行李吧。” “别！别别别别别！你别过来啊，不要靠近我！我不想再上新闻头条了，拜托你，拜托你了！” “那……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我自己坐车过去，在你家楼下汇合。” “什么！？你要去我家！？” “对啊，今天大年三十儿，我打算去你家蹭团圆饭。” “这……你过年……都不和父母一起吃饭的吗？” “我们家老一辈的都不在了啊。我妈已经很多年没回国了，估计都不知道什么叫‘新年’了吧。我爸，你知道的，工作狂，从不放假，过年也不例外。小时候我都是到郭文斌家蹭团圆饭的，今年小艾回来了，我也不好打扰他们一家四口了。” “所以你来打扰我对吗！？现在是我的放假时间耶，老板！” “不就吃顿饭嘛！快点吧，我带了一堆东西打算送去你家呢。要不我让司机把车停在隐蔽点的地方，你自己走过去？” “丁尚文！” 童安一声喊，四周围的眼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童安。童安尴尬地拿着行李赶紧跑到了机场大楼外。 “在这儿呢。” 童安循着声音转头，发现丁尚文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 “哎呀，这么大声叫我，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丁尚文居然还笑得一脸得意。童安心想，丁尚文，你的脸皮能再厚一点吗！？ 最后，童安还是尽最大的努力一路遮挡着自己的脸，以最快的速度上了丁尚文的车。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童安父母家的楼下。因为是年三十，小区里进进出出的人非常多，有的是开着车子一家几口来父母家吃饭的，有的是提着菜的老人家。童安到了楼下，便一把将丁尚文推进了大楼电梯里，免得太扎眼。 “哎哎哎！我带的那堆东西还没拿呢……” * 童安按了门铃，母亲一开门就开心地叫到： “哎呀！女儿回来啦！……” 然后再看到童安身后的丁尚文，马上愣住了： “呃，这位是……是那个……？” “对啊，就是你经常在新闻上看到的那个花花公子嘛。他是我老板，我是他助理。来蹭团年饭的。” 童安像机器人念台词一样用粤语给面前的母亲介绍完丁尚文，就直接走到了客厅。 “哎，童安，这么没礼貌呢你？过门都是客嘛！呃，是……丁先生，对吧？来来来，进来坐吧，晚饭都准备好的了。进来坐啦，别客气。” “东西拿进来！” 丁尚文对站在外面的保镖说。两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便服保镖捧着四大箱江南特产进来了。 “哎呀，还带东西来了？这么多！丁先生，你太客气啦，谢谢你啊，快点进来坐吧，可以开饭的了。” “妈妈，堂弟和婶婶呢？他们还没到啊？” “唉，你二叔刚走没多久嘛。你婶婶还没缓过来，说是怕和我们一起吃饭会触景伤情，就带着你堂弟回自己老家过年了。所以今年呢，就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吃团年饭了，还好，有丁先生在，多个人，热闹点。” “堂弟还好吗？刚进大学，还习惯吗？” “嗯，都挺好的。他很懂事啊，说是不想增加我们的负担，所以呢，放了假就去做兼职了，还有啊，他设计的作品还在学校的大赛里获了奖呢！” “哎！开饭啦！” 父亲从厨房里拿出一大盘饺子，放到了饭桌上。 “童安，丁先生！开饭啦！今天这些菜呢，大部分都是我做的！” 母亲自己自豪地说到。 丁尚文和童安洗完手，一起来到饭桌前。毫无意外地，桌上依旧是一大桌的肉。丁尚文别过头来，趁着童安父母去洗手的空当，小声地在童安耳边说到： “看来你没说错啊，你妈还真记不住自己女儿爱吃什么。连我和陈师傅都比她清楚。”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会长不高了吧？都是小时候‘闹饥荒’的结果。还好，有我最爱吃的饺子！” “原来广东人过年也吃饺子啊？” “我爷爷是北方人，所以我们家过年都是随北方的习惯吃，再外加几个粤菜。” “怪不得我说你普通话说得那么溜。” “唉，突然想念陈师傅做的菜了，在你家天天伙食这么好，这不，好像又胖了两斤。” “我看看？好像还真是！呵呵。” 童安听完，对着丁尚文挥了挥拳头。 “哎呀，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来来来，开饭啦！喝点酒吧！丁先生，你今晚不开车吧？” “哦，我不开车，可以喝酒。” “人家是丁大公子，哪还用得着他亲自开车呢！” “童安！没礼貌！” 母亲用手肘推了推童安。 “来！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 一放下酒杯，母亲就夹起了一块烧肉： “童安，快点试一下这些烧肉啦，是我今天一早去菜市场那间烧腊店买的，那家烧腊店啊生意好旺的！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 还是丁尚文机警，立马伸出了碗，说： “哎呀，阿姨，这广东烧肉看着可香啊，还是先让我尝尝吧？” “呃，好啊！来，试一下，这烧肉做得很好吃的。” 母亲把肉放到了丁尚文的碗里。父亲推了推母亲的手说： “你呀，这当妈的，就是永远都记不住自己的女儿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不像我，童安，看，爸爸亲手做了你最爱吃的香辣田鸡！” “太好了！谢谢爸！老爸，干杯！” 丁尚文看见了，又躲到童安的耳边小声说到： “田鸡你也爱吃啊？到底你不吃肉的标准是什么啊？” “陈师傅知道就行了，跟你们这些外行人怎么也说不清楚。嘿嘿。” * 晚饭过后，四人一起又喝着酒，看了会儿春晚。 “时间不早啦，你们该回去了，太晚了路上不安全的。” 母亲说着，从杂物房里捧了一堆东西出来。 “你不在这儿住吗？” 丁尚文在童安耳边小声问到。 “看，我的房间已经变成了我爸的书房。书房呢，变成了我妈的杂物房。毕业后没多久我就结婚了，这里已经住不习惯了。等会儿还是回我自己家睡。” “丁先生，童安！来！这四箱面呢是我从老同学的面粉厂那里内部订购的。童安最喜欢吃这种面的了，每年我们都会预订好多箱的。这两箱给你，另外两箱呢给童安，我到时候快递给你们吧！这些曲奇啊糖果啊就给丁先生你，我们这里也没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小小心意，就当是见面礼啦。” “谢谢阿姨。” “童安啊，明天我就和你舅舅姨妈他们出发到泰国玩，今年就不用拜年了。你这几天就自己到处找朋友叙叙旧啦。” “什么！？那老爸呢？” “哦，他呀，你知道的嘛，他老板是外国人，都不过我们的春节的，明天还要跟着去出差呢。” “怎么这样啊……？我难得回来过个年，你们都不在，还想着好好陪陪你们呢！” “呵呵，现在都兴旅行过年的嘛。我呢，看到你健健康康，一个人在外面没什么事就放心的了。你趁着过年自己好好玩一下啦！很晚啦，快点回去啦。” “那，老爸，妈妈，我走了。你们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啊，哪里不舒服了要立刻告诉我，别瞒着我啊，知道吗？” “知道啦，我们的身体比你还好呢！看看你，还比我啰嗦。快点回去啦！我要收拾行李啦！YEAH！明天去玩咯！……” * 电梯里。丁尚文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傻了。” “你是想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吗？” “呵呵，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就是发现你妈还挺逗的，很贪玩的样子。感觉你们家原来跟我们家差不多嘛，跟父母的关系也不算太亲密。” “唉，现在很多家庭都是这样的，不是吗？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就求儿女能够健康、平安。其他的，趁着能走能动，就尽量多去玩玩儿，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哦，对了，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自己打的就行。” “我今晚去你那儿吧。” “什么！？丁尚文！” “上车吧！” 刚走出大楼，丁尚文就一下把童安塞进了车里。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大路上。 “哎！丁尚文，你去我家干嘛呀！？回你酒店去！” “你有帮我订酒店吗？” “你有叫我订酒店吗！？” “今早走得太急，忘了。” “你……我现在给你订，这家可以吗？应该可以，你家开的反正。” 丁尚文伸过手，收起了童安的手机： “你家住哪儿？告诉司机。” “我不会告诉你的！” “那就让司机一直这么开着，直到你肯说为止。” “丁尚文，你脸皮也太厚了点吧！？蹭完团年饭还要蹭到我家去睡啊！？” “难不成你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在酒店倒数吗？兄弟，说好的铁瓷儿呢！？快说吧，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住哪儿？告诉司机。” “中山路二横街九号……” 第42章 倒数 下了车，童安领着丁尚文沿着老城区的小巷左穿右拐地，摸索着来到了那个所谓的“自己的家”。 进门一看，童安自己也有些傻眼了。40多平米的小空间里，除了最基本的家具电器，其他什么都没有，空间局促得好像一进门就能直接躺床上了。 这套房子，其实是童安离婚时用卖房分得的一半所得购置的。地处市中心老城区，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童安觉得地段不错，能保值，便在出发去上海前拜托好了前夫帮忙办理购置手续和家具安置。这样，到老了回到家乡，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你就住这儿？” “嗯，我离婚后自己买的。我还是头一次在这儿住呢，呵呵。奇怪，看房的时候，没觉得这么小啊……哦，我昨天找家政打扫过了，还挺干净的，被子是我妈洗好带过来的。住不惯可以去酒店啊，我马上帮你订。” “你这有酒吗？” “当然没有。你今晚睡沙发，被子可能不够，暖气我们这儿是没有的，你要是觉得冷就穿羽绒服吧，谁叫你非要蹭到我家来。” “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住酒店？” “NO！我好好的在这儿有家，干嘛要跟你去住酒店呢？” “那我今晚也在这儿。” “确定？” “我叫保镖买些酒和零食上来。” “还是我去吧。别忘了，我才是助理，他们是保镖。” 童安没有买酒，只买了丁尚文爱吃的零食和饮料。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到十二点了，这套房子没有电视，两个人吃着东西，看着平板电脑里的春晚，间或一起打打游戏。 “童安！快！倒数了！”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节目里传出了第一句的“新年快乐”，窗外小区的空地上有人在私自放烟花，天空瞬间像挂上了绚烂的彩灯，明亮异常，驱走了黑暗。 “童安，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丁先生。” 新年快乐，我的……丁太太…… * 第二天一早，童安还在睡梦中呢，丁尚文就从沙发上跳起来硬是把她给吵醒了： “童安，我饿了，快带我去吃点地道的粤菜！” “哎哟，今天大年初一，谁家会开门啊？” “我不管，难得来一趟，我要去吃点儿地道的！” “你是小孩吗？居然跟我撒起娇来了？好好好……” 童安的家就在市中心老城区，地道餐馆自是不少，只是大年初一都关着门。路上几乎一个人都看不到，这座城市变成了空城。 “童安，看！对面那这家店居然开着耶！” “何记煲仔饭！？一大早的，吃煲仔饭，你消化得来吗？况且，我告诉你吧，那家店很难吃耶！” 可是，还没等童安反应过来，丁尚文已经一个健步地冲到了马路对面，走进了何记。童安只好也跟上去。 收银台坐着的老板看着丁尚文的脸，反复确认了很久： “吃什么啊？” “童安，你说，吃什么好？” “唔，腊味或者排骨应该不错吧？我要个冬菇鸡就好。” “好，我要个排骨饭。” 何记的饭倒是上得很快，丁尚文看着热腾腾的煲仔饭，立马拿起筷子尝了起来： “哇！童安，这煲仔饭好香啊！” 童安也尝了一口，嗯，这家何记，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吃啊。要不是刚好开在一家中学的隔壁，估计早就倒闭了吧？童安忍不住白了丁尚文一眼，说到： “这也能叫好吃？简直是浪费食材好不好！？你这么说，要是被陈师傅听见了，会伤心的！” 不知是不是童安说得太大声了，丁尚文听完，下意识地朝收银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头，一脸尴尬地推了推了童安的手肘： “哎，呵呵，童安，老板……好像听见你说话了，正看着你呢，脸色可难看了。哈哈哈哈……” “糟糕！刚才太大声了。那咱快点吃完快点走吧！哈哈哈……” 吃过早餐后，童安带着丁尚文回到了自己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老城区由于没有大商场大写字楼，人口密度向来比较低。童安一路领着丁尚文，穿梭在各种僻静的小巷中，欣赏着小路两边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特色红砖房，一路跟他兴奋地讲解着这一区的历史故事： “你知道吗？这间红砖房已经一百年了，听说是过去的某位富商留下的。在我读中学时天天都经过，那时候它还空着没人住，一副日久失修的样子，看着像鬼屋！每天晚上我们一帮同学下了晚自习经过，就会在它门前轮流讲鬼故事互相吓唬对方！呵呵……” “这间教堂啊，也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看，后面的小山再拐个弯，就是我过去的小学，门口有几棵上百年的大榕树！我每次觉得心情不好了，就会回来这里坐着发呆……” 童安带着丁尚文走上了那座小小的山坡，拐到了后头的小学门前，可惜，旧时读过的小学已经改成了养老院。 两人在门口的百年榕树下说说笑笑，一起发着呆，没多久，就看到夕阳的余晖了。两人就这么不说话，看着太阳渐渐下山。童安在那一刻，什么也没想，只是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觉得，可以在这样一个自己最熟悉、最放松的角落里静静地坐着发发呆，身边还能有个人陪着，原来是这么地幸福。再悄悄看看一旁的丁尚文，他正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呢，还是在想事情？童安试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下就被丁尚文给捉住了： “哈！来者何人？快报上名来，我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小女子，童安是也……” “哟！原来是美女呀？” 丁尚文睁开眼睛，笑着，直视着童安，捉着童安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淡淡的夕阳余晖照在他们两人中间，童安在那一刻，心脏居然开始加速跳动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这……丁尚文，其实有时候看着也挺帅的嘛……皮肤，也算白嫩，鼻梁还算挺高的，眼睛虽然长得没什么特别，不过整体看着还算是秀气的，嘴唇……不对，童安！你在想什么呢！？别啊，千万别啊，别乱想！帅哥，帅哥到处都是！丁尚文帅吗？不帅，不帅，不帅…… 童安轻轻松开了丁尚文的手，借故起身，说： “啊，那个，休息得差不多了啊，我再带你到附近的公园转转吧？那儿有个大大的人工湖，挺舒服的。天黑了我再带你去找好吃的，希望能找到一家开门的店吧！呵呵……” 丁尚文不知怎么地，听完，瞬间收起了笑容，支吾着说到： “唔……那……好吧，那就走吧！” 童安又带着丁尚文走了很多的路，看了很多的地方，把她过去经常会去的区域几乎都走了个遍。丁尚文也是厉害，居然也没喊累。 “哎，童安，那是什么啊？” 丁尚文指着马路对面街边，骑楼下的一个小摊问到。 “哦？我看看。” 童安离远瞧了瞧，老式自行车前，一位满头银发，驼着背的老奶奶正在冷风中站着叫卖着什么，车上的木托盘上，摆放着一个个的圆形小瓦钵： “钵仔糕！……钵仔糕呢！……” “啊！是钵仔糕！” 童安开心得一支箭似的冲到了马路对面，丁尚文也赶紧跟在身后。 童安看了看托盘上的圆瓦钵，里面盛着红、白、黄、绿等各种颜色、口味的半透明糕点。都是童安熟悉的味道，看得童安直流口水。 “太好了！很久没吃过钵仔糕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在街边卖钵仔糕耶！而且还是老式的做法！” “靓姐，要不要试一下我做的钵仔糕啊？真材实料没掺假的喔！” “好！我要一个红豆味，一个巧克力味！丁尚文，你呢？要不要尝尝？很好吃的哦！” “唔，还有什么口味儿的啊？” “嗯，这个奶白色的是西米椰汁味儿！这个淡绿的是绿豆、这个是菠萝、这个自然是玉米味啦！哈哈！” “那我要一个菠萝和西米椰汁吧！” “嗯！那我再要一个绿豆儿的！呵呵！” 丁尚文看着满脸兴奋的童安，问到： “买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童安觉得这句话怎么听着好像很熟悉？啊……呵呵： “哪，年轻人，我跟你梭啊，好七的东西呢，系不会七不完的……呵呵呵。丁尚文，送你莲园老板娘的金句！呵呵。” 两人结过帐，看着老奶奶动作纯熟地，用竹签快速地将钵仔糕一个一个从圆钵上取出，放到透明塑料袋里。童安忍不住第一时间就吃了起来： “啊！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真材实料口感爽滑又瓷实！果然没掺假！好久好久没吃过这种老式的做法了！现在步行街里很多卖的都是新式的水晶钵仔糕，跟这种老式的味道完全没得比啊！红豆味好香浓哦！还有这个巧克力！好幸福哦！” “唔，挺弹牙的，虽然我不怎么爱吃甜食，不过这个倒不算太甜，菠萝还很新鲜，来，尝尝我这个西米椰汁？” 丁尚文用竹签叉着钵仔糕，直接送到了童安嘴边。童安也没害羞，伸过头，张嘴就咬了一口： “嗯！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丁尚文听了，也跟着把剩下的一半一口塞进了嘴里，还顺道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然后照着屏幕念到： “钵仔糕是广东的地方特色传统糕点小吃之一。以爽滑可口、口味丰富著称。主料是粘米粉和澄面……做法：将喜欢的材料和粘米粉与澄面混合，以筛隔匀。徐徐加入1杯半清水，可以加片糖。将准备好的材料倒入已扫油的钵碗内，猛火蒸二十分钟即可。” “嗯嗯！钵仔糕也算是广东人从小吃到大的传统街头甜点了，就像北方的熟梨糕。以前小时候啊，到了周五，妈妈下班了都会在家附近的小车摊上给我买两个钵仔糕的，就是这种老式的味道。可惜现在已经几乎绝迹了，尤其是像这种街边摆的小摊儿。也就只有这种老式摊档才能吃到正宗的传统味道啊！” “这看起来也不是很难做嘛，我记得江南一带好像也有这种类似的传统小甜点。回去上海，我让陈师傅试着做几个给你尝尝。” “好呀好呀！呵呵……” 到了晚上，将近十二点，童安又带着丁尚文到江边骑单车。最后，还找到难得开着门的一家宵夜店，丁尚文一口气点了干炒牛河、炒田螺、爆炒花甲、烧生蚝、海鲜砂锅粥、反沙芋等一大桌子的粤式宵夜。等再回到家时，两人已经累得动不了了。 第二天，大年初二。一早，童安就把丁尚文从沙发上提溜了起来： “哎，丁尚文，你今天该走了吧？” “为什么啊？我还没玩儿够呢！你妈不是说你不用去拜年的吗？要不这几天咱们到附近找个地方再好好玩玩儿吧？” “不玩，不玩，不跟你玩！快点走！” “不要嘛……哎哎哎……你干嘛！？哎！……” 童安想尽了各种办法，最后还是把一直赖着不肯走的丁尚文连哄带骗带恐吓地成功送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第43章 便当 新年过后，一切，又恢复到了正常。丁尚文依旧每天早出晚归，童安依旧还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可干。董虹和双胞胎好像已经很久没来了，6001夜夜笙歌的日子就这么暂告一段落。 母亲预定的面送到了，大箱子里还装了许多广东特产，像是阳江的豆豉和开平的豆腐乳，还有一大堆煲老火汤的药材和海鲜干货。童安一大早就捧着两箱面和煲汤材料送到了6001，还特意到菜市场买了新鲜的瘦肉煲起了老火汤。 “呀，童安，你煲的这个土茯苓汤还真好喝呀。” 李嫂趁着休息的时间一起试喝了一碗。 “嗯！这个汤既能健脾胃，又能祛湿，现在是春天，湿气重，最适合喝这个了。” “哦？童安啊 ，要不，你现在盛一点，再做两个小菜，中午给丁先生带过去吧？也不知道他平时中午在公司呀有没有好好吃饭。”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 童安赶紧打给丁尚文： “丁尚文！” “什么事这么兴奋啊？” “你今天中午打算吃什么啊？” “现在还早，估计也是叫个三明治吧。怎么了？” “我今天煲了老火汤，要不要尝一下啊？我再做两个小菜，一起给你送过去吧？” “你做的饭能吃嘛？” “不吃就算了。” “吃吃吃。麻烦童安小姐你，十二点半，给我准时送到……” 童安挂上电话，寻思着，咦？怎么，刚才和丁尚文说话的气氛这么像……情侣间的日常对话啊？丁尚文！？不不不，童安！给他做饭煲汤只是因为你闲得慌，对！别乱想！作为一个专业的助理，拿了老板工资，就要学会在闲暇时主动为老板多做点事，这样才对得起你的工资啊！对，就是这么简单！别乱想……别乱想…… 接下来的一整个上午，童安利用剩下的瘦肉和新到的豆豉做了辣炒肉沫，再做了鸡蛋卷和青瓜胡萝卜丁炒腰果，最后再搭配上青菜，午饭便当就这么完成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估计来不及和李嫂一起用午饭了，干脆自己也装上一点，送完丁尚文的那份，再到楼下的休憩广场上吃吧。那边风景好，吃饭的心情也会好！ “呀，童安，第一次见你做菜，没想到还有模有样的嘛！” 李嫂尝了连连称赞起来。 “呵呵，我做的都是些家常的下饭菜，也不知道丁先生他会不会喜欢。” “会喜欢的。丁先生不怎么挑食。你快给他送过去吧，不然一会儿就要凉了。” 十二点，童安拿着午饭，准时走进了丁尚文的办公室： “这保温瓶里的是汤，这是你的午饭！呵呵。” 童安抬头看看丁尚文，他好像也挺开心的样子，一脸的期待： “那你手上拿着的又是什么啊？” 丁尚文指了指童安手上挽着的环保袋。 “哦，这个呀？这是我自己的。一会儿我到楼下的广场去吃，那里风景好！” “外边这么冷，估计你到了楼下，菜都凉得差不多了吧？跟我在这儿一起吃吧。” “这里？办公室？不不不，太闷了。你快吃吧啊，我先走了，拜！” “哎！等等，既然……你想看风景，那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没那么冷，跟我来！” 丁尚文拿上午饭，完全不顾及旁人的目光，拉着童安一直穿过办公室，走到了办公楼的天台上。一出楼梯间，就看到侧面有一间玻璃房，里面摆放了一套很漂亮的铁艺休憩桌椅。 “怎么样，这地方看风景也不错吧？” “哇！丁尚文，这玻璃房看着好浪漫啊！确实不错！奇怪，这么舒服的地方，怎么没人上来吃饭啊？要是我，一定天天上来。” “谁会像你似的，大冷天跑到户外吃饭啊？” “吹着风吃饭才爽快呢！哦，不过确实，上海是要比广东冷一些。呵呵。” 童安说着，抖了抖肩，跺了跺脚。 “快进去吧。” 丁尚文伸手，搂着童安的肩膀走进了玻璃房。 * “开饭咯！哈哈！来来来，先喝汤，再吃饭，这样好消化！我妈说的！呵呵呵。” “嗯，这汤不错。” “祛湿健脾胃，最适合春天！” 丁尚文打开了饭盒： “哦？童安，卖相不错哦！这都是你做的？” 童安听见，开心得咧嘴笑了起来： “那当然！呵呵，我妈昨天给我寄来了很多煲汤料！还有我喜欢的阳江豆豉和开平豆腐乳！快尝尝这辣炒肉沫，就是混合了豆豉和蒜蓉做的！量不多，怕你吃太饱了下午会犯困，呵呵。” “嗯！好吃！” 丁尚文一边吃着，一边睁大了眼睛，一副感到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真的好吃！哎？童安，你不是不爱吃肉嘛？怎么这肉做得这么好吃啊？下饭刚刚好！” “我吃自己做的肉啊！因为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怎样做出来的肉才能符合我的奇怪标准！” “唔！这炒丁也做得好吃，就是鸡蛋卷淡了点儿。童安，要不以后我的午饭就由你来承包吧？” “唔……这得看我的心情。心情不好了，我就会没灵感，没灵感了就有可能给你做出一顿黑暗料理哦！” “哎呀，我这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位助理啊？执行上司吩咐的任务还得看心情！你就不怕我扣你工资？” “遵命！老板！遵命！丁先生！” “唉，看来还是得用工资才能唬得住你啊……” “看！灰机！灰过去嘞，又灰回来嘞，啊！掉下去嘞！……哈哈哈！” 童安伸出手指着天空，像个孩子似的傻傻地做着奇怪的动作，说着冷笑话。 “童安！你的笑话很冷耶，哈哈哈哈。哎，你也喝点汤吧……” 两人就这么一边吃，一边说笑，偶尔边吃边发发呆，边看着天上淡淡的云彩和偶尔经过的，“灰机”…… 午饭过后。 “童安，你先别走，再跟我去趟办公室，有台手提电脑要你帮我带回去。” 走进办公室，丁尚文一连打开了好几个办公桌下的抽屉找电脑。 “电脑，电脑……电脑在哪里……” 当他打开到最下面的一个大抽屉时，童安看见里面居然放着满满一抽屉清一色同款同包装的礼物。 那些礼物……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次董虹生日，丁尚文送的好像就是……和这些礼物一模一样的东西啊？不会吧！？ “呃，丁尚文，你这儿……怎么有这么多礼物啊？你是圣诞老人吗？” 童安试探性地问了问丁尚文。丁尚文不说话，转身到后面的书架继续找电脑。童安见他没反应，便继续问到： “丁尚文，你该不会是……给每个女孩儿都送一样的礼物吧？” “啊，找到了，在这儿！对啊，怎么了吗？” 丁尚文看起来一脸淡然的样子。 “怎么了——吗！？我说丁尚文，你这样也未免太过分了点吧？这要是让董虹知道了，还不得哭个三天三夜的啊？” “她哭不哭跟我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 丁尚文依旧用极其淡然的口吻说出了那句话。 “什么！？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知道董虹有多喜欢你吗？她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你身上！那天，明明是她自己的生日，但是她忙了一整天，就为了晚上能好好跟你吃顿烛光晚餐，你倒好，菜没吃两口就无端发脾气摔东西走人！ 还有！你的生日，她忙前忙后准备了一个多星期，就为了给你制造点惊喜哄你开心你知道吗？为了做圣诞树，她手上全是伤！你那天不也看见了吗？丁尚文，是不是对你来说，除了那个‘白玫瑰’，其他女人都不是人啊！？” 丁尚文的脸瞬间转黑： “电脑在这儿，放我书房。你可以回去了。” 果然，“白玫瑰”是他永远的死穴。 童安也不示弱，拿起手提电脑直接转身，重重地关上了门离开。 * “哎，你还在生气啊？” 第二天是星期六，丁尚文和童安都在6001。 “我买了两张端木曜二音乐演奏会的票，就在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所以丁尚文这是在向童安赔罪的意思吗？可他好像搞错对象了吧？他需要赔罪的人应该是董虹才对！ “不喜欢端木曜二，他的音乐听着像噪音。我觉得你应该请董虹去。” “亓童安，你居然敢说日本动画配乐大师的音乐是噪音！？” “对！我每次听到他的音乐就觉得头疼！旋律结构完全违背了人类大脑听觉系统的运行规律！我讨厌这种毫无节制地把感情无限放大到超负荷状态的艺术作品！” 童安其实也不是完全清楚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她确实不喜欢端木曜二的音乐，也不喜欢丁尚文对待董虹的态度！ “砰！” 丁尚文关上了起居室的门。里面马上传来了端木曜二的音乐，而且音量越来越大。 “丁尚文,你小声一点！我头疼！丁尚文,你听见了吗！？小声一点！我头疼！丁！尚！文！……” 丁尚文播了一整天的端木曜二，童安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整个人都觉得难受至极。 到了傍晚时分，丁尚文才从起居室里出来，又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跑来问童安： “哎，别生气了好吗？你不喜欢听端木曜二，那你喜欢听谁的现场？我去买。” “M.S。” “什么？” “M.S乐队。” 童安说完，起身躲进了房间里。因为，M.S乐队其实已经解散了十多年了，她也只是在影像资料里看过几段不多的现场演出视频，至今难忘。 第二天，丁尚文又走到童安面前，拿着两张票，说： “董虹的事，我会好好跟她说清楚的，礼物也会重新补上。别生气了好吗？你昨天提到的M.S已经解散很多年了，吉他手也不在世了。我到网上查了下，今晚有一支D.A乐队，刚好来中国做巡演，他们的风格和M.S很像，虽然经典曲目没有那么多，不过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要去吗？” D.A！？童安一把抢过丁尚文手上的票，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D.A已经很久没来中国巡演了，上一次已经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童安还在上中学。 “D.A乐队！？我！喜！欢！他们的主唱简直帅呆了耶！又有才华，所有的词曲都是他包办的，啊！！！” 丁尚文看着眼前兴奋得又蹦又跳的童安，心想： “这家伙，态度转变得也未免太快了些吧？估计她现在连董虹是谁都快忘了。” “我知道你怕上新闻头条，不过还好，D.A不算是主流乐队，在场应该不会有八卦记者。我买了两张在最前排不同位置的票，你在一排，我错开在第二排，离你远一些，这样总可以了吧？” “第一排！？天啊！那样就可以近距离看着主唱健志那张帅帅的脸了！丁尚文！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童安兴奋地搂了搂丁尚文，问： “我现在可以回去准备一下吗？我要化个漂漂亮亮的妆再出发！” “当然可以啊！快去吧！” 丁尚文很好奇，究竟今晚童安会是怎样的一副打扮和他去看演出呢？ 大约四个小时后，童安回来了，丁尚文傻眼了： “小姐，你说的打扮打扮化个妆，意思就是把头发扎起来，戴顶鸭舌帽，穿T恤牛仔裤白布鞋然后再换个不同颜色的背包吗？还有，你化妆了吗？” “化了呀！我化了三个小时的妆耶！你没看出来吗！？” “三个小时！？跟没化一样！就是眼睛看着又大了些，脸色好了点儿，嘴唇……涂了口红？” “哎哟！快走吧！来不及了！……” 第44章 伤疤 【Viva viva！la revolution！Viva viva！la revolution！】 …… 【I wanna just fool around.Cause always pressed for time.Shall we take a rest for a while Don't rush.】 D.A已经多年没有到中国巡演了，现场的歌迷比童安预想的要多得多，全场满座，齐声唱着D.A的首本名曲。这样的场面，童安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丁尚文就坐在离童安身后不远的位置，看着童安兴奋地跟着主唱健志又叫又跳，简直就像个玩得完全忘了形的孩子一样，自己脸上也不自觉地跟着挂上了得意的笑容。 【Go Dark cherries move on.Over the sky-high mountain.We got fighting spirits】 【I wish I were bird.We wish we were bird.】 接下来是一首中慢板的歌曲，丁尚文看着童安一边跟着节奏缓缓地摆动着身体，一边深情地跟着主唱一句不差地小声念着歌词，心想： “这家伙看来还真是D.A的死忠粉啊，还是第一次见她为一件事这么投入这么疯狂。” 想想第一次见到童安时，那安安静静假装矜持的傻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个在主唱面前迷妹一般的她，丁尚文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I got song,I got love,I got grateful days.I got it yeah！You makes me happy,when sky's gray.Darling, my darling.Thank you father,mother,and my friend.】 “Thank you！谢谢，中国！再见！” “太开心了！今晚实在是太！开！心！了！我很久没有看过这么热闹的现场演出了！ 你知道吗？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我还会自己一个人逃课去看地下乐队的演出耶。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演出，是在我们家乡附近的一个小岛上举行的。我们一群买了入场票的观众坐着渡轮到了那个小岛上。那里全是些废弃的厂房，所有人就在那里疯狂地唱唱跳跳了一整天，都玩疯了！到了傍晚的时候，岛上所有的观众又和乐队一起坐上了渡轮，看着落日回到了市里。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我这辈子都会记得！ 对了，刚刚唱到《Let yourself go，Let myself go》副歌部分的时候，健志蹲下来看了我一眼哦！我当时都快被他电晕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帅！ 你知道吗？以前读书的时候啊，我曾经看着D.A的演唱会视频跟着唱了一个暑假耶！他们所有的歌我几乎都会唱哦！尤其是《Dark cherries》和《Let yourself go，Let myself go》，以前在大学组乐队时我们还上台表演过这两首歌呢……” 童安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即使演唱会已经结束，上了车，兴奋的心情仍旧没法平复下来。丁尚文也没怎么插话，就这么安静地笑着，仔细听着童安回忆任何有关于她的过去的故事。看到童安这么开心，他感觉自己此刻的心，也像是蘸了蜜糖一样甜。 “你还跟人组过乐队？没听你说过啊。” “呵，也就是随便玩玩而已，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说到组乐队，童安的声量突然降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今晚，是丁尚文自己开的车，在等红绿灯的间隙，童安静静地看着窗外： 一对看着二十出头的小情侣正开心地一起分享着手上的芒果冰，偶尔还打打闹闹。男孩背着女孩在人行道上旁若无人地转着圈，女孩脸上写满了幸福的笑意。 童安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赶紧把视线转回到正前方，轻轻地嘟囔了一句： “年轻真好……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就不会再有其他的烦恼了。” 丁尚文也跟着看了一眼窗外，小情侣正甜蜜地牵着手，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芒果冰，男孩一个猝不及防地，亲了女孩一下。 “那晚你发烧……嘴里一直说着什么，好像……提到了一个名字……” “什么？我……当时都说什么了？” “鱼？雨？裕？你是用粤语说的，我听得不大明白。” 童安听见了，低着头不说话。红灯转绿灯，丁尚文打开了收音机： “不知道收音机前的你们，有没有过，曾经因为自己的一个过错而从此与心上人失之交臂的痛苦经历呢？接下来的这首歌，应该算是一首旧歌了，是来自很久不见的三人男子组合B.A.D的，《我的错》。” 【飞机已离开机场，你选择了前往你的方向，不再迷惘；忘了我们爱的过往，忘了我给你的伤，学会坚强】 汽车开上了高架桥。车窗外的景色和灯光如浮影般在童安的面前快速掠过。收音机里的歌曲，好像在诉说着童安的从前，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与她的过往： “你好！我是童安！亓！童！安！” …… “唉，童安，为什么你每次喝醉就只往我身上吐啊？我新买的衣服全都被你弄脏了！” …… “我的梦想是成为像吉米那样的吉他大师！童安，你的声音条件很好，要不和我一起组个乐队参加今年的校际歌唱比赛吧？” …… “童安，我爱你。” …… “童安，你的芒果冰！太多人了！挤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我就不明白了，究竟这芒果冰好喝在哪里啊？这么多人排队！” “哎呀！反正就是好喝啦！” …… “别乱动！童安，看看你的脚都磨成什么样了，不会穿高跟鞋就不要穿嘛！” “我穿高跟鞋还不是为了你。” “我不需要你有多漂亮，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受伤！不过还好，我可是很会贴止血贴的哦！” “你还帮哪个女生贴过止血贴吗？” “就是你啊！来吧！上来，我背你！” “啊——慢点！你跑那么快，吓死我了……” 【我想再重来一次，回到过去弥补你的伤，没那种事；怎么做才能够停止，后悔竟伤你如此，不再放肆】 “亓童安，你居然敢拉黑我！？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生去看演唱会有错吗！？” “那支乐队你又不喜欢，他刚好有票嘛，你又不在我身边。” “他根本就是想趁虚而入你知道吗！？童安，我请你记住，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 “童安，他再这么淋雨下去，迟早要得病的！你就去见他一面不行吗？他放弃了最后入决赛的机会就是为了回来求你复合啊！” “我是不会再见他的。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分开，就没有必要，再给他无谓的希望。” …… “童安，既然到最后你选择的还是他，为什么当初要给我希望？他到底有什么好？就因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比我看起来成熟吗？说好的音乐梦呢？所以到头来你想要的只不过是稳定的生活吗？童安，你好狠！” …… “童安，我要出国了。今天的同学聚会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再见他们。因为我怕自己一见到老同学，就会想起你。” …… “童安，我结婚了。” …… 【能不能够再给我机会好好的爱你，我会仔细的聆听，你对我说的一言一语】 童安听着音乐，一直扭头假装看窗外的景色，因为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害怕让丁尚文看见。 记忆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明明以为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只不过因为一句话、收音机里播放的一首歌，多年来一直努力掩盖的伤疤就这么不经意地又重新浮现出来。童安趁丁尚文不注意，偷偷地擦了擦眼泪： “哎呀，这首歌……也太伤感了吧？呵，都快把我给听哭了。本来今晚这么开心，气氛都被它破坏掉了。能不能换一首啊？要不……要不把它关了吧？啊？按哪个键啊？这个吗？还是这个？……怎么都不行啊？到底是哪个键啊丁尚文？为什么它还在播！？可以……可以关了它吗！？我不想再听了！……” 我会学会去控制脾气不让你伤心 对你好好的去珍惜 请你相信我的心还是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里如果也有和童安一样的摇滚乐爱好者，可以一起来猜猜，究竟文中提到的D.A具体指的是哪支乐队哦！呵呵。希望能找到同样喜欢D.A的知音哈！ 第45章 钢笔 “我害怕，看到你暗自抹眼泪的样子。我只想每天看见你开心的笑脸，即使，最后换来的会是无情的拒绝。” “啊！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第二天本来是星期一，可是童安不知道为什么丁尚文没有去上班，只是一直呆在书房里，也没有给童安布置什么特别的工作任务，童安一个人实在是闲得慌，只好打开购物软件逛起来。 “什么事那么开心啊？” 丁尚文刚好从书房里出来。 “网上有消息说，我最爱的那款钢笔！居然又恢复生产了！YEAH！赶紧下单，赶紧下单！” “你说的是……这支钢笔吗？” 丁尚文得意地笑着，从背后亮出了一盒还未开封的墨绿色钢笔，正是童安天天不离手的那款。 “嗯！？对耶！丁尚文，你怎么这么快就买到了！？太厉害了！” “送给你的。” “什么！？真的吗？” 童安有点不敢相信的眼睛。这款绝版的钢笔，童安之前可是想了很多办法都买不到的，网上即使有，价格也是贵得离谱，还不是全新的。 “谢谢！丁尚文，你太好了！我真的……太喜欢这份礼物了！简直就是我这几年收到过的最有价值的礼物了！你是从哪里买到的啊？我看网上现在还只是预售状态呀？” “之前，你不是说过，这款绝版的旧型号钢笔要比新出的型号好写吗？我就顺便找专人测试了一下。测试的人都反映，确实是旧型号的书写起来更顺畅。所以我就跟这款钢笔的生产商沟通了一下，了解到，原来他们是家族企业，新一代继承人才刚接手，一心急着想要给旧有的产品进行革新去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说，这款钢笔的新型号，其实是在缺乏充分的产品测试的情况下推上市面的。 我给那位负责人看了我们做的行业专业测试报告，没过多久，他就联系我说，决定重新恢复旧型号的生产，还非常感谢我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为他提供如此宝贵又专业的意见呢。” 童安听完，立刻傻眼了： “你这礼物……也未免太贵重了吧？……” “很贵重吗？我是按原价买的，四十多块。” “我是说……那个，恢复生产……” “恢复生产又不是为了你，好的产品能够继续生产让更多的消费者可以用到，这对大家都好啊。我这顶多就是顺水推舟做了件好事而已……” 丁尚文略定了定，稍微走近了童安，一脸认真地说到： “童安，生日快乐。” 生日！？今天几号？拿起手机看一看，天啊，居然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过年回来后的这个星期，童安实在是懒散得有些没谱了，连日期都开始记混了。 所以，这钢笔……是丁尚文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咯？还好，不是办公桌抽屉里躺着的那堆“原样复制品”。可是，这么说来，怎么感觉这四十块钱的钢笔，看着却有种特殊的意味呢？是自己想多了吗？…… “丁尚文，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一路以来对我的照顾，请我听D.A演唱会，还送我最喜欢的钢笔，现在的我除了做好手头的这份工作，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报答你了……” “你开心就好。快拆开看看，是不是和你用着的那款钢笔一样？” “唔……我可以先不拆吗？这么贵重的礼物，当然得先珍藏着啊，呵呵。现在就拆，太可惜了。不拆不拆……” 童安把笔藏在了身后，像是怕丁尚文会过来抢似的。 “那……好吧。对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吃？我已经跟陈师傅说好了，今晚可以不用来。” “我……想吃……要不，你给我煮个面吧？上次家里带回来的那箱面还没开封呢！你也尝尝？虽然是广东制法的鸡蛋面，但是我保准你吃了也会爱上的！” “哈？就这么简单？我本来还打算和你去外面找家好一点的餐馆，好好吃一顿烛……呃，不是，我是想说，本来还想跟你到外面好好庆祝庆祝的。呵呵……” “谢谢，不过，真不用了，对我来说，外边儿还没这6001舒服呢，呵呵。” “那好，等着，我去给你做面。” * “丁尚文！你的面做好了吗？” 童安感觉好像等了很久，还听到了什么东西在下锅翻炒的声音。 “呃……做好了……可是……” 童安听见丁尚文说话支支吾吾地，便走进厨房看个究竟： “噗！哈哈哈，丁尚文，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童安看到餐盘里盛着一团黑乎乎的面，上面还有一大块烧焦了的大蒜。 “呃，我……想试着按你上次说的做法，给你做个炒面来着，本来以为很简单，按着你说的步骤去做就行了，结果……没想到……” 丁尚文挠挠头，一脸尴尬地低头看着自己做出来的“成品”。 “哈哈哈，丁尚文！好！精神可嘉！敢于挑战对我来说世界上最好吃的炒面，年轻人，有前途啊！哈哈哈哈哈。不过呢，看你做得这么辛苦，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这些锅啊盘子啊什么的就交给我来洗吧！” 童安重重地拍了拍丁尚文的背，以示鼓励。 “那……现在怎么办？你还想吃什么？” “唔……我还想吃……菜肉大馄饨！” “走！我们一起去吃。” “好，不过，你得等等我……” 童安打开了背包，从里面拿出了鸭舌帽、墨镜还有口罩，一下子全戴在了脸上。 “童安，你确定要这么出门吗？大晚上地戴个墨镜，你就不怕别人觉得你奇怪？” “这我倒不怕，我就是不想上八卦新闻头条而已。” “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想跟你出去啊……那要不这样吧，我拿个饭盒去给你打包带上来。” “啊？还是我来吧！这是助理应该做的事情啊！” “唉，坐下吧我的寿星，等着，我很快回来！” 半个小时后，丁尚文提着两个大饭盒，还有一大袋啤酒，像个家庭煮夫似的，回到了6001。两人就着啤酒，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开心地吃起了打包回来的大馄饨。 “啊！舒服！” 两大碗菜肉馄饨下肚，童安觉得自己已经饱到直不起腰来了。 “哦，对了，等一下。” 丁尚文突然起身走进厨房，童安听到了打开冰箱门的声音。忽然，饭厅的灯被关上了，丁尚文捧着一个插着蜡烛的迷你圆形蛋糕，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 “生日快乐，童安！许个愿吧！” 童安对着蜡烛，闭了闭眼睛。其实，她并没有许下任何的愿望，这是她从小就有的习惯。总是觉得很多事情，想要得太多，反而只会失去得更多，她不想太贪心。 睁开眼睛，看见烛光前的丁尚文，笑得很真挚。其实，身边能有这么个人，陪着自己简简单单地过生日，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吧？ “谢谢你，丁先生……” 丁尚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童安，眼睛里泛着光，好像会说话一样。可惜，童安始终没读懂。 晚饭过后，童安有些醉了，不自觉地就躺到沙发上，头枕在了丁尚文的大腿上，又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 “其实啊，我最想吃的，是以前爷爷奶奶家楼下卖的拉肠粉。爷爷奶奶走后，那所房子就卖了。结婚以后呢，我住的地方离那边很远，回去的机会不多。 不知道为什么，每年到了生日那天，我都会特别想念在爷爷奶奶家住着的童年时光。所以啊，我还真没有试过什么，特意打扮得美美的，去什么高级餐馆庆祝生日呢。呵，因为毕业后的这几年，我几乎每年的生日，都还是穿一身T恤牛仔裤，回到那家肠粉店，吃一盘现在已经升价到六块钱的鸡蛋拉肠。 以前听人这么说过，很多时候我们会迷上一种食物，往往都是和记忆有关系的。未必是那种食物有多么好吃，也未必是你爱吃的那家店的出品真的有那么出类拔萃。更多的还是因为记忆。 就像那家肠粉店啊，我也曾经带过很多朋友去吃，可是他们都说觉得味道很一般耶。也就只有我，呵呵，觉得它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拉肠粉！可能就是因为，那种味道里承载了我的美好记忆，承载了关于家的美好念想吧。” “想家了？才刚回来不久啊。那次你发烧，嘴里一直喊着妈妈。” “不知道呢。我想爷爷了，想念小时候一大家子人围在桌上吃团年饭的感觉。不像现在，家里很多老一辈都走了，过年就剩下我和爸爸妈妈。以前还有个老公，现在连老公都没有了……” 童安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脸上还带着两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 丁尚文看着这样的童安，不自觉地慢慢低下了头，与童安的脸，越靠越近，就差那么一点点，嘴唇就要碰上了，却又怕被童安发现后会反抗，只好又抬头，深吸了口气，晃了晃脑袋，伸出手，缓缓地摩挲着她的头发，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童安，看了很久很久…… 第46章 踏青 转眼，就到了三月份，万物复苏，踏春的季节到了。郭文斌的求婚仪式也一切准备就绪。 童安一周前就购置好了三个露营帐篷和野餐工具以及各种必备物品。四人两辆车，以及尾随的保镖，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 春天确实是踏青的最佳季节。童安和丁尚文一路开着车，听着音乐，一路感受着窗外扑面而来的漫山遍野的绿色气息。偶尔下的一点小雨，更是为这难得的出游日增添了几分情致。 大约两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村落中。从车中所见，这座村落似乎不是很大，但布局非常紧凑。山前溪边，皆是鳞次栉比的幢幢粉墙黛瓦的民居。车子拐了一个大弯，四人在一片古树林前下了车，郭文斌领着大家穿过树林。童安随着众人的脚步，在这片小树林中穿梭，树林里的树皆有六七层楼高，品种繁多，唯一认得的是眼前的香樟树。没想到，在距离五光十色的大都会的不远处，会有这样的一个所在，不知树林后头的世界是否会像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般宁静、古朴？ 出了树林，一行人来到了村落的入口处。据郭文斌的介绍，这座村子不大，人口最多不超200人，最早的迁入历史已可追溯到明末。 “哎呀，郭先生！终于等到你了！” “方组长，很久不见，这是我的未婚妻，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 “哎哟！欢迎欢迎！你们几位是第一次来吧？跟我走，带你们好好参观参观！” 方组长是村里的村民组长，这一带由于景致秀丽且清幽隔世，偶尔也会有不多的一些村外人寻至此处露营或走访，久而久之，方组长便成为了村里的向导，领着大家参观先人留下的特色古宅，给他们讲解这座小村庄的历史与故事。 一行人跟着方组长，来到了村北的一间老屋，据方组长介绍，这间“三合院”是村内最古老的房子，始建于明代。 一进大门，抬头便见“山水清音”四字，上方还绘有一八卦图案。童安想，“山水清音”，短短四字，便能道出这座村子的整体风貌，高人。想必这所房子最初的主人应是出自书本网之家吧？ 走出老宅，方组长继续带着大家参观了其它几座老房，还热情地招待四人至他家用午饭。临走时，方组长的夫人还拿出了两大袋毛竹鲜笋，让大伙作为见面礼带回家。 饭后，漫步于石板铺就的乡间小巷，感受着村民们一个个发自内心的淳朴笑意，此刻，童安觉得自己确有置身世外桃源之感。 离开古村，四人上车，继续出发前往郭文斌先前提到过的距离村子不远的民办小学。 “小艾，今天，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在这里吗？” “是的，就是在这里。跟我来！” 郭文斌用手捂着小艾的眼睛，三人扶着小艾，慢慢地走进小学。这间小学并不大，一栋教学楼，一个小操场，演讲台上早已拉好了幕布。 “现在可以睁眼了。” 眼前，幕布里是一段仿皮影戏的动画： 【男:离家去国整整三年，为了梦想中金碧辉煌的都市,为了都市里充满了神奇的历险,为了满足一个男儿宏伟的心愿。现在终于锦衣还乡，又遇上这故人般熟识的春天，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清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都没有丝毫改变。】 【男: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 【女:这位先生,明明是你的车轮擦破了我的背包,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 你却非让这可恶的单车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 【男: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乌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艳的面颊让我□□的这辆单车也为之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童安看着眼前的皮影动画，不自觉地笑了，这岂不是电视剧《大明宫词》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那段经典对白吗？ “小艾，还记得我们在这相识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你那时骑着辆山地自行车到这儿来做采访，一进村口呀就溅了我一身泥，就像这段经典对白一样，我还记得，当时我可生气了，你却呆呆地看着我，说我是这世界上你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儿，我当时都傻了，哪里来的流氓，说话这么轻佻！呵呵！” “小艾，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郭文斌的这句话来得实在有些突然，童安赶紧打开背包，悄悄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庆祝彩带，递了一罐给丁尚文。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了！除了你，我不会再选择别人！” “噢噢噢！恭喜恭喜！” 丁尚文和童安一路喷射着彩带一路跑上演讲台，向两位准新人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学校里来帮忙的工作人员也从幕布后出来，纷纷送上了祝福。郭文斌和小艾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嘴笑得像开了花。 * 江南的春天似乎和岭南的有些不同，浸润在雨中的植物，走到哪儿，看着都是那么地饱满充沛，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每一棵植物好像都在拼命地向世界展示着自己的最佳风采。 求婚仪式过后，郭文斌又带着大家驱车到了附近的另一条村落里。连接着村落的，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上面没有人家，只有一两间无人的小茅房。等四人在小岛上扎好了营，升好了煮食用的火，夕阳已经垂下了。 童安和丁尚文决定煮鲜笋面，郭文斌负责做烤鸡，而小艾，则拿出了车里的吉他，对着夕阳，轻轻地弹唱起来： 人生有喜悦，也有悲怜。 看透了这一点， 才能安然走过世间。 每一个夜晚，每一个清晨， 有人生来就为不幸伤神。 每一个清晨，每一个夜晚， 有人生来就被幸福拥抱。 有人生来就被幸福拥抱， 有人生来就被长夜围绕。 童安听着歌词，觉得有点熟悉，印象中，似乎在侦探小说《长夜》中有看到过。不自觉地就跟着念了一句：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郭文斌跟着接了下半句： “无限掌中置，刹那成永恒……还是徐志摩的翻译最妙！童安，原来你也喜欢威廉·布莱克的诗呀？” “呵呵，我只是刚好在阿加莎的小说里看到过。” 笋面做好了，烤鸡也好了。野外煮食有趣的地方就是，能吃到食物最本真的味道，就如同只有像此刻那样，将自己的身心置于远离尘嚣的山林之中，才能真正体会到大自然的最初面貌。 吃过晚饭后，郭文斌也抱起了吉他，童安和丁尚文也加入进来跟着哼唱，唱到兴奋处，更是自然地摆动起了身躯随之舞动起来。天上的星星也随着音乐一点一点地闪现开来，没过多久，抬头望天，已可见满天星辰尽展于眼前了。这样的夜晚实在是太过美好，童年觉得自己像是又做了一场美梦。 入夜后，蚊虫开始多起来。郭文斌和小艾提早回到了帐篷中。丁尚文和童安仍不舍得眼前这难得可见的漫天的星星，便回到车内打开了全景天窗，放下椅背，静静地欣赏起来。 “今天开心吗？” 丁尚文问。 “太开心了，这段时间过的日子就像做梦一样。谢谢你，丁尚文。” “你都快跟我说了八百个‘谢谢’了。童安，你开心就好。” 两人一直躺在椅子上不说话。睡一会儿，醒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天空中的第一道晨光已然乍现。看着那冉冉升起的太阳，童安想起了电影《滴露牡丹开》里的最后一幕： 派对热闹过后的男男女女齐聚于沙滩上看日出，男主角的心中似是依旧怅然找不到方向。 “宴兽苏醒之间，无声，亦无眠。须臾一霎间，大地又苍凉。” “这又是谁的诗啊？” “亓童安。”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节中提到的电影《滴露牡丹开》是为意大利导演费里尼的代表作品《甜蜜的生活》。为保证最佳的阅读节奏感，固采用了港译名称《滴露牡丹开》。望各位读者知悉。 第三卷：相知 第47章 幻觉 求婚仪式过后，日子又恢复到了往常的平静。童安依旧不是很忙，董虹和双胞胎也很久没来了。6001每天的气氛都差不多，葱油饼，依旧没着落。 丁尚文带童安出过两次差，一次是去美洲，一次去澳洲，可惜每次都是匆匆来又匆匆走，除了外出吃一两顿饭，其他时间都是在酒店里等待丁尚文开会结束。期间，还一同参加了郭文斌和小艾的婚礼。可惜，他们两人结婚后，洛洛就很少再来6001了。 就这样，眨眼又到了夏天。算起来，童安和丁尚文已经相识一年多了。回想起这过去一年发生的种种，感觉像是许多人一辈子经历的浓缩，像是坐了趟过山车，有起有落，有笑也有泪，失去了一些，但好像收获得又更多。 一天，童安照常从跆拳道班下课回到家附近，想起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走进了便利店。拿了一包盐，两条养乐多还有两包薯片，准备走到收银台去结账，一转身，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 “请问还有饭团吗？” “不好意思，饭团今天已经卖完了，您可以尝试一下那边冰柜上的营养便当，现在还有牛肉和鸡排饭供应，又或者可以试一下我们的关东煮。” “给我来点关东煮吧，各样一份。再要杯咖啡。” “好的，请稍等。” 是……他……？布羽！？为什么他会在上海？来出差？还是……童安见眼前的布羽似乎准备要转身看向她的方向，便马上躲到便利店角落的货架边。 “先生，请慢走，欢迎下次再光临。” 终于走了，童安舒了口气。为什么他会在上海？ 童安曾听老同学说，布羽出国后没多久，便创立了自己的娱乐公司，还获得了一大笔的融资，公司没多久后便成功上了市，再后来还开了几家多媒体公司和文化产业方面的公司，甚至还登上过世界许多著名商业杂志的封面。杂志文章里都称赞他为难得跑出的黑马、年纪轻轻在外白手起家，是业内一致称赞的青年才俊。这样看来，他的事业也勉强和他过去最爱的音乐沾上了点边。 同期的同学中，他的事业绝对是跑在最前头的一位，老同学一提起他，个个都说自愧不如。一直以来，那些杂志，童安都不敢看，就连从他们口中听到“布羽”两个字，心口，就会感觉到阵阵的刺痛。 童安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家里。把养乐多放进冰箱，再把盐倒进盐罐，眼前看到的却都是刚才在便利店里布羽那高大的身影。 他好像没怎么变，就是稍微有些发胖。他的婚后生活还好吗？听说孩子已经两岁了，妻子曾经在国内一家著名的外企工作过，是经家里亲戚介绍认识的，孩子出生后便辞了职，像童安一样，专心当起了家庭主妇。 盖上盐罐的盖子，走到窗边沙发上，童安看着窗外的月亮，发起了呆。时间原来可以过得这么快……过去的回忆，又开始一点点地浮上了脑海： “呜呜呜。童安，这日子妈快要撑不下去了！你爸又到处去借债做生意！这都已经是第几次了！？我好不容易存下的积蓄，都被他败得差不多了！想想你小时候的日子，你是要什么我们就能给你什么，看着你穿着漂亮的裙子在妈妈面前唱着歌跳着舞，妈妈别提有多开心了。现在看看，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我看你也很久没有给自己买新衣服打扮打扮了，抱歉，童安，爸爸妈妈没用，让你在人生最美好的日子里连买条好点的裙子的钱都没有……呜呜呜…… 童安啊，你听我说，男人啊，再怎么帅气再说多少甜言蜜语都没用，两个人到最后，还是得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要是在这些事情上合不来，再怎么甜蜜的爱情迟早都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天。你要找的，应该是一个能让你开开心心走到最后的人，知道吗？” …… “童安，让我好好看你。看看你这大眼睛、浓眉毛、高鼻梁……再看看这大嘴巴。” “你说谁大嘴巴呢！？” “哎呀，就这么一说嘛！” “我的嘴巴真的长得很大吗！？” “哈哈，有点儿……糟了，别人都说，口大吃穷郎，看来我以后要再努力一点才行了，不然怎么养得起你这小娇妻呀？” “谁是小娇妻啊？况且，我又没说一定要嫁给你……” “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经常趁我不在约你去听演唱会的那位吗！？啊！？” “哎呀，为什么成天提起他啊？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就是聊得比较投缘而已。你天天提起他，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暗恋他了，哈哈哈。算了，我还是先走了，懒得听你天天唠叨个没完。” “不许走！坐下！来，坐我腿上，让我好好抱抱你……啊，真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你永远都不放开，可是我明天又要去外地比赛了……童安，答应我，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看别的男生，只准想我一个，知道吗？” …… “童安！你又拉黑我！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如果你再让我发现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见一面所谓的互相借点东西，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那你每次电话里三句不到两句发火挂我电话就不幼稚了吗！？你竟然敢叫你室友跟踪我！？你知道什么叫做‘隐私’吗！？对，我是你的女朋友没错，但我也有我自己该过的生活，你三天两头地就跑到外地去比赛、去演出，好不容易讲个电话还动不动地就为点小事发我脾气，我也是人，不是天天围着你转的什么小猫小狗，我想生病的时候你能在我的身边，哭的时候能帮我擦眼泪，你能做到吗！？除了发脾气对我吼，在一起的这三个月以来你还做过什么！？不，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恐怕连一个月都不到吧！？好！我以后都不会再找你了！我们再也别见面！别联系！” …… “童安啊，妈妈跟你说，上次来我们家给我修电脑的那个男生就挺不错，比你大几年，看上去又老实稳重的，虽说家庭条件是差了点，但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有上进心，对你好、孝顺，这样啊，家里才能和和睦睦地，一直到老。 你现在的那个男友啊，我倒是不怎么满意。人看着帅气，但不像是脾气好能靠得住的，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要吃苦的……” …… “童安，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虽然，我没他长得高大帅气，不像他会玩吉他，但是我会做饭，会在你睡觉的时候给你讲故事，在你哭的时候让你有个肩膀可以依靠。” …… 童安，别再想了，都过去了，别再想，谁也别再想，继续把他从你的脑海里抹去，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第二天，童安买完了早餐，走进6001。丁尚文刚起来，穿着一身淡色的家居服向她走来，可是，童安看到的居然是布羽。以前，布羽也很喜欢穿白T恤，干净利落的头发，白白的皮肤，看上去很温暖、很阳光的样子，他曾经，是童安的太阳。 “童安，你这买的都是些什么啊？” “什么……什么？” “你自己看看。馒头，五个！这小笼包……都沾到一起了，你平时不是说怕小笼包打包不好吃，从来不给我买的吗？我的粢饭呢！？你脸色看上去好像不大好，昨天睡太晚了？还是又生病了？” 丁尚文伸手想要摸童安的额头，被童安一下挡回去了。 “我……我没事，我再去给你买，现在还早，还来得及……” * 童安一头冲出了6001，她想要呼吸点新鲜空气，不，其实她是害怕自己再把眼前的丁尚文看成了布羽。 买完粢饭，又重新回到6001： “童安，你买这么多粢饭吃得完吗？” “吃不完，留着明天吃吧。” “啊！？童安，你确定你没事？” “没，可能……昨晚没睡好，净做恶梦了。” “确定？” “我真的没事，放心吧。” “没事就好。我今天可是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你的。” “什么任务？” 听到有工作可忙，童安稍微醒了几分，或许只有忙起来，她才不会看见布羽。 “今晚你要陪我去个饭局。” “喝酒吗？” 童安的语气中居然带了几分的期待。 “不喝！顶多就是意思意思的那种，不会大喝。我说，你好像很期待喝酒的样子，上次挡酒挡上瘾了吗？” “没，不是……今晚的饭局，我还是像上次那样在外面等着就可以了，是吧？” “这次不同，你要和我一起上桌吃饭。是这样的，我爸那边有个项目，有一家海外知名的公司主动联系我们想要谈合作，我爸他对这个项目还挺重视的，最关键是，他很看好那家海外公司，希望籍着这次的项目，以后双方能有更多的合作机会。对了，上次饭局之后，我爸有时还会在电话里问起你呢，说，你那个小助理最近怎么样啦？你可别随便再带她去什么饭局了啊……哈哈。童安，童安！你在听吗？” “我在听。” “今晚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就是那家公司的创始人之一，是个中国人。哦，对了，说起来，还是你的同乡呢。所以老爸说让我今晚带你一起出席，关键时候，抛几句粤语，活跃活跃气氛。不过呢，T恤牛仔裤是不适合穿的了，今天我不回公司，我们先到外面买几套衣服，下午我再找化妆师到这儿给你化个漂亮的妆……童安，童安！走吧，出发了！” “去哪儿？” “去给你买衣服！” 第48章 出场 “童安，这套怎么样？” 童安看着正在镜子前不停地左右转动着身子试着西服的丁尚文，却感觉好像无论怎样，看到的，都是布羽： “好。” “这套呢？” “也不错。” “童安，我看你昨晚不止做了一个恶梦吧？你的裙子选好了吗？” “裙子？我的？呃……那边挂着那条黑色的吧。” 童安抬头，随意地指了指墙上挂在显眼处的一条黑色短裙。 “黑色，穿你身上好像有点儿太……” 一旁的导购员说话了： “这位小姐五官长得这么精致，穿上那条黑色的裙子啊，应该会更显气质更漂亮哦！” 丁尚文低头看了看衣架上挂着的女装，从里面拿出了一条浅灰色的过膝裙： “还是这条吧，中规中矩些比较好，反正到时候你也不用怎么说话，关键时候说一两句就行了。我已经特意吩咐让他们多给你准备些家乡菜，到时候你就乖乖吃饭就行。服务员，她就要这条裙子，帮我包起来。” 童安随着丁尚文离开服装店，再回到6001化妆、换衣服。整个白天，童安都像处在梦游状态，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丁尚文的问题。丁尚文每一次对话，都会在末尾确定一次童安是否真的没有身体不适。 到了晚上，童安和丁尚文一起坐上了赴饭局的车。这次的饭局依旧设在市内的一家高级会所里，与上次的那家不同，这家会所的装修风格非常现代，简约明了的线条设计再配以大面积的各种金属制的墙身装饰，置身其中，就像走进了夜店。童安想，这次的地点，八成是丁尚文选的。 磨砂玻璃门还未完全打开，童安觉得自己又开始产生幻觉了，好像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里面。 “来了？快，坐吧！” 丁爸爸和对方已经先到了。 原来，这次不是幻觉，眼前的人，正是布羽。 * “来，互相介绍一下，布羽先生是GM娱乐的创始人，这位是我的儿子，尚文，你们之前在洛杉矶好像见过的是吧？” “你好，布先生，很久不见。” “你好，丁先生。” “这位是尚文的助理。跟布先生您呀恰巧还是同乡……” 童安觉得有些奇怪，眼前的布羽似乎对这样的意外重遇并没有感到很惊讶，眼神里更多的是冷漠以及各种用言语无法形容的百感交集的情绪。两人沉默着互相目视着对方，包房里的气氛在这五秒钟里瞬间陷入了异常的沉寂。 “童安，童安！？快打招呼！” 丁尚文手肘轻轻的一堆，唤醒了不知所措中的童安。童安伸出手，尴尬一笑： “你好，布羽先生，我是小丁先生的助理，亓童安。” “你好……” 布羽只是定眼看着童安，并没有伸手相握，包房里的气氛似乎正在加速凝固当中。 丁爸爸说话了： “来，呵呵，都别愣着了，上座吧！服务员，上菜。” 中型圆桌上，丁尚文领着童安坐在了自己身边，丁爸爸挨着丁尚文，另一边是布羽。 童安抬头，视线恰好正对着布羽。还是那双眼睛，北方人式的尖刀眼，有点内双，虽说眼睛不大，可童安从前最爱看的就是眼尾那干脆利落的一撇，毫不拖泥带水，却有种莫名勾人的吸引力。 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毕业后一年的同学聚会。那时的他好像才刚学会从T恤衫转为穿衬衫。 那年分手后，他放弃了进入最后五强的决赛机会。毕业后，便像大多数同学一样，四处奔走于不同的公司间面试、投简历。做过很多工作，也打过很多的临时工，昔日里白净的脸上，好像涂上了一层阳光烙下的痕迹，两边的肩膀也变得比先前壮实了许多。 而如今眼前的他，正穿着做工精致而笔挺的西装坐在自己的面前，脸上的肌肤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白皙和干净，就连发型风格也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童安突然觉得，眼前的布羽看着既熟悉，又陌生。 “布先生，我们都知道你常年在海外，也很久没有回国了，所以今天这顿饭啊，我和尚文特意选了这个地方，老板和厨师都是广东人，粤菜做得很地道。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白切鸡、蒸石斑、烧乳鸽、牛仔骨、炒芥兰、深井烧鹅和西兰花炒带子，另外还有好几样造形别致、童安一时叫不出名字的新派粤菜……倒是独缺了布羽最爱的蒜香骨。 “如果觉得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再添点，服务员，拿两份菜单上来。” 丁爸爸见布羽看着桌上的菜，却好像并没有要起筷的意思。 “布先生，看看还需要再添点什么？童安，你和布先生是同乡，粤菜你们都熟悉，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童安接过服务员递上的平板菜单，假装近视看不清，卷起保护套，将平板电脑立在了桌上。 眼睛的余光好似看到布羽正盯着自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面前的高处闪烁着，炽眼的光，让人无法忽视。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童安仍旧清晰地记得那道“光”，它像天上的星星，地下的钻石，始终闪耀着，极富生命力。那是当年自他对她的突然表白后眼里一直带着的“光”，就像是赠与她的专属礼物，任谁也无法再从他的眼里获得这样的殊荣。 她回了回神，又将平板电脑放了下来，继续低头假装看菜谱，假装对眼前的他视而不见。包房里的气氛又再次陷入了凝固状态，偶有服务员出入加水上菜，包间外的声响渗进房内，服务员关门，沉寂依旧。 “怎么样？想好了吗？” 丁爸爸首先打破了沉默。 童安：“避风塘蒜香骨。” 布羽：“普宁炸豆腐。” 两人同时说出了对方平日里必点的最爱。丁尚文略微斜了斜眼，表示惊讶与疑问。在他的印象中，童安从不喜吃排骨，而豆类制品，却恰恰是她的最爱。 “好，那就再加上这两道菜。” “好的，请稍等。” * 菜上得很快，还有两瓶红酒。服务员为在座的人满上酒，再轻轻地带上门离开。 “来，布先生，为了我们的初次合作，先干一杯。” 四人同时举起酒杯，此时童安和布羽的眼神正好对上。不过一秒不到的瞬间，童安已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着，脸开始发烫。 “起筷！” 布羽随手夹了块肉。服务员进来，上了两道辣菜。 “布先生，这家店的川菜也做得很不错，尤其是这歌乐山辣子鸡，吃过一次后，保你回味无穷。” 丁爸爸将辣子鸡转到了布羽面前。布羽定了定，没有答话。 童安抬眼看了看布羽。这里，只有她最清楚，布羽最怕的就是吃辣。大学时每当两人和一帮同学外出吃饭，一听到谁提议去吃川菜，布羽必定第一时间用哭腔哀求大家放过他。 童安见气氛胶着，只好厚着脸皮，一边伸手将辣子鸡转向自己，一边假装兴奋地说到： “哎呀，这辣子鸡看着还真不错啊！要说这歌乐山辣子鸡啊，可绝对排得上我的最爱美食榜前五名呢！” 童安说着，一手夹了块辣子鸡就送进了嘴里，也顾不上这样的举动是否有失分寸： “嗯！好吃！太好吃了！果然能让人回味无穷啊！这年头，尤其是在我们广东，平常川菜馆里头做得这么正宗的辣子鸡可是买少见少了啊！不过呢，我们广东那边毕竟接近热带，很多人见了川菜都只能望而却步的，怕上火嘛。” 童安放下筷子，喝了口酒。 “那倒是，我就没见几个广东人像你这样，吃阳春面还可劲儿地往里放辣椒酱。” 童安听见，悄悄转头瞪了一眼丁尚文，心想，这种话放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真的合适？ “呵呵，我嘛……是个例外啦。” “你不是例外，你是奇葩……” 丁尚文说完，拿起酒杯抿了口酒，眼睛快速地看了一眼布羽，又再快速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童安。 面前的布羽一直不说话，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童安，听到丁尚文和童安的对话，他也拿起酒杯大口喝了几口酒，眼神里开始增添了几分不算太友好的意味。童安本想再瞪丁尚文一眼，却忍住了。心想，要不是有丁尚文在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这些玩笑话，她说不定就要立即找个地洞躲起来了。 “呵，原来童安喜欢吃辣啊？那这辣子鸡，你可记得要多吃点啊。” 丁爸爸也感觉到了今晚这顿饭从一开头气氛就显得有些不对劲，只是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正式进入了公事议题的讨论。童安不好再随意插话，只顾暗自低头吃饭，间或起身为三位男士斟斟茶，只是每次一走近布羽身边 ，就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布羽也觉得尴尬，每当这时候，就只略微推推茶杯，然后就把头转向另一边假装认真听丁爸爸说话，又或是假装夹菜喝酒。 “这次的项目我们计划将这片区域打造成以文化艺术为主题的轻型乐园，主要的目标受众是18-35岁的青年群体，我们的调研结果显示，新一代的80-00后的年轻人，由于成长于改革开放后国家经济起飞的阶段，所以相对于更早年龄段的群体来说，他们对于精神方面的追求比过去有了更高的标准。 许多年轻人对于电影、音乐等方面的艺术已经不止满足于过去那样单纯地进电影院看看电影，到卡拉OK唱歌这样的单一形式了。对于电影艺术，他们不只想要乖乖地坐在银幕面前观看，更多的是希望能够一起参与进来与故事的创作者进行更多的互动。现在AR、VR、人工智能等新型科技技术已经开始进入大众普及阶段，我们的乐园，就是希望能够借助这些新型技术，让电影观看行为变得更多元、更有趣，让人们能够更好地投入其中。 至于音乐艺术方面，国内这几年已经成功举办了多届现场音乐节，我们也计划将部分成功的音乐节项目引进主题乐园，再透过新型多媒体技术，为大众提供更多欣赏和参与音乐艺术的可能性……”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预告：葱油饼即将上线！ 想知道将会出现在哪一章？嘘！不告诉你！先卖个关子哦！ 敬请期待！ 第49章 意外 童安一边吃饭，一边听着丁尚文滔滔不绝地进行项目介绍。这个项目的总投资额在童安听来规模不算小，如果项目做得成功，必将成为国内乃至世界娱乐产业的一场新革命，而布羽的公司作为世界范围内新兴娱乐技术行业的佼佼者，自然是他们此次项目的不二选择。 “童安，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 童安嘴里正吃着白切鸡，丁爸爸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吓得她差点把吃到一半的鸡胸肉吐了出来。 “对啊，你们三位的年龄都差不多，也是我们这个项目的目标受众哦。” “我……我觉得……或许可以把……主题乐园的范围扩展成主题度假乐园。” “哦？具体说来听听。” “嗯，我是这么想的……刚才听各位的介绍，这个项目的地点位处市郊，如果乘坐公共交通的话，来回算起来可能需要两个半到三个小时左右。也就是相当于从市中心到机场那么远的距离。当日来回的话，恐怕会有些匆忙，消费者未必能够尽兴。 如果能在区域范围内，增添中档价位的酒店或是度假中心，又或者是再进一步在当中开发一个小型的度假式楼盘，甚或是两两相结合，可能会更好地引起大众的消费欲望。 至于说，为什么我会提议价格定在中档层次，主要是因为，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带有酒店、度假中心等住宿服务的主题乐园虽然有很多，可绝大部分价格都很昂贵，对于一般的年轻人，尤其是对于绝大部分的学生群体来说，动辄上千元一晚的起步价，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起的……” 丁爸爸： “嗯，童安，你的这个提议，也挺不错，现在国内已经有部分主题乐园是这么做的了，在乐园周边范围，引进不同档次的酒店，供消费者自行选择。” 童安： “嗯……这方面我也有听说过，只是，大部分乐园的住宿区距离园区入口都有一些距离，尤其是中低价格的酒店。给我感觉好像……住宿就是住宿，主题游玩就是主题游玩，乐园开发者好像并没有做到很好地将两者衔接起来。既然是主题乐园，就是为了给消费者有一个做梦的地方。 例如像我这样，假如我去乐园游玩，就会想要彻底地置身其中，暂时将乐园里面的世界与外部世界分离开来。如果能在住宿区域与主题区之间增添一些过度性的设施或是与主题相契合的一些景观，或许能让消费者更好地投入其中，同时也能促发他们进行更多的消费。嗯……大概……就是这样，我说完了……以上！呵呵，嗯！” 童安紧张得赶紧喝了口茶。 丁尚文： “童安的这个提议我觉得值得考虑。作为投资者，从长远来说增加住宿和过渡性消费环节能够更好地提高我们的收入。我建议，或者可以在安全标准以内将主题区域部分的占地范围稍微再缩减一点，这样一来也可以相对地缩减各游玩区之间的行动距离，对消费者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布先生，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那好，合作愉快？”丁爸爸举起了酒杯。 “合作愉快。” 谈完了公事，桌上的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三位男士开始闲聊起来： “布先生年纪轻轻白手起家，可以有这么傲人的成绩实在是难得啊，我们尚文啊年纪和你相仿，呵呵，说起来啊还真应该跟你好好学习一下……不知道，布先生成家了没？” “我现在单身。” * “哦！？哈哈，那我估计……你的桃花运应该不俗吧？哈哈……啊？” “呵，还好。工作比较忙，总是飞来飞去的，也没什么时间再想这些事情。” 布羽说完，赶紧低头看了看表，再往碗里夹了些菜慢慢地吃了起来，整个过程里，他都没有抬头看童安。 “现在单身”？这是什么意思！？所以说，布羽他，离婚了！？童安筷子里的普宁炸豆腐正吃到一半，听到那四个字后，顿时停了下来，忍不住将目光定向了眼前正在低头吃菜的布羽，直到他再次抬起头来夹菜，童安才慢慢地低下头继续吃起来。 丁尚文看了看童安，又再看了一眼布羽，见饭桌上突然又恢复到了沉寂状态，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来，我们最后再干一杯，希望这个项目能进展顺利，以后彼此能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饭毕，四人至会所外： “布先生，今晚聊得很愉快，接下来呢，大部分的具体事务我将交给尚文去处理，你们年轻人没事就多交流交流，也好让我这儿子啊学习一下如何经营发展好自己的事业嘛，哈哈。” “好的。丁老先生，我也觉得今晚这顿饭吃得物有所值。这里的厨师手艺确实一流，菜做得很地道。项目合作期间我都会在上海，有什么事情我会直接联系小丁先生。” “那么，我就先走了？时间也不早了，年纪大了不适合太晚休息，呵呵，不像你们年轻人啊。对了，布先生估计不常来上海吧？跟你说，上海的夜晚才是最精彩的，如果接下来要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让尚文带你到处去转转，上海他已经很熟了。再见？” “再见，您慢走。” 丁爸爸走后，丁尚文问布羽： “布先生，接下来，你是打算直接回酒店呢，还是跟我再去转转？现在时间好像还挺早。” 布羽看了看手表，说： “现在确实还早，我也很久没来上海了，是应该好好看看了。” “那就走吧！上我的车！我带你好好领略一下……上海的夜晚。” “那个……我可以走了吗？丁先生。” “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觉得上海的清晨更适合我。” “得了吧你，一天到晚文绉绉的。那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现在还不晚，公交地铁里估计还挤着人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拜！呃……布先生，再见。” “再见……童安。” 童安完全不敢直视布羽，只是尽量以最快的速度跟两位道“再见”，然后转身，离开。 地铁里果然很热闹，今天是周五，车厢里大多都是下了班刚约会结束的年轻男女。有的牵着手依偎在一起，有的手里提着购物袋，还有的正畅快地聊着刚才看过的电影。 “我现在单身。” 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布羽刚才不经意的一句回答，心脏随即又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孩子还那么小，就要在父母离异的环境下长大吗？还是……那不过是一句托词？童安，不要，不要再想了，不管他现在处于什么状态，都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现在是世界著名的企业家，而你呢？不过是一个靠了非正常手段才能获取到工作的小小的助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回不去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拿着吉他怀抱着激情与梦想的愤怒青年，而你呢，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情窦初开的女孩儿了！ 下了地铁，回到家。一开门，发现家里已经水漫金山。有人敲门。 “你好，请问您是……童安小姐吗？” 一位手抱着婴儿的陌生女士正站在童安面前。 * “是的。请问您是……？” “哦，我是住在你楼上的邻居，那个，非常抱歉啊，今天我家的水管大爆裂，水好像都渗到你们家里去了，对吗？” “哦，呵，是啊……我还在奇怪，为什么家里突然变成这样，明明家里没有哪里出现故障。” “真的非常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水管突然就爆了，现在是浸的很严重吗？” “嗯……有点儿。”童安已经没有精力再说客套话了。 “唉，真的很对不起，给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听说，你现在是一个人住？这估计收拾起来的话得花点功夫了。这里……是三百块钱，给您的补偿费。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也就只能给这么多了。要不，我进去帮你一起收拾？” “妈妈！呜呜呜呜呜！爸爸又偷吃了你买给我的巧克力！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呜呜呜呜呜，爸爸是坏爸爸！呜呜呜呜呜！” 一个看着约三四岁的小女孩从上层的楼梯哭着直奔到女士的旁边。 “不许你这么说爸爸！巧克力我改天再给你买好不好？乖，听话，妈妈正有事忙着呢……” “不！我不！我要你现在赶紧回家！我要爸爸赔我巧克力！呜呜呜啊啊啊……” 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已经惊动到了隔壁住着的几户人家，他们都纷纷打开了门，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哇啊哇啊哇啊……”女士手里抱着的婴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童安小姐，你看，我这……我这……唉呀，别哭了！听话好吗？你们别哭了行吗！？妈妈今天已经够烦的了！” “呃，这三百块钱，我就收下了。至于收拾房子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的东西不多，很快就能弄好的。您快回去照顾孩子吧。” “呃，谢谢你啊，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帮忙，咱们楼上楼下的，远亲不如近邻，大家都互相照应着点儿。” “好。我先谢谢你了。您的孩子真可爱，这手里抱着的是男孩儿吗？” “哦，对啊。调皮得很，呵呵，经常哭呢！对吧，宝宝？” “一个女孩一个男孩，恰巧凑个‘好’字，您好福气啊。” “唉，什么福不福气的，每天净忙得很。这不，我家这闺女又在闹脾气了。” “现在孩子还小，等长大了，就知道孝顺妈妈了。” “希望是这样吧。先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回去了，儿子估计是饿了……” 童安关上门。开始认真察看屋里的“灾情”。水估计最开始是从睡房旁边的厕所上开始渗漏下来的。看来楼上的水管爆裂的情况不轻，睡房是完全沦陷了，客厅里挨着房门的部分也难逃厄运。沙发已经彻底浸湿了，就像个水人似的坐在那儿。茶几上摆着的书报杂物也一并泡了汤。 童安看着眼前不堪入目的景象，在原地站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居然是丁尚文的脸。唉，真想找他过来帮忙一起收拾这残局……不对啊童安，你在想什么呢？丁尚文！？他是丁尚文欸！童安，你一定是太累了，居然连丁尚文也不放过。还是赶紧干活吧，今晚是注定没得睡了。 童安把沙发套和床上用品用水冲洗一遍，再一点点地拧干，等到明天早上再放入洗衣机彻底清洗。然后再清洗客厅的地板和洗手间，再将浸水的杂物归类，一件一件地用风筒吹干，不知不觉地就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第50章 阿郎 醒来时，窗外的树上，小鸟已开始鸣叫，估计再没多久就要天亮了。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童安起身洗了个澡，看着眼前的乱象，再想起昨晚与布羽重遇的情景，突然觉得，之前这将近半年的快乐时光好像突然间就走到了尽头。 拿上钥匙背上背包，走出家门，天空渐渐开始呈现出亮色，既然这么早，不如去粢饭店蹲蹲点吧？ 下了车，童安一边感受着夏日清晨的微风，一边慢慢行至“阿郎粢饭店”。离远，就看见了老板那熟悉的身影，巷子里，就只有粢饭店开着门。 走近看见，老板正在忙着准备粢饭团。头一次，童安大声地跟老板打了个招呼。老板稍微愣了愣，笑着对童安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埋头做起了粢饭。童安低头一看，发现平日里摆放粢饭团的木桌上今天竟然换成了——葱！油！饼！ “啊！！” 童安忍不住叫了起来： “老板！我终于终于终于等到你的葱油饼了！你知道吗？我在你这儿从去年冬天开始一直蹲点到现在，就为了吃上一口你这传说中的葱油饼啊！天啊！皇天不负有心人！居然就这么让我等到了！果然，老祖宗没说错，‘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老板！葱油饼，我要……” 童安低头仔细瞧了瞧木桌上放着的葱油饼： 五……五个？怎么……只有五个？之前在网上查过，做葱油饼的炉子好像最多一次能做二十个？专门卖葱油饼的店一天也能卖出好几百个，这……五个！？这个时间，还会有谁比童安来得更早吗？ “哈哈，你也吃过我做的葱油饼？” 童安一口气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老板好不容易能说上话了。 “呃，呵呵，说实话，我没尝过呢，是我朋友托我来蹲点的。” “呵呵，我这葱油饼啊，每次都是随我心情兴起做的，时间不定，每次只做五个，放在这儿，就等有缘人来买，过了时间味道不好了，我就留着自己吃。这几年吃过我葱油饼的人五根手指头就能数得出来，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你大概才来了一年都不到吧？” “老板，你怎么知道的？” “生意做久了，自然就学会认人了。这么说起来，托你来我这儿天天蹲点的那位朋友……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怎么样？葱油饼，要几个？” 童安低头看看那孤零零地躺在大木桌上的五个葱油饼，问： “我能全要吗？” “当然可以啊！天快要亮了，早点卖完，我也好早些上粢饭。” “老板，为什么这葱油饼只做五个啊？是有什么讲究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做五个，不多不少，刚好不累！呵呵。” 啊？童安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随性的生意人： “那……老板，我能再冒昧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是在好奇我这葱油饼的来历吧？呵呵，过去买过我葱油饼的人，每个都在好奇。其实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来历，所以他们问起，我也不好解释。既然……看你这姑娘天天来我这儿辛苦蹲点了这么久，我就给你说个大概吧！” 老板边做着粢饭团，边娓娓向童安讲起了这粢饭团的来历和他自己的故事。 * “哎呀，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呢？我呢，只算是四分之一个上海人。祖上最先就是靠做葱油饼起家的，从北方一直做到了南方，也随着时代和地域的变迁，慢慢地在口味上做了些改良，到了我父亲这辈，其实家族里已经逐渐改行不卖葱油饼了，当然了，祖传的配方，我们也都知道。 我爸啊，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做葱油饼这种体力活啊，他可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我记得小时候，每当到了大节，又或者家里遇上了什么大喜事，父亲就会给我们几个孩子开炉做饼。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加上父亲母亲还有当时未过世的奶奶，家里一共是五口人，所以每次开炉，我父亲也就只做五个，不多，也不少。 那个年头，粮食短缺，想要再多做几个，恐怕材料也不够。炉子呢，也不一定是现在专卖葱油饼用的那种大炉，那时候条件都不好，我们也经常搬家，父亲每次做饼也大多是就地取材，有什么就用什么，所以每次做出来的味道啊，总会有些不一样，不过祖传的秘方在，魂还是丢不了的。” “哦？怪不得，托我来买饼的朋友总说，你们家卖的葱油饼味道吃着就是有那么点儿不一样。” “不一样吗？哈哈，怎么吃过我饼的人都这么说？我自己怎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隔壁的饼店我偶尔也会去光顾，味道好像也差不多吧？不信，你等一下再到隔壁买两个饼试试？嘿嘿！” 啊！？这…… “哎呀，后来啊，这家里的老人都走了，姐姐呢也在外边有了自己的生活。想他们了，我就自己开炉做饼，还是五个。 我记得有一回啊，已经是深夜了，一个老头从我这店门前经过。他衣服穿得特别讲究，头上还戴了顶格子瓦盖帽，身上透着点酒气。他见我在这做饼，就从裤兜里掏出钱来，说：给我来两个饼。我看他的样子，一定是刚喝完酒，晚上觉得饿了，就让他买了两个。没想到，刚吃两口，他就连连称好，说我这饼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然后一下就把剩下的那三个也给买走了咯。 至此之后，每次我做饼，就先搁在这木桌上头，看看有没有路过的人来买，没有呢，我就自己吃了。” “原来，这饼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那，老板，‘阿郎’是您的名字吧？” “嗯。我出生在中国的西南，母亲是当地的少数民族。我父亲结婚得晚，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从上海到了西南的乡下，我和姐姐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我和姐姐的名字，都是父母按照当地习惯给我们取的，全名有点儿长，里面就有这个‘郎’字。 八十年代那会儿，周润发不是有部电影叫《阿郎的故事》吗？讲赛车手的。回到上海后，我就把姓名改成了汉名，后面两个字就叫‘阿郎’，因为平常家里啊都是这么叫的，‘阿郎！吃饭咯！’，呵呵。 我呀，年轻时什么都做过。给人家洗过抽油烟机，跑过船，卖过酒，开过餐馆，还成立过自己的餐饮公司。日子一点一点地好起来，人呀，也开始变得浮躁自满了。九十年代末期那会儿，我曾经一天能在欧洲花个好几十万元，买衣服、去夜店，夜夜笙歌。 不过好景不长啊，时代慢慢变了，我的经营理念也开始显得有些落伍了，花的那是比赚得多。我结过两次婚，也离了两次婚，第二次离婚我是净身出户的，几乎什么也没给自己留下，拍拍屁股就说拜拜了。 过去常听父亲说，老祖宗过去开的店铺就在这粢饭店的附近，所以我又回来了，租下了这家店面，住在了这楼上，重操祖宗们的老本行，卖起了早点。” * “我这大半辈子啊，有过苦日子，也有过好日子，好吃的好玩的也都算享受过了。现在我也是想开了，这人生啊不过匆匆数十载，许多东西，努力过、尝试过，也就差不多了。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画画。可惜一直没机会正经学过，这不，到了我如今这都该退休的年纪了，又是只身一人，空闲的时间也多，白天卖完早点，我就骑着个山地车到处去转悠，过节不开门的时候，我就跟着一帮年轻的驴友们骑到郊外去玩上几天。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在阁楼上画画。对了，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我的画给你瞧瞧！” 老板擦了擦手，噌噌噌地跑到了阁楼上，又噌噌噌地跑了下来： “来，看看，这是我昨晚画的。觉得怎么样？” 画里，是一位长发女子，侧着身，头上带着少数民族的装饰，构图风格是典型西洋素描画的味道。 “这画真传神，尤其是这女孩儿的眼睛。” “嘿嘿，这是我在西南时遇见的第一个女孩，是我的初恋。多年不见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对了，姑娘，既然咱今天这么有缘，这画啊，我就送给你吧。” “送给我？不，老板，这不合适，这画中的女孩，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这画我不能收。” “不怕，我楼上还有呢！你看她这眼睛，跟你的还挺像的。第一次见你时，我就记住了。这画你收着吧啊……” 天，已经彻底亮了。巷子里其他卖早点的店铺也支起了摊，开起了炉。新的一天，又随着那炉子里的早点腾腾升起的热气而开始了。 童安将老板给包好的五个葱油饼还有素描画小心地放进了背包里。转身，走到了对过的葱油饼店，又买了几个。想着，待会儿回到6001，好和丁尚文一起对比着尝尝，这阿郎的饼究竟和平常店里卖的有什么不一样。童安背着包，在上海夏日清晨的阳光下，高兴地快步走向了6001。 * 6001，丁尚文的房间里： “早。” “啊，早啊。” “能借你剃须刀用一下吗？” “给。” “你这剃须刀……外型还挺炫的啊。” “呵呵，是吧？我助理童安送的，就是昨晚跟咱一起吃饭那位。” “……” “嘿，你在听吗？剃须刀不好用？我还有一些新的备用……” “可以送给我吗？” “可以啊，这个牌子的剃须刀我这儿还有二十个呢，也是别人送的。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找找……” “我就要这个。” “呃，这个不行，是童安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再去给你找找备用的……我记得童安那天好像跟我说放在了……” “就这么定了，这个剃须刀我要了。” “哎！？……不行不行，哎，哎，你别走啊……哎，你揣兜里干嘛？哎……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爱的读者，由于个人时间的关系，从第三卷开始，小说将由每日二更转为每日一更，如有特别重点章节，会多更一些。 希望各位喜欢《布丁奏鸣曲》的朋友们不要放弃我，请继续关注《布丁奏鸣曲》哦！ 后面更精彩，敬请期待！爱你们！ 第51章 酱腩 童安兴奋地打开了6001的门。6001显得很安静，好像，丁尚文还没醒。 “丁尚文！起床了！看我给你买了什么！？丁尚文！……” 童安一时高兴，便直接打开了丁尚文卧室的门。进门一看： “啊！！！！！你们俩在干！什！么！？” 只见，丁尚文的床上，高大的布羽正裸着上身将丁尚文压在下面。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OH！NO！” 脑海里，经典的游戏配音效果又再次响起，这种“惊恐”的感觉童安觉得似乎很熟悉，对了，上次是和董虹……这次居然，居然，换成了……布羽！？童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人见状，便赶紧起身，一脸尴尬地面对着童安。 丁尚文先说话了： “来啦？” 童安从包里取出葱油饼，对着丁尚文挥了挥： “你的……葱油饼！” “什么！？你居然买到了！？” 丁尚文急忙冲到童安面前： “你什么时候买到的？” “就刚才啊，天还没亮那会儿，刚巧让我碰见了。还有点儿余温，赶紧吃吧。我……先给你搁茶几上了啊……” 童安直接转身，带上门，走出了丁尚文的卧室。才反应过来，怎么，布羽会在6001？所以他们刚才究竟在干什么？再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不知怎么的竟不自觉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布羽，和丁尚文！？丁尚文，和布羽！？不不不！接受不了！ 走两步，才想起，三个人都吃葱油饼似乎有些欠妥当，便又折了回去。打开门，见布羽正从丁尚文的床上拿起衬衫往身上穿。 童安问到： “那个……布先生，您早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这附近有很多地道的上海早点铺，也有一家新开的港式茶餐厅，出品听说挺不错，您选哪样？” “茶餐厅吧。谢谢。” “不用谢，应该的。” 童安走出小区，想起刚才布羽穿衬衫的样子。好熟悉的画面啊，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感觉。只是……只是……所以，他们俩昨晚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吗！？丁尚文啊丁尚文，其他人就算了，那都是你丁尚文的自由，可为什么偏偏会是布羽！？布羽！？不可能吧？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走到茶餐厅的收银台前： “麻烦，要牛肉粥、猪杂粥、艇仔粥各一份，还有‘酱腩’一份，打包。” “啊？酱腩？” …… “布羽！你想吃什么？我去点！” “唔，我要三酱猪肠粉，你跟老板说帮我加两份牛腩，然后再浇上点腩汁吧。” “哈？三酱猪肠粉加牛腩和腩汁？这搭配好奇怪呀。行，没问题！等着！” “老板，三酱猪肠粉加两份牛腩，另外再浇点腩汁吧，谢谢。” “哈？还有这种搭配？呵呵，两份牛腩加六块，腩汁加一块，盛惠十二块，谢谢……” “布羽，老板都说啊，你这猪肠粉的搭配太奇怪，这样好吃吗？” “你试一下。” “咦……又咸又甜又辣，加上这牛腩的味道，好奇怪啊……不要了，还是你自己吃吧，呵呵呵，我不饿。” “唉，看来呢，应该就只有我布羽会独孤这一味了，真是知音难寻啊…… ” “布羽，要不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酱腩粉？不，就叫‘酱腩’，这样呢，以后点餐的时候我问你吃什么，你就可以直接说，我要‘酱腩’！” …… “小姐，小姐？请问，‘酱腩’……是什么东西啊？我们这儿没有啊。” “哦，不好意思啊，就是三酱猪肠粉加两份牛腩外浇点牛腩汁。” “三酱猪肠粉加牛腩，还要放牛腩汁？这搭配……好吧，可以。两份牛腩，加十块钱。一共九十八块。” 好贵啊！以前家楼下的早餐店，三酱肠粉也就六块钱一份，带肉的粥顶多十五块一份。这地段的餐厅物价还真不是普通平头老百姓天天消费得起的。 “酱腩”……好久没有吃过了。以前，这是布羽每次去早餐店必点的，如果是去茶餐厅，价格会贵一些，两人就只点一份“酱腩”。布羽会特意将没有沾上腩汁的部分挑出来给童安吃。简简单单的一份猪肠粉，间或外加一瓶汽水，两人就能吃得很开心…… “以前”……呵，童安，别再想了。 * 回到6001，葱油饼还在客厅茶几上放着，动都没动。丁尚文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脸的倦容，眼里一直盯着茶几上的饼。 今天天气不算太热，阳光不猛烈，客厅里的落地窗帘还未打开，显得有些昏暗。一宿没睡，童安其实已经有些体力透支的感觉，看到沙发就直接坐了上去，头不自觉地靠在了沙发背上，与丁尚文肩膀贴着肩膀： “你怎么还不吃啊？都凉了。” “等你啊。” “布羽呢？” 丁尚文听了，略微愣了一下： “哦，在洗澡……” 童安想，糟糕，应该叫“布先生”才是。 “你们俩刚才到底在干嘛？他怎么会在你这儿？” “昨晚我们俩喝醉了，迷迷糊糊地搭着肩膀就回来了，见了床倒头就睡。醒来之后呢，他问我借剃须刀，我就随手拿起了你送我的那个给他。他也不知怎么的，非要我把这剃须刀送给他，我不肯，他就抢，然后就打起来了。” “两个大男人为了个剃须刀打架……呵呵呵。” “我也纳闷啊，我说，你要是喜欢这个牌子，我这儿还有别的型号的，给你就是了。可他偏不，非要你送我的那个……难不成……哎，对了，你这黑眼圈儿是怎么回事啊？昨晚又做恶梦啦？” 丁尚文伸手摸了摸童安的眼睛。童安仰着头，也懒得反抗： “唉，别提了。昨晚我家楼上爆水管，水都渗到我那儿去了，收拾了一个通宵，现在还是一片狼藉呢，所以天没亮我就跑到粢饭店蹲点去了。” 童安有气无力地说着，头直接靠在了丁尚文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啊？那要不我过去帮你一起收拾吧？” “啊？你？不用了……” 童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布羽从浴室里出来的脚步声。下意识地，赶紧抬头坐直了身子，可是睁眼一看，布羽已经站在了两人面前，眼里透着些不悦。 “哎，我们正说你呢，好端端地来我家住一宿，非要抢我的剃须刀。难不成，你是听见我说这是童安送的，所以才来抢？你该不会是看上我家童安了吧？” “谁是你家的！？”童安和布羽听见了，齐声喊到。 丁尚文被眼前这两人超乎寻常的默契给吓得怔了一下。童安觉得此刻的气氛实在尴尬，便借故走到厨房去拿餐具： “赶紧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丁尚文和布羽走到饭桌前落座。童安将“酱腩”和牛杂粥分别盛到餐具里，放到布羽面前。布羽不说话，看了童安一眼，就开始低头吃起来。眼角的余光好像看见，丁尚文一直在盯着自己。 “这是什么啊？”丁尚文指着那“酱腩”问。 “猪肠粉啊。” “那这酱呢？这么多种颜色。” “哦，这叫三酱猪肠粉，上面分别是甜面酱、花生酱和蒜蓉辣椒酱。” “那这汤汤水水的，是牛腩汁吗？” “嗯。” “怎么听着这搭配好像有点奇怪啊？” 童安和布羽听了，相互对视了一眼。 “哎呀，你这饼……都彻底凉了，快点吃吧。” 童安继续把另外的两份粥分装到碗里，然后坐到了最靠边的位置上。 “你怎么又坐这么远啊？” “这儿……视野好。” “可你面前现在是我呀！嘿嘿。” 布羽听了，抬头看了丁尚文一眼，又低头吃粉。 “好！葱油饼啊葱油饼，我来了！” 丁尚文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块阿郎家做的饼，咬了一口： “好吃！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童安，你快尝尝！” 说着，又拿出了一块，当着布羽的面，站起身子，伸手就要往童安嘴里送。童安看了眼正埋头吃粥的布羽： “呃，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先吃口粥。” “好吧。” 丁尚文听了，就将阿郎家做的那个饼随意地塞进了另一个塑料袋里，里面装着的饼是从别家的葱油饼店里买的。 “停！！丁先生，麻烦……把刚刚你放进袋儿里的那块给我。” “啊？” 丁尚文从那塑料袋里随意地拿了一个饼递给童安。童安想，糟糕，都给弄混了。 “麻烦……那边那个袋儿里再给我拿一个。” “这俩有什么不一样吗？童安，你还挺厉害的啊，能一下买到这么多，上回我见他桌上就摆着五个。看着好可怜的样子。” 说着，就把饼递给童安。布羽一直不说话，只顾僵着脸埋头吃他的早餐，任由葱油饼在他的头上来来去去。 童安一手拿着一个饼，尝了尝，觉得好像确实没什么不一样，但又好像又有那么点儿不一样。呵呵，现在回想起这整件事，童安就觉得很神奇，好像发生过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阿郎粢饭店”现在对她来说，已然成为了一个超现实的所在。 第52章 火锅 丁尚文吃完第一块饼，又从另一个袋儿里拿了一块： “嗯！就是这个味儿！好吃！” 童安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明明就是两家不同的店啊。看来，阿郎老板说的还真没错。 “笑什么啊？” “没……呵呵，没什么……” 童安一直捂着嘴在偷笑，布羽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丁尚文。 “哎，童安，难不成你这饼不是从阿郎那儿买的？” “哈哈哈，你才发现啊？其实呢，有一袋儿是，一袋儿不是。你能吃出来吗？呵呵。” “啊？……” 丁尚文看着两袋饼，一脸的困惑。童安笑着，看了看一直沉默着的布羽。 布羽脸上的神情似乎变得越来越难看： “我吃饱了，先走了。” 布羽突然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就要走。 “哎，别啊布先生，这饼你还没尝过呢，童安可是帮我天天蹲点了大半年才好不容易买到的。快试试，到底这两家的饼味道是不是不一样？” 丁尚文说着就往布羽嘴里塞了块饼。布羽站在原地，突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童安觉得气氛越来越不对，便说： “呃，丁先生，要是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能不能准我假回家收拾东西啊？” “可以啊。走，我跟你过去一起收拾。” 丁尚文说着，三两下就把碗里剩下的粥一次吃了个干净。然后便拿起电话打给了司机王师傅： “喂，王师傅，现在过来，我要去浦桐小区。哦，对了，布羽，你现在住哪家酒店啊？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去。” 布羽听了，直接转头向着丁尚文白了一眼，说： “不用了，我也想去童安家看看。” 布羽说完，直视着丁尚文的眼睛，眼神里充满着怒气。丁尚文挂了电话，也直接看着布羽： “呵呵，好啊……反正多个人帮帮忙也不错。那就一起去吧。” “呃，那个……我家……太小了……三个人……挤不下……” 童安低头，不知如何是好。这要搁在往常，丁尚文这么胡闹，她可能直接就骂回去了，可今天布羽在这儿，实在也不好直接对丁尚文发火。 “别废话了，赶紧一起走吧！” 丁尚文说着，开了门直接就走到了电梯前： “你们俩愣着干什么呢？走啊！布先生，你确定要一起去童安家吗？要是不去的话，我好再另外安排一位司机送你回去。” 童安想，今天这丁尚文究竟是怎么了？吃到了葱油饼，就能兴奋成这样？像打了鸡血似的。再看看眼前的布羽，眼神里的怒气似乎已经转为了杀气，他看着童安，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始终不愿开口，就像童安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童安和布羽最后还是在丁尚文的催促下上了他的车。头一次，童安觉得丁尚文家的车后座是这么地挤。夹在两个大男人中间坐着，感觉自己像是被劫持的人质。 “王师傅，麻烦在这里停就可以了。呃……两位……我刚才……在路上认真想了想，你们俩……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这里人多口杂，你们去了也不方便。” 丁尚文和布羽完全没有理会童安，同时在两边各自下了车，徒留童安一个人在车里坐着。 “是哪一栋啊童安？” 丁尚文高声说着。路过的街坊觉得他眼熟，有的甚至直接停下脚步看着车前站着的丁尚文： “呀，这不是那个谁吗？新闻上经常能见到的那个花花公子。他怎么会在这儿？这车不便宜吧？” 童安听了只好赶紧下车，低着头领着两位直接就往家里奔。 * “现在看到了？我这儿就那么点儿地。你们确定要留在这儿帮忙吗？” “童安，可以啊，你这儿布置得挺温馨的嘛。哟，这不上次你搁我书房里的那盆小植物吗？” 丁尚文当着布羽的面，毫不客气地就直接走进了童安的卧室。 “是楼上渗水吗？”布羽问。 “嗯。”童安想，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刚到国外时也遇到过一次，你这里的东西看起来挺零碎，收拾起来确实得花点功夫。开始吧，你负责做总指挥。” 童安看着眼前西装笔挺的布羽，在国外白手起家，应该熬得很辛苦吧？他现在能有这样的成就，背后不知又背负了多少的心酸与血泪。 “我负责收拾卧室啊！”丁尚文听了，从卧室门里伸了半个头出来说到。 “哎！这里是我的卧室耶，你怎么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踩进来啊？你先出去坐着，我给你们冲茶！” 童安走到厨房，拿出了从以前家里带来的简易茶具。 “童安啊，你这卧室简直是重灾区啊，东西全都进水了啊……” 丁尚文一直呆在童安的卧室里絮絮叨叨，就是不肯出来，搅得童安本来就紧张的心情现在又添上了些许的烦乱。童安不说话，忙着泡茶，布羽一直沉默着。 “哇塞，这都泡糊了。这是什么东西啊？……‘G&D巧克力浓情……系列’？哦！这个系列，有一段时间很火啊，不是已经绝版了吗？生产日期……八年前的了？哦？里面是空的？童安，童安啊！……” 丁尚文拿着“G&D”的巧克力盒走到客厅，童安刚好捧着茶具出来。 “童安，你这盒子的外皮都让水给泡糊了，胶都脱了。里面是空的，要不扔了吧？” “不能扔！！”童安和布羽突然齐声喊到。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这样了，吓得丁尚文又怔了怔。泡糊了的纸制外皮包装就这么掉在了地上。童安一直捧着茶具，定在两人中间，低下了头。 丁尚文看着这样的童安，觉得她好像突然变得很陌生，又抬头看了看正站在童安面前的布羽，布羽也在看着童安，眼神里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想说又不能说。 “好吧……那我拿吹风机给你烘干。吹风机在哪儿？” 丁尚文弯下腰，捡起了那张脱了形的外皮。 “洗手间。” 丁尚文没再说话，拿了吹风机就走进卧室，还关上了门。卧室里传来吹风机的轰鸣声。 “坐，喝茶吧。” 童安面对着布羽，将茶具放在茶几上。抬头，看见布羽正愣愣地看着自己，眼里仍旧泛着那熟悉的光芒。 “G&D巧克力浓情系列”在当年刚推出时，曾在一众年轻人间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旋风。外形甜美的包装加上当红小生的代言广告，立即吸引了许多年轻女消费者的注意。那段时间，G&D的货架上长期围着一群年轻男生，大多都是为了买来哄心上人的。那个系列曾经一度还卖得脱了销，本来就不算便宜的价格在网上还被炒得翻了好几倍。 那时，童安和布羽刚升入大二，两人才在一起一个月，转眼就要到童安的生日。二百九十九块钱一盒的价格，对家境普通的学生来说不算是个小数目。布羽省吃俭用了一个月，再加上打工赚回来的钱，在网上以三倍的价格拍到了巧克力送给童安。童安当时一直没舍得吃，直到巧克力快要融化，才肯拆开包装。 时隔将近八年，眼前的布羽，还是这样的眼神，还是这样宽广的胸膛。似乎只要再迈进眼前的这一小步，她就能重新回到最初，重新投进他的怀里，被紧紧地抱着，能够再次听见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一下一下又一下……对童安来说，那才是世间最美的情话。 * 时间，好像定格了有八年之久，八年间所经历过的所有情感起伏好像一下子都被压缩到了这一刻。童安就这么一直微微低着头，看着布羽的胸膛。余光，能够感觉到布羽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是那么样炽热的眼神，可是谁，也没敢再迈出一步。 他们就像被包裹在玻璃球里的装饰小人，永远只能定格在原地，无法再动弹，即使明明伸手就可触碰到对方。 直到，丁尚文拿着吹风机从卧室里走出来，“玻璃球”才终于被打破。布羽赶紧坐在了沙发上，假装翻着茶几上的书，童安假装在斟茶。 “还有谁要用吹风机的吗？” “我。”丁尚文把吹风机递给布羽。 童安斟了杯茶，递给丁尚文： “喝点茶吧，坐下来歇歇。”然后，便走进了卧室。 有了丁尚文和布羽的帮忙，收拾的进度果然快了许多，到了黄昏时分，童安的家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 “啊，累死我了。” 丁尚文首先瘫在了沙发上。童安也累得够呛，跟着一起坐到了沙发上。画面看着，就像今天早上在6001的客厅沙发上那样。布羽靠在卧室的门边，看着他们。 “今晚吃什么？我饿了。”丁尚文问童安。 “你想吃什么？”童安问丁尚文。 “我现在只想来一大锅麻辣火锅！彻底地让自己清醒一下！” “大热天的，吃麻辣火锅，会上火的。” “那就来个鸳鸯锅呗。” “行，你想吃哪家？我现在去订位子。” “就在这儿吃吧。我觉着你这儿挺温馨的，很有家的感觉。” “我这儿？连饭桌都没有呢，更别说鸳鸯锅了。” “就围着这小茶几吃不也挺好的吗？去买个锅就是了。” “嗯，我也同意。在这里辛苦收拾了大半天，就应该好好在这儿吃顿饭。” 布羽居然说话了。 “看吧？我也是这么想的，走走走！上超市去！” “啊？和你去超市？我不，我不想再上新闻头条了。” “这不是还有布羽在吗？你们俩走前头，我走后面就是了。快走吧，我都快饿晕了！……” 丁尚文说着一把将童安从沙发里拉了起来，拿上童安的背包，就将童安往大门口的方向推，还不忘示意布羽一起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接下来这三天的周末时间，都将会有重点【高能】章节释出。 下一章将在今晚（8月4日，星期五）21：00 更新。敬请特别关注哦！非常爱你们！ 第53章 超市 超市里，童安和布羽一起推着购物车在前面走，丁尚文按照原来的计划，跟在他们后面。 布羽和童安的手此时只隔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从前在一起时，童安就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现在这样的画面，两个人有了自己的家，闲时就到附近的超市购物，偶尔可能还会为买哪一个牌子的牙膏而争执两句。只是，这一切都没有机会实现。 结婚时，童安将这所有关于她和布羽未来愿景的幻想，连同着一起相处过的所有回忆，都打包放进了巧克力盒中。布羽，他是否也曾幻想过两人一起逛超市的情景呢？如今能够这样站在一起，也算是上天给二人的一点额外补偿吧？ “童安！给我拿点儿啤酒！” 丁尚文离远的一声吼，完全打破了童安的思绪。对啊，忘了今天后边儿还跟着个丁尚文呢。 “哎，童安，你喜欢吃千张多一点呢？还是油豆腐多一点？还是都要啊？” “千张。” “你拿这么多肥牛干什么？你又不爱吃肉。”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吃。” “肥牛我也一般，少拿点儿吧。” “你不爱吃，别人爱吃啊。”童安小声嘟哝着。 布羽说话了： “肥牛是拿得有些多了，我再放点回去。” 布羽拿着两盒肥牛回到身后的冰柜里。丁尚文走了上来，和童安一起推着购物车就要往前走。童安心里有些不悦，这丁尚文，你……你……也未免太破坏气氛了吧！？ “哎，童安，再来点儿冬瓜吧，还有生菜，还有这鱼皮饺，看，都是你爱吃的。哦，对了，咱再去拿点养乐多。” 丁尚文说着就推着购物车还要继续往前走。 “哎，丁尚文，等等布羽。你，离我远一点儿，我不想被拍到。” “那这车你给我吧。你和布羽一起走，这样行了吧？” 丁尚文推着购物车径走向了前头，留下童安和布羽两人在原地，一脸尴尬地看着对方。 童安和布羽又重新拿了一个购物篮。跟着前方的丁尚文，走到了零食区。两人一直不说话，也没有要挑选零食的意思，就这么一直走着。 “篮子给我吧。”布羽用粤语说到。 “呃，不用了……” 布羽伸出左手，将童安手里的购物篮一手抢了过去。现在，童安的双手是空的，还有布羽的右手…… 两人继续往前走，转到了调料区。童安觉得，布羽正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有那么一瞬间，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右手好像已经握上了自己的左手…… “要不要来点薯片！？” 丁尚文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包薯片从布羽的斜后方以抛物线的形式落入了篮子里。童安赶紧缩手，可布羽一下就将她的手握紧了，不肯松开。童安回头看了看丁尚文，他正看着货架上的调料，趁着他没回头，便赶紧用力松脱开了布羽的手，像是个做错了事害怕妈妈发现的小孩一样，低下了头。布羽生气地看着低着头的童安，定了两秒，转身，提着篮子径直走到了前面。 丁尚文拿着两包火锅料，转身看到缩在货架前的童安，便问： “我的薯片呢？” “在布羽那儿。”说着，童安便转身往前走。 “哎，怎么都走了啊？我还想问你们这火锅料选哪个牌子好呢！……” 三人提着一堆东西，沿着原路走回童安的家。丁尚文在公共场合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一些小轰动，许多人趁丁尚文不注意，偷偷拿出手机拍照。童安一直躲在远处，不想再被拍到。 回到家里，打开灯，看见小屋又恢复到了原先温馨的模样，童安心里还是感到很欣慰。幸亏有两位的帮忙，不然的话，单靠童安自己，估计今天又得忙到晚上了。 “我负责清洗食材，你们负责准备调料和接电源吧。哦，或者可以先看看电视、喝点啤酒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好。” “我来帮你吧。”丁尚文和布羽同时说到。 “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洗得过来啊？等你弄好了我都要饿死了，让我来帮你吧！” “你这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进过厨房吗？童安，还是我来吧。” “过门都是客，你从国外这么远来到上海，怎么好意思让你来呢？我来吧，谁说我没进过厨房的？你问问童安，她平时宵夜吃的面是不是我煮的？” 丁尚文说着，直接走进了厨房。布羽立即看向童安，眼神里充满了诘问。 童安打开电视，音乐台里，正播放着童安很喜欢的一位独立歌手Anida的歌，《三人烦》： 【心里装不下两个人，遗憾就在下秒发生；偷偷地贪恋着他的体温，却留下你傻傻地等】 接下来，在准备火锅的时间里，童安突然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就像是歌词里写的那样，陷入了某种三角关系。不管童安走到哪，想要做些什么，两位一直围在童安身边争着说要帮忙，说着说着还吵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肯让谁。童安站在两人中间，只觉得头顶好似有两只大蜜蜂一直在“嗡嗡嗡”地叫着，让她直想逃。 喜欢你的好，也爱他坏坏的味道 两个人幸福到老，三个人却变成了苦恼 逃，跑越远越好 留一点距离让自己看得到 烦恼，天知道 谁能确定哪个他才是最重要 逃，到天涯海角 把你和他都放在心里的城堡 过后，才能知道 是谁静静潜伏在我心里把我俘虏 * “来！开饭咯！” 三个人在地板上铺上报纸，围着茶几席地而坐。 “干杯！祝新项目进展顺利！”丁尚文说。 “祝我工作顺利！”童安说。 “祝所有事情都能顺利。”布羽说。 三人围着炉子，吃着火锅，喝着啤酒，看着电视。丁尚文依旧不停地絮絮叨叨，说着各种有的没的，童安一整晚都在跟他抬杠，布羽没怎么说话，偶尔会插。进来说几句，帮着童安一起回应丁尚文。 “哎！舒服！吃麻辣火锅就是畅快！出身汗，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 酒足饭饱，收拾好了东西，三个人捧着肚子靠在沙发上发呆。 “哎，时间不早了，你们俩回去吧。” “再坐会儿，你这儿舒服。要不我来你这儿住，你到我那儿去住吧？” “我不。” “为什么啊？” “我就喜欢我这小窝……” 之后，三个人还一起就着酒，玩了个小游戏。童安总是输得最惨的那个，而丁尚文和布羽则一直斗得难解难分。游戏玩了很久，一直到深夜，酒也喝了很多。忘了中间是谁，又跑到楼下买了一打酒回来，三个人热热闹闹地疯了一个晚上，都醉得不轻，留下了一堆空酒瓶在地上。尤其是输得最多的童安，到最后几乎已经不省人事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醉话，最后也不知是谁，一直握着童安的手，不断地在安抚她，让她安静下来。 童安醒来时，天刚亮。发现自己原来趴在茶几上睡了一宿，丁尚文直接躺在了沙发上，还轻轻地打着呼噜。只知道自己的右手正被人紧紧地握着，很温暖。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布羽。 记得大一刚入学时，每逢和一帮同学晚上到外面去唱卡拉OK，到最后大伙都是以喝到烂醉收场。童安总是喝醉，一喝醉了就吐，每一次都是吐在了布羽身上，每一次，抱着她照顾到她天亮的人也是布羽。当时两人的感情，好像就是在这一吐二醉间慢慢升温的。 童安把头转向右边，看着正在熟睡中的布羽，还是这张白白地，看上去温柔恬静的脸；额头微微地枕着童安的手臂，一只手紧紧地握着童安的右手。窗外的阳光慢慢照了进来，正好落在布羽的脸上。 童安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布羽的头发，然后，指尖落到了他的额头、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上……能够清楚地听见，他的呼吸声正变得越来越重。醉了一个晚上，本来就感到有些疲累，童安很有冲动，就这么把头靠在他的脸上，感受着他的呼吸，就像大学时那样…… 布羽突然醒了，还没等童安反应过来，便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童安，头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着什么。童安感觉好像有一阵电流穿过了身体，完全无力反抗。布羽的拥抱很用力，却让童安感觉是那么样地温暖与柔和，他的身体，他的肌肤，他的味道，都让童安沉醉，难以自拔；就像被软软的棉花包围着，像是初生时母亲温柔而深情的怀抱！ 布羽的拥抱越来越用力，童安感觉自己已经难以呼吸，却一点也没有想要反抗的意愿，耳边似乎听见断断续续的抽搐声，他，哭了吗？这一切对童安来说都是那么样地熟悉，是似曾相识的情景： “童安，我喜欢你。” 这是当年读大学时，布羽第一次对她表白时的情景。也是这样的一个醉酒后醒来的清晨，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店，也是这样突如其来的一个温暖的拥抱： “布羽，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说，亓童安同学，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有【高能】六级高能！！将在（8月5日星期六0：05）更新。 这一章的字数不是很多，还没睡的朋友们可以继续追下去哦！爱你们！ 第54章 爆发 布羽突然轻轻地松开了童安，他的眼里正泛着泪光。然后，他再一次地一把拉过童安的手臂，两人的嘴唇正在迅速地贴近，就在即将要触碰上的那一刻： “唉呀，头疼！天亮啦？”是丁尚文。 童安迅速地挣脱开布羽。 “你们都醒了啊？早啊！” 丁尚文慢慢地从沙发上坐起，两眼直直地看着眼前一脸尴尬而不知所措的布羽和童安。茶几底下，被桌布遮挡着的地方，布羽仍旧紧紧地握着童安的手不愿放开。 “我……我去洗个澡，给你们……买早餐……” 童安最后还是悄悄挣脱开了布羽的手，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浴室洗完了澡，再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家门。 童安把她所认识的上海早点一口气都买了回来：生煎、小笼包、葱油饼、粢饭、油条、豆浆、小馄饨……小茶几上堆得满满当当的。 “童安，你昨晚还没吃饱啊？” 丁尚文看着一桌的早餐，瞪大了眼睛。 “快吃吧，不然都要凉了。” 三个人一直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吃着早餐，气氛很尴尬。 “唉呀，不行，我吃不下了。”茶几上的早餐还剩了三分之一。 “你们……吃饱了，就回去吧。昨天忙了一天，大家都各自好好休息休息。” 童安喝了口豆浆，又低下了头，布羽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也好，反正今天是你的假期。布羽，一起走吧？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就可以了。” 布羽起身，拿上衣服，就要开门。 “那我也走了。” 丁尚文也跟着布羽一起，关上门，离开了童安的家。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好像做了一场梦，又突然醒了。童安呆呆地看着窗外，脑子里全是刚才和布羽拥抱的画面。收拾好了桌上的早点，童安坐到了沙发上，什么也不想做。 刚才，布羽在耳边轻轻说的那句话是什么？童安试图努力地去回忆，却怎么也没有头绪。他离开的时候是生气了吗？怪她一次又一次地挣脱开他？ 墙上的钟嘀嗒、嘀嗒地响着，秒针一点一点地移动，童安在沙发上呆了很久。 要不要和他重新在一起？八年了，经过了这么多事，各自也曾经拥有过家庭，他们真的还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吗？真的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沉静，童安赶紧去开门。是布羽，正大口喘着气。 “你……” 布羽一手将童安推到了墙上，一手用力地甩上了门。他将童安紧紧地按在墙上，然后，便是一个激烈而持久的吻。他紧紧地抱着童安，好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融化、吸收，好像害怕下一秒她又会逃开，他再也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嘴唇、脸，耳朵、脖子，然后是……布羽的嘴唇一直反复而激烈地在童安身上游移，两手快速地解开了衬衫的纽扣，他将她的双手紧紧地按在了墙上，然后又是一阵激烈的拥抱和吻！布羽一边吻着童安，一边将手从她的衣服底下伸了进去，电击般的感觉又再次充满了她的身体。童安浑身颤抖着没有挣扎，反过来紧紧地抱住布羽吻了上去，任由他的手掌在自己的身体上不停地摸索。八年！积蓄、压抑了八年的感觉好像统统就要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布羽快速地脱下了衬衫，下一步，便想要褪去童安身上的衣服……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外面传来丁尚文的声音： “童安！童安！我的手机是不是在你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节将在今天中午（8月5日星期六，12：00）发出，敬请关注哦！爱你们！ 第55章 逃脱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砰砰砰！” “童安！你在里边儿吗？”丁尚文又不住地按了好几次门铃。 两人松开了各自的手，站在墙边，布羽生气地用拳头重重地对着墙身击了过去。童安轻轻地推开了布羽，走去开门。 “童安，我手机是不是落你这儿啦？” 一进门，丁尚文便毫不客气地直接走到了茶几边找手机： “啊，在这儿！我就说嘛……” 回头一看，布羽正裸着上身站在门后。童安尴尬地低下了头。气氛凝固了两秒钟，丁尚文问： “你们……在……干嘛？” “你觉得我们在干嘛！？”布羽挑衅地问到。 “所以……我打扰到你们了？” “你说呢！？”布羽生气地看着丁尚文，方才握着的拳头仍旧不肯松开。 “哦……那……对不起啊，抱歉！手机找到了，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丁尚文直接走到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童安仍旧站在原地，头不停地抬起、低下，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布羽又再次走了过来，拉住了童安的手： “童安……”眼里仍旧写着尚未褪去的激情。 “我……我……对不起……” 童安轻轻地松开了布羽的手，转身，打开门跑了出去。身后，能够听见布羽撕心裂肺般的一声叫喊： “童安！！！” 童安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楼下，丁尚文的车还没开走，她打开车门，冲了进去。丁尚文正坐在车里： “嗯……？” “开车！” “你们……不是……？” “司机！开车！快！” “王师傅，我们走吧。” 回到6001，童安一进门就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窗帘没有打开，今天李嫂休息，6001很安静，也很昏暗。 童安一直不愿说话，丁尚文一直陪在身边。两人就这么坐着，直到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童安才终于开口： “我……你说……我要不要和他……重新开始？” 等了很久，丁尚文都没有回答。陈师傅和王阿姨已经来了，见6001气氛似乎不大对，也没怎么打招呼，便躲在了厨房里做饭。过了很久，丁尚文才说： “重新……开始。所以……那晚你发烧，嘴里叫的那个字，就是布羽的‘羽’吧？” 童安点点头。 “所以……他就是……上次在香港时，你说的那个……让他伤心了的人？” 童安点点头。 “他是……你的初恋？”童安点点头。 “呵，怪不得，从那晚在会所吃饭开始我就一直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所以……那盒泡糊了的巧克力，也是他送你的吧？”童安点点头。 “让我猜一猜啊，一定是他给你买的第一份礼物，对吧？”童安点点头。 “所以……” “所以我到底应不应该重新和他在一起？” 童安抬头，看着丁尚文。丁尚文看着童安，眼球一直在转，隔了好久才说： “如果今天我不是又折回去拿手机的话，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吧？” 童安低头不说话。 “我就纳闷了，我走了之后你们干嘛不继续啊？还冲上我的车？”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脑子很乱……从我重新见到他的那一天开始，我的脑子就一直像浆糊一样，完全无法思考。八年了，他结过婚，我也结过婚，他还有一个两岁的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又恢复了单身，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很怕……我怕到最后还是像当年那样，然后又要再经历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我年纪已经不小了，我真的没有信心，如果这次的结果还是一样的话，我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再重新站起来了……” “……，先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童安和丁尚文一直没有说话。饭毕，丁尚文说： “我送你回去吧。”童安没有说什么。 一路上，两人依旧沉默。回到童安家里，打开灯，布羽已经不在，童安内心感到一阵失落。 “好好休息一下吧，先别想那么多。对了，明后两天，新项目要去考察场地，我会在那边住一晚上。至于有什么工作安排的话，我到时再电话通知你。这两天你都不用来6001了，整理好你的情绪，想清楚接下来自己想怎么样吧。” *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丁尚文就打来了电话： “喂，童安，你快收拾几件衣服，跟我一起去看场地。” “什么？我也要去？” “嗯，老爷子发话了，说上次你提的建议不错，让你跟着一起去看看。从消费者的角度试着感受一下环境，然后再给点建议。不过……先提前告诉你啊，布羽也在。” “我……上次的建议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并不是什么专业的意见，我只是你的私人助理，公司上的事情，会不会叫Wendy去比较合适？” “Wendy是我们投资公司的，对地产开发的事情并不了解。而且她也不是这个项目的目标受众，你去正合适。你是怕见到布羽吧？” 童安不说话，对，布羽才是她真正推脱的原因，要搁在平时，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拒绝。 “没时间了，快准备准备，过来6001一起出发。” 项目场地位于离上海约三小时车程的S市的郊外。童安跟着丁尚文到了汇合地点，丁爸爸，布羽以及随行的工作人员都在。一行人上了商务大巴，出发到现场。 布羽和丁爸爸坐在一起，两人和工作人员一路上讨论着项目细节，偶尔就着窗外的景色家常几句。童安和丁尚文坐在一起，与布羽隔着两排座位。丁尚文一路上都在说话，好像显得很兴奋，一直拉着童安看这看那，其实，窗外不过是平常的高速公路都会看到的景色而已。童安眼睛里看的全是布羽，偶尔才回应丁尚文几句。 到了场地上，已经接近午饭时间了。听随行的工作人员说，这片区域的上家持有人本是打算将其用作普通的住宅开发，可惜后来因为自身经营不善，一期工程只开始了一半便烂尾了，留下了个烂摊子，工程队仍在现场还未撤走。 “大丁总、小丁总，布总，欢迎欢迎！呃，这位是？” “哦，这位是尚文的助理，童安。我让她也来跟着看看，提提建议。” “哦！哈哈，欢迎欢迎！那么，先跟我去之前的一期工程看看怎么样？那边的自然环境本来挺不错，可惜啊，项目才刚开始……”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领着一行人到了先前的一期工程所在地。只见。几栋稀稀落落还未完工的住宅楼孤零零地立在原地，四周散置着各种施工用车和建房材料，可以说是一片混乱。 “这楼上面，我怎么还听到有施工的声音啊？”丁爸爸问。 “哦，不是施工，这两天不是要下暴雨嘛？所以在加装一些安全防御措施。这里荒废下来了，房子又起到一半，平时没什么人打理跟进，怕是会出事故。哦，对了，几位，还是先戴上安全头盔吧。” 接待人员让身边的助手给在场的人一个个分发头盔，最后分到童安时： “唉呀，抱歉，头盔没带够，那个谁，再去找找，还有没有多余的头盔？” “我找过了，就剩这么几个了，不知道多来了一个人，所以不够。” “这是什么话啊？快！再去找找！” “真的没有了……” “哦，没关系的。如果要到危险的地方，我就站在场外好了。” “你戴我的吧。”丁尚文说着，就要脱头盔。 “不用了，丁先生。没事。” 童安悄悄推了推丁尚文的手肘，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注意一下场合。丁尚文也不好再坚持。 一行人继续走走停停，童安跟在他们身后，单独走着。丁尚文偶尔会回头看看童安在哪儿，有时还会故意放慢脚步，与童安拉近距离。布羽和丁爸爸走在一起，旁边围着工作人员。 这一片，应该是最早动工的区域，一切看上去已见雏形，周边的过道已经铺好，旁边栽上了树木，还挂着楼盘的宣传标志。大家站在过道上，听着接待员介绍场地情况。 突然，一阵剧烈的响声从楼顶上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跌落的声音。众人下意识地循着声响抬头，只见，离童安不远处的一栋烂尾楼上，一个大型的金属零件正在从高处坠下！楼上有人急忙大声喊到： “小心！快躲开！！” 童安看着那个零件正在快速地坠落，目测掉落的位置刚好就是童安的所在处！ “小心！！！” 好像同时听到很多把声音，齐声在叫着，似乎都是冲着童安的方向。童安当时已经有些怔住了，不停地对自己说，快逃！ 一只手用力地将童安往相反的方向猛地拉了过去，两人同时跌在了地上，同一时间，好像又有另一个人快速地冲向了童安原本站着的位置，那个人也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砰砰砰！”一声巨响，大型金属零件已经着地。 童安睁眼，看见丁尚文正被自己半压在身下，他的一只手正紧紧地护着童安的头部，另一只手贴在地上。童安赶紧起身，扶起丁尚文，他的手肘已经擦伤了，正留着血。 第56章 烧烤 “童安，有没有伤着哪里？啊？” 丁尚文抓着童安的双臂，将童安从头到尾反复看了好几遍。 “没……没事……倒是你的手，看，都擦破了。”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童安，没事吧？” 丁爸爸和众人围了上来，都关切地问到。 童安转身，在离自己原先站的位置上的不远处，看见布羽正缓慢地从地上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而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正是刚才跌落的金属零件。 所以，他是为了救她才跌在地上的吗？所以，刚才朝着她和丁尚文相反方向扑过去的人是布羽？童安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敲击了一下，有种瞬间停止了跳动的感觉。如果，他再向前多迈几步，那个零件说不定，说不定，就会……不不不，童安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只觉得自己正全身发着抖，眼睛呆呆地看着布羽，而布羽也在看着她！ “布先生，没事吧？” 丁爸爸赶紧上前问到。 “我没事。大家都没事吧？” “都没事，太险了。所以说，不管任何时候，每个环节，都必须要注意施工安全！一点小的纰漏，就有可能造成一场悲剧啊！” 童安仍旧看着布羽，他的身上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只是手臂上的西装已经被磨破。布羽看了看站在童安旁边的丁尚文，又仔细地再看了一眼童安，好像是在确认童安是否有受伤，童安又低下了头，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抬头，看见布羽已经走到了前面，继续和丁爸爸站在了一起。 考察过后，一行人下榻在了距离场地约30分钟车程的一间五星级度假酒店内。酒店特意为众人准备了自助午餐。 丁尚文在童安和丁爸爸的督促下让医护人员为伤口进行了消毒和包扎。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两人随便选了些主食和菜，便坐下开始用餐。童安没有胃口，手里夹着菜，却一直没往嘴里送。 布羽呢？刚才进餐厅的时候，好像看到他进了洗手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出来？ “哎，发什么呆呢？刚才吓着了？” 丁尚文对着童安打了个响指。 “你……能不能，帮我去男厕看看，布羽是不是在里面？” * “怎么了吗？” “我……觉得，刚才他这么跌在地上，一定是伤到哪里了。你能帮我去看看吗？我估计他现在应该一个人躲在里面处理伤口。” “不会吧？这里不是有医护吗？他干嘛要自己躲着啊？” “哎呀，你不懂……他就是那样的……” “怎么了？” 丁爸爸拿着餐盘坐在了丁尚文旁边。 “我好像听见你们在说布先生了？” “童安让我去洗手间看看，说他可能受伤了，自己躲在里面处理伤口。” “哦？这里不是有医护人员吗？他躲在洗手间干什么。” 童安低头，不知该怎么解释好。 “我就说嘛！拜托，受伤的人是我好吧？你看看，都伤成什么样儿了？哎呀，你看，筷子都拿不动了，童安，我可能要麻烦你喂一喂我才行了。哎呀，疼！” “丁叔叔，我看见布先生刚才也摔着了，西装好像也磨破了，不可能没受伤。他……我看他的性格好像，也不像是……受了伤会到处嚷嚷的那种人，所以……” “尚文，童安都这么说了，你就去洗手间看看吧，他确实已经进去一段时间了。” “好吧……”丁尚文起身走去洗手间。 “我这个儿子啊，就是成天没个正形，童安，你当他的助理应该挺辛苦的吧？” “呃，还好，丁叔叔，呵呵，除了这点之外，其他都还好。” “没吓着你就好。我发现，你的观察力还挺强的嘛，能够看来出布先生受伤了。尚文身边能有你这么细心的助理，我也就放心了。你没事多帮我督促督促他，像刚才处理伤口那样，要不是你及时找来医护人员，说不定他就这么直接晾在那儿不管了。” “放心，丁叔叔，我会尽力做好的。” 丁尚文从洗手间回来了。 “怎么样？”童安焦急地问到。 “好像是伤着了，不过他不肯给我看伤口。还叫我……” “什么？” “哦，没，没有，就是，我看他的衣服好像也没有破的很厉害，估计问题不会太大。他说过会儿自己到房间点些东西吃。” “那他……走路顺畅吗？有没有哪里扭伤了？” “没有啊。” “哦，那就好……那就好……” 童安说着，继续低头吃菜。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丁爸爸正在看着自己。 “没事就好。尚文，快坐下吃饭吧，菜都凉了。” 下午，童安跟着出席了项目讨论会议。丁爸爸让童安就着上回给出的方案提建议，童安根据上午察看到的环境，主要提出了两点：1，可将原本计划建造的大型人工湖进行改造，在外围建立开放休憩区，直接连接户外音乐会场；2，原计划三期工程区域周边的小型自然湖上可加建木制栈道，直接连通住宿区与游玩区…… 晚上，童安被安排和丁尚文、布羽、丁爸爸一样，住在了酒店的独立度假区。房间都是联排单层独立房样式，每间房子都带有大阳台，外面可见湖景。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童安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布羽的伤怎么样了？他的房间就在隔壁，要不要过去看看？可是对门就是丁爸爸的房间，要是不小心被他看见了，似乎不是那么好。 “叮咚，叮咚，叮咚。” 会是谁？丁尚文吗？估计也就只有他了吧？童安开门，是布羽。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童安随便找了句开场白。她很想问，你的伤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严重吗？只是布羽从进门以来一直不说话，周身散发着慑人的气场，脸上没有表情，剩下一双眼睛，仍旧闪着光芒，直直地看着童安。 * 两人仍旧站在门口的墙边，就这么互相看了很久，童安低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童安……” 布羽终于开口了，轻轻地握住了童安的手。隔着距离，也能感觉到他心脏正剧烈跳动着的频率，布羽的呼吸好像越来越急促，一直看着童安，下一步，好像又要像昨天那样紧紧地抱住她。果然，布羽一下拉过童安的手，正要…… “叮咚！叮咚！” 难道又是丁尚文吗！？不过除了他，估计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吧！？ “童安，要不要吃烧烤啊？” 童安开门，丁尚文站在门外。 “哦？布羽也在啊？要一起吃烧烤吗？” “我们不吃！” 布羽生气地回了一句，紧握着童安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我好像……又打扰到你们了对吧？抱歉！SO-RRY！ ” 丁尚文正要转身离开，童安冲口说了句： “我……我吃！” “童安！”布羽对着童安吼了一句。 “我……” 童安想要挣脱开布羽的手，可是布羽一直握得死死的，好像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了。 “为什么又是你！？”布羽提高了声量，对着丁尚文说到。 “是她自己说要吃的，不吃拉倒。”丁尚文正要离开。 “布羽……”童安用另一只手一点点地拨开了布羽的手指： “丁叔叔就住在对门，你们不要吵了。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吧。” 童安跟着丁尚文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又跟着丁尚文进了隔壁他的房间： “呃，不是说要吃烧烤吗？怎么又回房间了啊？” “就在这吃啊，看，阳台那里，我炉子都找人架好了。” “就住这一晚上，你还弄这么多东西。你手上有伤，大夏天地吃烧烤，伤口容易发炎的。” “不想吃就回去！好端端地被人骂一通，现在又要来听你唠叨。你还是快回去吧啊，他肯定还在那儿呆呆地等着你呢！” “丁尚文，你能别这么说话吗？” “我怎么了？” “烧烤还没吃上呢，火气就这么重！我……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啊？就差那么一点儿了不是吗？要不是我‘又’打扰到你们了，估计早就事成了吧？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我我我不回去……我还是……吃烧烤吧。” 童安径直走到了阳台，炉上已经架着食材，正冒着烟。 “你真不回去？待会儿别后悔啊。” “快点开始吧，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我都饿了。” 童安看着炉架上的鸡腿，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不巧，这个小小的动作，好像被丁尚文看见了，他一边烤着手里的鸡腿，一边笑着问到： “哎，童安，呵呵，你该不会是因为饿了才把布羽丢在那儿的吧？” “当……当然不是……” “咕……咕咕咕咕……咕……！” 天啊，童安的肚子真的叫了起来！难道真的是因为太饿了！？ “哈哈哈哈哈哈！亓童安！你不是吧！？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丁尚文狂笑着，烤到一半的鸡腿在他手里不停地上下飞舞着。布羽闻声走到了阳台上，看着一直大笑着的丁尚文。 “哎！布羽！过来一起吃烧烤吧啊？哈哈哈！我爸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生产！哈哈哈哈哈哈哈！……” 童安站在那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干脆拿起一串豆干，自己烤了起来。 “布羽，快过来吧！”丁尚文又说。 童安小声地在一旁嘟哝着： “他身上有伤，吃这些会上火发炎的。” “哎？我不也受伤了吗？还不是照样吃。哎呀，这自个儿烤的鸡腿呀就是香！这只我先吃了啊！等会儿再给你烤。” 童安拿着豆干，学着丁尚文的样子不停地在炉上翻转，不知怎么的，豆干居然烤糊了。 “哈哈哈哈哈！童安，哈哈哈！你的豆干！哈哈哈！童安，你的烧烤技术那么烂，我看你今晚是别想吃饱了，哈哈哈哈哈！” 童安此时只觉尴尬万分，悄悄抬头看了看布羽，他白了两人一眼，离开了阳台。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预告】：下一章为【八级高能】章节，将在8月6日（星期天）凌晨（00：05）更新！！！ 敬请持续关注！！ 第57章 酒店 第二天上午，仍旧是讨论会议，童安无需出席。下午，一行人便又坐着车子回到了上海。回程的路上，众人似乎都没有了来时的兴奋，车上显得特别安静，所有人都好像各怀心事。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往常的样子。童安和布羽都没有给对方留过自己的联系方式，布羽也没有到过她的家找她。童安内心很是忐忑：他，生气了吗？还是已经彻底放弃了？ 直到接下来的一个周二，童安接到了一个电话，居然是丁爸爸打来的。时间已接近傍晚时分。 “童安，丁叔叔我，有个不情之请。” “丁叔叔，您说。” “其实，我这段时间，大致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你……和布先生，好像是大学同班同学吧？” “……嗯……” 丁爸爸的这个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还特意查了童安的资料？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现在这个项目，我们公司和布先生那边，有些问题需要解决，我想让你帮我亲自送份合同到他的酒店。” “这……丁叔叔，合同的事情非同可小，我只是丁先生的私人助理……” “你只需要把合同送到，至于他肯不肯签，我也勉强不了。当然了，如果你能再帮我们劝劝他，那自然是最好，毕竟再这么拖着，对大家都没好处……” 童安最后还是答应了。一是面对着丁爸爸实在是不好推脱；二是，她想再见到布羽。 童安直接去了丁爸爸的公司。根据丁爸爸提供的联系方式和酒店地址，来到了位于市中心布羽下榻的酒店大堂。 “喂，你好。” “……喂。” 电话的那头，突然一阵沉默，好像过了很久： “童安？……是……童安吗？” “嗯……”又是一阵沉默。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样东西要拿给你。” 如果让他知道了，要拿给他的，是丁爸爸嘱托的合同，他会生气吗？ “你现在在哪？” “你住的酒店大堂。我……现在方便上来吗？” “可以，我在开会，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布羽打开了酒店房间的门。童安手里拿着合同，站在门外。 “进来吧。” 天已经黑了。房间的落地窗外是上海繁华的夜景。布羽住的房间没有童安想象中的大，床边就是书桌，上面堆放着各种文件，电脑屏幕还开着，上面显示，刚进行完视频通话。布羽看着童安，看了很久： “你要给什么东西我？” “这个……” 童安伸手，将装有合同的文件袋递到布羽面前。布羽看到文件袋，略皱了皱眉，有点疑惑地看了一眼童安，将合同从文件袋里取了出来。 布羽翻开了合同正文的第一页，童安看到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报价数字。布羽又随手翻到后面几页快速地扫视了几眼。“唰”，合同被他重重地摔在了桌面上：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东西！？” 布羽看着童安，喘着气，眼里冒着火光。童安心虚地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是丁浩峰叫你拿给我的吧？” “嗯……” “哼！果然是老江湖啊……亓童安，你什么时候开始兼职给丁浩峰当走狗的？你和丁尚文他们现在简直就是一家亲啊！” 童安抬头看着布羽，“走狗”！？有必要用这么难听的字眼吗？ “行啊，想我签字对吧？既然丁浩峰他都敢将你送佛送到西了，那他应该很清楚，签这个字不是没有条件的！” 童安抬头，眼神正好跟布羽的对上，他正直剌剌地看着她： “我要你，童安。” 布羽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眼神从怒气转为了哀求，嘴角轻微地抽动着，好像在拼命地抑制着什么；眼里的哀求又逐渐转为了往常熟悉的那道光芒，就像那天早上在童安家里那样，写满着激情。 好像，下一秒钟，就要将童安扑倒在床上…… * 晚上七点半，丁尚文像往常一样，回到6001。 “陈师傅，见到童安了吗？” “哦，童安啊，傍晚的时候她好像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出门了，还让我帮她请个假，说今晚不一起吃了。” 丁尚文沉默。这个时间，她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哪儿？去找布羽吗？所以……她已经决定好了，还是要重新和他在一起？…… 电话响了，是丁爸爸。 “尚文，那天开会提出的报价，我还是决定维持不变。” “你提出的价格布羽他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到最后只会让双方都很难做，你明白吗！？” “我有办法让他答应。对了，我已经让童安把合同送到他的酒店，我估计，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他明天就会把签好字的合同送到我办公室。” “什么，童安！？你为什么要让她插手这件事？” “你知道……她和布羽是大学同班同学吗？” “你居然找人调查童安？” “我不过是找Wendy要了份童安的简历，再进行了些常理推断。” “Wendy是我投资公司的人，童安是我的私人助理，你凭什么直接越过我去调阅童安的档案？你又凭什么插手她和布羽的事情！？” “就凭我是你的父亲！童安现在是你的贴身私人助理，我有义务知道围在我儿子身边的都是怎样的人！我不相信这段时间你会没感觉，他们俩见面的时候气氛有多不寻常，从第一次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们俩现在又都是单身状态，俩人又情投意合……我让童安去酒店送合同，不过是顺手推舟，做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而已。” “你这根本就是在利用她！你凭什么认为童安就愿意了？你有真正了解过她内心是怎么想的吗！？” “你又凭什么认为童安会不愿意呢？到底是童安自己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童安和布羽在一起啊？” “那是我们之间的私事，我希望你不要随便插手。把布羽的酒店地址告诉我。” “啪！” 电话挂上了。丁爸爸没有继续回答丁尚文的问题。丁尚文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双手抱着头，不停地来回走着： 还有什么办法能知道布羽的住处？问其他的项目相关负责人？不，既然老爷子不肯说，他们估计也不会有这个胆量。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上一次在童安家，你不是明明已经决定撒手了吗？不，没有，要不是后来童安冲进了车里，本来已经决定要重新折回去了……你根本就没办法接受他们真的在一起不是吗？不管再怎么骗自己，可是每一次见到他们牵手、拥抱甚至想要接吻的时候你都会控制不了自己不是吗！？ 丁尚文就这么来回转着，脑子里一次又一次地在想象童安和布羽在一起时的画面，不，他接受不了，他无法接受！打给Wendy！ “Wendy，帮我查一下GM娱乐的布羽现在住在哪家酒店。” “GM……娱乐？呃，丁先生，他好像和我们公司并没有业务来往，况且，这涉及到个人隐私，恐怕一时半会儿……有些难……” “我不管，你尽快想办法帮我查！尽快！” 丁尚文挂了电话，开始打给童安。 * 布羽的酒店房间里。 童安已被瞬间扑倒在床上，布羽压着她的身体，大口地喘着粗气，再下一秒钟就要吻上去……童安手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丁尚文。 “不要接！” “我……” “我说了不要接！！！” 布羽一手抢过童安的手机用力朝墙角扔了过去，“砰！”，听到手机与墙角猛烈碰撞的声音。 “童安，不要再拒绝我，好吗！？” 布羽使劲地捏着童安的肩膀，然后便是一个激烈而持久的吻。童安感觉肩膀的骨头好像就要被捏碎，嘴唇和舌头被吻得生疼！眼前的布羽像一只野兽，而她则是被束手擒住的猎物，完全没有了逃脱和反抗的余地！身上所有的衣服全被迅速褪去，童安现已是赤身裸体地面对着布羽。吻，还是吻，仍旧是激烈的吻，从嘴唇到脖子再到……童安的身体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手机依旧在一次又一次地响着，还是丁尚文，那是童安特意为他设定的专属铃声。 可以关灯吗？童安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身体还能像二十岁一样吗？小腹已经有了轻微的赘肉，皮肤好像也没有了二十岁时的光滑，胶原蛋白正在随着岁月而流失，童安害怕让布羽看到这具正在与青春作告别的身体…… 手机又再次响起，童安的身体仍在发着抖，双手和双脚完全不知该给出什么反应好，只是木讷地放在那里任由布羽支配。不知道为什么，压在童安身上眼前布羽的脸竟然逐渐变成了……丁尚文！？怎么会突然想起他的脸！？是因为手机一直在响的缘故吗？不，不可能，丁尚文？不可能！…… 可是，在香港和东北的那两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幕幕却不受控制地在童安的脑海里不停地掠过，童安已然分不清眼前的男子究竟是布羽还是丁尚文！ 布羽似乎捕捉到了童安眼神中的游移，他突然停了下来，头一下放到了床上，躺在了童安身边，左手仍旧死死地握着童安的右手不放。童安两眼放空地看着天花板，身体仍在不住地抖着，身旁的布羽仍在喘着粗气，抓着童安的手也在发着抖。手机还在响着，一直都是丁尚文。好像过了很久，待两人的呼吸渐渐恢复到了平静，童安才开口： “布羽……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我需要时间好好整理我们的过去。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就这么……将自己完全地交给你。我很害怕，我怕……自己最后会令你感到失望，我怕……最后你会发现，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求求你……” 童安抽泣着，说出了最后三个字。 布羽转身，抱紧童安： “我会等你，童安，我会一直等着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我会变成什么样，这么多年来，我的心一直都没有变过。虽然我结过婚……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你，但是到后来我才发现，她只不过是你的替代品。我知道这样对她很不公平，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忘记你，忘记那段过去……我每天闭上眼睛看到的全部都是你，你明白吗，童安？我根本不会介意你变成什么样子，我要的就是你，始终没有变过！我会给你时间，但是，我求求你，不要再拒绝我，好吗？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任性，胡乱对你发脾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逗你笑，哄你睡觉，你不舒服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扔下你一个孤零零地面对一切，我也不会……再随便让别的男人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电话没有再响了。童安和布羽过后躺在床上沉默了很久。童安闭眼睡了一会儿，梦中竟然还是丁尚文。睁眼的时候，布羽仍在身边，他一直看着熟睡中的自己，捉着童安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我要走了。”童安起身，开始穿衣服。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节将在今晚（8月6日星期天）21:00放出！这一波【高能】将持续至下周二（8月8日）凌晨！敬请期待！ 第58章 答案 童安从酒店里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手机偶尔又响了几次，童安不想接。走着走着，居然回到了6001。 打开门，屋里漆黑一片，已将近十点半，丁尚文还没回来？拿出手机，四十个未接来电，几乎全都是丁尚文，还有三个是布羽。手机快要没电，边角保护套的位置被布羽重重地摔出了一大块的裂痕。 究竟是什么事情，找的这么急？丁尚文很少这样给童安打过电话，上一次好像是……喝醉酒后？忘了。赶紧回拨给丁尚文： “喂！童安！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传来了丁尚文急切的追问。 还明显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我在6001啊。你在哪儿？” 丁尚文听见后，大声地喘了几口气： “我……我在……我就在附近，马上就回来，你别走。” 丁尚文抬头看了看童安家的门，他已经在这儿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一进门，丁尚文就紧紧地抱住了童安，双手一直抖着。 “丁尚文，你……怎么了……？” 童安想要松开丁尚文，他却一直紧抱着不肯放。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耳边，能够明显听到他带着呜咽的呼吸声。 “我……你先松开我……” 童安用力推开了丁尚文，他的眼里泛着血丝，脸色很差。喝酒了？不像，身上没有酒味： “你……怎么了？失业还是失恋啦？哦，不过这两样应该都不会在你身上发生吧。” “你去哪儿了？” “我……” “你是不是去找布羽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丁爸爸告诉他合同的事了？ “我……是……去找他了。” “然后这次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对吗？那你大晚上的还跑来6001干什么！？来给我报喜吗！？” 童安面对着丁尚文这突如其来的诘问，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即使她和布羽真的发生了什么，他又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再怎么说那也只是她和布羽之间的私事。所以……他这是在吃醋吗？不可能，不可能……可能……不可能，可能……不可能…… “我……我和他……我们……今晚……没有像你想的那样，就是……差一点儿……但是没有发生……” 童安低下了头。丁尚文半转开身，将手贴在额头上，大声地喘了两口气，然后低着头，面对着童安： “为什么？这次又是为什么？因为我的电话影响到你们了？” 该怎么跟他解释？难道跟他说，她在面对着布羽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你的脸？跟他说，在最关键的临门时刻她想起了在香港和东北时和你一起时的画面？还是跟他说，刚才睡梦中，她梦见到的人不是布羽反而是你？就连童安自己也没办法解释和整理清楚！ “我……不知道，就是每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就是差那么一点儿。” 丁尚文坐在了沙发上，童安倒了杯水给他，跟着坐在了旁边： “说起来，你可能未必会相信，但是我和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发生过，每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差那么一点儿。 读书的时候，我们都还小，都没有过经验，试过几次，可是我每次都紧张得发抖，后来，他怕我会有心理负担，就一直没再敢尝试。 我和他，其实只在一起了三个月，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到各地去参加比赛，我们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恐怕也就只有一个月吧。但是那一个月里，我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他当时对我很好，我每天都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泡在蜜里一样甜。 直到他到外地比赛，两人分隔异地，见不到面，就开始经常在电话里吵架。我怪他不在我身边，他怪我和别的男生走得太近；我怪他对我太大男子主义，他怪我对他不够重视。我当时总是在怀疑这段感情，觉得，是不是因为我们都不够爱彼此，所以才会这样？ 现在想想，我们当时真的都太不成熟了，成天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可以三天大吵两天小闹，连我们身边的同学都快受不了我们，劝我们还是早点分开的好。呵呵……”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们现在这样……算是在一起了吗？” “我让他……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好像还是没有准备好。” 丁尚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嗯，我去休息了。不早了，你今晚要不留下来吧，被褥床单李嫂刚换洗过，早点睡吧。” 接下来的两周，日子算是过得挺平静，布羽没有找过童安。唯一的意外事件就是，一天深夜，童安和丁尚文在小区附近吃宵夜，本想着时间已经不早，所以童安也就少了些避忌与防范，没想到，两人一起吃宵夜的画面还是被人离远拍下了，第二天，童安和丁尚文的背影又登上了网络新闻头条，幸好照片拍得不算清晰，一般人不可能认得出。 周六早上，童安起得挺早，照常下楼准备去6001，刚走出大楼，一只手就将童安猛地拽上了车，是布羽。 “布羽，你要带我去哪？” 童安发现布羽的车正一直朝着与6001相反的方向开着。 “布羽，我问你话呢！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我上班要迟到了！” “上什么班？去6001给丁尚文买早餐吗！？还是陪他吃宵夜！？” “布羽，我请你不要侮辱我的工作。对，我不过就是给人打杂的，不像你，是世界知名企业创始人，这要在你们公司，像我这样的估计连给你擦鞋都没资格，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停车，我要去上班了。不，我要去给丁尚文买早餐了。” “我……我是想问你，我们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说过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你到底还要考虑多久？为什么你有时间陪丁尚文吃宵夜，就没时间好好考虑清楚我们之间的事！？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那是工作！那天晚上我陪他吃宵夜，只不过是因为刚陪他参加完发布会，我们都饿了，所以去吃点东西，就这么简单！” 童安越来越觉得，这样的对话简直是似曾相识，像极了当年大学在一起时的日常争吵。每一次，都要跟他好好解释一大通：社团活动完了顺便和师兄在饭堂吃个饭需要解释，和同班的男同学去图书馆一起去借本书需要解释，拜托计算机的师兄帮忙修个电脑也需要解释，就连帮室友传递些东西给她的男朋友也需要解释！只要是和异性站在一起，走在一起，都需要解释！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布羽轻轻地握着童安的手： “童安，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并不是对你的工作有什么意见，我只是，我只是不喜欢看到你和丁尚文走得那么近，我也控制不了，我就是会生气。我想要一个答案，童安，一个明确的答案。” 布羽看着童安，眼神里都是哀求，趁着离转灯还有十秒的时间，布羽给了童安一个温柔至极的吻。车子重新启动。童安感觉刚才的怒气瞬间被那个吻给融化了，全身就像触了电一般，让人留恋。 “童安，给我一个答案。” “布羽，我们回去吧。” “给我一个答案。” “阿羽……” “我给你十秒钟，如果十秒之内，你不给我答案，我就一直开，开到你肯答应我为止！” “阿羽！” “十、九、八、七、六……” “羽，我……” “五、四、三、二……一…………” “我……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 车子突然刹停在路边。布羽看着童安： “童安，答应我的事，不许再反悔。” 车子重新启动，在路口掉了个头，往相反方向前进。 “布羽，这次我想，慢慢来。我不想再像上次那样，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想好好地跟你在一起，少些争吵，彼此给对方多一些空间，多些谅解，可以吗？” “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 车子在路上行进着，童安看着窗外，心里有一种异常奇妙的感觉。所以……现在，她和布羽，是真的在一起了对吗？感觉好不真实，刚才答应的那一瞬间，好像在做梦。看看驾驶位上的布羽，他就在自己的身边。童安，你终于又和布羽在一起了，这个埋藏了在心底这么多年的男人，现在就在你旁边，这是真实的。 布羽趁着开车的间隙，偶尔转头看看童安，他笑得很开心、很幸福，像个刚刚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具的小男孩，眼里闪现着璀璨的光芒，透着无比的兴奋与喜悦。童安也忍不住对着他笑笑，那是失而复得的幸福感，虽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合同，我已经签好了字，今天就会发到丁浩峰公司。” “他们……开的条件是不是很苛刻？” “这不重要。” “可是……” “现在重要的是你，童安。我这次回来，其实就是为了你。这个项目，不过是个借口。” 童安看着布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心脏砰砰砰地乱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变得这么重要。布羽对她的好，她又该拿什么来回报？ 车子到了6001的小区门口。 “你平时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七点半。” “好，今晚七点半，我在这里等你。” “嗯……” 童安看着布羽，忐忑的心情依旧没有完全平复下来。布羽看着童安，嘴角依旧带着笑意： “童安……” 布羽给了童安一个深情而持久又温暖的吻，童安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好像这一瞬间，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忍不住，伸出手捧着布羽的脸，舌头不听话地主动做出了回应，布羽的双手越抱越紧，似乎要将童安整个人都拉到驾驶座上…… “砰砰砰！”，是保安： “不好意思啊，打扰一下两位，这里不可以停车的，麻烦开到停车场好吧？” “童安，今晚七点半，我等你。” “嗯！” 童安笑着，忍不住又在布羽的脸上亲了一口： “拜拜……” 两人一直依依不舍地牵着手不愿分开，直到保安又再次敲窗催促，童安才慢慢走下车。 “哦，原来是童安小姐啊？那个……车里面的是你男朋友吧？” 保安好奇地问到。 “嗯！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布羽？是布羽！男朋友是布羽，布羽是男朋友！！嘻嘻嘻！童安想着，一路兴奋地哼着歌回到了6001。 一进门，就看见董虹。 “董虹！！好久不见！终于见到你了！” 童安开心地给了董虹一个大大的拥抱。董虹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丁尚文离远站在她们的身后，双手插着口袋，脸色显得不大好看： “你今天迟到了。” “童安，这一大早的，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兴奋啊？” 董虹拉着童安的手，笑着问到。 “嘻嘻……啊！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买早餐呢！说，想吃什么？今天我请！” 童安脸上像开了花，笑得完全合不拢嘴。 “唔，我还是老样子吧。尚文，你呢？” “迟到了要扣工资的你知道吗？” 丁尚文仍旧黑着脸，没有回答董虹的问题。 “呃，对不起，我……呵呵，哎呀！等我买完早餐再回来好好告诉你们吧！再不去，粢饭店要关门了！拜拜！等我哦！” 第59章 请求 童安以最快的速度跑去粢饭店，还好，粢饭店还没关门，只是桌上的粢饭已经没剩几个了，倒是……葱油饼！桌上居然放着葱油饼！而且还不止五个！ “老板！今天葱油饼又终于上线啦！？而且，还不止五个！？” “嗯，嘿嘿。我打算啊，以后加卖葱油饼，一天做100个。” “真的吗？那太好了！以后再也不用辛苦蹲点了！老板，我要五个葱油饼！粢饭还是老样子！” “好嘞！给！再送你一杯豆浆吧！童安，你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嘛！” “嘻嘻，嘻嘻……谢谢老板！” 童安拿着早点，走了两步，觉得肚子饿，就忍不住咬了口粢饭。呃……这葱油饼好不容易终于开卖了，可阿郎家的粢饭怎么好像越做越难吃了啊？呵呵，不管了，下一站，“庞普街”面包店，Bloomer和咖啡！走起！ 童安买完早餐，兴奋地踏进6001的大楼，刚按了电梯，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把女声： “童安小姐。” 嗯？好陌生的声音，是谁？转身，是……她？慧……雯，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吧？布羽的老婆，不，前妻…… “很久不见。哦，不对，准确来说，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面，除了你偶尔偷看一下我的社交账号，我又偶尔偷看一下你的社交账号，对吧，童安小姐？” 童安看着眼前这位从未真正见过面的女人：身上穿着高档的套装，服饰、妆容就连穿戴的首饰看着都是那么地一丝不苟且精致合宜，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戒指。她看了看童安手上的早餐，问到： “还没吃早餐吧？” “呃，嗯，这些是……买给老板的。” “我也还没吃，要不一起吧？” “但是……我……” “阿良！” “是，布太。”布……太？ “你去帮童安小姐将这些早餐拿到6001号房，就说她今天有事，你代为请假一天。” “好的。童安小姐，呃，麻烦……把早餐给我吧。” “呃，这不太好吧？我先拿上去，等会下来我们再慢慢聊，可以吗？” “阿良。” “童安小姐，麻烦，请把早餐给我。” “请问，你是有什么急事要找我吗？” “对，很急，非常急！阿良！” 童安很不情愿地将手里的早餐递给了那位叫“阿良”的助手。 “童安小姐，跟我上车吧。” 童安跟着慧雯上了她的豪华轿车，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家普通的咖啡馆门口。 “我今天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 “呃，你说。” 童安低头喝了口咖啡。 “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童安抬头，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再看看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丈……夫，是什么意思？ “你指的丈夫，是……？” “还能有谁，当然是布羽。” “布羽？但是……他现在不是单身吗？” 慧雯听着喝了口咖啡，用挑衅似的眼光看着童安，举起了她的左手： “看，这是我们结婚时他送我的戒指。我还戴着，哦，对了，还有……” 慧雯从手包里拿出了结婚证，打开，面向着童安： “我和布羽的婚姻依旧处于存续状态，童安小姐。” 童安呆呆地看着结婚证上两人的合照，慧雯笑得很开心，布羽也微微露着嘴笑。才想起，她和布羽，还从来没有机会单独拍过合照。 慧雯收起结婚证，放进手包里。叉起双手，靠在了椅背上：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和布羽还有个孩子。” 童安轻轻点了点头。 * “我知道，其实这次布羽回国，就是为了你。你在上海给那位丁先生当助理的新闻一出，他就找了个借口，丢下我们母子俩回来了。什么项目合作？呵！我一听就知道，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我知道，由一开始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心里面一直放不下你，你心里面也一直放不下他，不是吗？不然的话，出国之前我和布羽刚在一起那段时间，我和你也没必要天天偷看对方的社交账号……”慧雯又喝了口咖啡。 “你知道吗？他只带我去过一次你们大学同学的聚会，我知道你们班里几个同学关系一直很好，但是他一直不肯再带我去见他们，出国以后，甚至还和他们断了联系。后来我大概猜出来了，他是怕见到老同学会触景生情。你也很久没参加过他们的聚会了，不是吗？前段时间，你的老同学还在网上跟我说，觉得你和布羽都像失踪了一样，毕业后就忘记老同学了……” 童安一直低着头，没有喝咖啡，也不想说话。双手放在桌子下，像是个正在被审问的犯人。 “童小姐，我这次专程从国外回来，就是为了想来求你，求你把我老公还给我，我们的孩子才两岁，他不能没有父亲，我也不能没有了布羽。 你知道吗？结婚后我就丢下自己的工作陪他去国外了，这几年，除了他，我什么都没有，你也结过婚，当过家庭主妇，你应该很清楚，童小姐，对一个家庭主妇来说，丈夫和家庭几乎就是她的全部！我不能没有布羽，我不能没有了丈夫。 你知道，我和他刚到国外的时候，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外面无亲无故又人生地不熟的，每天要面对多少生活上的困难吗？你和布羽不过在一起三个月，你真的了解他吗？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他吃什么东西会过敏吗？你知道他生病时应该怎么照顾他吗？你陪他通宵打过游戏吗？陪他追过球赛吗？陪他一起经历过事业的低潮期吗？你试过和他一起因为交不出房租而被房东扫地出门吗？你知道他的父母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健康状况如何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人是我！在国外辛苦陪着他打拼还不忘时常对他的父母嘘寒问暖的人是我！我也有想过放手，但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如果没有了布羽，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呜呜呜……童安，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把我的丈夫还给我，我们的孩子才两岁……呜呜呜……” 慧雯说话的音量越来越大，最后的那句话，是用普通话说的，立即，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 “呀，又是这种正室和小三对决的戏码啊？这种故事还真是经久不衰呀……” “她们待会儿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吧……？” “很难说，你没看网上那些视频吗？正室街头怒揍小三，衣服都能给扒光呢！不过要我说，我也能理解，谁被人抢了老公都会怒火中烧啊……” “那个小三也是的，人家的孩子才那么小，这都做得出来，唉……” “哎，我怎么看着那个‘小三’，这么像前段时间新闻里，和那个什么丁公子一起的那个女的啊？” “是吗？我看看……哎呀，还真是欸！还说是什么助理，我看啊，就是‘捞女’一个！无非就是为了钱嘛！看她的外型……也很一般嘛，没想到还居然这么有手段，一边是丁公子，另一边还给人当‘小三’！哎，给她拍张照，放到网上去，题目就叫作‘丁公子新宠脚踏两船当小三正面挑衅正室’……” “啊？不好吧？哎，她好像听到嘞，正往我们这边看呢！” “怕什么，看她现在那个怂样，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拍她个正面，刚好！让全中国网民都认识她！让她以后上街成一只过街老鼠！……” * 童安脑子里一边回想着方才慧雯说的话，一边耳朵里听着周围人对她的议论，整个人都懵了。为什么好像每次都是这样，每当她感觉自己站在幸福的云端时，下一步马上就是坠落。 童安伸出手，扶着咖啡杯，看着慧雯，说： “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我想我该走了，布太。” 童安一头冲出了咖啡馆，就这么一直走着，天下起了雨，童安不想打伞，想着，干脆就让这雨再下大些吧！好将自己淋得清醒一些！走了不知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哪里，前面有个公交站，童安坐在了等候椅上，看着面前的车来车往还有滂沱的大雨，发了很久的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一年之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每一次都像在坐过山车，她从家里意外地来到上海给丁尚文当助理，重遇布羽，好不容易又能重新开始，现在，却又像美梦突然被敲醒，瞬间，便化为了灰烬…… 童安看看公交站牌，想去6001，想起董虹在。还有布羽的那句： “今晚七点半，我等你。” 呵呵，他恐怕今晚再也等不到她了！童安不会再见他，他们这次，是真的玩完了！以后，还是像过去那八年一样，互相谁也不要再见谁，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样，删掉社交账号、换掉联系方式、和老同学继续断绝联系，对了，巧克力盒，那个要扔掉，这次真的要扔掉，这个世界上没有布羽这个人，他们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轰！老天打了个响雷。呵！真讽刺！ 童安上了辆出租车，回到家附近的便利店，进去买了一打啤酒。这家便利店，就是她和布羽重遇的地方，就是在这个结账台，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看上去是那么精神，就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男明星，好像走到哪，都能成为目光的焦点。 童安，不要再想了，真希望有一根魔法棒，随手一挥，他就能从此在自己的脑海里消失。 回到家，买的一打啤酒一口气喝了大半，昏昏沉沉地跑到床上，倒头就睡。梦里好像听见有人在敲门，是布羽吗？不可能……轰隆隆……窗外的大雨好像也一直没停过。 醒来时，打开手机，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很多未接来电，有的是布羽的，有的是丁尚文的；最后一个未接来电，是晚上十一点半，是丁尚文打来的。另外收到一条信息，来自布羽： “童安，非常抱歉，我父母家里出了点事，现在要马上飞回广东，今晚没办法接你了，对不起。我明天就会赶回来，等我。” 信息发出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多，所以，布羽根本不知道，今天，他不可能在6001楼下接到她？呵，这样也好。童安看着信息，想了很久，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在输入框里打出了一句话： “布羽，我们分手吧。不要再找我。” 他，应该已经睡了吧？明天看到这条信息之后，他又会作何反应？童安，不要想！一切就此结束！不管他会怎么样，从此都与你不再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看着手机，外面依旧雷声不断。才想起，对了，早上出门买早餐之后自己就失踪了，丁尚文打来这么多个电话，估计是急坏了吧？又发了条信息给丁尚文： “你，睡了吗？” 信息显示已送达，一分钟后，丁尚文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 “我现在过去。” “哈？这么晚了……不要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电话的那头，一直在沉默。童安不清楚，究竟又是什么事，让丁尚文找得这么急。看了看茶几上剩下的几罐啤酒，她突然觉得，或许，应该找个人好好聊聊，丁尚文估计是这个城市里她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了，虽然现在已是凌晨一点多，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我想……去你家。” 作者有话要说： 【高能预告】：下一章，十级高能！！！，敬请持续关注！！！很爱你们！MUA！ 第60章 【高能】 “喝酒吗？” 一进6001的门，童安就对着丁尚文举起了手里的啤酒。丁尚文定眼看了童安两秒，干脆地说了句： “喝啊。” “你这么晚还没睡啊？” “我……我在打游戏。你……刚才喝过酒了？” “嗯，喝了一点儿。一个人喝酒觉得不尽兴，这不，干脆来找你了，我好像也不知道能找谁了，呵呵。要不咱俩今晚干脆就直接喝到天亮吧？来个一醉方休怎么样？看，我还买了花生米！刚才在楼下便利店买的，那个收银员啊，不知道为什么，收钱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我有这么漂亮吗？哈哈哈……” 童安一边不停嘴地说着一大堆有的没的，一边把酒放在客厅茶几上。丁尚文看着童安，沉默了很久： “童安，你看新闻了吗？” “嗯？什么新闻？” “这个。” 丁尚文掏出手机，调出新闻软件，拿到童安面前。上面写着： “丁尚文女助理脚踩两头船当小三正面挑衅正室” “哦……这个啊？哈哈哈！知道！啊呀，这个新闻标题怎么改了啊？本来好像不应该这么写来着，‘助理’本来应该是‘新宠’，呵呵，呵呵。” “所以，今天代你送早餐的人，是这照片里的女人派来的吧？” “……嗯。” “她是布羽的老婆” 童安有些疑惑地看着丁尚文：他的这句话，究竟是问句，还是肯定句？不，是肯定句，他什么都知道了： “对啊！呵呵。你说我是不是有够傻的？本来今天一大早，还开开心心地跟布羽说，我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他还说今天晚上七点半，要准时到这儿接我来着，呵呵呵。买完早餐，发现世界就变了！我居然成小三了！呵呵。真像歌里唱的‘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呵呵呵呵。快点开始吧！再不喝啊就天亮了，天亮了，到了明天一走出门，估计我就是只过街老鼠了吧？呵呵，呵呵，呵……” “童安……” 丁尚文伸手，轻轻地拉了拉童安的手指。童安居然在丁尚文的眼里看到了“心疼”二字。在这座城市里，还会担心她，紧张她的，原来好像一直都是丁尚文。真可惜，他始终不是普通人，不然的话，她至少会将他当作真正的好哥儿们，拉着他到处去玩，到处去疯。 “快点开始吧，来！” “啪！啪！” 童安打开了啤酒，递了一罐给丁尚文： “干杯！今晚不醉不归！一醉方休！” “童安……” “喝啊！喝！” 童安举起了丁尚文手里的啤酒罐，不停地催促他快点喝。 “来！咱俩来玩游戏，输的喝！” “剪刀石头布，男生女生配！” “输了，喝！剪刀石头布啊，男生女生配！” …… “十五！二十！喝！” …… “海带啊，海带，海带啊海带……输了！喝！” …… 童安和丁尚文一直变换着玩不同的游戏，不一会儿，桌上的酒就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酒没了！我……我再去买！” “童安，别喝了，你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了。” “嗯……没事！我还能喝！等我！我去买……酒！” 童安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准备踏出第一步。 “不许去！”丁尚文一下将童安拉回到沙发上。 童安跌坐在沙发上，头仰靠着，只觉得天旋地转。丁尚文捂了捂童安的手，问到： “童安，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呵呵，对啊，我妈说，我血气不足。我一喝酒啊，手就会冷。你知道吗？刚进大学那会儿，我们班里总是有各种聚会，每次喝醉了，呵呵，都是布羽照顾我的。他就经常跟你说一模一样的话，问我，童安，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大夏天的……然后，然后他就会一直捂着我的手，照顾我一晚上。喂我喝醒酒的饮料，抱着我，我有时还会吐他一身……呵呵，呵呵。” * 童安说着说着，就靠在丁尚文的肩膀上哭了起来。丁尚文一直握着童安的手，任由她哭着。 “童安，去睡觉好吗？睡醒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来，我扶你。” 丁尚文起身，想拉起童安，没想到被童安突然猛拽了一下，整个人竟失控扑在了童安身上。童安看着丁尚文的脸，伸出手，捂着他的脸颊： “唔……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呵呵，好好笑哦，我怎么好像，在你的脸上看到布羽了？呵呵呵。真神奇！呵呵……” “童安……”丁尚文趴着难受，刚想起身，又被童安拽下了： “你知道吗？真的……很神奇的。上回啊，我在布羽的酒店房间，在他的床上……” “童安，我不想听！” “在他的床上……他的脸，就像你现在这个角度，就在我上面，我看着他的脸……” “童安！……” “我看着他的脸，看着看着，呵呵，居然看到你了耶……呵呵呵呵，你说，是不是很神奇？呵呵呵呵。还有酒吗？” “童安……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还有酒吗！？” “不！上一句！” “我说！……”童安把嘴巴凑到丁尚文耳边： “我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尤其是丁尚文。我……那晚在布羽的床上，面对着布羽的时候，看到丁尚文的脸了。呵呵，呵呵。你说，是不是很神奇？呵呵呵。一定啊，是他当时老响我的电话，我都被响烦了你知道吗？根本集中不了精神！脑子里想到的居然全是和丁尚文那两次的画面……” 丁尚文蹲在地上，惊讶地看着童安。童安看见，他的眼睛有些泛红，眼珠子一直在转，水汪汪的，好像整个人都僵住了似的。童安忍不住伸手一拍，拍在了丁尚文的脸上： “你……那个谁，你让我亲一口好不好？就一口！让我忘掉布羽那个大坏蛋！呵呵，你知道吗？明明今天早上，呜呜呜呜呜……临分别的时候，他还给了我一个很长很长，很温柔很温柔的吻来着，那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就像，就像咬到了棉花糖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要不是楼下那个保安说我们不能乱停车，可能我们就会一直……就这么一直吻下去……呜呜呜……” 丁尚文看着童安，听着她不停地诉说着和布羽之间的事，感觉心里就像被火烧着了一样；再想起她刚才说，在布羽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心情，便更加忐忑。两人的脸此时靠得很近，就差那么一点，就能碰上。丁尚文一直控制着自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让我亲一口好不好？就一口！这样我才可以忘掉他啊……不，可能还是会忘不掉……我不管了，让我亲一下……” 童安捧着丁尚文的脸，不断地在向自己靠近。 “童安！别闹了！我扶你去睡觉吧。” 丁尚文想要推开童安。 可没想到，一个猝不及防，却被童安一口吻了上去，舌头更是直接地探了进去，完全没有想松开的意思。丁尚文紧紧地搂着童安，不想放手，可还是……将她推开了。 “为什么要推开我？你们都不要我了……呜呜呜……谁都有另一半，你有董虹，他有老婆，大街上人人看着都是一对对，就我一个人孤零零……呜呜呜……” “童安……”丁尚文看着童安，一只手轻抚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颊；而他自己的双眼，也早已变得通红，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就一次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就一次！让我忘记他，帮我彻底忘记他……” 丁尚文感觉此时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急速地涌向脑部，呼吸早已不受控制地变得越来越急促。 “让我忘记他，帮我彻底忘记他……” 童安说的话像是一句幻听，显得不真实，也不再那么重要，他现在唯一最想要的是———她，亓童安…… 一阵汹涌澎湃的吻像海浪击岸般涌向童安，童安闭上双眼，尽情地感受着这一刻。丁尚文将她抱得很紧，从来没有过的摄骨般的力量，感觉自己好像就要被吞噬。童安大口喘着气，双手环抱着丁尚文的颈部，身体微微抬起，主动回应了丁尚文。两个人都在颤抖着，互相看着对方。童安不停地喘着气，贴向丁尚文的身体，嘴巴靠在丁尚文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句： “你……想要我吗？……” 丁尚文一把将童安抱起，直接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 丁尚文的动作比上两次要来得更加猛烈，他似乎在童安身上调动出了自己全部的情绪与力量。童安一次又一次地大声呼喊着，眼前丁尚文的脸逐渐变得清晰，她已经完全肯定，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丁尚文，可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干脆直接坐起，使劲全身的力气紧紧地贴着丁尚文的身体，双手环绕着他的颈部，主动发起了“进攻”。 “童安……” 丁尚文轻声叫唤着童安的名字，又一次将童安扑倒在自己的身下，使尽最后的力气奋力地探向童安的身体，一次，两次，三次…… “啊！！……”丁尚文紧紧地握着童安的双手，进而又将她用力地抱在怀里。 那一刻，童安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云端，看见了七彩的天空和云朵，听见小鸟正在放声歌唱着： “童安……童安……童安……” 是丁尚文。他一直在低声重复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双手越抱越紧，好像不愿让她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那夜凌晨剩下的时间里，他们又再进行了两三次，直到感觉已经耗尽了身体最后一丝的力气，才逐渐闭眼睡去。 睁眼时，天，已亮得彻底，阳光直接而猛烈地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卧室里，光线在地板上折射成了一条金黄的长柱，再一点点地晕染开，延伸至床边米白色的床单上。 转身，看着一旁丁尚文闭着眼睛的脸，他似乎正睡得香，嘴角微微地翘起，脸上带着笑意。童安的手一整晚都被丁尚文紧紧地握着，没有放开过；一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正涌向她的心头：丁尚文……？不，童安，请停止你的胡思乱想，昨晚那一切只不过是…… 童安想要轻轻地松开丁尚文紧握着的手，刚一抬起他的食指，丁尚文就醒了： “你想去哪儿？” 丁尚文突然起身，又一次将童安压在身下，双眼毫不顾忌地直视着童安。 “我……想去洗澡。” “不许去！”丁尚文轻轻说了句，语气却是命令式的。 童安的酒已经彻底醒了，面对着眼前的丁尚文，又重新开始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觉。她有些害羞地别过头，不敢看他。 “没我的允许，哪儿也不许去……” 丁尚文俯下身，开始轻吻童安的颈部一直到……他贪恋地吸吮着童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然后，再一次地…… “啊！” “怎么了？” “疼。昨晚你的动作太……” 童安感觉自己的脸估计已经涨红，想起昨晚的画面，心脏竟不住地砰砰跳了起来。 “对不起，我这次轻一点。” 丁尚文抱着童安，动作很温柔，像是母亲轻轻地怀抱着自己手里的初生婴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她受伤。童安紧闭起双眼，一只手搭在丁尚文的背上，另一只手，越来越用力地攥着身下的床单，感受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温度，感受着丁尚文轻柔的动作。丁尚文看着童安的脸，手轻轻地拂过童安的刘海，眼神也变得异常地温柔。童安感觉此刻两人更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脸上都写满着甜蜜与娇羞。 事后，丁尚文又抱着童安，不肯放开。他把头俯在童安耳边，喘着气，轻轻地嘟哝了一句： “童安，嫁给我。” “……什么？” 童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嫁给我。” “丁尚文……你……我，你是不是………” 童安晃了晃头，想尽量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 “你没有听错，童安，嫁给我。” 丁尚文抬起头，俯视着童安，眼神看起来异常地坚定。这次，他说话的音量已恢复到正常。童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丁尚文，你，呵，我……” “我能给你幸福，童安。” 童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晕，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丁尚文……” 童安推开丁尚文，随手扯了扯被子，裹在身上，坐了起来： “我……我去洗澡。” 她想尽快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刚一起身，丁尚文就紧捉着童安的手： “我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高能】章节将在8月8日（星期二）凌晨0：05分更新，敬请各位读者持续关注！ 第61章 药房 “我也有挣扎过，我也有犹豫过、怀疑过，但是，经过昨晚之后，我可以百分之二百确定，我爱上你了，童安。” “丁尚文……我……昨晚，昨晚只是，我们昨晚只是……” “只是什么！？昨晚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布羽的替代品对吗！？呵！童安，我不相信，昨晚你就没有一分钟清醒过，我不相信，昨晚你会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你眼前的人是我而不是布羽！” “昨晚，我们都喝太多酒了，抱歉，我心情不好，我又犯规了，我不应该找你喝酒的，我……” “又是这样，童安，你这算什么意思？又想像上两次那样，过后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是吗！？你觉得经过昨晚之后，我们还有可能像之前那样相处吗！？或许你真的很厉害，你能做得到，但是我不能！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很痛苦，看着你和布羽在一起，我每次都会很痛苦！给我个机会好吗，童安？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去洗澡。”童安试图站起来。丁尚文依旧不肯放手。 “我觉得，我们，我们都需要清醒一下，你先让我洗个澡好吗？” 童安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掰开了丁尚文的手。下床，裹上衣服，一头奔进了浴室。 从浴室里出来，童安突然想起一件事。 丁尚文还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双手捧着头。童安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 “你……刚才那次，好像没有带那什么是吗？” “……嗯。” “我去买点药。” “那些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在怕什么？亓童安？大不了真有了的话，生出来我们一起养啊。” “哈！？丁尚文！？我觉得你也应该去洗个澡清醒一下，你现在嘴里说出来的净是些胡话！” 童安转身想走，丁尚文最后冷冷地说了句： “童安，亓童安，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的心真够狠的，算我看走眼了。” 丁尚文使劲地甩开了被子，走进浴室，关上了门，浴室里传来水声。童安没有回头，直接开门，走出了卧室。 今天是周日，李嫂不在。背上包，拿上手机，走到电梯里才想起，自己昨晚已经上了各大新闻的头条，估计这会儿这么走出去不是办法。从背包里取出了墨镜和口罩，再戴上鸭舌帽，低着头，钻进了附近的药店。 “小姐，请问需要点什么？” 药店工作人员似乎没有认出童安，只是觉得童安的这身打扮实在奇怪。不过这一带本来名人出入就多，他们估计也见怪不怪了。 “我……来买点日用品，我先自己看看……” 童安跑到日化区，随手挑了一堆洗涤用品还有一些降火类的凉茶冲剂以及各种纱布消毒水止血贴，最后，找到了要买的药，塞进了一堆洗涤用品中间，提着一大篮子东西跑去结账。 手里捧着一堆东西，走出药店，突然在想，还需要回去6001吗？手里的这堆日用品，估计6001也用不到。不过，昨天已经算旷工一天了吧？现在就这么直接回家，会不会未免太过分？回去？不回去？刚才……丁尚文已经放了狠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再去面对他。 童安脑子里一直重复地念着“回去，不回去”，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粢饭店门前。粢饭店关着门，童安捧着一堆东西，早已觉得累了，干脆直接坐到了门前的大石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粢饭店。 粢饭店的周围，有一股淡淡的油味。这段时间，老板估计是拼了命地在卖葱油饼吧？过去，粢饭店门前可不会有这样的味道。童安就这么坐在石头上发了很久的呆，打开手机，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下午了，看来今天和丁尚文是起得够晚的。两百个未知来电，全是布羽，童安不想理。再打开手机新闻软件，昨晚的新闻不知怎的，才一个晚上，就已经销声匿迹了。 * 童安在石头上坐了很久，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让自己的脑袋尽量放空。抬头看看天，闭眼听听巷子里的各种细碎的嘈杂声，偶尔逗逗路过的小猫小狗，捉着它们跟自己聊聊天。好像也就只有在这小巷子里，童安才真正感觉能做回自己，回到学生时代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不用对谁低头唯唯诺诺，不用总是小心翼翼，不会动不动就情绪失控。 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有多久，好像已经闻到巷子里传来某户人家的饭香，童安终于觉得歇够了，捧着东西，竟不自觉地又回到了6001小区。唉，丁尚文，现在应该彻底清醒了吧？就当他刚才说的都是胡话吧…… 走进楼下大堂，电话一直在震动，在等电梯的间隙，童安看了看，是丁尚文： “喂，你在哪儿？” “楼下大堂。” “你要上来吗？” “我可以不上来吗？” “我爸来了，说是约了布羽到我这儿来吃饭，真是的，莫名其妙！你……要是不想上来的话，可以直接回去。不过布羽刚才打来，说他也快到楼下了，你没看见他？” 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了童安的身旁。 “现在看见了。”看来是走不成了。 童安和布羽一同进了电梯。开头的几秒，两人一直沉默着。布羽看了看童安从药店里买的一堆东西，终于还是先开了口： “你，不舒服？” “不是，就是给丁尚文买点日用品。” 童安觉得自己说了谎，忍不住低下了头。 “童安……” 童安感觉好像又要开始了。这段时间，似乎一直都有人这么叫着自己的名字，每次都是像现在这样欲言又止的，丁尚文也好，布羽也是，然后接下来可能就是争吵、就是各种的不知所措，童安觉得累了，彻底累了，什么都不想再听。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 看来他昨天是还没来得及看新闻。不知道他父母家出了什么事？伯父伯母还好吗？童安，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别的意思了。” “童安，你这是在玩我吗！？” 布羽一个转身，将童安压在了电梯的角落，手里捧着的东西全数掉在了地上。童安蹲下去拣，布羽也跟着蹲下，避孕药就这么露在了两人面前。童安心虚地用手挡着药盒，想尽快放回到袋子里，可这样反倒是露了怯，被布羽一手抓住了： “这药是给谁买的？” “给……丁尚文的备用。” “你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早上我见你时的那套衣服！” 布羽直视着童安的双眼，看得童安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转开头，站了起来。可是，布羽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刚站起来，又被逼到了电梯角落。 “布羽，电梯要到了，别这样好吗？” 布羽一手按着童安的胳膊，另一手干脆直接按停了电梯。砰！本来急速上升中的电梯瞬间静止了下来。 “布羽！别闹了好吗！？” 布羽没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童安，眼神里夹杂着愤怒、哀求和诘问。 电梯的对讲机响了： “童安小姐，请问需要帮忙吗？” “呃……没有……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按错键了。” “没事就好。” 童安推开了布羽的手，按下键，让电梯重新恢复运行。没过多久，电梯便到了六十层。 “来了？” “丁叔叔好。” “哟，你和布先生是在楼下碰见的？” “嗯，是的。” “怎么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哦，就是……给这儿添置点日用品，呵……我……我去给你们倒点茶吧。” 童安低着头，满脸心虚的样子，急忙把手里捧着的东西随手放在了客厅一角的柜子上，便去冲茶。 “丁叔叔，呃……布先生……你们坐，喝点茶。” 丁尚文从房间里出来了，三个人在客厅围桌而坐。厨房里正传来切菜声。 “呃，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先聊。” 童安躲进了厨房，只见王阿姨一人在准备： “王阿姨，陈师傅呢？” “哦，他说再去添点海鲜，去菜市场了。” “我来帮你吧。” “好……呵呵，童安真乖！你来帮我切切这瓜吧。” * 童安手里拿着大菜刀切着瓜，脑子里闪过的却是与丁尚文和布羽有关的各种交杂的画面，一个不留神： “啊！” 菜刀在食指上划开了一个大口，血瞬间涌了出来。 “啊呀，切到手了！？快，拿水冲冲！”王阿姨大叫了一句。 客厅里的三人也听见了王阿姨的声音。 “哟，好像是切到手了？”丁爸爸说了句。 丁尚文已经冲进了厨房： “我看看！” 伤口划得不小，血一直不停地往外流。童安有些晕血症，看着手上的伤口，脸瞬间变得煞白。 “我去给你拿止血贴！” 丁尚文又赶紧冲出了厨房，想在客厅里找止血贴： “止血贴在哪儿！？止血贴放哪儿了童安！？王阿姨！王阿姨！止血贴呢！？” 丁尚文像只盲头苍蝇似的急得在客厅里胡乱转，童安扶着墙正准备出去，布羽急忙跑到墙角柜子上打开了童安买的那袋东西，在里面翻出了止血贴，冲进了厨房。袋子里的避孕药也被一同翻了出来，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了丁爸爸的眼前。 “别动！手指竖着！我叫你别动！”布羽赶紧撕开了止血贴的包装，一脸的焦急。 童安的手一直在抖，看着伤口里流出的血，只觉头一阵一阵地眩晕。布羽手上的止血贴稍微一碰上去，童安就下意识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别怕，很快就好了，你忘了？我贴止血贴是一流的，看！多漂亮，整整齐齐的！” 布羽一直在小声安慰着童安，童安看着眼前的布羽，又想起了过去两人一起时的情景。布羽抬头，正好和童安的眼神对上，童安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布羽看着童安，眼里好像在说： “还记得以前你的脚经常受伤，我都是这么帮你贴止血贴的吗？” 童安看着布羽，眼神里也在作出回应： “我记得，我都记得！怎么可能会忘记！……” 眼角余光，看到丁尚文正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无力地垂在两边，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而此时，厨房外边，客厅沙发上，丁爸爸也在看着丁尚文。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咱们的丁尚文又开始暗戳戳地要使坏了！由于两章的剧情比较连贯，且有伏笔，建议大家两章连着一起看哦！爱你们！ 第62章 判词 饭桌上。丁爸爸首先关切地问了童安： “手刚才伤到了？严重吗？” “嗯，不严重。呃，大菜刀，有点儿使不惯，呵呵。” “哦，那下回记得多注意点儿。都起筷吧！布先生，快尝尝咱陈师傅的手艺，那可是绝对一流的，外面可吃不到。” 一晚上，童安面对着眼前的丁尚文和布羽，都没再怎么说话，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三位男士一直在聊项目上的事情，童安也没什么心思听，只是偶尔起身给各位倒倒酒水，然后便埋头自顾自地吃着。 饭毕，到了要离开的时间。丁爸爸问： “布先生、童安，你们怎么回去？我送送你们吧？” “不用了，丁老，我的司机在楼下。” “童安，你呢？是跟布先生的车一起回去，还是跟我的车回去？” “呃……我……我自己可以坐车回去，现在还早，呵呵。” “我送童安回去吧。” 布羽说。 “呃，布先生，我们的方向好像刚好相反……” “那，童安，要不我送送你吧，走。” “呃，丁叔叔……” 童安不敢推脱，也没人再敢说话。抬头看看丁尚文，他一直躲在角落里低头看手机。童安只好跟着丁爸爸上了他的商务车： “童安，合同的事，还得谢谢你呢。” “呃，呵呵，丁叔叔，我也只是跑了跑腿帮忙送过去而已。” “哦？那可不能这么说，也得看是谁去跑这一趟，要是换了别人啊，说不定布先生可是到现在还不肯签呢，童安，你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了。” “丁叔叔，您，过奖了，呵。” “哎呀，咱们这位布先生啊，可还真比我想象中要难应付，要不是有你在，他这次不可能答应得这么爽快。” * 车子在路上急速开动着，车里拉上了窗帘，童安看不见窗外的景色。直觉告诉她，丁爸爸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童安啊，问你个私人问题啊。你和布先生……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 丁爸爸的这句话实在有够单刀直入的。 “我和他……” “昨天的新闻我都看到了，情况是有些复杂啊。尚文昨晚上也打来找我帮了帮忙。新闻的事呢，算是暂时平息了，不过童安啊，你和尚文……” 童安听到，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我发现尚文对你的关心，好像已经有些超出了上司和下属该有的界限了吧？而你和布先生……童安，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大好听，但你和布先生之间，现在又有点牵扯不清……” “丁叔叔，我……” “我们家尚文啊，表面上看着像个花花公子。其实据我所知，真正能让他动心的女孩还真没几个，我估计到目前为止，你应该是第二个。” 童安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猛得跳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丁爸爸这欲言又止似有还无的警告，还是因为听到他说自己是丁尚文真正喜欢的人。 “从小尚文就是这样的个性，要么就是不喜欢，连碰都懒得碰，要是认准了什么事呢，就会一头钻进去，撞了南墙还要边拆边继续撞着走，也不知道停下来看看自己身上都撞成什么样了。 上回那个女孩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真正放下过，天天出入夜店左拥右抱的，也没个正形，我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有事放不下。 其实我对这个儿子呢，也不强求些什么，日后要是能继承我的事业，再成就一番大作为那固然是好的，要是他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做父母的，其实都一样，对孩子啊，首先关心的还是他身体是否健康、心里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有什么不开心……” 车子停了下来，童安拉开窗帘，已经到浦桐小区了。 “到了？” “是的，丁总。” “嗯。童安，你先别下去。我还有话要说。” “丁叔叔，您说。” “我认为，依照目前这样的情况，你已经不再适合当尚文的私人助理了。” “轰！”，童安感觉脑袋像是被什么炸开了一样，只好低头，闭紧双眼，继续听着丁爸爸对她宣读“审判词”。 “我知道，这个年纪了一个人到外地重新起步打拼，你也不容易。你很有自己的想法，工作嘛听说也挺努力尽责。这样，我可以在别的城市给你安排合适的工作岗位，甚至到国外也行，只要你愿意，哪个城市，你随便挑。” “丁叔叔，我……” “你不用现在马上答复我，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但也希望你别考虑得太久，这样对你对尚文甚至是布先生三方都没有好处。你有我的联系方式，考虑清楚了，直接打来告诉我就行。那么……童安，我就送到这里了，你现在可以下车了。” 童安觉得自己像是个丢了魂的人，呆呆地从丁爸爸的商务车挪动着脚步走进家门。洗了个澡，什么都不愿想，直接倒头就睡。 第二天睁眼醒来，一想起待会儿还要去6001面对着丁尚文，童安的心里便开始产生抵触情绪，真的，不想再走进6001了…… 打开手机，又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布羽打来的。童安只觉得此刻的身体变得很沉重，支撑着起了床，洗个澡，随便换了身衣服，便走到公交站。 今天起床的时间晚了些，公交站上排队等候的人比往常早出门时要多了点。童安一边等车，一边呆望着路上匆匆而过的车子与人流，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个人正往自己身上越挨越近，童安转身看了看，那个人居然以最快的速度跑离了队伍，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 会是谁？童安一转身就他就惊得躲开了？童安踮起脚离远朝着那人跑开的方向望了望：身高、身形、服饰打扮都很陌生。童安非常确定，这个人她并不认识。印象中，他身上好像还有一股特殊的气味，有些刺鼻，像是化工类原料的味道。所以，是小偷？ 童安赶紧将身后的背包别到前面，背包外表完好无损，打开里面也好像没丢什么东西，再摸摸两边的裤袋，本来就是空的，手机也在。看来，是偷东西没得逞，见被童安发现了，就赶忙逃走。童安心想，这小偷也是够猖狂的，大白天的，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偷东西。 下了公交，买早餐，阿郎家的葱油饼生意是越来越旺，粢饭的供给数量也相对地减少了许多。拖着不情愿的脚步，一点点地慢慢按着6001的密码锁，一开门，就看见丁尚文，衣服都已换好了，像是就要出门。 “你今天怎么又这么晚？早餐不吃了，快跟我走。” “去哪？” “我爸公司有个项目今天举行动工仪式，要去剪彩。” “呃，可是，我穿成这样……” “行了，没人看你。剪个彩，拍个照片就能走。我是怕现场有什么特殊情况，才叫上你一起去跑跑腿。你就呆在一边就行。快点，要迟到了。” 到了现场一下车，就看见丁爸爸在入口处等着，旁边，还有布羽。丁尚文领着童安走向两人。 “丁叔叔好，布……先生好。” 童安微微地向两人点点头，脸上已经没有了昔日见到丁爸爸时的笑意。 丁尚文看见布羽，一副没好气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 “哟，布先生今天也在啊？” 布羽没回答，只顾盯着童安看。丁爸爸倒是马上接话了： “哦，是我让布先生一起过来凑凑热闹的。走吧，要开始了。” 剪彩仪式还算办得隆重，到场的嘉宾很多，都是电视上看到过的熟悉面孔；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童安一直站在角落里。等到仪式接近尾声，现场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离开，童安见没什么特别的事，便悄悄从现场后门溜了出去。今天天气不错，工地现场的自然环境也很好，童安一路走走停停，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最后，在一处小湖边的木栈桥上停了下来。 这里真舒服！童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湖景，再看看周围的环境，一个转身，撞在了布羽身上。 “呃……” “童安……” 童安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和布羽保持着距离。 “童安，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我们现在这样究竟算是什么情况？” “我想，上次那条信息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布先生。” 童安低头说完那句话就要走。布羽一手拉着童安的胳膊： “什么意思？早上答应完我，晚上就要跟我分手！？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我晚上没去接你吗？我父母那边有些特殊情况，我不得已才赶回去的。就因为这样吗！？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 布羽两手抓着童安的胳膊，不停地摇晃。不远处，看见丁尚文正向他们这边走来： “哦？你们也在这儿啊？这里风景不错！打扰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反正粤语我也听不大懂。继续，继续……” 丁尚文像只幽灵似的，轻轻地从童安的眼前“飘”过来，又轻轻地“飘”到身后走开了。 “又是他！” 布羽生气地别过头，说了句。 “布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我和丁先生要离开了，再见。” 最好不要再见了。 “你别走！我有说让你走了吗！？给我一个解释！到底是什么原因，突然间会变成这样！？告诉我，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童安！？” 布羽一直抓着童安的肩膀，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 “哎呀，那边没路走了啊？抱歉啊，又打扰到你们了。继续，继续！” 丁尚文再次从两人身边“飘”过。布羽白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预告】：下一章节为【有声高能】章节。这一章也是我个人较为满意的一章，希望喜欢《布丁奏鸣曲》的各位能够持续关注下去哦！很爱你们！ 第63章 错配 童安看着眼前离自己越走越远的丁尚文，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当布羽再次用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身体，一个劲地问着“为什么”的时候，童安冲口而出说了句： “我，我和丁尚文在一起了。” 说完，迅速低下了头。布羽看着童安，定了几秒钟，原本紧紧抓着她肩膀的双手慢慢地松开，放了下来。 “你说什么？亓童安，你有胆量就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童安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直视着眼前的布羽： “我，亓童安，和丁尚文在一起了。” “你觉得你这样的解释我会信吗？” “信不信随你，对了，你那天不是已经看见了吗？我两天都穿着同一套衣服，为什么？因为那天晚上和你说完分手后我就去丁尚文家过夜了。你看到的那盒药，其实就是买给我自己的，我和丁尚文在一起了，这样的解释够清楚了吧！？”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打了下来。 “你干什么！？” 丁尚文不知从哪个树丛里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了童安面前。童安用手捂着脸，不知是觉得太疼了，还是因为心里难受，眼泪已经开始在打转。她低着头，闭紧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其实，这已经不是布羽第一次甩她巴掌了。上一次，是在大学和他正式面对面说分手时，童安告诉他，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也是这样的一个巴掌，甩得很重。 “丁尚文，我跟童安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敢打她，就跟我有关。” “你走开！” “我不走！我就站在这里，你们有什么话继续说，反正我听不大明白。但是我警告你，别再对她动手动脚的！” 布羽喘着气，回了回神，对着童安继续说到： “好啊……亓童安……你这样算是什么意思？你当我是什么？玩具吗！？随手捡起来看两眼不喜欢了又丢走，然后再拣一件新的？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既然是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为什么？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责任’这两个字怎么写的啊！？” 童安还在捂着脸，听到布羽说起“责任”两个字，突然想到慧雯那天对她说过的话，还有她手上的戒指，还有那张贴有他们两人合照的保存完好的结婚证……童安放下了捂着脸的手，看着布羽，淡淡地说了句： “我想在你和我追究‘责任’之前，你应该先好好想想该怎么对你的家庭负责任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说什么！？” 布羽拉着童安的手：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家庭’？什么意思？是不是慧雯找过你？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童安甩开了布羽的手： “不知道。” 布羽又重新捉住不放： “她是不是跟你说我和她还没离婚？” 童安别过头去，不想说话。 “我和她已经分居一段时间了，是她一直不肯签字而已。童安，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他们的。” 童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布羽所用的字眼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什么？‘处理’！？布先生！他们是人，至少是你的亲人，不是什么物品，好吗？你怎么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像对待一部旧手机一样对待他们啊？你知道你的老婆有多爱你吗？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她为你付出了多少吧？你的孩子还那么小，你忍心让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天天像个怨妇一样以泪洗面吗？” “那难道你认为我还有可能和她继续走下去吗？我跟她已经不可能了，一直以来我的心里面只有你！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不是吗？你觉得就算我勉强和她在一起，我的孩子就会开心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们的未来有点信心？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这么轻易地就被现实打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和你在一起更重要，你明白吗，童安！？” * 童安当然明白！这两天，她想了很多，也曾尝试过像布羽所说的那样去劝慰自己。可是，对同样经历过婚姻、经历过丈夫出轨的童安来说，一想起那天慧雯哭泣的脸，想起他们的孩子，童安就没办法原谅自己，没办法让自己毫无后顾之忧地开开心心地和布羽走到最后！童安终于明白，原来人生的每一步路其实都是充满着抉择的难题，每一次的抉择，又将必然带着彻骨的痛苦；从来，就没有完美的答案，有的不过是结果而已！既然，已经是决定了的事，就没必要再犹豫回头了： “你说完了吧？再见吧那就，哦，不对，我不打算再和你见面了，布先生。” 童安再次转身想走，布羽又拉着童安不肯放，甚至想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放开我！” “布羽，放开她！”丁尚文一手挡在童安面前，一手试图想要推开布羽。 “我说过了丁尚文，我和童安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我也说过了，你再动手动脚我就要你对不客气了！” “童安！”布羽依旧不肯放手。 “你们三个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丁爸爸的声音。 丁爸爸走到三人中间，身边还跟着他的属下： “你们三个这是在干嘛？啊！？你们知道今天自己是来干嘛的吗！？都是快到三十岁的人了，还在这里拉拉扯扯打架？你们还是少不更事的孩子吗？啊？童安！？” “丁叔叔……” “你先让尚文的司机送你回去！直接回家！” “好。” “爸！……” “童安……” 布羽拉着童安的手不肯放开，童安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手松开，转身。 “童安！……” 童安慢慢回头，再看了一眼布羽。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瞬间，她有种直觉，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再见了，羽……” 童安回头，径直向前走，身后，仍是布羽的声音： “童安！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童安！……” 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几年前经常听的一首歌，歌词里说的，似乎全是她和布羽之间的故事。印象中，好像是周柏豪的《错配》： 时间错配的一天，分开后再次碰面 好不容易说好久不见 不能隐藏的腼腆 ，闭上眼还看得见 我说我从来没有改变 分开就是痛苦的起点，再见挥不走思念 脑海却出现你离开的画面 错配的爱 承受不了太多意外，时间将互相的依赖 静静背负了伤害 失去忍耐，不再等待，彼此曾幻想的未来 单纯的梦想还给你留着，好想你回来…… “你们两个，跟童安，啊，男女关系弄得不清不楚的，要在平时，我也不好插手，但是你们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今天现场来了多少嘉宾你们是没看见吗！？尚文！你先进去会场，再继续招呼在场的客人！ 布先生，虽说我们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的私事我自然无权过问，但是你的年纪毕竟和尚文他们差不多，论年龄，我算是你的长辈，我希望你，还有尚文，在男女关系上面能够多注意点分寸！……” 【一个人在幸福的门外，一直也走不进来；要怎么样我们才可以重来……】 王师傅直接将童安送到了家附近，童安下车后，到处漫无目的地逛着。商场、街边商店、咖啡馆、电影院，电话响了无数次，童安直接关机。 可是，脑子里全都是临别时，布羽脸上痛苦的表情。过去所有与布羽有关的画面一次过像是录像倒带般在脑海里掠过，每一段画面都是那么清晰、每一段都曾刻苦铭心，布羽刚才的表情就如同当年大学分手时他在宿舍楼下淋着雨，呆站着不愿离开的样子！童安，童安，你和布羽，你们，玩完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这次是真的结束了！童安只觉得很累，很想在街上放肆地大叫、大哭，可是眼泪全在眼底，怎么也不肯出来，童安觉得自己像个哑巴，想要呼喊、发泄，却无能为力…… 【我不明白，过去我们像个小孩；彼此总是不懂告白，遇到困难就推开。逝去的昨天不留白，记忆成就了未来；慢慢离开消失在人海，好想你回来……】 一直到晚上快十二点，童安才慢慢踱进小区，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一样，就这么向着自家大楼的方向走着。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个长长的人影，童安转身，又不见了。 究竟是什么人？从地上看到的影子判断，似乎有些像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小偷”。他想做什么？大晚上地跟在童安身后，看来不像是简单的扒手。童安快步走进大楼里，关上大楼的铁门，一头冲到家门前。 “咦——砰！” 童安猛地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才发现原来是隔壁出门倒垃圾的孙阿姨。 “晚上好！” “……晚上好。” “这么晚了才回来啊？” “嗯，呵呵。看了场电影，回来得晚了些。” “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别太晚哦，虽说这里附近治安不错，不过还是小心点好。” “嗯，我以后会注意的了，谢谢孙阿姨。”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节将在明日（8月10日，周四）凌晨 00：05 更新，敬请持续关注哦！爱你们！ 第64章 暖暖 童安赶紧开门进屋，打开灯，朝楼下看了看：都是树影，似乎也没什么人，偶尔有人经过，仔细瞧瞧，是保安刘叔在巡逻。童安拉上窗帘，打开了电视，才敢进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到客厅，童安听着电视声响，看着窗外，月光正好洒进屋内。想起白天发生过的种种，童安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再怎么深呼吸，仍觉得难受。离开吧，童安，好像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即使丁爸爸不提出这样的条件，估计也该到另谋工作的时候了，只不过这工资待遇……估计，以后只能再省吃俭用些，才够支付堂弟的学杂费了。 关上灯和电视，准备进卧室睡觉。隐约听见，大门外似乎有人在徘徊走动的声响，童安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没人。可是明明能够听见脚步声，就在门口处，不像是邻居家的。到底是谁？还是那个神秘人吗？ 到底是谁？童安试着打给丁尚文： “什么事？你到家了吗？” “到了，准备睡觉了。你呢？在6001吗？” “对啊。怎么，还想过来喝酒啊？” 电话里传来吵杂的音响声，丁尚文好像喝醉了。 “没有，不是。就，随口问问。你白天不是打给我了吗？我就想问问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事，就想问你到家了没。” “呃，布羽呢？你和他后来怎么样了？” “没什么怎么样啊，就被我爸当场训了一通，呵呵，像老师训学生那样，可好笑了。哦，对了，布羽……他离开上海了。” “什么？布羽离开上海了？” “嗯，今天下午的飞机。他说家里临时有点儿急事，要回广东和美国一趟，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项目的事以后得靠视频沟通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董虹的声音。 “嗯，没事了，拜。” 布羽……走了……？所以，一切都结束了，是吗？童安看看窗外，好像隐约有个人影，正往她的窗户方向看着，可树木太多，影子都交杂在一起，看得不是很真切。赶紧拉上窗帘，熄灯，睡觉。 一整个晚上，童安都在做着恶梦，梦见到很多平日里认识的人：布羽、慧雯、丁尚文、丁爸爸、董虹，还有前夫，还有那个“神秘人”，甚至还有隔壁家的孙阿姨。所有人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都在对童安说着什么，不一会儿便扭曲、旋转，互相杂融成了一个圆圈，最后消失不见…… 醒来时，天已亮了，六点半。头很沉，昨晚的恶梦依旧清晰地在脑海里徘徊，挣扎着起身洗漱，走出大楼。 童安像往常一样，到平时的公交站等车。今天比前两天早了些，车站只有她一个人。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脑子里又浮过昨晚见到的人影。童安闭眼晃了晃脑袋，再睁眼，眼角余光好像看到马路斜对面角落里有个人正看着自己！童安赶紧转头睁大眼去确认，那个人又不见了！还是穿着一样的衣服，绿色的薄外套和黑色牛仔裤，皮肤黝黑；颧骨很高，浓眉、大眼……大夏天的，穿着外套？那个人究竟想做什么？他接近童安，目的又是什么？ 童安在去6001的路上想了很久：要不要想办法引他到人多的地方，然后当场抓住他？或是告知保安，让他们多加防范？只是那个人看上去身手似乎很敏捷，出入又隐秘，不知这种方法是否真的可行，最怕就是劳烦到保安，最后却是白忙一趟。真希望能找个人出出主意。 * 照常买完早餐，到6001。一进门就看到丁尚文又一副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样子。这么早？董虹好像不在？ “呃，你这么早就出门吗？” “对，待会儿有个会。”丁尚文拿过童安手上的早餐，以为他这就要出门，没想到又忽然折回到书房，回头，对童安说： “对了，我今晚要出席一个节目的启动仪式，你跟Wendy沟通一下，今晚六点准时到我公司楼下汇合。服装方面，我就穿现在这身就可以了。” “好。” 丁尚文说完，便关上了书房的门。 起居室开着门，童安往里瞧了瞧，又开始一片狼藉了。所以，这是又要恢复到过去那段夜夜笙歌的日子了吗？唉，估计接下来李嫂又有得忙了。童安略微整理了个大概，李嫂来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九点半，尝试联系Wendy，沟通今晚的活动事宜。 “……大概就是这样，哦，对了，跟丁总说一下，D.A公司的视频网负责人也会出席……童安，童安，你在听吗？” “呃，我在听。D.A负责人也会出席……” “不是D.A的负责人，是D.A视频的负责人，不要记错了。童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呃，没有，呵，昨晚可能没睡好。D.A视频负责人……” 童安心里一直在想着那个“神秘人”，一想到他的脸，整个人就不住地抖了抖…… “童安。” 谁！？童安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丁尚文。他是什么时候从书房里出来的？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啊？丁尚文也被童安的反应吓得怔了怔，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在强忍着，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 “……我要回公司了，晚上六点，准时。” 丁尚文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童安，语气像早上初见时那样冷漠。 “好。” 丁尚文说完，便离开了6001。 晚上六点，童安准时到达丁尚文的公司与他汇合。上了车，一路上，童安脑子里都在想着：又快到天黑了，今晚，那个人“神秘人”还会出现吗？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捉到他？问题的关键是，究竟他的目的是什么？会是丁尚文吗？她是丁尚文的私人助理，最了解丁尚文日程的人是她，难道是想通过童安去对丁尚文做些什么？ “童安，待会儿你跟制作人那边沟通一下，把我上台说话的时间和嘉宾明星的发言时间对调一下，还有，取消我的拍照环节。” 童安一直没有回答。 “童安，童安！” 童安又被吓了一跳： “啊！？”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童安心虚地点点头。 “我刚才都说什么了？” “呃……” “童安，如果你要是继续处于这种状态的话，我劝你现在赶紧下车。” “抱歉……能不能请你再说一遍，我……我保证再不这样了。” “算了，没事了。” 丁尚文黑着脸，转头看向窗外。一直到了目的地，丁尚文也没有再转过头来对童安说过一句话。 仪式大概举行了将近两个小时，童安看着丁尚文上台说话、合照，偶尔在台下和身旁的明星嘉宾聊两句。童安站在外围的角落里，眼角余光好像能感受到丁尚文偶尔转头看了自己两眼，只是童安一直处于状况外，就连身旁的人稍微碰了她一下，都会惊得整个人跳一跳。 回程的路上，丁尚文终于开口对童安说话： “我饿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馄饨？” “不了，我不饿……” 童安不想再上新闻头条，况且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路上的行人也开始变少，她只想着今晚该怎么办。 “那就先送你回去吧。” 回……去？童安现在一想到回家就害怕，真想在6001借宿一宿，避避风头。 “呃，我也……好像觉得有点饿了，我跟你去吃馄饨吧，先不回去了。” * “老板，我要一碗小馄饨！” 馄饨店里，童安一直在想着，有没有办法能尽量拖延点时间，好找个借口留在6001。 …… “老板，麻烦再来一碗小馄饨！” …… “……老板！麻烦……呃咳……麻烦再来一碗小馄饨……” 童安本来就不饿，两碗小馄饨下肚，撑得直打嗝。丁尚文也有点儿看不过去了： “哎，你刚才不是说不饿吗？还来？” “我……还想吃！小馄饨好吃！平时吃不下的肉，就靠这小馄饨补充了，呃咳……” 童安吃了两口，已经撑不住了，肚子涨得难受。怎么办？现在时间不早不晚的。 “童安，你就别再吃了吧？我看着都觉得饱。” 怎么办，怎么办！？ “呃，可是现在好像还早，那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走，跟我来！” 童安在馄饨店隔壁的小店里买了两瓶汽水，拉着丁尚文来到了粢饭店门前的大石头边上。 “看！就是这儿！请坐吧！”童安指了指那块大石头。 “哦，原来是这儿啊？我当是哪儿呢。” “哦？你也到这里坐过啊？” “我第一次吃到阿郎家的葱油饼的时候，就是坐在这儿。那时候是凌晨，快要天亮了，我就一边吃着饼，一边看着太阳在天空中出现，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美妙了。” “嗯……这里确实是个神奇的好地方。告诉你个秘密哦，我经常来这儿一个人坐着发呆呢，呵呵呵。” 丁尚文看了看童安，转头喝了口汽水，没再说话。 “哦，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过，阿郎和葱油饼背后的故事吧？” “没有。” “来来来，我来跟你好好说说。就是啊，那天……” 【不知不觉，我不知不觉，慢慢喜欢你。从一开始发现你坚强带一点孩子气；从一开始看你外表到现在你内在的美丽。忽冷忽热，你忽冷忽热，哪个是真正的你……】 就这样，童安一边喝着汽水，一边绘声绘色地把阿郎老板的故事跟丁尚文说了一遍，童安说得很慢，很详尽。 丁尚文看着眼前正手舞足蹈地讲着故事的童安，心里不自觉地有了一种暖暖的幸福感。自从布羽出现，童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地笑过了。看到童安笑得这么开心，他只希望时间能够静止在这一刻，希望世界能够只剩下他和童安，再无旁人的打扰；能够就这么一直看着童安在自己的身旁，叽叽喳喳地说着各种有的没的，像现在这样开心地笑着。 童安此刻也希望时间能够静止，可以像现在这样，简单、快乐地和丁尚文聊聊天，可以不用再去想布羽，不用再去想丁爸爸的“逐客令”，不用再因为那个躲在暗处的“神秘人”而担惊受怕。 【But I don't wanna be lonely；不求什么只求快乐，简单的快乐；今晚是否也会感觉到，一点点寂寞……和你一起I never will be，I'll never…never be lonely】 丁尚文终于笑了： “原来，这葱油饼背后还真的有故事……” “啊！快看！阁楼的灯亮了！” 阿郎老板的背影又重新出现在窗帘后边。童安想，他今晚也要通宵画画吗？ “对了！老板最后啊，还送了一幅他的画作给我呢！说那是她的初恋情人，和我长得还挺像，改天啊，我拿到6001给你看吧！呵呵呵……” “好啊。” 丁尚文微笑着看着童安，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一会儿，又低头喝了口汽水，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 “很晚了，我让王师傅送你回去吧。” 童安看看时间，确实很晚了，已经过了十二点： “呃，那个，这么晚了，就别再让王师傅跑一趟了，我……今晚能不能……去6001借宿一宿啊？呵呵，呵呵。” “也行！那就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周五晚上（8月11日）21：00，【高能】热浪再次袭来！敬请期待！ 注：文中提到的歌词为薛凯琪与房祖名合唱的《不知不觉》。 第65章 退场 第二天一早，童安开门准备买早餐，董虹就来了。 “董虹？今天这么早啊？我刚要去买早餐，你还是要老样子吗？” 董虹看了一眼童安，表现得很冷漠： “怎么又是你？” 这，是什么意思？童安感到莫名其妙，态度转变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吧！？是做错什么惹她生气了吗？ “现在才去买早餐，所以你昨晚是在这儿睡的？” “呃，昨晚……活动完了，回来已经很晚了，所以我就……” “童安，我发现这儿都快成你家酒店了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童安低头，不敢说话。董虹好像骂得没错，的确不该随随便便在6001留宿的，可是……童安又想起那个“神秘人”，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我去给你们买早餐了……” “不用给我买了！饱了！” 说完，董虹直接绕过童安，走进了客厅。 买完葱油饼和粢饭，童安想了想，这么早，董虹肯定是还没吃早餐的，还是到“庞普街”给她买点面包吧。 * 童安从面包店回来，刚出电梯，就见到董虹抱着头蹲坐在6001的门口小声哭泣。 “董虹，你怎么了？” 董虹抬起头，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额头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呜呜呜……童安，丁尚文他，他打我……” “什么！？”童安放下手里的东西，蹲在董虹身旁。 “童安，我再也受不了了！呜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才能让尚文好好看我一眼！不管我怎么做，他的眼里从来就不会有我！呜呜呜……童安，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他，还在里边儿吗？我……我去找他评评理去！” 童安想起身，被董虹拉住了。 “不用了。真的，童安，我决定了，这次是我最后一次踏进6001的门，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董虹……” 童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董虹好，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听着她在一旁哭。 “呵，童安，你知道吗？自从你出现之后，每一个我和尚文在一起的晚上，他梦里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什么？童安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幻听。 “呃，这……董虹，你别误会啊，我是丁尚文的助理，他天天得喊我名字吩咐我做这做那的，可能叫习惯了而已。你……别多想了……” 其实，就连童安自己，也开始不相信刚才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番话了。经过上次丁尚文对她的那番表白以后，童安的心里其实也是乱得很，再加上董虹如今这么一说，童安更是感到不知所措。 丁尚文……真的喜欢上自己了？每天围在他身边的女生有这么多，有样貌有身材有学历，个个条件都这么好，又怎么可能会是童安？就算是，也顶多不过是贪贪新鲜而已吧？就像吃惯了高级餐厅的人，偶尔也想换换口味吃路边摊一样。这个身边女友换了一拨又一拨，从来没有一个超过半年的花花公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童安？说起来，自从那次拒绝他之后，丁尚文对她的态度也是开始变得越来越冷漠了。 “不，童安，不是我多想，事实就是这样。我能看出来，甚至或许连李嫂、陈师傅他们都能看出来，尚文对你和别的女孩儿都不同。难道你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董虹，咱先别说我了，我先扶你进去擦擦药吧。看，你的额头青了这么一大块，回头出门都不漂亮了。” “不用了，我这就要走了。童安，你是个好女孩儿。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你帮了我很多的忙，我还经常发你的脾气。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呜呜……每次我听到尚文在梦里叫你的名字，每次我见到他看你的眼神，我就会很生气！我承认吧，一开始我接近你，也不是毫无目的的，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你并不是像我想象中那样的女孩儿，童安，真的，谢谢你。” 董虹给了童安一个大大的拥抱。 “哦，对了，上次做圣诞树的工钱，我还没给你呢。” “呃，不用了。就当是……就当是我给丁尚文的生日礼物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了。” “浴室里的那个剃须刀，是你送的吧，童安？” “呃……对，是我送的。不过，价格跟你送的那二十个比，还差着好一大截呢……” “可是尚文一直用的就是你送的那个，不是吗？我都看见了，我的那二十个，他连动都没动过！呜呜……” “董虹……” “童安，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尚文是个好人，仔细想想谁才是真正适合你的那个人吧。幸福，很多时候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赶紧捉牢了，它就跑了。记住我说的话。” “董虹……你别这么说，你先回去消消气，等你消完气回来了，要是我还在，我一定还像原来一样，给你去跑腿，给你帮忙……” 童安听到董虹不打算再来6001，心里不自觉地有些难过。虽说她平时对童安的态度时好时坏，可在童安心底深处，仍然是喜欢这个直率、善良、敢爱敢恨的女生的。 “再次谢谢你，童安。我走了，再见。” 董虹起身，没有回头，走进电梯，离开。 * 童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董虹，像是战场上曾经的常胜将军突然败下阵来一样，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朝气与拼劲。丁尚文，你到底都对董虹做了些什么？竟然敢动手打人？ 童安打开6001的门，丁尚文刚好从卧室里出来，大热天的，居然穿着一件童安从来没见过的皱巴巴的长袖T恤。童安不说话，只是埋头摆早餐。 “你今天买早餐怎么去那么久？”童安不想理他。 “呃……这阿郎家的粢饭可是越来越难吃了啊。”童安仍旧不想理他。 “干嘛啊你，哑巴了啊？” 童安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早餐： “你为什么要打董虹？” “我打她？呵，本来这事我都不想提了。好吧，既然现在你是这种态度……你看，她先咬我的好不好！？” 丁尚文说着，撩起了手上的长袖。可以看见，在接近手肘的位置确实有一个明显的大牙印。 “肉都快被她咬下来了！一大早无缘无故地就冲进来咬我！我实在忍不住了才挡开她，没想到一下反手就打中她额头了。” 牙印确实咬得挺深，还渗着血。 “你快找点药给我消消毒吧。” “就算是这样，你打到人了就不能安慰两句？就这么让她一个人蹲在门外哭又算是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她蹲在门外哭？她自己冲出去的。” “丁尚文，你知道刚才董虹哭得有多伤心吗？她跟我说，她再也不会来6001了。你就不能对人家好点儿？她又不是玩具，啊，你觉得新鲜了，就拿起来玩两下，腻了就甩手摆到一边儿吗？她是个人，而且心里面成天就只想着你一个，你好歹得对人家负点责任吧！？” “你想我负什么责任！？亓童安，我发现你这人有时还挺好笑的啊。我把董虹当玩具，那你又把我当什么？还不是像玩具一样，觉得寂寞了就上手玩玩儿，解完闷了就丢到一边儿吗！？在你义正言辞地谴责我之前，能不能先检讨一下你自己的行为！？” 童安听完丁尚文的一番话，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对啊，他骂得没错，不管是对他也好，对布羽也好，这段时间，感觉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是错的。所有的决定都是错的。 “我饱了。” 丁尚文把早餐随手扔在了餐桌上，直接出门离开。 童安听见门“砰！”地一下被丁尚文大声地关上，感觉整个人就像被震醒了一样。布羽走了，董虹也走了，丁尚文对她的态度也是每况愈下。自从布羽出现之后，所有事情好像又再次陷入了混乱状态。年初好不容易与丁尚文修复好的关系，如今一下又倒退归零。布羽、丁尚文、那个可怕的“神秘人”，对了，还有丁爸爸的“逐客令”，童安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灌了浆糊一样，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我认为，依照目前这样的情况，你已经不再适合当尚文的私人助理了……” 脑子里，回荡着丁爸爸那晚对自己说过的话。或者，真是该到了作出抉择的时候了。离开，是自己另谋出路，还是接受丁爸爸提的条件？童安想起去年年底时找的几份工作，全部都以失败告终。像她如今这样尴尬的年龄，又缺乏工作经验，自己另谋出路，怕是不太现实吧？接受丁爸爸的条件，到别的城市去其实也未尝不可，童安如今只想逃离这座城市，逃离开这乱局。 李嫂来了。童安找了个借口，便跑到楼下小区花园拨通了丁爸爸的电话，还没等童安开口打招呼，丁爸爸已经单刀直入地问到： “童安，想清楚了？” “嗯。丁叔叔，我决定好了，接受你的提议。” “好，很好，我叫人安排一下。具体去哪、做什么工作，过两天我再让秘书联系你。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进行工作交接，你可以好好想想怎么跟尚文说。另外，也可以帮他再物识一个新的助理接手你的工作。不过……其实尚文向来身边就没什么助理，即使有过，也很快被他辞退了，你是在他身边做得时间最长的一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今晚（8月11日，周五）晚上21：00至明日（8月12日，周六），【高能】热浪即将袭来，请各位读者大大做好准备迎接哦！爱你爱你很爱你！ 第66章 保镖 童安挂上电话，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回头看看6001的大楼，想想这一年多以来在她身上发生过的种种，觉得这一切还真就是个梦，如今终于梦醒，又需要重新出发面对现实了。 回到6001，走进衣帽间。衣服又被丁尚文放乱了，先前整理好的搭配，现在又几乎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童安一边整理，一边想： 一个月的时间，还有什么能为丁尚文做的呢？为他再物识一个新的助理，这应该是最重要的。做了丁尚文的助理这么长时间，现在突然离开，他身边没个人一定会不习惯。什么时候告知他好呢？就等今晚吧，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做个了结，也好早点收拾心情重新出发。未来，新工作，新的城市，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新情况在等待着自己呢？对了，还有那个“神秘人”……希望今晚丁尚文能早点回来，她也好早点回家，观察情况。 可是，童安等到差不多八点半，丁尚文才回到6001吃饭。饭桌上，丁尚文一句话都没说。陈师傅和王阿姨见气氛不对，也就躲在厨房里没出来过。6001的这顿晚饭吃得异常地安静，好像连张纸巾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童安的心里一直很忐忑，想着，这顿饭吃完了估计也快九点半了吧？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离开的事？不知他现在听了又会作何反应？要不还是等晚饭过后再说？可要是等一切都交待完了，估计时间也不早了吧？怎么办好？不管了，还是现在就说吧！ “丁尚文……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丁尚文态度很冷漠，一直没抬头看童安，仍旧自顾自地低头吃着饭。 “我……打算辞职……到别的城市去发展，一个月后就走。” 童安觉得这句话说得为难，便一直低着头。 丁尚文听完，一直没有回应。童安抬头看看他，见他已经停下了手里的碗筷，还是低着头，脸色变得很不好，并没有看童安。时间好像就这么静止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儿，丁尚文又再扒了两口饭，还没吞完，就放下了碗筷，直接走出饭厅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童安突然觉得，6001好像变得比刚才更加安静了，灯光好像也跟着变得昏暗了许多。看着桌上丁尚文吃剩的饭菜，心里只感到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不知该如何是好。童安在饭桌前呆坐了足有一个小时，直到王阿姨也看不过去了，说要收拾饭桌，才起身帮忙。就这样，半个小时又过去了，童安看看时间，十点半了。再这么拖下去，还能回去吗？还是直接离开？不不不，要是真这么直接离开的话，估计明天丁尚文的脸色会更难看。敲门吧，童安！ 叩叩叩： “丁尚文，丁尚文！你先出来好吗？” 叩叩叩，童安看看门缝，里面并没有开灯，他究竟在里面做什么？ “丁尚文！”砰砰砰！ “丁尚文，你先出来，咱们聊聊好吗？” 完全没有反应。童安试着打他手机，却是直接处于关机状态。砰砰砰！ “丁尚文，你先出来好吗？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把自己关在里面？我知道，咱们共事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突然说要离开，搁谁心里都会觉得难受。我不是明天就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可以帮你物识一位合适的助理。我今天在网上看了看，很多应聘这类职位的人都很优秀，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要外貌也有外貌，总之个个都比我厉害得多，任谁也不会让你失望的。丁尚文，你开开门好吗？已经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丁尚文依旧不肯出来，陈师傅和王阿姨早已不声不响地悄悄离开。童安又在书房门前站了有半个多小时，低头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多了，怎么办好？正当童安感到进退两难之际，丁尚文终于还是出来了： “你怎么还不走？不是要走吗？难不成今晚又想赖在这儿？看看你身上穿的这身衣服，都穿了两天了。” “丁尚文，我……” “快走吧。” 丁尚文双手插着口袋，半低着头，一脸的冷漠。 “那……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好好说吧。你以后别老躲在这书房里几个小时不出来，窗帘也不开，平时白天也是昏暗昏暗的，这样不健康。” 丁尚文别过头不说话。 “那，我走了。” 童安离开了6001,走到大街上。路上的行人已经减少了许多，这个街区本来人口密度就不大，四周都是参天的法国梧桐，偶尔有几辆车经过，商店门虽然开着，进出的人也已经不多了。 童安站在街边，就是始终不敢迈出回家的第一步。一想到那天晚上家门外徘徊着的脚步声和那晚做的恶梦，童安就不禁地全身抖了抖。老式小区与这种新型公寓小区不同，本来巡逻的保安就不多，真……真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估计再呼叫，也未必来得及了。怎么办？怎么办！？童安在街边来回地走着，越想越怕，越怕越觉得脑子不够用。要不，上去求求丁尚文？据她所知，丁尚文身边二十四小时守着的隐形保镖就有好几个，向他借一位帮帮忙，想办法把那个“神秘人”给引出来！ 童安想着，便又折回了6001。童安没有直接按密码锁，而是按了门铃，等了很久，丁尚文才开门： “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个，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怎么了？” 童安没有进去，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外。丁尚文的脸冷得像冰山一样，看得童安心里直打怵。 “我……能不能……跟你借个保镖……一起回家？” 童安试探性地抬头看了看丁尚文。 “为什么？” 童安低头，不知该怎么跟丁尚文说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你这两天好像都不大情愿回家。”丁尚文一脸疑惑地看着童安。 不管了，还是直说吧。 “我……这几天，在家附近，总感觉好像有个神秘人在跟踪我，已经好几次了。早上在公交站见到过两次，还有就是那天的动工仪式，晚上我回到家，很清楚地听到门外一直有脚步声在来回地走着。我并不认识那个人，他一直穿着同一套衣服，还是长袖的，身上有股刺鼻的化学气味……”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怪不得这两天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布羽的事……走，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要。现在还不知道那个人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搞不好他的最终目标是你。毕竟我是你的助理，说不定，他是想从我身上先下手，最后再对付你。我总觉得，这件事一定不是那么简单，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更像是背后受人指使来跟踪我们的。你这目标太明显了，如果你出现，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我只需要你派一个保镖跟我一起按照平时回家的路线走就可以，这样才能引蛇出洞。” 丁尚文听了，想了一会儿，并没有反对童安的建议： “阿来！阿来！” “在，丁先生。” 一位穿着便服带着鸭舌帽的高个男子不知道从楼道里的什么地方突然窜了出来。丁尚文的保镖，果然都身处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 “阿来，你陪童安小姐一起回家……” 丁尚文把情况转述了一遍给这位保镖阿来。 “好的，我明白了。童安小姐，我们现在就走吧。” 童安和阿来一起上了回家的夜班车。阿来事先交待，上车后会与童安保持一定距离，这样方便更好地观察身边的可疑人物。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交流，像是陌生人一样。阿来耳朵里带着无线耳机，偶尔能听见他在小声地跟什么人在通话： “是的，好。”估计是丁尚文。 下了公交，阿来一直跟在童安身后不远的地方，两人警惕地向前走着，没有发现到什么异常。 阿来小心地跟着童安进到家里，一开门，便马上在屋里进行了一遍地毯式检查，包括门后、窗帘后、浴室的每个角落、厨房、卧室的每个角落，还弯腰看了看床底，童安的床底边沿四周一直堆放着许多大杂物箱，不可能藏人。确定没问题后，他才起身对童安说： “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了童安小姐。为了不影响到你的正常休息，我会在门外守着。” “呃，这，好像不好吧？给你增加了额外的工作量了。现在既然没什么问题了，你还是尽快回去丁先生那儿吧。况且，这个小区向来很太平，突然门外站着保镖，也怕是会吓到街坊邻居。” “嗯，那要不这样吧，我就在楼下你卧室窗户的正下方守着，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再离开。我凌晨一点钟交班，现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我们随时保持着电话联系。” “好的。谢谢你了阿来。” 阿来按照计划，守在了楼下大门旁、童安卧室窗户正下方的角落位置。童安家在三楼，透过窗户往下看，正好就能看见他。 有了阿来在，童安算是放了心。目前看来，那个“神秘人”今晚似乎并没有再跟踪童安。难道，他改变计划了？ “叮咚！” 门铃响了。这么晚，会是谁？童安透过猫眼看了看，原来是保安张叔。 “童安小姐。” “张叔，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哦，我刚刚巡逻回来，见你家的灯现在才亮着，你是刚回来没多久吧？” “嗯，是的。” “呵，我啊，等了你一晚上了。是这样的啊，之前你家楼上不是爆水管了吗？其实呀，这两年一直都有住户反映，说咱这小区的水管太旧了，经常坏了就修，修好了又坏，许多业主就干脆联名申请集体换水管。喏，你们这楼的住户同意换水管的都签字了，你的房东之前找过我，说是也同意一起更换，现在就差个签名了。这个呢，是具体的细则，哎呀，这里光线不够，你往楼道这过来点儿，这有灯，啊，对。” 保安张叔拉着童安走到门外过道正中的地方： “来，你看看啊，我给你说明一下，改天你好转告房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叫她来签个字。首先呢，是这里……” …… “喂，阿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丁先生，刚刚进屋检查过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看到有可疑的人接近。” “好，我也到了，你看到我的车了吗？就在你的一点钟方向，大树下面。” “我看到了。” “其他人也跟在我附近，到了点他们就跟你交班。” “好。” …… “嗯，童安小姐，大概情况呢就是这样的，你最好啊明天就跟房东转告一下吧。” 张叔拉着童安在楼道里重重复复地解释了好几回，感觉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哎呀，看我这记性，还有份东西忘了拿上来给你看了，要不你跟我到楼下保安亭走一趟吧。来！” “呃，好……”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高能】章节将在三个小时后，也就是周六凌晨（8月12日）00：05准时上线，敬请持续关注！ 第67章 惊魂 童安跟着张叔到了楼下的保安亭，阿来见到了，视线一直跟着童安，童安向他使了个眼色，表示让他放心。 张叔拿着一份表格，又对着童安重重复复地解释了一大通。 “好，就是这样了。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了。啊，对了，张叔，您这几天……有没有发现小区里有什么陌生的外来人员频繁在这里进出啊？呃，穿着绿色长袖薄外套的，大概……这么高，皮肤有些黑。” “哦？嗯，没印象……前两天我请假换班了，今天才到的岗。” 张叔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感觉像是在下“逐客令”，对童安的问题也毫无要深究下去的意思。 “哦，这样啊，那，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童安回到家里，又四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可疑，才去洗澡。 楼下，丁尚文在车里又拨通了阿来的电话： “时间差不多了，你再多守十五分钟，没有情况就可以交班了。” “好的，明白。” 童安洗完澡，在客厅里收拾了会儿东西，见楼下阿来还在，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到他下班的时候了。今晚，估计暂且是安全的，可惜，那个“神秘人”始终没有出现。 童安留着客厅的灯，走进卧室，关上窗户，开了空调准备睡觉。刚一躺床上，便瞬间听到床底下的杂物箱有被挪动开的声音，那个“神秘人”突然从床底下窜了出来，直接将童安死死地按在了床上！ 童安顿时吓得不知该怎么反应。想要呼叫，却被那人一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这个人明显是带着目的来的，身手非常敏捷干脆，像极了电影里的职业杀手。他一手捂着童安的嘴巴，另一手瞬间在外套内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直接就要对着童安颈部的方向刺下去！童安立即伸手抵抗，那人的力气很大，眼神异常凶狠，像是丛林里的猎豹，充满着杀气。童安一直用双手抵抗着，那人一直试图想松开童安的手，不停地调整着动作，童安的双手被刀割开了好几个口子，鲜血顺着手臂直流。 童安，冷静！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跆……跆拳道！对！踢他！童安利用声东击西的方法，斜眼看了看旁边，那人也跟着一下分了心，略微抬起了上身，跟着童安的视线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童安趁着机会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用膝盖猛地朝他的下身撞了撞，那只捂着童安嘴巴的手瞬间松开了，童安立即大声呼喊，那人惊得赶紧用手再次使劲地捂着童安的嘴巴，童安趁着他分心，再继续奋力抬腿对着他的下身又猛踢了一下，那人禁不住疼痛，手一松，小刀便立即从他的手上跌落到了床边。两人见状，便立即同时起身向着小刀的位置扑去，童安抢先了一步，顺利将小刀猛推进了床底下！那人在身后拉着童安的一只腿，试图拖开童安。童安一个反身，用另一只腿朝着他又是猛踢了几下，趁着他跌坐在地上的空隙，赶紧起身到窗边呼救。 楼下，丁尚文在车里，再次拨通了阿来的电话： “阿来，时间到了，到我车里来。” “好的。” 阿来刚准备迈步，丁尚文抬头便看到楼上，童安正扑在窗户上奋力地拍打着窗玻璃，手上的鲜血沾在了玻璃上，印出了两个长长的血印。正想试图打开窗户，便被人瞬间用绳子箍住了脖子，拉离开了窗边。 “阿来！！！快上去！！快！！！” “是！” 阿来立即跑到保安亭，叫上张叔打开了大楼的铁门，一个箭步冲到了童安家门前，丁尚文也冲下了车，跟着跑了上去。 * “神秘人”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细麻绳，紧紧地勒着童安的颈部，奋力将童安拉回到了床边。这个人明摆着就是要直接取童安性命的，动作干脆且凶狠，童安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逐渐进入了缺氧状态，奋力地张嘴叫着，却始终叫不出什么声音，双手和双腿已经快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丁尚文……救……救我……” …… “童安！！！童安！！！” 砰砰砰！砰！砰！砰！ “童安！！快！快想办法开门啊！！！快！！！童安！！！……” 丁尚文拼命地用身体撞击着童安家的门，阿来赶紧让张叔找来楼道里的灭火器，三人一起将其平举起，向着门锁的位置集中冲撞，一旁的邻居听到声响，也纷纷从家里走了出来。 “快！帮忙救人！一起撞门！” 张叔一边撞击着木门上的锁头，一边大声召集着身旁的众人，老的少的见状也一同帮忙想办法合力破门。 屋里，“神秘人”听到了声响，双手吓得开始有些发抖，紧勒着的绳子逐渐变得松动，可是童安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砰”！随着一声巨响，锁头周围的木条被撞得粉碎，锁槽也随之跟着松脱开来…… “童安！！” 丁尚文和阿来、张叔一同冲进了屋内，“神秘人”见状也吓得一下松了手，只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瘫倒在了地上将近奄奄一息的童安。阿来立即上前，将“神秘人”一下制服在了地上，和张叔两人一起合力将他押出了屋外。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童安的视线早已变得模糊不清，只看到一片白光，已经快没有了呼吸下去的力气。 “童安！！”丁尚文赶紧冲上前去，抱住童安： “童安！醒醒！快醒醒！千万别睡，童安！” 丁尚文双手颤抖着，不停地晃动着童安的身体，泪水已经禁不住流了下来： “童安，你别吓我，童安，快醒醒，童安！！不要，千万不要，不要！！……” 丁尚文哭着将童安紧紧地搂在怀里，一直重复叫着童安的名字。童安听到声响，逐渐开始恢复了意识，伸出手，轻轻拽了拽丁尚文的衣角： “丁……尚……文……救我……咳咳，咳咳咳……” “童安，我在这儿，童安……呜呜……” 丁尚文头将童安越抱越紧，童安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已经全是丁尚文眼里流出的泪水。 几秒之后，童安终于能够睁眼，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的丁尚文，因窒息而变得通红的双眼，也慢慢地流下了眼泪，双手仍在渗着血。 阿来立即叫来了丁尚文平日的私人医生团队，为童安进行紧急救助和伤口包扎。邻居们也一早报了警，片区的民警同志反应很迅速，立即上门为童安录口供。童安颤抖着，在丁尚文的怀里一点一点地，向民警复述了事发的经过。 “好的，亓小姐、丁先生，事发经过我们已经记录在案，如果日后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请及时联系我们，我们会争取尽早破案，给你们一个清楚的交待。” 张叔送走了民警；邻居们也一边议论着刚才惊险的一幕，一边各自回到自己的家里；阿来轻轻地关上被撞坏了的门，紧守在屋外。 “童安，童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童安……” 丁尚文从进门的一刻起便一直紧搂着童安没有放开过，看到童安裹满着纱布、还在渗着血的双手，便觉一阵心痛，额头轻轻地抵在童安的手背上，小声地哭了起来。 童安全身仍在颤抖着，两眼放空，直视着前方，慢慢把头靠在了丁尚文的肩上。两人就这么一直呆坐着，直到快天亮。 不知不觉，童安还是睡着了。丁尚文将她轻轻抱起，送到床上。童安始终紧拽着丁尚文的衣角不肯放，丁尚文抱着童安一同躺上床，轻抚着她的背，就这么一直看着童安，久久不舍得闭眼。 * 不知睡了多久，天已经亮了。丁尚文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怀里一直抱着童安没有松开过，像是生怕童安会突然在自己面前消失一样。 “丁尚文！救我！丁尚文！救我！” 童安突然睁眼，半梦半醒中，一直拽着丁尚文的衣领，全身颤抖着，说着梦话。 “童安，我在这儿，童安，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坏人抓起来了，别怕……” 丁尚文轻轻地拍着童安的背，不停地安慰着她。 “丁尚文……呜呜呜，我……我好害怕……刚才，刚才我差一点儿就断气了，就差那么一点儿，就那么一点儿……咳，咳咳……丁尚文，你不要走，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如果不是有你在，我该怎么办？这段时间，你都不理我了，我真的好害怕……在这座城市里，我唯一熟悉的人就是你了，你不要走，不要走……呜呜呜……” 童安依旧全身抖着，蜷缩起身体，眼睛睁一会儿又闭一会儿，像只受到惊吓后躲在墙角的小猫，紧紧地贴在丁尚文的怀里，不停地说着糊话。 “童安，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我哪也不去，就在你身边，看到了吗？我就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用怕，知道吗？别怕，乖，再好好睡会儿，什么也别想，我就在你旁边守着你，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再睡会儿，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乖……” 丁尚文将童安抱得更紧了，一边亲吻着她的额头，一边用手抚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慰着童安，好让童安能冷静下来。 童安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做了很多的梦。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异常地刺眼，眼前丁尚文正搂着自己，微微闭着眼睛。童安感觉自己的双手手掌疼得入心，看看手上包着的纱布和残留在上面的血迹，才想起昨晚发生的“惊魂记”。 “醒了？” 丁尚文并没有完全睡着，童安身体轻轻一点的挪动便能惊醒他。 “嗯。” “手还疼吗？” “……嗯。” 童安感觉自己很虚弱，没有说话的力气，双眼仍旧处于放空的状态，面对着丁尚文。 丁尚文看着这样的童安，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眼里全是心疼与爱惜。他又一次紧抱着童安，不住地轻吻着她的额头，越抱越紧，让童安几乎无法呼吸： “童安……我爱你……” 丁尚文抱着童安，在耳边轻声地说着。童安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着丁尚文的气息与体温。经过昨晚的惊吓，童安现在已经无法思考，面对着丁尚文的表白，心里只觉百感交集，并不想作任何回应。丁尚文等待了很久，终于还是放开了童安： “你……饿了吗？” “嗯。” “想吃什么？” “什么也不想吃。” 童安伸手，主动搂住了丁尚文。头抵着他的下巴，继续蜷缩在他的怀里： “丁尚文……谢谢你。” “童安……我要的不是‘谢谢’，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我不能没有你，童安，我不能……昨晚之后，我很确定，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不会再让你有事的，童安，我爱你，你听到吗？我爱你，我真的爱上你了，很爱……” 丁尚文说着，轻轻地吻在了童安的唇上。童安并没有拒绝，感觉到脸颊上都是流出的眼泪，是她的，也是丁尚文的。 两人就这么一直抱着，在床上躺了很久，谁都不愿起身，好像生怕一放手，就会失去对方。 童安，你，是不是爱上丁尚文了？不，这只是一种依赖；不，你可能，真的爱上他了…… 第68章 散席 “尚文……” “你叫我什么？” “丁尚文……” “不是，你刚刚不是这么叫我的。” “丁尚文，你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记得注意安全。上车前检查清楚车子有没有问题，回到家附近的时候，记得让保镖多留意附近的情况，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知道吗？” “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我叫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昨晚那个人，是来直接要我命的。我来上海才没多久，认识的人也就你们几个，又没有跟什么人结过怨。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我怕……他们想要对你下手。答应我，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你再叫我一次‘尚文’听听？” “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我的手现在伤成这样，也不能煮饭。” “好，我给你煮点粥吧？记得上次你发烧的时候好像有教过我，等着！” 丁尚文下了床，走到厨房。童安起身，看着窗外的阳光和静止的树木：一觉醒来，世界好像还是这样，一切看着都没有变；人还活着，可是感觉心，好像瞬间苍老了几岁。 丁尚文在厨房里哼着歌，叮叮当当地拿出厨具煮粥： “童安！米在哪儿？” 童安的手机响了。会是谁？未知号码：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童安小姐吗？我是丁总的秘书。” 丁爸爸的秘书？看来，是关于新工作的事。 “你好。” “我打来，是想通知你一下，丁总吩咐我安排的工作已经确定好了，在马来西亚。是一家华人创办的小型科技公司，职位是运营专员，我想你应该能够胜任。工资方面，与你现在的收入相仿，当然了，这也是丁总的意思。公司会给你安排好住宿，租金等杂项费用全免。你看这样的安排是否满意？” 童安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为什么，偏偏要是这个时候？ “童安，米在哪儿？” 丁尚文走到卧室，看到童安正在讲电话。 “童安小姐，童安小姐？你在听吗？” “嗯。” “丁总托我转告你，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最好不要反悔，否则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他希望你能尽快交待好上海这边的事情，然后尽早动身。拖久了，对大家都没好处。不知你是否已经告诉小丁先生辞职的事呢？” “嗯。” “那就好，具体的情况我会通过电子邮件向你进行详细的说明，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那就先这样了。” “好的，再见。” “童安，谁打来的？” 丁尚文拿着饭锅站在卧室门外，看着像个家庭煮夫。童安有些晃神，有那么一秒钟，她突然觉得两人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新婚的夫妇：假日一早醒来，丈夫为自己殷勤地煮早餐，多么简单而温馨的日常！只是，一想到刚才的那通“逐客令”电话，还是禁不住地把她拉回到了现实： “哦，是房东，更换水管的事。” “你的米放哪儿了？” “炉灶下面的柜子里。” “好嘞，等我！很快就好！”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打来？五分钟前，她还躺在丁尚文的怀里，而现在，却要再次面对赤。裸裸的现实！该怎么对丁尚文说？说她还是决定要离开他，在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 “唰！……” 厨房里传来了米粒倒进电饭锅的声音。然后是水龙头的出水声，再然后，是电饭锅放进锅槽里的声音。童安很想冲进厨房，像往常在6001里那样，放肆地骂丁尚文一通： “丁尚文！你忘记洗米了！” 原来，这样看似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对话，到了现在，对童安来说却是那样的珍贵。 “童安，上次你妈给你快递来的面搁哪儿了？” “冰箱上面。” “好！等着！” 童安，丁尚文，你喜欢他吗？那么，布羽呢？不知道，脑子好乱！去一个陌生的国家，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没有家人，没有丁尚文，这次，你是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去独自面对现实了。该怎么对丁尚文说？童安，你有勇气留下来吗？不，和丁尚文在一起？这合适吗？你对他只不过是一种依赖，一年多了，天天相处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对，你对丁尚文只是依赖！你喜欢的是布羽，是布羽！一定是昨晚的事情让你惊吓过度了。童安，别让这幻象冲昏头了，千万不要！你和丁尚文，不可能的！ * 大约一个小时后，丁尚文终于把煮好的粥端到了茶几上，另外，还有一大盘——炒面。 “童安，看！这次终于没有炒糊了！我是按照上次你说的方法去做的，快尝尝？哎呀，我忘了你手受伤了。来，我喂你！” 丁尚文夹起炒面，伸向童安嘴边。 “我自己来吧。” “哎呀，你手都成这样了，还怎么拿筷子啊？快点，尝尝！呵呵，怎么样？觉得怎么样？” “嗯，好吃。” “快试试这粥！” “嗯……也好吃。” “呵呵，看来，我还是蛮有做菜天分的嘛！” 丁尚文一边说着，一边也夹了口炒面往往自己嘴里送，脸上洋溢的全是幸福的笑容。童安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丁尚文，一直没有说话。 童安，不要再拖了，长痛不如短痛。不要像当初对待布羽那样，给了他无谓的希望，到最后，却又在他身上再插上一刀！这样的痛，谁也承受不起，尤其是丁尚文！童安，现在就告诉他！勇敢地告诉他！你跟他是不可能的，你对他没感觉，顶多就是谈得来的朋友。你要走了，你要离开他了，以后给他买早餐的人不再会是你！童安，亓童安！告诉他！…… “丁尚文，我……” 丁尚文突然停下了手里的筷子，低着头，问到： “你又想跟我说什么。”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找到新工作了，在别的城市，一个月后就走。” “……，所以，刚刚打给你的不是什么房东，是录用你的公司，对吗？” “嗯。” “所以你还是决定要辞职是吗？你还是决定要离开我，是吗！？” 丁尚文看着童安。不知是因为昨晚一夜未眠，还是因为太过激动，他的双眼已经泛红，眼珠子一直在转，试图想要在童安身上找到确切的答案，不，更像是一种诘问。 “嗯。我昨天……已经通知过你了，不是吗？” 丁尚文听罢，慢慢地放下了筷子，起身，直接离开了童安的家。“砰”！关门的声音如此响亮，终于，震醒了童安。 童安在茶几前坐了很久。期间，保安张叔还带着锁匠上门为童安重新装好了门锁。童安像一个脱了魂的人，一直呆坐着，直到快天黑。 童安，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童安看着窗外天空中傍晚的霞光，突然想起粢饭店门前的大石头，径直起身，也没有顾上收拾桌上的碗筷，拿起手机、背起包，离开了家。走到往日去6001上班的公交站，上了车，来到了粢饭店门前。 * 粢饭店还是像平常一样关着门，童安在大石上坐下，仔细瞧了瞧眼前的粢饭店：店门上好像贴了一张告示，走近一看，“店铺出租”四个大字直接映入眼帘。再抬头看看阁楼，窗帘没有了，窗户旁边摆放着的书桌也没有了，还有“阿郎粢饭店”那五个醒目的大字招牌原来也撤走了。粢饭店，就这么突然人去楼空了！ 童安赶紧跑到隔壁的馄饨店： “老板！请问，旁边的粢饭店，怎么突然结业了？阿郎老板去哪儿了？” “哦，阿郎啊？他呀，昨天就走了，说是决定要回西南老家养老去了，顺便啊，哈哈，找他的初恋情人！以后不会回来咯！” “什么！？明明昨天早上还好好的呀！他没有跟我说过这里要关门啊。” “你没看他最近发了疯似的卖葱油饼吗？一开始就卖100个，后来啊，越做越多，来排队的人也不少哦！他卖的也不便宜，喏，比对门那家饼店卖得可贵多了哟，难道你没发现呀？说是想最后再多赚点钱，好回去养老……” 轰！童安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瞬间被什么劈开了一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地，童安走回到大石头上坐下，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粢饭店： 散了，都散了，呵呵。就像《红楼梦》里一样，再怎么样的兴旺热闹，终究还是抵不过散场的结局。一个个都离开了：布羽、董虹、丁尚文，阿郎老板……童安，你也要离开了…… 因为明天还剩一寸记忆 泪水染红眼睛 所有的过往还灿烂无比 却不可及 对世间的离别深信不疑 因此才会相依 没等看见年华流失散尽 就变灰烬…… 童安走到6001的大楼前，天空，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童安就这么站着：眼前这栋外表装潢得豪华至极的公寓大楼，看着像是这样熟悉又是那么地陌生。对啊，从第一次走进这栋大楼的那天起，童安好像就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它，原来，它是长这个样子的啊？外立面装饰得如此浮夸，其实，一点都不好看。 再见了，6001，为什么，会如此地不舍？再见了，丁尚文。再见了，李嫂、陈师傅、王阿姨、王师傅还有没来得及道过谢的阿来保镖。再见了，一切的一切，再见了，在这里有过的所有酸甜苦辣的记忆…… 【你问我发生了什么，无光的夜不动声色；心似淬火不能触摸，温柔无因果。一霎风雨我爱过你，几度雨停我爱自己；如何结束一身冷清，梦来了又去……】 　 “童安小姐，童安小姐！” 童安抬头，怔怔地从第一层楼开始往上数，想要找到6001的所在。保安拍了拍童安： “童安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站着淋雨啊？快进去吧！” “不了，不进去了。再见……” 用天真换一根烟的光阴 我离开我自己 像倦鸟归去留下的空寂 安安静静 安安静静 * “爸！你到底对童安做了什么！？” 丁尚文离开童安家后，直接奔向了丁浩峰的办公室。丁浩峰看着丁尚文，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童安都跟你说了？很好。” “她的新工作是你安排的对吧！？” “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做错什么了吗？你凭什么这样随意支配我身边的人！？” “又是这个问题。凭我是你爸！我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次又一次地在感情路上摔倒爬不起来！作为你的父亲，我有义务帮你重新站起来。” “爸……” “童安是个好女孩儿，不管是性格还是工作表现，本来，我都还挺满意的。你的私生活，我向来不爱干涉，未来你想娶个怎样的人回家，我原来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可是童安，她一直和那个布羽的关系不清不楚的，而你呢，还偏要去趟这浑水，到最后受伤的还不都是你自己！ 那天在你家，看见你站在厨房门口望着童安的眼神我就知道，你这次又是陷得有多深。就像上次那样，你刚毕业时在香港买的那处豪宅，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房产证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到最后她还不是就这么扔下你跑到国外去了！？然后你就成天花天酒地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以为我会不知道吗！？我是你的父亲！ 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忙着工作，你母亲又常年躲在国外，我承认，在家庭关系上，我和你母亲都做得不够好。但是，尚文啊，你要明白，没有哪个父母是不关心自己的孩子的，爸爸我不需要你找什么门当户对的女孩当我儿媳妇，我只求你，接下来的人生，能有个圆满幸福的家庭陪伴着你，能有个人安安稳稳地和你携手走到老，不要像你妈那样，抛下丈夫和儿子不管，一声不响地就跑到国外这么多年不回来……” “爸，你不了解童安，她不是那样的人。我能感觉到，她是喜欢我的，布羽，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都已经离开了不是吗？爸，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童安彻底忘记那个人的。” “你还想要等多久？她和布羽都分开这么多年了，一直都还没忘记对方，你打算又要在她身上耗多长时间？八年？十年？二十年？你知道我等你妈回来等了有多久吗！？……” “爸，童安是童安，她和妈不一样。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就三个月，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有信心，童安最后一定能够忘记布羽，她最后的选择一定是我，只会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最最亲爱的读者，故事讲到这里，我想到了两个氛围截然相反的结局。一个，将作为正文结局，而另一个打算用作“番外”。结局还没写，如果各位想要看到“番外”故事，请你们继续为我打CALL，我很需要你们的支持，谢谢你们！爱你们！ 注：本章节中所引用的歌词来自杨乃文的《我离开我自己》，望各位读者知悉。 第四卷：尾声 第69章 清空 童安回到家，通知了房东退租的事。看看这所住了一年不到的温馨小窝，转眼间，又是时候说再见了。 电话响了，是丁尚文。他告诉童安，从明天开始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都不用再去6001了。童安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应了句“好。” 放下电话，看着窗外。两周，丁爸爸只给了她一个月的交接限期，那么就是说，她和丁尚文相处的时间，就只剩两周了。 打开电子邮箱，丁爸爸的秘书已将马来西亚新工作的详情都发了过来。公司位处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的市中心，住宿条件很不错。马来西亚华人较多，粤语、普通话都通行，饮食习惯也与广东的相近，对童安来说，适应起来应该不算太困难。 童安为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做了个准备计划：为丁尚文找到新的助理、办理各种手续、回老家一趟、收拾行李、收拾好心情，准备重新出发。出发……？童安潜意识里却是觉得，如今的境况更像是被放逐多一些。 就这样，童安在头两周的时间里，去办理了各种手续并且回了趟老家，期间，一直在网上不断地为丁尚文物识合适的新助理。条件好的选择有很多，绝大部分看着都要比童安出色。童安根据丁尚文的情况，筛选出了最合适的五个人，有男有女，至于最后选择谁，还是需要等两周假期过后经过丁尚文的最终考核拍板才行。 在两周假期最后一天的早上，童安坐上了从老家返回上海的班机。刚一进家门，童安就惊住了： 她的家，几乎被——清！空！了！ 除了家电家具以外，所有的生活必需品、常用品，包括茶几上放着的咖啡工具、她常看的书、她的茶杯、厨房里常用的碗筷、甚至是母亲快递过来的那箱好吃的面，卧室里她衣柜里的衣服、床上用品、窗边的抱枕等等，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童安呆站了很久，不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找谁。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都还在，被拿走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常用物，估计报警也没什么用。童安再仔细看看一周前新换的门锁，并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究竟是什么人？这次又想要干什么？是那个“神秘人”幕后的指使者吗？又或者……难道是丁爸爸？ 一大早的飞机赶回来，童安本来就觉得又饿又累，面对着这样的突发状况，她完全不知该怎么反应好了，坐在沙发上又想了很久，直到下午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打开门，是房东： “啊呀，童安，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是等你很多天嘞。刚才楼下保安告诉我你回来了，我就急忙赶过来嘞。” “呃，请问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你之前不是说住完这个月就退租吗？我是想来问问你，能不能提前一点走，最好呢是这两天，我这刚好有个新租户，可阔绰的哦，一次付了我两年的租金，而且价钱啊，还是你现在给的两倍呢！……哟，我看你这里的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嘛，早点走，也好早点和你男朋友住到一起嘛！” 男，男朋友？住到一起？ “阿姨？你说的男朋友是谁啊？我没有男朋友啊，更别说什么住到一起了。” “哎哟，那天他不是来帮你收拾东西嘛？还找到保安老张跟我借了这儿的钥匙，说你要搬到他那儿去住了，你临时要出差，所以叫他帮忙搬东西。老张还跟我说起前两周你被人入屋袭击的事欸，说你男朋友那天还跟他一起破门救人嘞！所以我才肯借钥匙给他的哦。” “什么！？阿姨，找你借钥匙的人……是姓丁的吗？就是，那个，经常上……” “哦，不是姓丁的，好像，好像是叫……阿来的，高个子，理着个平头，看着像是北方人。” “阿来！？阿来问你借钥匙，把我的东西搬走了？” “是啊。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不要吓我哦童安，我这个人平时还是很小心的，是老张确定你认识他，我才肯拿钥匙给他的哦。” 是阿来把东西搬走的！？会搬去哪儿？一听就知道是丁尚文捣的鬼，他到底想干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她的东西全搬走？ “阿姨，请问，那个来租你房子的人，是个男的吗？” “哦，那倒不是。是个女的，像是个白领。看着三、四十岁的样子，穿戴得还很挺有档次的，突然找到保安联系我，说就是想租我这房子。还说什么，小时候就是在这附近长大的，刚从国外回来，就自己找过来嘞。” 这，怎么听着好像有点儿不合逻辑啊？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海归，不通过中介，直接就能知道童安家这里有房子出租？还非要租这房子不可？难道这也和丁尚文有关？三、四十岁穿戴有档次的女白领……不会是Wendy吧？天啊！ “童安小姐，合同我都带来了哦，你提前退租的违约金我也不打算要嘞，你就签个字，这两天尽快搬走就行嘞……” 童安签完字，送走了房东，便直接打给了丁尚文。这是两周以来，他们俩第一次通电话： “你在哪儿？”还没等童安开口打招呼，丁尚文便单刀直入地问到。 “家里。” “你现在过来我公司。”说完，电话直接挂上了。 童安看看一旁放着的行李箱，想着，要不要把行李箱也一起带着走呢？家里的必需品都没了，要是连这仅剩的行李也一起消失了的话，估计真的就和流浪街头没什么区别了。 * 童安拖着行李箱，走进了丁尚文的办公室。 “来了？” 丁尚文正看着电脑屏幕，见童安进来了，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然后视线又回到了屏幕上，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童安半低着头，没有回答。现在的童安，是恨不得直接对着丁尚文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 过了一会儿，丁尚文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放在了童安面前： “这些材料，你先签个字。”说完，又重新握起鼠标，看着屏幕。 童安打开文件夹：什么？意大利？签证申请？ “这，这是什么？” “哦，接下来的三个月你要跟我去意大利出趟差。我在那边有个项目要谈。” 丁尚文的视线始终对着屏幕，看都不看童安一眼。 “可是，我的新工作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去报到了。之前，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我们是什么时候说好的？我答应了吗？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你在马来西亚的那份新工作已经被取消了。” 丁尚文一边说着，一边在键盘上打了几行字。依旧没有把视线转向童安。 “什么？等会儿，我在马来的那份新工作，你是怎么知道的？丁叔叔告诉你的？” “不然还有谁。” “丁尚文，你……”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直接打给我爸确认一下，他的秘书也行。” 所以，这是丁爸爸的意思？那是否意味着，她可以继续留在丁尚文身边了？童安只觉得现在的脑子乱得很。继续留在丁尚文身边？可是，她跟丁尚文，丁尚文对她……不，童安，即使丁爸爸不再反对，但你和丁尚文也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应该离开！而且是越快越好！ “丁尚文，我是不会跟你去意大利的。马来的工作没有了，那我再另找一份吧。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哦，对了，我家里的东西是不是你让阿来清走的？” “对啊，都搬到6001去了。还有你的护照啊、毕业证书啊、旧照片啊、日记本什么的，都在6001放着呢。”丁尚文终于抬头，看了眼童安。 丁尚文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她的东西都搬到6001去？太过分了！童安，可不能被他吓着了！ “好，我现在去拿。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童安将文件夹重新放到了办公桌上，拉着行李箱，转身，就要走。 “Wendy，叫我的保镖进来。” 丁尚文对着电话说了句，马上，门就开了，两个穿着黑色制服带着墨镜的高个保镖立即站在了童安面前，其中一个，还是那次的“醉酒饭局”上见过的。 “丁尚文，你要干嘛？”童安背对着丁尚文，没有转身。 “就三个月，童安。我这个项目时间很紧，现在请助理也来不及了，你再给我三个月，三个月后……如果……你还是决定要离开，我不会拦你。” 童安转身，看着丁尚文： “丁先生，据我所知，你过去几乎没有请私人助理的习惯，所以我相信，以你现有的条件，即使没有我在……你的意大利之行也一样会很顺利的。” 丁尚文听完童安的话，低头，抿着嘴，一直沉默着。童安见势，立即拉着行李箱想要往外冲。可是，一下就被两位保镖给拦住了。 “童安，三个月，再给我三个月好吗？” “不好！你们放我出去！” 童安试图与两位保镖作对抗，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两位保镖看着差不多足有一米九的身高，只需用手轻轻一挡，就将童安推开了。 “你们两个，先送她回6001。” “是的，丁先生。童安小姐，我们走吧。” “你们放开我！！” 童安的呼喊并没有什么作用，两个壮汉，一个一手拿起了童安的行李箱，另一个直接提起童安就往外走。 “放开我！救命！救命啊！！Wendy！Wendy！救我！” 离开丁尚文办公室的时候，刚好见到Wendy闻声从她的办公室里出来： “Wendy！帮帮我！” “呃，童安啊，浦桐那房子的事情，实在是抱歉啊，都是丁先生的意思……呃，你们俩都轻点儿，别拽伤她胳膊了……” 什么！？原来真的是Wendy！？呜呜呜…… 两个壮汉就这么把童安直接架上了车，送到了6001。一进门，就看见陈师傅和王阿姨： “陈师傅，王阿姨，帮帮我！帮我离开这里！” “哎呀，童安啊，丁先生说你要回来6001住了，所以我和你王阿姨啊今天特地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哦。丁先生都吩咐好了，你们出发去意大利之前，晚餐全都做你爱吃的！” “陈师傅，不，我不要在这住！帮帮我，帮我离开这儿，求求你们了！” “哎呀，水，水开了，我去看看啊……” “陈师傅！……” 接下来两周的时间里，不管童安用尽什么办法，始终也踏不出6001的门。陈师傅、王阿姨、李嫂、Wendy，甚至是郭文斌和小艾，好像所有人都事先跟丁尚文合计好了一样，谁都借故不愿帮童安离开。6001门前如今长期有两位穿着制服的保镖把守着，再也不像过去那样，隐藏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了。每当童安尝试着冲出门，不到两秒钟，就又被重新架回到屋里，就连去使馆面签，也是被强行架去的。 在使馆门前，童安的大声呼救，甚至还引来了大批途人的关注。第二天，童安又上了新闻，这次居然还不是八卦版，而是社会版。只是，到最后记者们也没法儿弄清楚，究竟童安呼救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就这样，才不过两天的时间，这条不算很有热度的新闻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第70章 罗马 距离动身去意大利还有两天的时间，童安突然想到了绝食的方法。可是，“战斗计划”才持续了不到24小时，到了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童安便已经饿得快撑不住了。肚子一个劲儿地在“咕咕”地叫着，感觉血糖明显在降低，整个人晕晕乎乎地，连起身都没了力气。说实话，童安自己也觉得这招好像用得有点儿恶心，不吃饱，又怎么有力气继续反抗呢？ 童安扶着墙，想要趁着丁尚文不在客厅的时候，偷偷找点吃的。没想到，一走到饭厅，就看到丁尚文在她面前吃着面！碗里的热气“呼呼”地往外冒着，看得童安一个劲儿地直吞口水！ “哟，还没睡啊？要不要来点儿面啊？我看你今晚都没吃东西。哎，我说，你妈给你买的这面还真好吃啊！一尝就知道是真材实料没掺假的那种，这口感，倍儿棒！上次给你做的那炒面我吃了就特喜欢，一吃就爱上了……簌簌簌！簌——” 啊！！！够了！丁尚文你真的是够了！不！要！再！吃！了！求求你！！ “哎，别愣在那儿了，快吃点面吧！锅里还有剩呢，再不吃就糊了啊。” 童安没有回答。因为，此刻她的脑子里全都是那热乎乎的面条，喉咙里一直在不停地咽着口水。说起来，在这两个星期里，童安每次见到丁尚文，除了像疯子一样咆哮以外，还从来没有用正常音量和他说过一句话。 不管了，不管了！真的好饿！童安慢慢地向着饭桌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挪近：那汤底好像加了辣酱？哦？还有鸡蛋和香菇？闻一闻，啊，还有……还有……黑胡椒和蒜蓉混合的香味……啊！对童安来说，这简直就是宵夜吃汤面的最佳搭配啊！要是能再加点黄芽白那可就，完——美——了！ 童安最后还是冲进了厨房。 “簌，簌簌簌！簌……” 喝完了最后一口汤，童安一下靠在了椅背上。人生最美妙的时刻真不过如此了！吃了这碗面，简直可以说是死而无憾了！ “怎么样？哎，我真觉得，我可以去开面馆了。就做汤面和炒面！不过，还是得再次谢谢你妈送的这箱面啊……” 童安摸摸吃到撑了的肚子，哎呀，好像瞬间又胖了两圈儿，都快直不起腰了。童安从椅背上坐起，又趴到了桌上，闭着眼，慢慢地感受着这饱饭过后的美妙感觉： “丁尚文……” “嗯？” “我吃饱了。你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不能。” “为什么？” 丁尚文沉默了一会儿： “童安，你知道吗？如果我是你的话，当年，不会这么轻易地就选择和布羽分手。” “可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的……让我走，好吗？丁尚文。” “童安，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就不能，不能勇敢地面对一次自己的感情呢？” “勇敢什么？怎么勇敢？你是说我和布羽吗？好啊，你现在放我走，我马上去找他，勇敢一点，让他抛妻弃子，然后勇敢地和他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我是说我们！童安！你明明知道的！跟那个人没有关系！就只是你和我！我能感觉到，童安，我能感觉到，你其实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哈？丁尚文，你这人也未免太自恋了点吧？我喜欢你？呵……我去睡觉了，晚安。” 童安起身要走，丁尚文捉着她的手： “那，那个晚上，在这里，在我房间里发生的那一切又算是什么！？你真的只是因为喝醉酒吗？那天在你家里呢？你在梦里一直抱着我不停地叫我别走，那又算什么？你真的确定自己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童安突然愣住了，感觉自己就像课堂上被老师问倒的学生，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只能低着头，等待着老师的责问。 “丁尚文，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是因为我爸的阻止吗？还是因为布羽？童安，三个月，再给我三个月，这次意大利的项目，是爸同意的。我答应过他，我有信心，你最后一定会忘记布羽，选择和我在一起……” *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天还没亮透，童安就在睡梦中被叫醒了。 “童安，童安，起床了，快，出发了！” 迷迷糊糊中，看到丁尚文的脸。 “什么？天都没亮呢，怎么就出发了？我什么都没收拾，我不会跟你去的，我要睡觉。” “起来！” 丁尚文一把将童安从床上拉起，童安迷迷糊糊地就被推进了浴室洗漱。刚出浴室，就看到几位保镖和一位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穿着黑色管家制服的女士正在童安房间里收拾着行李。 “不要动我的东西！” “把她最重要的随身物品装上就可以了，再带几件必用的衣服。” “是的，丁先生。” “你们快停下！不要动我的东西，都出去！” “那要不你自己收？我给你十五分钟。” “丁尚文！” “你们先出去，就在这门口守着，别让她关门。” “是的，丁先生。” 两位保镖走到了门外。那位女士仍留在房间里，动作麻利地收拾着童安的衣物，不一会儿便完成了；转头，又进了浴室，将童安的各种个护用品都分装打包进了行李箱内；下一步，又开始收拾起童安的各种证件，装进了童安的常用背包里。童安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只好站在原地不动，做着消极抵抗。才十五分钟不到，一切行李都被收拾妥当了。 “好了吗？” “可以了，丁先生。” “再检查一遍，看有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有问题了，丁先生。” “你们两个，带她上车。” “是。” 就这样，童安连同她的行李，被两位大汉架上了丁尚文的车。天已经彻底亮了，从车窗望出去，路上逐渐开始稀稀落落地散现着三五途人，都是一早起来买菜、晨运的老年人。上海的清晨，一如平常，逐渐随着天色的转变，开始呈现出这座大都会应有的喧嚣与活力。这条路，是童安过去每日买早餐的必经之路，也是在这样的清晨，随着上班赶路的人流，来往于阿郎的粢饭店和6001小区之间。只是，好像不过才短短的时间，一切就已变得物是人非了。 童安没有再抵抗，乖乖地随着丁尚文到机场，上了他的私人飞机。一路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丁尚文就坐在童安身旁，看着各种工作文件和报表。童安半梦半醒间，能够感觉到丁尚文有时好像在看着自己，偶尔，还会给她整理身上裹着的被毯。 大约过了十二小时左右，飞机正式抵达罗马费尤米西诺机场，当地时间已是下午了。 罗马是一座有着三千年历史的古城，沿途可见各种古迹废墟随意地散落在各处，如街边的流动摊贩般，各自维持着本有的特色姿态从容自在地与这座城市共存至今。 市中心繁杂而热闹，不息的车流与各色人种自在地穿梭于并不算宽敞的道路之间。略显陈旧的矮层居民楼、气派的白色大理石建筑皆可一次透过车窗尽收眼底；每一座建筑、每一处古迹似乎都在诉说着这座千年古城一路以来的兴衰与成败。看着手持数码相机或智能手机拍照留念的一位位过路的游客，便觉那看似破败的建筑和古迹其实仍在跟随着当世者的步伐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午后的台伯河岸如画般静静在眼前淌过，路人悠闲随意地将面包屑扬起，成群的白色水鸟伸展着优雅的身姿随之飞起…… 这一刻，童安已确定，自己身处的，便是索伦蒂诺《罗马浮世绘》镜头下那浮华与颓败相融的“绝美之城”。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节将在今天（8月14日，周一）早上9：00准时上线。敬请各位读者持续关注哦！爱你们！ 第71章 子晴 汽车沿着台伯河行进，右转进入另一建筑群落中的窄小街道，最后停在了一处四层高的白色大理石建筑前。门前有一个微型的圆形喷泉广场，四周还点缀着绿色盆栽。 “Benvenuti！欢迎欢迎！” 迎接他们的，是一位看上去六十岁上下的亚裔大叔。身上穿戴着整齐的管家制服，面容可亲，有一双明亮而有神的眼睛。 “丁先生，你好，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你好，米奥，很久不见。” “啊，这位美丽可爱的小姐一定就是亓小姐了，对吗？” “你好。” “噢！你好！我以后可以直接叫你童安吗？” “嗯！当然可以！” 童安看着眼前这位热情洋溢的大叔，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不自觉地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叫米奥，是丁先生临时请来的专业管家。精通意大利语、普通话、英语还有一点点的粤语。你们二人在意大利期间的生活都将由我负责。来，请进！” 米奥领着二人进门，穿过一个带有小型喷泉的中庭花园，正式走进了这栋单体建筑的正厅。 童安放眼望去，觉得这所空间高阔房子的内部装饰似乎与传统意大利民居的风格略有不同，除却惯用的门廊拱券和墙面的小连券外，简单明快的线条中更多了些英式的沉稳与温馨感。地面亦没有采用传统的黑白相间瓷砖，取而代之的是木质的深色地板与红毯。 正厅门廊后与直通上层的大理石楼梯之间的玄关处，放置了各种温馨的深色木质家具和用作点缀的花卉盆栽。光线透过窄窗，直通楼梯墙身的拱形镂空处到达第一级台阶前，有如上帝之手从天直抚入内，向居于此处的人传达告示。 童安的房间在二层，空间宽敞而布置温馨。如此奢华的住宿体验，对童安来说，是平生第一次，也因此让她的内心突然产生出了一种超出承受范围的压力感。 短暂的休息过后，丁尚文将童安叫到了书房，一边对着电脑，一边用着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对童安说到： “我这三个月的工作任务很紧张，稍后公司的团队也会到达罗马。我这边日常的生活料理你还是需要像往常一样进行，有什么问题就和米奥多沟通，他是华裔，八岁的时候被收养到罗马，对中、意两国的文化很都很了解，我相信你会喜欢他的。还有，这些是我提前帮你报好的课程……” 丁尚文从办公桌上拿起两份单张递给童安： “我帮你报了语言速成和自由搏击班，上面是时间安排，你每天除了要做好日常工作外，还要好好地完成这两门课程，明白吗？” “呃，明……明白。” “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你先休息一下，应该很快就能开饭了。你可以和米奥聊聊天，了解一下这附近的情况，平时上下课的交通路线什么的。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先这样吧。” 童安拿着两份课程单张怔怔地走到门外，这突如其来密锣紧鼓的安排让她感到非常意外，看来之前幻想的从罗马直接逃走是不可能了，不过想想，能免费学点东西充实一下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HI！童安！” “噢，HI，米奥！” “我是想来告诉丁先生，晚饭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能好。以后如果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也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可以让厨师给你做。对了，你，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解答的呢？” “啊，有啊。” 童安挥了挥手里的课程单张：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需要上两门课程，我想你还真的需要帮帮我了……” * 第二天一早，童安像往常一样，为丁尚文搭配好衣服、与米奥一起准备好早餐，再送丁尚文离开公寓；最后，便按照米奥提供的交通路线建议出门去上课。 童安独自沿台伯河畔走在罗马清晨的街道上，静静地感受着柔和的阳光与陌生空气的味道。街上的行人并不太多，陌生的肤色、陌生的语言……这突然变化的生活轨迹，对童安这样一位曾经的资深宅女来说，似乎仍旧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突然又想起电影《罗马浮世绘》里的主人公捷普，那是童安最爱的电影，每年必会重温一次。也是在这样的清晨，捷普在一夜狂欢过后，一个人徐徐沿着台伯河岸漫步，看着河上经过的船只，独自思考和探寻着内心深处另一面的自己。童安想，或许人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看见真正的自我；因此，即便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一头白发的捷普仍旧像个调皮的孩子，时常会在不为人知的时刻逃离到一个个容易被世人遗忘的角落里，去与真实的自己进行对话。 语言学校离住处不算太远，步行不超过半小时，坐车的话也是一个站就能到了。推门走进课室，大多都是黑发黄皮肤的亚裔面孔，年纪不一，脸上表情都带着对新课程的期待以及对陌生环境的生涩感。 第一节课学习发音。课堂节奏很快，童安跟着老师一步步“咦咦啊啊”地张嘴发着各种奇怪而陌生的音节，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回到公寓用午饭，丁尚文并不在。午睡过后，童安整理了一下行李，跟米奥聊了聊天： 他出生在中国，原姓中文“米”，被收养后，长在罗马。退休前从事外贸工作，有个幸福的家庭，和一个可爱的孙子。退休后报读了专业的管家课程，主要负责为从中国到此公干的商务人士服务，并提供必要的翻译和在地指导帮助。米奥幽默而健谈，像个亲切的长辈。与他交谈，让原先因突然身处异国他乡而有些许彷徨的童安瞬间感到放松了许多。 下午三点，童安又重新出发去上自由搏击课程。课程开设在附近的一家健身馆里，丁尚文为她专门聘请了会讲中文的华人教练，班上还有几位不多的中国人。 第一节课，老师先简单介绍了什么是自由搏击。自由搏击是一项集合了中国散打、泰拳、日本空手道的站立的格斗技术，它使用了拳、腿、膝、四肢、六体作为主要的进攻武器。对女生来说，既能起到塑身作用又能防身，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运动。 简单的热身动作过后便开始进入主题教学，首先学习左右拳的基础连击。老师说，自由搏击中的拳法连击是犹如机关枪般密集而又灵活的武器，能让对手来不及反应就被打倒。然后，便是各种抬腿、撤步、环绕步等脚步动作的学习。对童安来说，第一节课的运动量和难度尚没有预想中大，就这样，一个小时的课程学习便轻松结束了。 下了课，童安选择沿原路步行返回。健身馆和住处都在市中心内，听米奥说，附近不远便是罗马著名的各色景点。一路上，到处看着都很热闹，观光马车上、街道上，都是背着旅行包手举相机、手机的游客。童安走走停停，跟着游客们的步伐到处观看沿途所见的风景建筑。夏日阳光直剌剌地照射在她的脸上，童安少有地、毫无顾忌地笑着仰脸相接，一扫来罗马之前长久积藏于心底的阴霾。 * 丁尚文在经过一整天的紧张会议过后从开会的酒店回到了住处。童安还没到家，他走进书房，拨通了一个电话： “Pronto？” “Pronto。请问……是子晴吗？” “尚文！是尚文吗！？” “是的。”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嗯，我现在人在罗马。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就是，三个孩子让我有些分不开身，哈哈。怎么，你来罗马出差？” “可以这么说。子晴，我今天打来……其实，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 童安哼着歌儿回到了住处。刚走到客厅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丁尚文和一位女士的交谈声，夹杂了中文和意大利语；两人似乎聊得很投契，正小声说、大声笑着。呵呵，没想到，丁尚文也会说意大利语？ 童安站在门边往里瞧了瞧：里面坐着的，是一位黑发及肩的女士；身穿着线条简练的白色及膝连衣裙，脸上只略施了些脂粉；除了手腕上戴着的细长哑金色手表外，身上其他地方并没有再佩戴多余的首饰。童安很好奇，这位看上去气质端庄自持的女士，会是丁尚文的什么人呢？ “回来了？进来吧！” 丁尚文看见了躲在门边的童安。 “来，子晴，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理，童安。童安，这位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建筑师，子晴。” 哦，原来，她就是丁尚文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白玫瑰”啊？ “你好，童安！”子晴起身，面对着童安，伸出手，露出了灿烂而热切的笑容。 面前的这位“白玫瑰”中等身材，略比童安高出半个头多一些；脚上穿的并不是高跟鞋，而是一双样式简单、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的皮质平底鞋；握着童安的一只手动作干脆而有力，手臂上有轻微结实的肌肉；皮肤白净，一双不大不小的凤眼配合着鹅蛋小脸，看上去既清秀又恬静。 童安一下便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位气质优雅又作风干练的女子，她确实是配得上“白玫瑰”之名，而且，绝对是一朵铿锵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节将在今晚（8月14日，周一）19：00准时上线。敬请各位读者持续关注哦！爱你们！ 第72章 旧梦 “童安，今晚子晴会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用晚餐，这么多年不见，也该好好叙叙旧了。你去厨房找米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好的。那我先去厨房了，待会儿见，子晴！” 童安走到厨房找米奥，丁尚文和子晴的说笑声在厨房里都能听得见。晚餐时，两人依旧聊得热络，话题都离不开两人过去的共同回忆。偶尔子晴还会加插一些建筑设计上的话题，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爱自己的专业，建筑设计，已然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童安说话的机会并不多，只能跟着偶尔附和几句，其他时间便认真听着子晴介绍她的各种建筑学理念，就像课堂上在认真听讲的学生，不放过任何吸收新知识的机会。 晚饭过后，趁着米奥和童安整理餐桌的间隙，丁尚文到书房接了个电话。童安从厨房里出来，想着，他们两人这么多年不见，估计想聊的话题还有很多，觉得还是不便打扰，便径直走到了中庭花园晒月光。 中庭花园很凉爽，小喷泉散发的水汽为炎炎的罗马夏夜增添了不少的清凉感。头上的月亮看着仍和平时看到的没什么不同，只是略微清晰了些，童安还似乎在上面看到了一张沉睡着的笑脸，有点“蒙娜丽莎”般的亲切感。 “童安。”听到子晴的声音，童安转身。 “刚才在客厅不见你，原来是跑到花园来赏月了啊？” “嗯，今晚的月亮好像特别地圆。看上去和家乡的没什么不一样，不过又感觉好像有些许不同。” “呵呵，那是因为你在这里的心情不一样了。到罗马这两天，还开心吗？” “嗯！不错，异国风情，到处看着都是新鲜。” “我相信你很快就会爱上这里的。虽然它没有国内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和声色繁华，但是这里有着热情又极富艺术气息的氛围，好像不管在这里呆多久，内心的激情仍然不会散去。改天有空，我可以带你到处去转转，品尝一下意大利的美食，听尚文说，你对各种小吃也很有研究，是吧？” “嗯！好呀，我要亲口尝尝原汁原味的意大利披萨！还有手工雪糕！有空还想去转转美术馆呢！” “这么多年没见，尚文好像也没怎么变，不过看着比原来开心积极了一些。看到他过得不错，我心里也觉得挺安慰。童安，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尚文提起过，他以前曾经追求过我的事呀？” “嗯嗯！还真有！哈哈。他贸然地跟你求婚，结果最后还是被你拒绝了，对吧？呵呵，他跟我说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很伤心。不过我想呀，他当时也是太冲动了些，要是换作谁都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的。” “嗯，我当时确实是被他的主动给吓到了。那时，我家里发生了些变故，又刚好和一起多年的男友分手，心情很低落。当时一冲动，就随口答应了他。只是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够理智，然后我平生第一次做了回逃兵，还没等他醒来，我就逃走了。现在想想，尚文对我，还是足够用心的。跟我之前的那位男友相比，我相信他是真心爱我的，可惜我当时没有好好珍惜。呵。” “嗯……我听说你已经结婚了？现在应该也过得挺幸福的吧？有自己的家庭，还有一份自己热爱的工作。” 子晴听完，稍稍低下了头，脸偏到一边去，没有说话。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才说到： “我……离婚了。带着孩子，自己一个人生活。异国恋爱原来没有想象中的幸福简单。现在一边忙工作，一边忙着孩子的事，经常分不开身。有时也会觉得累，想停下来找个肩膀靠靠，休息一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件事尚文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突然联系我，我也觉得很意外。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再重新见面，过去的美好回忆又重新回来了。可以说，他找我找得正是时候，在我现在如此焦头烂额的状态下，能够见到他，我突然觉得很幸福，就像植物突然遇见了久违的阳光，心里觉得很温暖。” “嗯，丁尚文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刚才吃晚饭的时候，我见你们聊得很开心，他也笑得很开心。” “童安，我趁着喝了酒，冒昧地问你个问题啊。你觉得……我和尚文，现在还有没有再走到一起的可能呢？” 童安听完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子晴和丁尚文，论条件，当然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子晴还是他的初恋，现在又恢复到单身状态。不管怎么看，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是…… “我不能没有你，童安……我爱你……” 童安突然想起丁尚文先前对她的表白，还有看着她时那深情又心疼的眼神，丁尚文，是真的爱上自己了吗？可是，今晚他和子晴聊天的时候脸上是笑得那么灿烂，就像沐浴着春风的向日葵，两眼都在散发着幸福的光芒。子晴，毕竟是他最先喜欢的人，初恋，向来是最刻骨铭心的，虽然他们没有正式在一起过，不过就像她自己和布羽，这么多年过去了再重遇，还不是一样能够瞬间重燃起心底潜藏多年的火花。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潜意识吧？如果，不是因为慧雯……或许，现在身旁陪着童安看月亮的人就会是布羽了。布羽，他还好吗？离开上海后，就没有再联系过童安了。 “童安，童安？” 子晴对着陷入了思考的童安轻轻摆了摆手： “童安，呵，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在想什么？” 童安尴尬地挠了挠头： “哦，呵，我，我在想，我在幻想，你们在一起时的画面呢。你们看上去真的很登对，性格又互补，呵，如果能在一起，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呵呵。” 童安说完，不知为什么突然会有种心虚感，头不自觉地忙乱低下、又抬起，借故环视着中庭的景物和天上的月亮，就是不敢直视子晴。 “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尽管放胆去试试吧！以前，都是尚文作主动的，或许这次该换我主动一点了。只是……这么多年不见了，他的很多喜好和习惯我都不太了解。童安，你愿意帮我吗？” “愿意！当然愿意啊！呵呵，这种事我也算是在行的了，读书的时候曾经成功凑合过两对同学呢。而且我跟你说啊，嘻嘻，在上海的时候，就曾经有个女生，特别特别喜欢丁尚文，是真心喜欢的那种。她总是拉着我帮忙，变着法子地想着各种浪漫招数追丁尚文。像是什么，烛光晚餐啦、生日惊喜啦！我还帮她徒手做过好几个圣诞树，徒手哦！呵呵……那个姑娘特别热情，还很有创意，每次的惊喜都是由她一手策划到处联系人的，我跟着她啊，还学到了不少东西呢！尤其是徒手做圣诞树！呵呵呵呵。”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有空的时候，会常来。趁着这三个月，好拉近一下和尚文的距离，算是弥补这几年没有见面的缺失吧。” “嗯嗯！没问题！常来！我把丁尚文的喜好全都告诉你！你有什么想法，需要我配合的，都尽管告诉我！随传随到！” 第二天中午刚下了语言课，子晴就找到童安，拉她一起去转美术馆和逛街。 在世界著名的艺术名城逛美术馆，确实是一种无上的享受。童安随着子晴的步伐，穿梭于各种世界名画和雕塑中间，听子晴为她逐一讲解作品背后的创作故事。 或许建筑本身就是一种艺术，童安发觉子晴对艺术的热爱和鉴赏力完全不亚于她对自己的专业，讲解精炼的同时又不会涉及到过多的个人想法，只是简单地讲几句背景介绍，剩下的时间，仍旧让童安自己去慢慢感受。难得有机会能够置身于这样的美术盛宴，童安陶醉得完全不愿离开，可惜，下午还有自由搏击课程，美术馆的作品才看了不到五分之一，便需要离开了。 在路上，子晴还带着童安尝了当地人经常会光顾的手工雪糕店。两人边吃雪糕，边漫步在罗马夏日午后的街头，一路说笑着，还开心地对着迎面而来的游客打招呼。 “童安，再见。今晚我会过去吃饭，到时我们再继续聊！” “好的！等你！” 第73章 肉宴 晚饭时间，童安准时回到了住处。子晴已经到了，正在中庭小声地用意大利语讲着电话。童安走进饭厅，看见丁尚文也到了，正在饭桌上忙着看工作文件。子晴讲完电话，米奥刚好端着菜上桌： “子晴小姐，丁先生说你特别喜欢吃肉不怎么喜欢素食，所以今晚我特意吩咐厨师多为你做了几道你平常爱吃的肉食，希望你能满意。如果以后还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提前告诉我。” 米奥将菜端到桌上，童安低头看了看： 剔骨牛排、烤羊腿，牛肘肉、肉肠、法式鹅肝还有一大锅的肉类乱炖。至于素菜，就只有一小盘经典的意式番茄芝士沙拉Caprese，连一点面食米饭都没做！童安看着眼前这桌大肉“盛宴”，内心不住地抖了三抖：难道，这是在恶作剧吗！？ 童安心里不住地想，姑且不说那堆童安最不爱吃的肉，就说这一小盘夹了芝士的番茄沙拉，分量就这么点儿，够谁吃的！？啊！突然好想念粢饭葱油饼馄饨水饺汤面拉肠番茄炒蛋椒丝腐乳炒通菜扬州炒饭海鲜砂锅粥清蒸鲈鱼白灼鲜虾甚至是……咸菜就白粥……也好啊！ 童安中午下课后就接到子晴的邀约，午饭基本没怎么吃就赶到美术馆了，下午还上了耗体力的自由搏击课，如今肚子正饿着呢，今晚这情况，看来只好当作节食减肥了…… “好，开动吧！” 童安呆呆地看着桌上的肉，就是动不起来，只好夹了点儿番茄沙拉到盘子里。 “童安，快尝尝这乱炖，它意大利名称叫做ragu，里面有牛肉、猪肉和香肠，都是用肥……肉……较……多……的部分做的，吃到嘴里肉味特别香浓，我每次从建筑工地回来，一定会做一大锅ragu犒劳犒劳自己。呵呵。” 童安看着子晴的嘴唇说出“肥肉较多”四个大字时，感觉眼前好像突然加插了过滤的慢镜头： “肥……肉……较……多……” 子晴的嘴巴好像正变得越来越大，都快超出童安的视线范围了；那种感觉就像，同性恋者在面对异性的性。器官向自己靠近时，不但提不起兴趣，反而还会觉得恶心一样。童安下意识地拼命眨了眨眼睛，为了不扫子晴的兴致，只好用叉子稍稍撩起了一块最小的肉放进了嘴里，嗯，酱汁味道还是不错的，只是那肥肉的腥味，还是超出了童安的接受范围： “呃，呵呵，挺香的。呵呵。就是，我中午吃得有点儿多，这大晚上的吃这么多肉，我的胃本来就一般般，可能……就没法儿多吃了，呵呵，呵。” 童安喝了口水，趁机漱了漱嘴里的肉腥味。感觉自己连说话都开始变得有点儿语无伦次了。明明肚子很饿，可是今天说谎的时候肚子居然没有叫，足以证明眼前的这一大桌肉对童安来说是有多么的……难以提起食欲。 童安悄悄看了眼丁尚文，想起过年回家时他主动帮自己挡了母亲夹过来的烧肉。可是现在，在子晴身边，他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还开心地和子晴聊着天，说起今晚这顿“肉宴”做得有多么地美味！童安低头不语，只好趁两人不注意时一个劲儿地偷吃那盘番茄沙拉。 第二天中午刚下课，子晴又来电话了，说今天中午约童安去看教堂，她知道一个地方中午时间仍旧是开放的，人很少，问童安是否愿意现在就过去。童安不好拒绝，只好赶紧到学校附近的三明治店去买午餐，可惜学校恰好位处市中心热门景点附近，童安赶去时，店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全都是游客。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子晴说的地点有些远，再不赶过去，估计就会耽误下午的课程。童安只好再次放弃午饭，匆匆搭车去了目的地。 教堂位于距离市中心偏郊的一处寂静的街区，童安就着手机地图，找了很久才找到。这座教堂的设计看着并没有罗马其他著名宗教建筑那样地宏伟辉煌，但走进里面，穹顶上的圣母图、璧沿上的精致雕塑，还是瞬间就吸引住了童安的目光。没想到，在游客爆满的罗马，居然能够找到这样的一处所在，不用排队，不用人挤人；能够就这样感受着教堂高阔空间中的静谧与神圣，完全不受打扰地欣赏着这摄人的艺术佳作。 只是，童安感觉很饿。 这天的晚饭时间，子晴又来了。桌上摆着的，仍旧是与昨天差不多的肉食，反正童安也分不清究竟有什么不同。那天的晚饭，童安依旧几乎没怎么吃；晚上睡觉时，感觉自己的两眼简直已经饿得在放光了，想着，就是来碗泡面也好啊！小熊干脆面也可以的！ 第三天早上，童安狼吞虎咽地横扫了桌上所有的早餐，恨不得连丁尚文盘里的那份都抢过来一起吃光。 上午课间的时候，电话又来了。童安看着桌上一直震动着的手机，完全没有了拿起的冲动，不会……不会又是子晴吧？坐在旁边的同学看了眼童安，对着桌上的电话指了指，示意童安快接。童安闭起一边眼睛，极不情愿地转过手机屏幕斜眼瞧了瞧：果然，还是子晴。 “喂，童安，今天要不要陪我去……” 童安根本没有在听。脑子里只想着，待会儿下课后怎么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附近的午餐店让自己吃饱。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读书时候，铃声还没响呢，每当听到楼上哪个班级的学生提早下课冲去饭堂，楼板产生出猛烈的震动声响时，心里边儿徒然产生出来的那种焦虑感。还好，最后童安还是听清楚子晴说什么了，因为，她今天，是约童安去吃午饭的！嘿嘿！ 午饭地点约在了健身馆附近的中餐厅。童安要了一碗打卤面、一份草帽饼还有一份上汤娃娃菜。味道居然还挺不错，时代真的不同了，现在是走到哪儿，都能吃到正宗的中国菜了！嗯嗯！童安此刻心里是别提有多幸福了！ “童安，吃完饭，我们去逛街买衣服吧？下个星期有场不错的歌剧要上演，我想约尚文一起去，你帮着我一起看看，选一条尚文会喜欢的裙子，好吗？” 童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子晴的工作不是很忙吗？为什么她这几天好像看着比童安还要悠闲？童安心里此时简直就是两手一摊一副“问号脸”。 “嗯，好啊。” 晚上，子晴还在，桌上的食物依旧没怎么变。这几天，丁尚文几乎没怎么和童安说过话，每天晚上都和子晴聊得很热络，今晚也不例外。晚饭过后，子晴第一次走进了楼上丁尚文的书房里，两人关着门，在里面用意大利语和中文小声说大声笑着。声音从楼上传来，童安听到，心里突然有种失落感，不禁想起过去在6001的时候，吃着陈师傅做的拿手菜，和丁尚文在饭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玩笑话时的情景。 换作以前，要是丁尚文看到童安晚上没吃饱，一定会突然出现，问童安要不要来碗面。可是这几天下来，丁尚文什么都问，童安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被放逐到异国的透明人，完全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楼上的笑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等到童安从厨房里出来再走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时，发现已经听不见书房里传出任何的说话声响了。 他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在干什么？童安轻手轻脚地挪到门边尝试偷听，可是什么都听不到，突然！ “童安。”谁？是米奥。 “童安，你站在书房门口做什么呢？” 米奥向来说话就中气十足，估计这句话一定是被书房里的两人听见了，子晴马上打开了书房门： “童安？你是不是有事要找尚文？哦，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明天见咯！” 明……明天还见啊？不用上班的吗？不用带小孩儿的吗！？ “找我什么事？” 丁尚文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他究竟此刻是什么心情。希望他不要怪童安打断了他和子晴的二人世界就好。 “没，没有。我本来想问你们，要不要吃点儿水果……子晴要回家了，你不去送送？” 童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好，我去送送。” 丁尚文绕过童安，直接下了楼。童安怔在了原地。 一整晚，童安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为什么丁尚文突然不关心她有没有吃饱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他们俩人在书房里默不作声地独处？ 来来来，分析一下！童安坐起身子，双手胡乱地用力整了整头发。 首先！童安，你是个成年人，对吧！？成年人就该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和义务，谁也没有责任必须天天关心你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丁尚文不是你的父母，他只是你的上司，顶多就只是一个对你有过好感的朋友！然后，他和子晴独处的事情，八卦，对，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突然不说话了，谁都会好奇啊，不是吗？对，没错，就是这样的，睡觉，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节将在今天下午（8月15日，周二）15：00准时上线哦！敬请各位读者大大持续关注！爱你们！ 第74章 真相 第四天，是周六假期，丁尚文没有去上班，童安也不用去上课。丁尚文仍旧呆在书房里忙着工作，而童安则在公寓楼里无所事事地到处乱转。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出门看风景，只是偶尔在房间里看看书，一会儿又跑到客厅里打开电视机，一会儿又跟在米奥后头帮帮忙，和他聊聊天。 米奥的孙子小艾伯来看爷爷了，是个很可爱的小混血儿，今年五岁，会说少许的中文。童安带着他在中庭花园里到处转悠，一会儿玩玩喷泉里的水，一会儿赏赏花，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用着最简单的意大利语和中文词汇交流着，童安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幼儿时期刚学语言的状态。 晚饭时间到了，丁尚文一直在书房里。童安和小艾伯玩了一个下午，感觉整个人的心情都疏朗了许多，米奥到花园里对小艾伯说，让他跟着童安一起上去叫丁尚文吃饭，童安正和小艾伯玩着捉迷藏游戏，趁着还在兴头上，干脆带着他蹦蹦跳跳地直上了二楼，一时兴奋，居然忘记了敲门： “丁尚文！丁尚文！哈哈哈，吃饭了！” 童安直接打开了书房门，看见丁尚文好像正在阅读着什么文件，一见童安进门，便慌手慌脚地将文件收起放到了窗边，用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覆盖住。 童安离远瞧见，文件袋的材质和设计感觉都好熟悉，像是国内办公常用到的特有款式，上面好像还有几个中文字。那是什么？为什么丁尚文一见到自己就这么慌忙地收起来？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吗？他们公司的事情童安从未干涉过，丁尚文也未曾在她面前避讳过看各种工作文件，究竟是什么？童安很好奇。 “丁尚文，吃饭了。子晴今天好像有点晚耶。” 童安一边说着，眼睛不住地往那文件所在的方向瞄着。丁尚文似乎发现了，脸上开始闪现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恰巧这时候，门铃响了，应该是子晴到了： “我去开门。”丁尚文像是想借故走开一样，看都不看童安，直接就跑到了楼下。 晚餐几乎还是老样子，不过今天好歹多了份意式饺子，可是童安也不好意思在两人面前多吃。童安几乎都开始怀疑，这样的晚餐安排是不是丁尚文有意在整她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餐桌上丁尚文和子晴的话都变得特别少，往常都是子晴开的话头，今天没了她说话，整顿饭的气氛都显得异常地尴尬。 这晚，子晴走得也比平常早了许多，而丁尚文饭后则一直躲在书房里讲着电话。他们，吵架了？童安不敢问。 …… 子晴离开后不久，便拨通了丁尚文的电话： “尚文……” “怎么了？落东西了？” “我想跟你说件事儿。那个，你让我帮的忙，也许只能到今天了。” “什么意思？” “我这段时间天天跑你那儿去吃晚饭，我老公都有意见了。第三个孩子才刚出生不久，他还离不开妈妈，这段时间我经常不在家，家里都快乱了套了。下个星期我原定计划是要一家老小一起去法国度假的，我的产假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我看，这忙估计只能帮到这里了。” “什么？子晴，不带这样儿的吧？咱们的作战计划才刚开始啊！” “尚文，实在很抱歉，真的只能到这里了。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童安是个不错的女孩儿，你的眼光很好。我多多少少能够感觉到，童安是对你有意思的，只是她自己还没发现而已。接来的时间，只能靠你自己去努力了。既然米奥也知道我们的计划，你可以多征求征求他的意见。加油啊！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哦！” “什……什么？哎，子晴，子晴！……” * 周日一上午，丁尚文还是一直躲在书房里忙碌着。童安帮米奥跑去问他今晚想吃什么： “今晚多做点素菜吧。子晴带着孩子去法国度假了，她的产假快结束，接下来应该有段时间不会再来了。” 童安感到有些疑惑：“产假”？子晴不是离婚了吗？所以，孩子才刚出生没多久，还在放着产假，她就和丈夫分开了？ “哦，好……” “你今晚终于有饱饭吃了，开心了吧？” 嗯，还以为他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呢，算他还有点良心！ “哎，对了，你的意大利语速成学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这三天都在学字母发音和一些基本的词汇。” “说两个词我听听？” “Padre，父亲；Qua，这里；Quale，什么；Ru……rumore……声音……” 哎呀，每次看到“R”开头的单词就念不出来，童安心虚地低了低头，还不小心撅起了嘴巴。 “不对，‘R’开头的单词你要把舌头贴在上颚颤动，然后吹舌头！看来不行，要不这样吧，以后每天吃过晚饭后，你就到我书房来，我给你检查检查，补补课。” “啊！？” “怎么了？照你现在这程度，估计三个月之后你都未必能说完整一句话，更别说用于实践了。” “其实……我可以说英文的，这几天在外边儿问路，我都是用英语沟通的，还挺顺畅的，呵呵。” “我让你上速成班是为了让你辅助我的工作，日常接接电话和整理邮件，不然你以为我花钱帮你报班是让你去玩的吗？三个月速成班，我要的不只是三个月的学习程度，我需要你自己加倍努力掌握双倍的学习成果。我这几个月的工作都很紧张，需要有人能随时帮到我。童安，你别成天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好吗？这样……这样很危险！还有，你的自由搏击学得怎么样了？” “还不错，挺好玩的，可以活动活动筋骨，呵呵。就是难度开始加大，每天都觉得腰酸背疼的。要不，我打你一拳试试？” “你敢！？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下午要开个紧急会议。记得，抓紧时间学习，多跟米奥聊聊天。” “好的……” 这丁尚文究竟是怎么了？和子晴吵架了？说话像训导主任似的，吃了火-药一样。看来，他的工作确实很忙，还是少惹他的好。 下午的时候，丁尚文出去开会了。天色突然转暗，刮起了大风，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童安和米奥满屋子转着跑到各个房间去关窗户，最后，走到了丁尚文的书房窗边。昨天看见过的牛皮纸文件袋被大风刮到了地上，童安赶忙跑去捡起，想要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一低头，就看见昨天丁尚文慌忙收起的那份文件上，赫然印着“公安”的字样。 童安好奇地往下看了看，原来，这份文件是关于上回童安被入室袭击的结果报告，报告上面还印有一张黑白的证件照，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童安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是……她！？ 报告上称，袭击者最后还是供出了背后雇主的身份，正是照片上的那个她！童安拿着文件，在原地呆站了很久，心里不住打了个颤：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需要走到雇凶杀人的地步？呵，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认识的人里居然也会有敢于做出这种事情的！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如此地失去理智！？童安一下子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将文件按原来的样子收起放好，关上窗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喂，洪律师，我昨天让你帮我跟进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丁先生，这件事，估计有些难办，主使者是在国外遥控作案，人现在不在国内，这……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不管！你快想办法帮我跟进！我不会就这么放过她，让她逍遥法外的！她是杀人犯！杀人犯！……” 童安呆在房间里，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她又做恶梦了，全是那个可怕的晚上，袭击者的面孔，就这么闪现在眼前，挥着尖刀，一直在后面追着童安；童安拼命地跑，最后掉落到了悬崖下： “丁尚文！丁尚文！救我！！” 童安大声喊了句梦话，突然惊醒了。看看窗外，原来已经天黑了。 “砰砰砰！童安，怎么了童安！？砰砰砰。” 丁尚文直接开了门，发现童安正安然无事地坐在床上，才长舒了一口气： “童安，又做恶梦了？” “嗯……丁尚文……袭击案的调查结果，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人在国外，如果要入罪，估计还需要点时间。” “你把报告藏起来，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吗？” “告诉你就能改变发生过的事实吗？童安，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别再想了，都过去了。我这次让你来意大利就是想让你散散心，好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童安，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知道吗？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及时找我帮忙，恐怕我现在已经见不到你了……我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想看到你真正地开心起来，忘掉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忘掉那个恐怖的晚上，也可以……忘记布羽……不说了，你……还没吃晚饭，我让米奥给你热点饺子。” 丁尚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摸童安的脸，被童安躲开了： “我……我自己来吧，不用麻烦米奥了，他也好早点下班回家。” 童安此时只觉得有些困惑，丁尚文说这番话时的语气和眼神都像极了在上海对她表白时那样地深情，那子晴呢？他现在心里究竟真正喜欢的是谁？如果他想要选择的是子晴，那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意思？只是朋友之间单纯的关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节将在今晚（8月15日，周二）21：00准时更新。敬请各位亲爱的读者持续关注，谢谢！爱你们！ 第75章 小美 那天晚上，童安还是睡不着，满脑子全是丁尚文的脸：丁尚文亲她时的表情、丁尚文盯着她看时的表情、丁尚文发她脾气时的表情、丁尚文对着她笑时的表情、丁尚文吃饭时的表情、丁尚文调侃她时的表情……丁尚文，丁尚文，怎么全都是丁尚文！？怎么会有这么多个丁尚文！？布羽，布羽，布羽跑哪儿去了？ 童安打开了手机社交软件，布羽的账号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更新过了。对了，已是九月底了，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他现在在哪里？美国吗？他还好吗？孩子……还好吗？不，童安，不要再看了，两个都别想！都别想！找个明星帅哥幻想一下，对，吴彦祖！金城武！还有哪位当红的男神？体育明星也成！国内国外的，游泳健将、篮球健将、足球健将！还有D.A的帅气主唱！对，想他们，想他们！想想怎么投简历，找新工作，三个月之后回国，忘掉所有的这一切，重新出发，重新出发！…… 接下来的两个月，童安开始变得有些忙碌。两门课程的学习强度开始逐渐加大，童安应丁尚文的要求，中午下了课就冲到附近的快餐店买个三明治就躲在一边拼命地背单词、研究语法。下午的自由搏击课消耗的体力也不少，童安每天回到住处时都累得不想动。晚饭过后会帮着米奥一起整理家务，顺便拉着他练口语，米奥真是个语言天才，教童安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丁尚文就不同了，晚上九点半过后，就是被他拉着开小灶的时间，他性子特别急，总是骂童安： “不对，不是这样儿的，童安，你的脑子能再笨一点吗！？我怎么会找了你这么个人当助理！？” “你要是受不了，我现在可以马上买机票走人的。” “别那么多废话！过来，头靠过来点，看这里，这句话……” 丁尚文拿着笔低头看着课本，给童安解释语法。童安却不自觉地分了心，一边生气丁尚文对她的态度，一边不受控制地盯着他看： 这张脸，虽然说不上很帅，不过看多了，还是觉得挺干净挺阳光挺亲切的嘛……看着看着，脑子里竟然又浮起了丁尚文亲她时的情景：他的脸靠过来了，越靠越近了，快要亲上来了…… “童安！叩叩叩！亓！童！安！” 童安突然被丁尚文敲了敲脑袋，才发现刚才那都是幻觉。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你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什么啊！？来，这本练习册，我另外给你买的，每天按照进度做完了给我检查！接下来你要学着写些简单的段落，尤其是工作邮件用到的语句，知道吗？” 什么？还有作业？看来，以后十二点之前是别想上床睡觉了！ 就这么着，时间很快便踏入了在罗马的第三个月，转眼，又到了冬天。童安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平日里，除了必要的工作上的接触和晚上的补课时间以外，其他时候都尽量躲开丁尚文。丁尚文似乎也有感觉到些什么，但也从来没有正面问过童安，只是整天对童安冷着一张脸，到了晚上补习时还是照样会将童安大骂一通。童安不敢猜他究竟在想什么，不对，应该说，是在强迫自己不要去猜。 意大利语的学习开始渐入佳境，童安已经学会了许多基础的日常对话，买东西、问路都已经没有问题，并且能够上手帮助丁尚文接听工作电话和简单地收发邮件了。 那段时间里，童安也投了几份简历，大多还是没什么回音。有过两次视频面试的机会，不过也都不大满意。 * 一天晚上，童安又接到了视频面试的通知： “嗯，亓小姐，经过刚才的谈话，我认为你还是挺适合我们这个职位的，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在回国后再见面聊一次，最后再确定是否录用你……” 童安打完视频电话，便想到厨房找点宵夜吃。刚一开门，就看到丁尚文站在自己的房门口，还是冷着一张脸，都快要结冰了： “你在跟谁讲话？” “我……我在跟我妈视频呢。” 丁尚文白了童安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回到书房，重重地关上了门。 又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吗？还是被他听见她在面试的事了？所以丁尚文是在生气她背着他另找工作吗？童安不敢问，只好躲回房间。 由于自由搏击课教练的个人原因，从这个月开始，课程调到了上午，班上的学生也因此少了很多。童安的语言课，也只好因应改到了下午班。新班级里有位长相甜美又特别热情的女同学，叫小美，偶尔下课了，童安会和她一起到附近的咖啡馆一起学习、背单词，聊得开心了，还会一起吃晚饭。童安想，这样也好，多了个借口，可以躲开丁尚文。 有天，语言班刚下课，童安和小美说说笑笑地从学校里出来，刚一出门，就看到丁尚文的车子。丁尚文靠在车门上，眼睛一只朝着学校门口的方向看。 “你，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你身边的这位是？不给我介绍一下？” “丁尚文！？你是那个丁尚文吗？HI！我叫小美！是童安语言班的新同学！” 还没等童安开口，小美已经热情地握住了丁尚文的手。 “呵呵，小美你好，对，我就是那个丁尚文。对了，要不今晚一起到我那儿去吃饭吧？这段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吃晚饭的，太冷清了。”丁尚文看了童安一眼。 “好呀好呀！太好了！谢谢你的邀请！” “童安，走吧！”丁尚文叫上童安，三人一起上了车。 自从子晴不来以后，晚餐就再没这么热闹过了。小美一直拉着丁尚文聊天，她似乎非常好奇像丁尚文这种身份的人，平常的生活都是怎么样的，吃些什么、穿些什么，反正就是各种问题。两人就着红酒嘻嘻哈哈地很开心地聊着天，童安完全插不上话。饭后，小美又拉着丁尚文让他带着参观房子，完了又继续到客厅去喝酒聊天。丁尚文好像很开心，童安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忽略，只好躲到房间里温习功课。 第二天早上到餐厅用早餐，发现丁尚文不在。 “早啊，米奥。” “早啊，童安。” “米奥，你看见丁先生了吗？” “哦，他昨晚应该没有回家。” “什……什么！？” “他和小美后来又到酒吧喝酒去了。我一直等到十二点，他才打电话告诉我说不回来了，让我下班。” 所以，丁尚文昨天跟小美出去后，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他去哪了？跟小美去哪了？去酒吧喝完酒，会做些什么，所以才一晚上都不回来！？童安，别想了，别想了，丁尚文要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没关系！ 童安照常去上课，只是，下午的语言班，并没有看见小美。晚上，丁尚文依旧不见人，没有回来吃晚饭，一直到童安上床睡觉了，才听到他回来开房门的声响。 童安那晚又睡不着了，满脑子都在猜测：究竟丁尚文和小美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丁尚文，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一会儿是子晴，一会儿是新认识的小美，还有谁！？下一个是谁！？他打算把这里也变成6001，夜夜笙歌吗！？那，之前那些表白又算什么！？都是玩玩儿而已吗！？对啊，离开上海这么久，都忘了你丁大公子本来就有左拥右抱的习惯的，女朋友不是都不超过半年的吗！？估计对他来说，童安早就没有了新鲜感了吧！？ * 第二天上课，终于见到小美了。只是她坐得离童安有些远，两人根本没机会交谈。下课之后，小美直接就走出了教室，童安一直追上前去想和她打招呼，刚一走出学校门口，又看见丁尚文了。 “嘿！丁尚文！我在这里！”小美离远就对着丁尚文大声打招呼。童安快步向前，终于走到小美身边。 “走，小美，带你去逛街！你今晚想去哪儿吃？”丁尚文好像完全看不见童安一样，眼睛只看着小美。 “我想……”小美看看一旁的童安，问到： “童安，你打算去哪儿？” “我……我就不去了吧。明天不是有个阶段测试吗？我想到附近的图书馆温习功课，你们俩去吧。”童安对着两人勉强地笑了笑，低下了头。 “那小美，我们走吧，上车！”两人头也不回地上了车，留下童安一个人在原地。 原来，罗马的图书馆关门时间很早，晚上七点，童安就离开了。找了家咖啡馆，一边吃东西，一边温习功课，离开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钟了。不知道为什么，实在是不想回去，怕会见到丁尚文，也怕，丁尚文今晚又会不回来。 都说，罗马的夜晚和白天一样精彩；而罗马的凌晨时分，则有着另一种不为人知的美。童安沿着咖啡馆所在的街区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个宽阔的椭圆形广场前。广场上，有三座巨大的雕塑喷泉，西面有个教堂，四周都是游客，童安估计是来到著名景点了。到罗马将近三个月，童安从来没有特意到任何旅游景点去过，因为在这座城市里，似乎走到哪儿看到的都是一处风景、一幅画，就像苏州的园林一样。四周散落的各种古迹、大型建筑前的巨型雕塑皆是随处可见，就连老旧的居民楼也是各具特色，值得你随时驻足观看。 广场上除了有游客，还有许多文艺爱好者，有人唱歌，有人摆摊作画，还有人跳街舞。童安在其中乐得流连忘返，一会儿跟着游客和热情的当地人一起随着音乐跳舞，一会儿又去欣赏一下街边摆卖的画作。童安看中了其中一副色彩浓烈、线条饱满的抽象画，像是高更的笔触与用色，又有着毕加索抽象主义般的迷情。丁尚文的生日又快到了，童安向来最怕给人买礼物，这幅画童安一眼就爱上了，也算是种缘分吧？就当是给丁尚文的生日礼物吧！ 时间过得很快，广场上的人流逐渐变得稀落起来，乐队、舞者、画摊也都陆续离开了。童安便就着地图向着台伯河的方向找回住处。 罗马的马路和街道相对国内来说都很窄，像是棋盘一般纵横交错、分布规则；两边皆是四五层楼高的平顶居民楼。童安一步步地远离广场区域，逐渐深入到居民区。街上的店铺绝大部分都已经关门了，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只是偶尔有几辆小车或者摩托车经过，上面载着年轻的男男女女，一路说笑着奔向他们的目的地。 童安看看时间，原来已经十一点多了。关于意大利的小偷和抢劫犯的传闻，童安在国内时已早有耳闻，到罗马这段时间，目前感觉治安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这毕竟是第一次在晚上独自行走于罗马的街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只好加快脚步，好尽快回到住处。 童安走至街角，拿出手机看地图想要寻找下一步的方向。突然，一辆载着两名青年男子的黑色摩托向着童安的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冲来，车上戴着头盔、坐在后座的男子一个伸手便要抢童安的手机，童安下意识地不愿放手，直接被高速行进着的摩托车拖拽到了地上，手机就这么被抢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节有【高能】哦！仍是在00：05准时上线，还没睡觉的各位读者朋友们，请继续关注下去哦！爱你们！ 第76章 害羞 丁尚文和小美吃过晚饭，又到酒吧喝了两杯酒，回到住处时也是大约十一点多。径直走上二楼，发现童安的房门开着，再走到一楼客厅和饭厅，都没有看见童安。米奥刚好从中庭花园走进来，脸上一副焦急的表情，两人看到对方，同时开口： “你看到童安了吗？” “童安没和你在一起吗，丁先生？” “什么？童安还没回来？”丁尚文问。 “噢，我以为她和你一起去什么地方了。她只跟我说今晚不回来吃饭，而你也跟我说今晚不回来吃饭！天啊！刚才我打给她，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她到底去哪儿了？” “她下课的时候跟我说，要去附近的图书馆温习功课。” “这附近只有一间图书馆，晚上七点就闭馆了！” “什么！？” “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大概知道她会往什么方向走了。Na-vona那边向来很热闹，咖啡馆也多，要不我们去那边找找吧！我估计她一定会向着台伯河的方向回来，只是那边的街区人很少，最近的治安，你知道的，越来越糟糕了，开车抢劫的已经开始有蔓延到那边的趋势了。” “快走！”丁尚文拿上外套拉着米奥一起上了车。 “童安！童安！……” 丁尚文和米奥在车里一路焦急地四处查看童安的下落。车窗被丁尚文放了下来，他伸出头，拼命地叫着童安的名字，冷风呼呼地吹进了车内，丁尚文甚至已经急得开始啃起了手指头。心想：这么晚了，手机又关机，童安到底在哪儿！？不会又是……又是……不！！ 米奥见了，只好急忙安慰到： “丁先生，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冷静，情况往往不像我们想得那么糟糕，我们会找到童安的，相信我。” “不，米奥，你不明白，她……她……唉！……童安！童安！你在哪儿！？……” 童安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手臂和两边膝盖都擦伤了，流着血。糟糕，刚才还没看清楚地图上的指路方向呢，手机就被抢了，东南西北看着好像都一个样，没了手机，该怎么回去？ 童安跟着感觉，过了马路，往左拐了个弯，走着走着才发现，好像又绕回到了原地。怎么办？路上什么人都没有！只好换个方向，继续摸索着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处马路相对宽阔的地方。这是哪儿？抬头看看路标，完全没有概念！童安四处张望着，离远，看见一辆载了三个人的黑色老式敞篷车正向着童安的方向开来。要不要截下他们问个路？车子正向着童安靠近，上面全是男士，穿着清一色的黑色朋克服，打扮浮夸。童安有些害怕，要是又碰到抢劫的该怎么办？可是这附近根本找不到别人问路了啊。童安伸手，截停了那辆车，用意大利语问到： “晚上好，我迷路了，请问台伯河怎么走？” “噢！你要去台伯河吗？小姐，你长得真漂亮！知道吗？你的眼睛很美，像是我们的意大利女孩儿，你是中国人吗？” “是的。能否告诉我台伯河该怎么走？” “我们车上还有个位置，我们载你过去吧！你住在哪家酒店？” “呃，不用了，谢谢。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走就可以了。” “别这么客气，美丽的中国女孩儿，跟我们上车吧，顺便带你领略一下夜晚的罗马！来吧！”意大利小伙开了车门，直接伸手就要拉童安上车。 “请放开我！放开我！” 可是小伙子的手一直拉着不肯放。童安都有种冲动，想要现学现卖，直接用自由搏击课上学到的拳术狠狠地给他来一拳！只是，另一只手，居然也被后座上的小伙紧紧地拽住了。 “放开我！请放开我！” 童安的手被拽得完全使不上力气，眼看着再这么下去，就要扑进车里直接吻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了！ “Lasciala andare！（放开她！），童安！” 是丁尚文！身后还有米奥！两位小伙见状立刻松开了紧拽着童安的手，开着车子扬长而去。童安一下跌在了人行道边上。丁尚文赶紧跑到童安身边扶起她，米奥跟着车子跑了几步，大声骂了几句童安听不懂的俚语。 * 童安在丁尚文的搀扶下，尝试着站起来，才发现，脚又扭伤了，刚才擦伤的地方也还在渗着血。 “亓童安！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你手机为什么关机？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什么图书馆！” 丁尚文急得双眼已经有些发红，紧紧地抓着童安的双臂，捏得童安直想喊“疼”： “丁尚文，我……” “米奥，你先下班吧，我带童安去医院就行。” 米奥看了看丁尚文和童安： “好的，你们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给我，多晚都可以。” 丁尚文带着童安去医院急诊处理了伤口。童安还是老样子，像个小孩子似的，一到处理伤口的时候就害怕地一个劲儿地往后缩，丁尚文一直在身旁握着童安的手，不住地安慰她。 “怎么样？我背你吧？” 两人走到医院外，车子停在了对面马路上。 “不用了，脚扭得不算太严重。” “上来，我背你。” 丁尚文说着，马上就蹲在了童安面前。 “呃，真的不用……哎！丁尚文……” 还没等童安说完，丁尚文已经背起了童安向着对面马路走去。 童安本以为，丁尚文只是要把童安背进车里，可没想到，他居然对司机说，两人不打算上车，只让司机开着车在前面带路。 “哎，丁尚文，放我下来吧！我很重的，你这是要背到什么时候啊？直接坐车回去不好吗？” “不好。”丁尚文完全没有要放童安下地的意思，一直背着童安往前走。 “我很重的！看你能撑多久！” “一点儿都不重，我能背着你一直走回去，信不信？” “好啊，你要逞强是吧？早知道我不把背包放车上了！里面全是课本，看你能撑多久！” “童安，你废话真多。” “放我下来！” “不放！嘘！别说话！” 丁尚文就这么背着童安一直到了台伯河边，沿着台伯河行进；身后是保镖，前面是他的车子。夜晚的台伯河，原来有着另一种别样的沉静的美。罗马的冬天不算特别冷，童安靠在丁尚文的背上，凉风呼呼地吹在脸上，身体和心里却觉得异常地温暖。 童安听丁尚文的命令，一路上没有再说话，只是担心丁尚文这么背着她，会不会太累。心脏靠在他的背上，“砰砰”地跳着，即使隔着背部，好像也能听到丁尚文心脏的跳动声：“扑通、扑通、扑通……”像是二重奏，又像是合唱；彼此都不发一语，仅用心跳声默默地回应着对方。 好像已经走了很久，大冬天的，童安见丁尚文的脖子和脸上居然都开始流汗了： “丁尚文，放我下来吧，太累了。” “一点儿都不累，快到了。” “丁尚文……” 童安再次把头俯在丁尚文的背上，鼻子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只觉得很舒服，想就这么睡去。 童安想，在这样一个异国的沉睡街头，两边矗立着各种美轮美奂的雕塑、建筑和古迹；有一个人，愿意这么背着自己，一路坚持着往前走，这个夜晚，注定会是毕生难忘的。 回到住处后，丁尚文还是背着童安不肯放，一直走到楼梯口才肯让童安下地。他的脸上全是汗，一直喘着气。 “看你，脸上都是汗！我去给你拿毛巾擦擦。” 童安刚迈开步子，就被丁尚文猛拉了一下，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童安，童安……” 丁尚文没有说什么，只是嘴里一直叫着童安的名字。头紧贴在她的脖子处，不停地喘着气，抱着童安的双手越攥越紧，童安感觉快要不能呼吸，觉得心脏没有停止过地猛烈地跳动着。理智告诉她，这时应该推开他，但是双手却不听使唤地跟着越抱越紧，能够感受到两人的身体都在颤抖着，谁也不再想放开对方。 * “童安……” 丁尚文松开手，眼睛看着童安，一手抚摸着童安的脸。 童安已经猜到下一步丁尚文想要做什么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便冲口而出了一句： “我……我回房间了。手疼……脚疼……全身都疼……我累了，晚安。” 童安想上楼，被丁尚文拽着不放： “童安，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是真的累了。” “你在害怕我会对你做些什么吗？哈？反正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童安心脏跳得厉害，感觉自己的脸也是热得发烫，却一个劲儿地直想逃！最后，她还是用力松开了丁尚文的手，扶着楼梯边上的墙，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心脏还在剧烈地跳个不停。童安，为什么要拒绝他？丁尚文说得没错，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不不不，那几次和今晚这次是一样的吗？对她来说不是！所以会害羞？好像是这样的吧？看看你手上的灰尘，看看脚上的伤口，还有跑了一整天后这满身的汗……就是会害羞，就是会在乎，就是不想再这么随便，不可以吗？因为眼前的丁尚文对她来说好像已经不再一样了，不想，不想就在今晚这么答应他，不可以吗！？ “老天爷啊，再让我缓一缓！快透不过气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故事接近尾声，也就是说，要开始持续发糖！发糖！发糖了哦！ 下一章节将在今天下午（8月16日，周三）14：00上线，请各位继续关注哦！爱你们！ 第77章 披萨 第二天，童安因为脚伤，没法去上自由搏击课，只好跑到语言学校的上午班去旁听。中午下了课，刚一走出学校，就看见丁尚文。 “你怎么来了？不用工作吗？” “今天休息半天！走！我带你去玩！” “啊？” 丁尚文拉着童安的手向前走着： “来了罗马这么久，都还没好好带你去玩儿过，今天我们不坐自己的车，去搭公交好吗？走！” 丁尚文好像一早就查好了游玩地点和路线，坐几路车、去哪儿，童安都没有过问，只是随着丁尚文的步伐上了车。车上的人不多，更没有华人，没有人留意到丁尚文是谁。两人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路很开心地说说笑笑。下了公交，又转火车，看着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城市的繁华喧闹转入了郊外的翠绿宁静。火车逐渐沿着山路绕行，远远地就看见有泉水从小镇山间倾泻而下，车上的人都不自觉地看向窗外，发出了惊叹声。 童安跟着丁尚文下车，来到了这座罗马郊外的不知名小镇。小镇街道上的人很少，在童安的印象中，通过电视或网络上看到的欧洲小镇，多多少少会有别于城市中的繁华与精致，似乎更多的，是带着些许迷蒙而原始的色彩；可当亲自身临其中，才发现，原来并非都是如此，就如眼前这沐浴于冬日阳光照耀下的幽静所在，倒是显得别具一番清致。 这座小镇的游览景点也不少，最著名的是避暑宫殿以及一处布满了各色大小石雕喷泉的连层花园群落；而居民区一带则都是狭窄而陡峭的长街，两边分布着各色平顶矮层居民楼，有的外墙颜色明亮鲜艳，有的则更具现代特色，路上停放的都是些小型私家车。童安走在其中，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国内某个著名的旅游小镇，建筑风格朴素随意，却自带着专属本身特色的浓厚的生活气息。 “饿了吗？” “有点儿。” “走，带你去找好吃的！” 丁尚文领着童安，穿过窄巷，来到了小镇商业区街边的一家不起眼的披萨店。说起来，在意大利的这段时间，童安好像一直都没有机会品尝过这世界著名的意大利首本美食呢。 还没到门口，离远已经闻到了披萨的香味。披萨店的装修很简朴，就像平常在国内看到的小面馆，简单的几张铁质桌椅，墙上只刷了白漆，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正是饭点的时候，店里很热闹，挤满了就餐的食客；店员忙碌地穿梭于其中，高举着装有大块披萨饼的大托盘，嘴里大声地念着各桌所点的披萨名称。 * 丁尚文特意为童安点了一份偏素的鸡肉披萨，刚一上桌，童安便举起刀叉准备开吃。一旁的店员看了看童安，露出了些许轻蔑的神情，丁尚文看着童安就笑了： “嘿！吃披萨用刀叉又怎么吃得舒服呢？来到这里，就应该尽情地放开徒手吃，来，看我！” 丁尚文直接伸出手从盘里拿起了一块热腾腾的披萨，将三角形的两边对折，再折起尖角位置，一口放进了嘴里，看得童安直流口水，也跟着照做了起来： “好吃！Che buono！” 童安塞了满嘴的披萨，激动地大叫了一句。那种美味的感觉，就如同上了天堂！正所谓食色性也，其实都是相通的，当味蕾触碰到这最地道美食的那刻起，童安甚至有种晕眩的感觉，全身的肌肤和毛孔都像触了电一般！ “对了！披萨就该这么吃！” 一旁的店员一边比划着夸张的手势一边用意大利语对童安说着。 “啊，还有一分钟，我们店每月一次的吃披萨比赛就要开始了！哪一桌能把我们这儿的特型披萨吃完，就能赢得这瓶美味的小支装红酒，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Bene!(好啊！)”丁尚文和童安同时说到。 “三，二，一，开始！” 随着一声哨响，童安和丁尚文迫不及待地拿起披萨就往嘴里塞；隔壁几桌的食客也不示弱，个个的嘴都张得老大，双手并用，一口就是一块披萨！眼看着隔壁桌就快要赢了，丁尚文和童安这边还剩下一大块呢，童安拿起就往嘴里放，只是感觉好像快要吞不下了，丁尚文见状直接一口咬住了披萨的另一边，两个人就这么对着嘴一起吃完了最后的一块披萨。 “时间到！” 可惜，最后两人还是没有赢到那瓶红酒，不过披萨倒是吃得够满足的了，两人开心地大笑着，就这么看着对方，尽情地感受着这难得的忘我的快乐。 离开披萨店，两人开始了在小镇里漫无目的的游逛，这儿瞧瞧那看看，偶尔停下给两边的建筑和过路的当地人拍拍照，没过多久，便又到了傍晚时分。 “来，童安，跟我来，带你去看最美的日落！”丁尚文拉着童安，走上了小山上的居民区高地。 两人放眼望向日落下的小镇，晚霞遍洒于幢幢屋顶之上，整个镇子都沉浸在一片金黄的“海洋”之中。眼前的“海”天交界处，随着太阳的徐徐落下，逐渐呈现变幻出了迷离的色彩，丁尚文一直牵着童安的手，没有放开过： “童安……” 日落下的亲吻，原来是这样地醉人，不亚于餐间的小酌。丁尚文这深情的一吻，就着这金黄的“世界”，让童安不自觉地便陶醉于其中感到难以自拔。童安主动伸手抱紧了丁尚文，舌头不自觉地便伸了进去，好像过了很久，丁尚文才终于肯松开童安： “亓童安，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 丁尚文笑得很甜，看着童安，语气中带着俏皮的味道。可童安不知怎么地，还是下意识地又冲口而出了一句： “不要！”童安害羞地别过头，看向太阳的方向。 丁尚文又将童安的脸拨回到自己面前： “还嘴硬？好啊，我看你要嘴硬到什么时候！我等着！” 丁尚文笑着，又捧起童安的脸，想要再一次亲吻童安。童安一把将他推开，转身想走。丁尚文拉着不放，将她拽进了怀里： “我等你。童安，我会等你，等到你肯答应我为止。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应该记得吧？”童安只笑笑不说话，眼睛看向地下。 “哎，你不会忘了吧？” “没有！我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呢！” “这还差不多！那天，我们公司和意大利这边的合作公司有个圣诞节前的庆祝舞会，你跟我一起去跳支舞好不好？” “我……？” “嗯，再过几天你的脚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我给你挑一条漂亮的裙子，再找人给你打扮打扮，我们到那儿去跳支舞。我要把你变成全场最美的女人，让他们都知道，你，才是我丁尚文唯一的选择。” * “我……” “不许说‘不’！”丁尚文对着童安瞪大了眼睛。 “那，子晴呢？” “子晴？呵，童安啊，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我只是找她来帮忙追你的啊……” “什……么？哦，怪，怪不得……那……小美呢？那天晚上，你和她跑到酒吧喝酒去了，一整晚都没回来！你们都干嘛去了？在哪儿过的夜啊！？” “哟，你这是在吃醋吗，亓童安？” “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跟小美什么事都没发生。你绝对可以放心！” “那你怎么一整晚都没回来？” “我和小美喝了两杯之后就送她回家啦，后来我就一路散步到‘许愿池’前面坐了一晚上，我一直都在想，亓童安到底怎么才可肯答应我呢？想着想着，就天亮了。” “……真……的？” “不信你可以去问啊！童安，我想在生日那天，听到你的答案，可以吗？” “可以。” “呵呵，这还差不多！” 丁尚文笑得很灿烂，指尖轻轻地拨了拨童安的下巴： “走吧，我背你下山！” “啊？又背？太累了，你扶着我就行了！” “看你脚今天还是一瘸一拐地，可别忘了啊，生日那天可要和我跳支舞的啊！……” 童安又再次俯在了丁尚文的背上，一边看着眼前渐渐褪去的日光，一边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随着丁尚文慢慢地到了山下。 * “童安！” 第二天傍晚，语言班放学后，小美叫住了童安： “一起去咖啡馆复习功课吧？” “好啊！”童安笑着回答。 咖啡馆里，在两人复习即将结束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小美突然对童安说： “童安啊，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每次我和丁尚文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跟我提到你呢。” 童安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每一次啊，他都抓着我问，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你答应和他在一起。我都快被他问烦了。他还跟我说了很多有关你们之间的故事呢……” 小美见童安一副很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样子，便继续说到： “其实……我能看出来，你也是对他有感觉的，对吗？可能是你自己还不愿承认而已吧？” 小美看着童安，像是在等待童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童安啊，我们的人生，没有第二次。很多事情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童安，不要再犹豫了，这次，你就勇敢一点吧！” 这次，就勇敢一点吧！童安！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超甜高能】章节将在今晚（8月16日，周三）21：00准时上线！敬请持续关注哦！爱你们！很爱你们！耶！ 第78章 舞会 转眼，就到了丁尚文生日那天。一大早，童安就将之前买好的画包装好，趁着丁尚文吃早餐的空档偷偷地塞到了他房间的枕头底下。 圣诞节自然是西方最重要的假期，米奥从平安夜那天开始放假，因此，大伙提前一星期已经给住处布置好了圣诞树等各种装饰物，准备趁着丁尚文生日的那天，提前一起庆祝圣诞。 童安给米奥的小孙子买了他最爱的玩具，给米奥则准备了一把中国产的优质牛角梳。其实这把梳子是童安一个多月前便买好了的。米奥有个小习惯，为了能够时常维持好自己的形象，总是会在衣服的内袋里装一把小木梳子。那把木梳子其实已经很旧很破了，童安有天好奇问起，才知道，原来那把梳子是他在中国出生时就开始用的。几十年来，木梳子一直跟着他飘洋过海，来到了异国他乡，跟着他一起成长；梳子上的头发也从黑发逐渐变成了白发。童安特意提前在网上订购了这把中国产的牛角梳子，也就是为了能够让米奥在偶尔看到梳子的时候，可以想起自己的家乡、想起那个他离开了多年的祖国。 早餐过后，童安收到了丁尚文送的舞会裙子和高跟鞋： “快打开看看！”丁尚文迫不及待地把礼物盒递到童安面前。 是一条设计简洁又大气的黑色半露肩长袖丝绒过膝礼服裙，腰带上还镶嵌了细碎的钻石。 “黑色？我记得上次跟你去选衣服，你不是说黑色穿我身上不好看吗？” “我可没说不好看。恰恰相反，我觉得像这种线条简练、颜色又大气的礼服穿在你的身上，再配上你那立体的五官，简直是气场十足，完全不输电视里的大明星。待会儿再化个妆、配上些简单的钻石首饰，我敢保证啊，今天的舞会，你一定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丁尚文似乎没有说错。上午十点半，当一切准备就绪，童安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落地镜中的自己：盘起的头发、精致的妆容、首次尝试的大红唇色、钻石首饰、黑色高跟鞋……一切都是那么地恰到好处。眼前的自己，确实有些电影明星的架势；跟平常那个穿着T恤牛仔裤背着背包的自己简直宛若两人。当童安沿着步级从二楼房间一步步地走下楼梯时，能够看到丁尚文和米奥眼中那惊诧的眼神。 * “啊！童安！你打扮起来就像童话里的公主！” 米奥首先说话了。而丁尚文，则愣愣地看了童安很久。 “怎么样？还满意吧？”童安调皮地笑了笑，轻轻转了半个身子，问丁尚文。 “满意……太满意了……来！我们出发吧！” 丁尚文身穿一套宝蓝暗色西装礼服，他伸出手，牵着童安，脸上笑得异常地灿烂。 舞会在罗马近郊的一家私人会所举行。一进会场，所有的目光立即投向了童安身上。丁尚文挽着童安的手，悄声在童安耳边说到： “别紧张，有我在。童安，你看到了吗？在场的男士都盯着你看呢。” 众人为丁尚文举行了一个简单的生日庆祝仪式。音乐响起，丁尚文领着童安走到舞池正中，领着众人跳起了第一支舞。 “丁尚文，我……没学过跳舞……” “怕什么，我带着你。开始吧！” 丁尚文一手牵着童安，一手搭在她的腰上，两人靠得这样近，心脏开始紧张而剧烈地跳动起来。丁尚文带着童安随着音乐的节奏在会场中央慢步旋转着，童安虽没学过跳舞，但乐感向来不错，跟着丁尚文的步伐，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丁尚文随着音乐拉开童安的手，又一下干脆地将她拉近了自己的怀中，能够闻到他面颊上透着淡淡的柑橘调须后水的味道。头顶上的灯光落在两人中间，童安突然觉得，今天舞会上的丁尚文简直是前所未有地帅气，不管身旁有多少同样穿着漂亮的身材高挑的型男美女，但童安这一刻的眼中只看得到丁尚文，仿佛此时现场只有他们两个人，整个世界都在随着他们而旋转。 随着第一支舞音乐的结束，第二支快舞的音乐响起，会场上的气氛开始逐渐升温，在场的众人逐渐卸去羞涩与矜持，开始随着快节奏的音乐放开身子忘情地舞动起来。 “跟我来！” 丁尚文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拉着童安跑到了会场外头的草地上。草地东边矗立着一间小型教堂，里面刚举行完婚礼；一对新人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欢快地行至教堂外，新娘循例背过身子向后抛掷花球，身后立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热闹声响。 “你脚还疼吗？” “有点儿。我可以把这高跟鞋脱了吗？” “可以啊，只要你喜欢！” 童安脱下了高跟鞋，让脚直接踩在了草地上，傻傻地看着丁尚文，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今天真开心！丁尚文，我突然觉得，其实你也挺帅的嘛！呵呵！” “你现在才发现啊？我本来就很帅啊！” “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啊？呵呵呵呵。” 丁尚文看着童安，将她轻轻地抱在自己的怀里，握起童安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搭在童安的腰上，两人踩着绿草地，低声哼着简单的音调，缓步跳起舞来。 身后的教堂“当当”地响起了钟声，罗马冬日正午和煦的阳光洒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伴着树上小鸟清脆的“歌声”，世界逐渐变得温暖祥和，童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仿佛置身于天堂，所有的烦恼忧愁都随之烟消云散。 “童安。” “嗯？” “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嘘……再等会儿，晚上再告诉你。”童安把头俯在丁尚文的肩上，小声说到。 “好，我等你。” 丁尚文的脸颊贴在童安的耳边，继续温柔地哼着歌曲；童安调皮地提起双脚踩在丁尚文的脚背上，随着他的哼唱，一起缓缓地移动着身体。直到婚礼现场的喧嚣都散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两人依旧在原地慢慢地旋转着，仿佛忘记了世界的存在。 * 晚上，回到住处，一进门就看到米奥和他的孙子小艾伯。饭桌上摆放着一个三层的生日蛋糕，典型的意大利式风格，线条简洁无华，上面插满了蜡烛。众人互相交换了圣诞礼物，一起吃着圣诞大餐，米奥和他的小艾伯还为丁尚文献唱了一首意大利民歌，丁尚文的生日庆祝会便在这样简单、热闹又温馨的气氛中结束了。 “米奥、小艾伯，祝你们圣诞快乐，假期愉快！”童安拉着小艾伯的手，在他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 “噢！也祝你们圣诞快乐，我很快就回来！”米奥开心地敞开了双臂，给童安来了一个亲切的拥抱。 送走了米奥和小艾伯后，童安便径直回到了二楼的房间，卸下首饰，放下头发。想起藏在丁尚文枕头下的礼物，又重新拿了出来，准备待会儿送给丁尚文。 “叮咚！”门铃响了，丁尚文开门，米奥又回来了： “米奥？” “嘿！丁先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米奥从身后拿出了一朵玫瑰花，递给丁尚文： “我觉得，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你或许需要一朵花助助兴！丁先生，祝你今晚能够表白成功，我等你的好消息！”米奥对着丁尚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谢谢你，米奥。今晚我一定会成功的。”丁尚文拍了拍米奥的肩膀，自信地回答到。 米奥离开后，丁尚文拿着玫瑰花直接奔向了二楼童安的房间。童安并没有关房门，拿着生日礼物放在身后，听着丁尚文的脚步声逐渐向自己靠近，心脏不住“砰砰”地大声跳动着。 “童安！” 丁尚文冲进房间，停下脚步，站在童安面前；两眼放着光，看着童安。 “生日快乐。” 童安拿出礼物交给丁尚文，然后害羞地低下了头。 “谢谢。这是给你的，圣诞快乐。” 丁尚文拿出玫瑰花，抱住了童安： “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我……” “嗯？” “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还是简单地点点头？童安紧张得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已经红到了耳根上，一脸害羞地转过头，不敢直视丁尚文。 丁尚文将玫瑰花和礼物直接扔在了地上，将童安推到了墙边，脸向着童安越靠越近，几乎就要亲上童安了： “你到底答不答应啊？”童安笑着转了转眼珠，看向天花板。 “再不答应我就亲上去了啊。”童安把头扭到一边，仍旧不作答。 “不说话是吧？好！”丁尚文一把抱起童安，直接将童安放在了身后的床上。 “快点说！” “说什么啊？”童安笑着，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丁尚文。 “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装傻啊？要，还是不要？” 童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丁尚文，伸手绕着他的脖子，抬起上身直接给了丁尚文一个吻。 “好！我明白了！” 丁尚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童安转身，看着睡在一旁的丁尚文：他正睡得香甜，脸上写满了幸福的笑意，拉着童安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童安用指尖轻轻地在他鼻尖上戳了戳，见他没有反应，又在他的耳边“呼呼”地吹了吹气： “丁尚文……起床了！”丁尚文觉得痒痒，晃了晃脑袋，慢慢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童安。 “呵呵呵呵呵……早！上！好！丁先生！” “早啊……” 丁尚文一把搂住童安，在她的耳边说到： “我是丁先生，那你只能是我的丁太太了。” “谁说的？还不一定呢！” “嗯？你说什么？” “我可没说要当你的丁太太。”童安调皮地笑了笑，害羞地别过脸去。 “童安，只有你可以当我的丁太太。” “丁尚文……” 童安看着丁尚文：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节字数比较少，但绝对浪漫！还没睡的朋友们可以继续收看哦！爱你们！ 第79章 传说 “叩叩叩。”哦？这么早，会是谁？ “早上好，丁先生，我是米奥。” “米奥？他今天不是放假吗？” 丁尚文起身去开门： “米奥，你怎么会在这？今天不是假期吗？” “噢！我觉得在这如此美好又甜蜜的早晨，你们或许需要一份丰盛的早餐，所以我又回来了，看！祝你们胃口常开！噢！对了，怎么少得了鲜花？” 米奥揭开了餐车上的早餐，在一旁的花瓶上放进了一小束小雏菊。 “谢谢你，米奥！” 丁尚文把餐车推到床边，与童安两人相视而笑： “童安，我想以后每一个醒来的清晨都能像现在这样，旁边有笑得灿烂的你，还有丰盛的早餐。” 丁尚文的手摩挲着童安的刘海，一遍又一遍，笑得很甜。童安也伸出双手，捧着丁尚文的脸颊，用微笑作回应。窗外的阳光满泻于床边，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很久很久…… 转眼，便到了要离开罗马的时候了。米奥曾经答应过童安，要带她和丁尚文真正领略一次罗马的凌晨之美。在两人即将回国的那夜凌晨一点钟，米奥带着丁尚文和童安深入了罗马的大街小巷和各种装饰了美轮美奂雕塑的广场。 凌晨的罗马就像世界上大部分的城市一样，在褪去白日的喧嚣后，正静静地包裹于沉睡的梦乡之中。广场和建筑上的雕像、路边被围起的废墟残骸，依旧如白天时那样，维持着他们原有的姿态，只是在这样沉静无光的夜晚，他们身上的雪白肌理和饱满的线条似乎显得比白天看到的更加突出，且更具生命力。童安第一次真正地走近他们，细细观察和领略他们的神态与表情，感觉每一尊雕像，好像都在述说着自己此时的心迹。 传说，罗马城中有这样的一种人，他们手上掌握着一大箱这座城市中各种被废弃和遗忘建筑的钥匙。他们会在这样的凌晨时分，带着有心人穿梭于这些建筑之间，为他们开启那隐秘世界的大门。每一处大门的背后，都藏着能让人瞬间动容的艺术作品——雕像、画作和属于被遗忘年代的旧式家具。假如你身处其中，在暗淡的烛光之下驻足细看、品味和感受，你会发现，凌晨时分，才是“他们”真正的苏醒时刻：“河神”正与“安乐女神”聊着今天的天气；画作里的“圣母玛利亚”则在一旁不停地劝他们小声一些、再小声一些，因为她怀里的婴儿还在睡梦中未醒来；旧桌子也插话了，絮絮叨叨地阐述着风湿病与空气湿度变化之间的关系。 台伯河岸上，刚参加完派对的一男一女正在岸边散步，偶尔聊几句生活，偶尔聊几句文学与艺术。米奥、丁尚文和童安坐在台伯河边，他们都没再说话，只是用心感受这沉睡当中的罗马城，静静地，等待着日出的来临。 天亮后，三人登上了台伯河的游览船。日光再次重现，岸边开始涌现晨跑的男男女女。河岸两旁的建筑和风景一路如画般一一展现于眼前：岸边的砖红色建筑群似乎仍未苏醒，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安详肃穆；哈德良桥上站着合唱队，正用圣诗歌唱和唤醒着罗马城崭新的一天；天空中盘旋的白色水鸟成群结队地在桥上掠过，铺展着翅膀以作回应。 一切，就停格在这个画面，童安与丁尚文三个月的意大利罗马之旅就在这样一个美好而宁静的清晨中正式宣告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咳咳，接下来的【两个章节】，要开始洒【狗血】了！对狗血情节有抵抗情绪的读者们可以选择跳过，直接收看【最后两章】的【结局】哦！！不过呢，假如你实在是闲得慌，也可以跟着童安一起经历一下那些狗血的事情啦！毕竟，生活好像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总是会有一些出其不意的事情跳出来给你个“惊喜”，呵呵，谁知道呢，对吧？爱你们！ 【结局】章节将在周五晚上放送哦！ 第五卷：结局 第80章 母亲 回到6001后的日子，好像与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丁尚文坚持不让童安回到浦桐小区住，童安只好将生活用品和各种书籍摆放在6001，往日布满了酒瓶和各种零食的起居室，如今被改造成了阅读区。童安与丁尚文关系的转变，并没有改变她身为助理的日常工作，童安依旧每日一早起床到小巷里为丁尚文买早餐，没有了粢饭店的早餐逐渐变得丰富和多样起来，偶尔，童安也会亲自下厨。童安依旧没有准备好正式与丁尚文走入公众的视野，丁尚文也选择尊重童安。日子，就这么在平常琐碎的日常生活中一点一点地流过。 一天下午，6001里只有童安一人。门铃突然响了，童安开门，一位穿着华贵的中年女士站在了童安面前，身旁是她的两位保镖。童安知道她，虽然只在网上新闻里见过不多的三两张照片，但是童安一眼便能认出来，她是丁尚文的母亲。 客厅里，坐在童安面前的这位从未谋面的神秘女士长得异常地美丽。周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场，皮肤白净像透着光，保持完好的身段与脸部皮肤看着就像三十多岁的状态，她就这么端坐在童安面前，就像新闻里某个国家的贵族夫人。 她突然回国来到6001的原因很简单： “开门见山地跟你说吧，亓小姐，我不认为以你的条件和资质有和尚文走到最后的可能。你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得很清楚，结过婚，之前都没有自己的事业，学历太普通，还不是名校毕业，外形样貌也就一般般，完全没有可圈可点之处。我们丁家在国内的知名度和实力你应该很清楚，随便哪个公交站上的广告都能看到丁氏企业的名字。我希望你可以有自知之明。 你在家乡的父母和亲人的情况我已经掌握得很清楚，希望你不要做无谓的坚持，否则，不只是你，他们，也不会太好过。” 童安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保持着沉默，一直到将这位女士送出门为止，童安依旧没有表态。 原来，真应了童安之前所说，世间的爱情故事都大同小异，而她和丁尚文的故事好像也没有例外。回想起和丁尚文的相遇过程，已经觉得够没创意，没想到，经典偶像剧里恶婆婆阻止有情人的老套桥段如今也在童安身上发生了。 晚饭的时候，丁尚文开门见山地问： “我妈今天下午，是不是来6001找过你谈话？” “嗯。” “我都能猜到她会说些什么。” “偶像剧里的台词她基本都照原样说了一遍。” “那……你打算怎么办？”童安沉默。 “你不会是想跟我说，你又打算去什么马来西亚找新工作吧？或者玩个突然消失什么的。” “呵呵，这么听起来，好像还不错耶。这样的话，至少我的家人会是安全的。” “童安，你觉得我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吗？”童安不语。 “回答我，童安。” “今天，你母亲走后，我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个下午……”童安转头看着丁尚文。 “然后呢？”丁尚文一脸严肃地直视着童安的眼睛，焦急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我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 “童安……” “但是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不会再让自己像过去那样懦弱，也不想像过去的两段感情那样轻易地就被现实打败。我已经三十岁了，我想我已经很清楚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接下来的日子，想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过自己的余生。尚文，我和你，也算是经历了很多，所以，我决定要勇敢一次，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到，所以我也相信，我也能够做得到，我们一定能够走到最后。”童安紧紧地握着丁尚文的手，说出了那番话。 *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丁尚文的母亲没有离开上海，只是，也没有再来6001找童安。日子过得仍旧如往常一样，直到，丁氏企业与布羽公司合作的主题园区动工仪式正式开启。 动工仪式的现场很热闹，到场的嘉宾很多，童安依旧作为丁尚文的助理站在角落观看全程。布羽并没有出现，只是派了代表代为上台致辞。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午饭过后，丁尚文、童安和丁爸爸一同离开会场，在会场外的马路边等待上车的时候，童安跑到小马路对面的垃圾桶准备扔垃圾，突然，一辆黑色的七人商务车突然停在了童安面前，两个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一下抱起童安，将童安抛进了车内。 “尚文！！” 丁尚文听见声响： “童安！”还没等一旁的保镖反应过来，丁尚文已迅速穿过车流跑到了车子前面。 “呵！抓到大鱼了！绑他上车！”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童安和丁尚文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带上了头套绑起了双手和双脚。车门快速关上，重新开动。 “尚文！快！报警！追上去！” 丁爸爸目睹了一切，马路上的车流越来越多，他没办法跑过去，只好焦急地吩咐一旁的保镖。丁爸爸上了车，让司机紧跟着七人车，保镖迅速报了警。 “快！开快点！跟上去！”丁爸爸的车子和保镖的车子一直紧跟着七人车。七人车在城郊的路口红绿灯处，突然转进了一旁居民楼的小巷里。 “丁总！车子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童安和丁尚文被带到了郊外一处废弃的厂房里，头套揭开，面前是三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手里握着枪。 丁尚文试图跳起反抗，可是完全没用，三位歹徒早已准备了毛巾，把童安和丁尚文的嘴堵得死死的。两人被守在墙边角落，完全无法动弹无法说话。 “给他们拍段短片，发给他家老子，告诉他，赎金一个亿！跟他说，我们手上有枪，要是想他的宝贝儿子能够平安无事，就别想着报警，赶紧拿钱来赎人！” 丁爸爸的车子一直在附近转着，试图尽快找到七人车的踪迹，可是一直无果。直到接到了绑匪的电话： “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钱我马上拿给你们，先把地址给我，我现在过来！” 挂上电话，丁爸爸对一旁的保镖说到： “报警了吗？” “已经报警了，追查到位置就会马上出动救人。” “跟他们说，绑匪身上有枪！” 半个小时后，丁爸爸按照绑匪给出的地址，找到了废弃厂房的所在地。警方已同时出发。 “呵呵，好啊，绑一个，送俩！”绑匪看着眼前的丁爸爸说到。 “你先把他们放了！钱我自然不会少给！” 绑匪一手提起丁尚文，一手用枪指着丁尚文的头部，将他推到了厂房门口，对着丁爸爸说到： “叫你的保镖先离开！要是敢报警，我立马崩了你这宝贝儿子！快点！叫他们走！只许你留下！” “好，我过来，你先把枪放下，有话咱好好说。你们几个，先离开。” “丁总！这……” “听到没有！快离开！让他们马上准备好现金，送到这儿来！” 丁爸爸对着一旁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只好照做，重新上了车，驶离了厂房的范围。 “你！给我过来！过来！！” 丁爸爸举起双手，走到绑匪面前。 “把这老头子也绑起来！哈哈！” 丁尚文听了，试图反抗，绑匪用枪狠狠地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 “别动！不想活了是吧！？你！老头子！给我过来！”绑匪用枪指着丁爸爸。 “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你先放了我儿子，我可以和他交换。” “你想得美！你们俩，把他们绑进去，拉闸！” * 这座废弃的厂房感觉有三、四层楼高，周围几乎是密闭的空间，没有窗户，旁边好像还有一个小房间。 童安、丁尚文和丁爸爸被绑起手脚堵上了嘴巴，并排坐在墙边。绑匪一共只有三人：一个胖子，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脸上有道明显的刀疤，还有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头发染成了暗红色，这两人看上去像一对父子。胖子负责把守在门边，“刀疤”坐在桌边，枪放在桌上伸手可及的地方，“红毛”站在三人旁边看着。 丁尚文一直在支支吾吾地叫着，尝试着反抗，可是手脚都被捆得紧紧地，完全无法动弹。丁爸爸在一旁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时间转眼好像就到天黑，童安看见门缝外透进来的光逐渐从暗淡变成了黑色。三个绑匪从内房间里拿出饭盒吃了起来。 警察闻讯已经赶到，在外围部署着作战方案： “队长，这个厂房没有窗户，只有旁边的小房间顶上有一个关闭了的小窗。报案人表示绑匪身上有枪。” “好的，一路和二路，你们负责把守厂房大门，三路上房顶从窗户位置突进。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先观察清楚情况再行动！” 童安看着三人在他们面前吃着盒饭，旁边的丁爸爸一直紧闭着双眼，呼吸声变得越来越大，汗珠逐渐从头上慢慢滴落下来，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唔！唔唔唔！唔！！” 童安拼命地对着面前吃着饭的三人叫着，头不停地摇晃。 “干嘛！？狗子，松开她的嘴！”原来，“红毛”叫作狗子。 “我们饿了！要吃饭！” “狗子，去房间拿盒饭出来！” “一盒不够！一人一盒！” “不想吃就别吃！狗子，拿盒饭出来，放他们前边儿！” 那位叫“狗子”的从房间里拿出了一盒饭，打开，放在童安和丁尚文中间。 “吃吧！” “你不松开我们怎么吃！？” “刀疤”看了童安一眼，对着“狗子”使了个眼色。这位“狗子”看上去很聪明，走到童安面前，松开了她的手和丁尚文、丁爸爸的口。 童安挪动着身子，拿起盒饭，爬到丁爸爸面前： “丁叔叔，先吃点东西吧。”丁爸爸一直喘着气，脸色煞白。 “丁叔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糟了，爸应该到时间吃药了，他的血糖和心脏都有问题。” “丁叔叔，丁叔叔，你是不是很难受？身上有带药吗？” 丁爸爸听了，点了点头，下巴尖对着胸前衣服的方向不住地指了指： “在……在我内口袋儿里。” 童安伸手进丁爸爸西装的内口袋，摸到里面装着一个药瓶，还有，一块扁平且边缘尖利的石块。童安抬眼看了看丁爸爸，丁爸爸微微点了点头。 “丁总要吃药，你们这儿有水吗？” 童安转身，趁着三人没在意，将药瓶子拿在手上，石块藏在了手掌心里，被药瓶遮挡住。 “狗子，去拿瓶水。” 狗子走进了房间，胖子和“刀疤”低头吃饭。童安趁着没人注意，快速将石块扔到了离丁爸爸双手大概十多厘米的身后，然后对他使了个眼色。“狗子”将水递给童安，童安赶忙先喂丁爸爸吃药。 “丁叔叔，吃点饭吧，千万不能饿着。” 童安将饭送到丁爸爸嘴边，丁爸爸吃了几口白饭和一条青菜： “我可以了，留着你们俩吃。” 童安又拿着盒饭，挪到了丁尚文面前： “尚文，吃点东西。” 丁尚文吃了两口，几乎没怎么咽下去： “我不吃了，你快吃。” “再吃两口，不然没力气，快点，听话。” 第81章 绑架 丁尚文又吃了两口，身后的“刀疤”这时说话了： “哟，小情人，很恩爱嘛，患难见真情啊！看来你这姑娘我是没绑错啊！长得虽然一般，不过还算有点儿姿色嘛，嗯？对吧，狗子？” “呵呵呵呵呵。” “你敢绑我们！等我出去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丁尚文发了疯似的对着绑匪吼着。 “去你的！你给我悠着点儿！小心我一枪崩了你！狗子！堵上他的嘴！” “狗子”走到丁尚文跟前，拿起地上的毛巾想要再次堵上丁尚文的嘴。丁尚文反抗，咬了“狗子”的手臂一口。 “你敢咬我！？” “狗子”一拳打在了丁尚文的鼻子上，丁尚文倒在地上，流着鼻血。 “别打他！他们俩要是有什么事，你们也别想拿到钱！”童安只好对着他们咆哮。 “狗子”听了，直接扇了童安一巴掌： “臭娘们！轮得着你对我吼！？饭不吃就拉倒！” “狗子”一脚将盒饭踢翻到远处。丁尚文见了，坐起身子，奋力向前一头顶开了“狗子”，嘴里不停地“支支吾吾”地喊着。 “都这时候了，还敢反抗！？” “狗子”跑到丁尚文跟前，狠狠地在他身上踹了几脚。 “我看你还敢不敢打我！我看你还敢不敢反抗！” 童安实在看不过去，径直扑向前，挡在了丁尚文面前，“狗子”一脚踩在了童安的背上，童安疼得大喊了一声。丁尚文见状，再次撑起身子想要反扑向“狗子”，被童安挡住了，童安不停地摇着头，示意丁尚文不要再轻举妄动。丁尚文无力地叫喊着，被堵着的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喘着气，心疼地看着童安。 “我再说一遍！你们要打就冲我来！贱命一条，要是他们爷俩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算拿了钱到外边儿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啪！”，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你算哪根葱啊嗯！？都这时候了还敢这么跟我说话！？好！这姓丁的要是再敢反抗，我就打你！” 丁尚文听了，双眼放着怒火，拼命地撑起身体，双脚不停抬起，想要踢向“狗子”，“狗子”看了，直接在丁尚文脸上狠狠地扇了一掌，又在他身上连踢了几脚。 “够了！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童安挡在丁尚文面前，拼命地用手想要推开“狗子”。 “刀疤”听了，盖上饭盒，走到童安跟前，蹲下看了看童安： “呵，这小妮子，有点儿意思。小姑娘，他们两个姓丁的我们打不得，那我们只好冲你下手了不是？嗯？呵呵……” “刀疤”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抬了抬童安的下巴： “这姑娘，近看还真不错。呵呵，狗子，要不我送你当媳妇？” “好啊，呵呵，在这憋一天了，刚好想运动运动！” 童安听了，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一口咬住了“刀疤”的手腕。丁尚文仍旧想起身反抗，“狗子”按住丁尚文，不停地对着他拳打脚踢，直至丁尚文完全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头上、鼻子、脸上全都是血，童安看了忍不住哭了出来，全身抖着。“刀疤”的手腕被童安咬出了血，生气地又给了童安一巴掌。再看看旁边的丁爸爸，身体似乎还没有缓过来，正紧闭着双眼，喘着气，脸色仍是煞白的。 童安，童安，快想办法！现在只有你的双手是松开的，一定要想办法！ * “好啊！敢咬我！？我看你这妮子胆够大的！这俩姓丁的我动不得，那我就动你了！这小子要是敢再喊，我就让他生不如死！狗子！拉这女的进房间，我们今晚好好舒服舒服！” “好啊！呵呵呵呵……” “狗子”搓了搓手，边看着童安，边抹了下嘴唇。 丁尚文听了，在地上紧握着双拳，想要起身，嘴里不住地奋力叫喊着。 “狗子，拉她进去！快！胖子，你守着这爷俩！” “老大，这……这不好吧，这种事情，咱还是不要干的好。”胖子在一旁听了有些犹疑。 “就你废话多！狗子！快拉她进去！” 童安倒是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这三个人，估计是看童安个子长得弱小，没有料到童安还学过跆拳道和自由搏击。现在双手是松着的，等会儿只要松绑了双腿，她的自由搏击就必定能用得上！ “等会儿！” “狗子”刚想把童安拉走，被童安叫住了： “好啊，既然我现在都是砧板上待宰的肉了，我也只好认命。不过，有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我，不能再动他们父子俩。刚刚他们都没吃饱，老爷子身体不舒服，需要定时吃药，只要你们肯答应我好好对待他们，你们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如果他们其中一个出事了，我就一头撞到墙上死给你们看！到时……到时你们即使拿了钱，也将会是被从重处罚的绑架犯！警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丁尚文听了，挣扎着坐起身体，对着童安“呜呜”地拼命叫着，看着童安，不停地摇着头。 “好啊，呵呵，这倒是没问题，这姑娘有点儿意思，哈哈哈哈。那就来吧！狗子！” 厂房外面，警方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响。 “队长，里面好像有动静，他们好像在争吵。” “好，三路，准备上房顶，想办法爆开窗户！” “收到！” “狗子”和“刀疤”拉着童安的双手，将她拖进房内。童安看着丁尚文，丁尚文仍旧不停地叫喊着，拼命地摇着头，脸上全是泪水。童安对着丁尚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定要冷静。 “呵呵，美人，我来了……” “刀疤”看着躺在地上的童安，搓着双掌，一副口水就快要流出来的样子。一旁的“狗子”也快要按捺不住了，站在“刀疤”身旁，说到： “爸，快点开始吧？我憋不住了！胖子！胖子！把麻绳拿过来！将她的手绑上！” 胖子拿着麻绳走进房间，“狗子”关上了房门。门关上的那一刻，童安看见丁尚文正拼命地向着房间的方向挪动着身子，想要一头撞开正在关上的房门，嘴里不住地大声呼喊着。 “老，老大，这样真的好吗？狗子，快劝劝你爸，这种事做了会遭天谴的啊！” “哪儿那么多废话！你绑了人就不怕！？快！把她的手绑上！绑在这桌脚上！” 童安发现，这三个人里就数这个胖子还算存着点良心，他将童安拖到墙边的烂木桌下，双手抖着，将童安的两只手分开绑在两只桌脚上，他的手抖得很厉害，童安注意到，他绑的竟然是活结。而面前的“刀疤”和“狗子”早就失了心智，看着童安，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胖子的举动。 童安，童安，不要怕，找准机会…… “刀疤”将胖子赶到房门外，丁尚文仍在喊着，用头顶向胖子，胖子只好将他拖到了墙边。 “呵呵呵，来吧，小美人儿，我们要开始了……呵呵呵呵。” “刀疤”脱去了身上的外套，脱下了裤子，俯在童安的身上，一股难闻的烟味喷在童安的脸上，童安别过头去，就是不肯让他亲自己的脸。“刀疤”狠狠地给了童安一巴掌，撑起身体，给童安的双腿松绑。 童安，童安，机会来了！ * “刀疤”迫不及待地给童安松绑，一旁的“狗子”撑大着双眼，喘着粗气，也恨不得一起扑上去。童安看着“刀疤”的双手，正一点点地解着绳子，直到确认自己的双腿已经完全松开，可以活动的一刹那，便趁着“刀疤”一个不注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对着他的下-体踢了几下。 “啊哟！啊！！疼死我了！疼！！” “刀疤”疼得马上倒在了一边。童安趁势使尽了双手的力气将木桌子对着正在向她扑过来的“狗子”狠命挥了出去，“狗子”一下被桌子绊住，跌在了桌面上，桌角正好也撞上了他的下身，他挣扎着想要起来，童安再次用力抬起桌子，试图将他翻起。房门外的胖子听到响声，冲了进来。楼顶上的窗外，童安看见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试图爆破窗户，童安拼命地对着窗户的方向喊着“救命”。胖子看到眼前的情况，再看看窗户外头的特警，吓得站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童安见机对胖子说： “把我的手松开！” 胖子不知该怎么办好，想走向前去，又犹豫了一下，依旧站在原地。 “快把我的手松开！” 这时，厂房外头传来了警方的广播声： “里面的人请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出人质，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胖子吓得全身都在发抖，额上全是汗，童安赶紧催促他： “把我的手松开！你都听见了，警察全在外边儿，你要是肯救我们出去，到时候上了法庭，我还能给你一个人求求请，让法官轻判你几年。要是我们不能活着出去，你就和那父子俩一样，等着吃一辈子牢饭吧！” “里面的人请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 厂房外的民警继续广播着，房顶上的特警已经拿出了爆破工具正在翘开窗户。 胖子闭上了眼睛： “老大，狗子，我们适可而止吧，回头是岸啊……对不住了！” 胖子解开了童安双手的绳结。“狗子”挣扎起身，想要扑向童安，童安趁势站起，直接对准他的额头狠狠地击了一拳。地上放着他们的枪，童安捡了起来，对着“狗子”和“刀疤”的脑袋胡乱地挥了挥。咦？这枪，好像看着有点问题？做工粗糙，还很轻，像极了小时候在公园里玩射击气球时的仿-真枪。难不成，这枪是假的？ “狗子”仍旧想要起身扑向童安，头顶上的窗户已经被顺利翘开。童安尝试对着远处的地上胡乱扳动了一下枪上的手阀，一颗玩具子弹从枪里射出来，落到了地上。果然！原来是把假枪！这三个绑匪也是够狂妄的，居然敢就这么绑走她和丁尚文！ 童安拿仿-真枪对着“狗子”和“刀疤”乱射了几下，以扰乱他们的视线，窗外的特警这时已经从窗户外头爬进了厂房内。童安立即打开房门，见仓库的大闸已被民警成功打开，童安冲到丁尚文身边，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和塞在嘴里的毛巾。 “童安！！” 丁尚文紧紧地抱着童安： “童安，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知道刚才这么做有多危险吗！？” “我没事了，我没事了，放心。看，警察来了，他们来救我们出去了。放心，没事了……” 童安不停地摩挲着丁尚文的背，安慰着他。 民警松开了丁爸爸的手脚，扶他站起来： “丁老先生，危机已经解除了，救护车就在外面，你们可以先上去进行身体检查和伤口包扎。剩下的事情将由我们来处理。” 童安扶着丁尚文和丁爸爸走到救护车上，丁爸爸的手上还在攥着那颗扁平的石头。救护车里，医护人员为丁尚文进行及时的伤口处理，他的脑部有个伤口需要缝针，身上有多处明显的淤青，需要稍后到医院进行详细的检查。缝针时，童安一直紧握着丁尚文的手，把脸俯在他的腿上，一遍又一遍地轻抚和吻着他的手，不住地安抚着受惊的丁尚文。丁爸爸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医护人员正在为他打点滴。 而后，三人被转送到医院，丁尚文躺在急救床上，童安一直握着他的手，直到检查室的大门关上为止。丁爸爸吊完点滴后脸上已经开始有了血色，便和童安坐在检查室外等候。 没过多久，丁尚文就被推出来了，闭着双眼。医生表示他的问题不大，都是些皮外伤，休息一下醒来后就可以离开。童安守在病房里，一直握着丁尚文的手，脸俯在他的身旁，慢慢地，自己也睡着了。丁爸爸一直在病房外坐着，警察到医院为他录口供，模模糊糊地，好像听到了丁尚文母亲的声音： “儿子呢？他怎么样了？”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估计是受了些惊吓，睡一觉就能缓过来了。” “我进去看看。” “嘘！你别进去了，童安在里边儿，你让他们单独待会儿吧。他们俩的事，我需要好好跟你谈谈。” 童安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趴着究竟睡了有多久，梦里，都是丁尚文的笑脸，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童安的名字，童安觉得自己睡得很沉，脸上带着微笑。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小鸟的第一声鸣叫唤醒了童安，转头看看丁尚文，原来他也一早就醒了，整个人调过头来，趴在童安的身边，一直看着童安睡觉。 “尚文，你醒啦？身上还疼吗？” 丁尚文摇摇头，紧紧地抱住了童安，在她的耳边说到： “童安……嫁给我。我不能没有你，嫁给我好吗，童安？” “好，好……尚文，我愿意，我也不能没有你，我要一直和你走下去，我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我要一直陪着你到老……” 第82章 “婚礼” 一个月后，丁尚文的社交账号上放出了这样的一张照片：丁尚文身穿结婚礼服，牵着一位女士的手，半转过身子，对着镜头摆出了灿烂的笑脸。那位女士背对着镜头，身上穿着一条款式简约的婚纱，头上戴着简单的装饰，脚上穿的是一双深蓝色的运动板鞋，左手依旧戴着母亲送给她的玉镯，右手拿着捧花，高举过头顶。 照片的附文只有三个字：“结婚了”。 消息事出突然，当天便登上了各大新闻头条，网站论坛上瞬间炸开了锅，纷纷猜测穿着婚纱的女子究竟是谁： “到底是谁？那个董虹吗？” “不是……你们也太没眼力见了，忘了她手上那只镯子了吗？不就是丁尚文之前那个‘馄饨’助理嘛！” “噢，对哦！看背影就觉得像她！之前的绑架事件，听在场的人说，好像她也被绑了！” “所以这叫患难见真情吗？” “我觉得他们的婚纱照还挺酷的啊，穿着板鞋就拍婚纱照……” “干脆直接穿T恤牛仔裤好了，男的胸前印俩字‘新郎’，女的胸前印俩字‘新娘’。这样更酷！” “你们注意到了吗？他们没有戴戒指……” 童安和丁尚文并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只是约了不多的几位亲友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举行了一场简易而温馨的户外聚餐。会场上播放着童安自己精心挑选的音乐，丁尚文在一周前，拉着郭文斌一起亲手做了一段温馨又幽默的小视频，讲述他和童安从相遇、相识到相知的整个过程。 “哎呀，要是你这视频再放几张和童安的合照就好了。”郭文斌说到。 “我和她还没有拍过合照呢，就只有那张你们看到的婚纱照。” “那还不赶紧拍几张？” “说起来，我还真忘了这事儿了，童安好像不怎么喜欢拍照。她从来不爱自拍，也没有给食物拍照的习惯。” “你的童安还真是够……个性的，呵呵。连我们家小艾啊也偶尔会给自己拍几张美美的照片放上网呢。童安长得也挺上相的啊。” “她呀，就是朵奇葩，连钻戒首饰都不肯让我买，说是讨厌戴金属的东西。手上还是戴着她母亲送的那几百块钱的玉镯子。可是，我就是喜欢啊，呵呵……”丁尚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童安是个好女孩儿，难得你们终于能走到一起。看来我当初没看错吧？第一次在你家见到童安时，我就有种直觉，你们最后啊一定会在一起。” “呵呵呵呵。” 童安和丁尚文应了广大网友的要求，当天并没有穿婚礼惯常用到的礼服，而是穿了一身T恤衫牛仔裤，童安身上那件印了“新郎”二字，丁尚文那件则是“新娘”二字。 他们对到场的客人也没有特殊的着装要求，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两人终于拍了张合照，一张露脸的发给了远在罗马的米奥和小艾伯以及子晴和小美；一张没有露脸的，放在了社交网上。没过五分钟，丁尚文的账号下边已经有了上千条的留言： “这婚礼办得够独到，我服了！” “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新娘是何许人也，不过还是祝福一下吧。” “弱弱地问一句，这‘新娘’是男的吧？” “楼上脑洞开得有点大哦！” “以后要是有人组织‘丁尚文老婆围追堵截观光八卦团’，我一定第一个报名，好一睹他老婆的芳容……” 说起来，衣服的事情，还真是个大乌龙。T恤衫是均码定制的，婚礼那天，也不知怎么地，两人都起得特别晚，临出发前，匆匆忙忙地，看都没看，直接就将T恤衫套在了身上。等到了会场时，立马就笑翻了全场！来宾看了，都纷纷笑得直不起腰了！不过，丁爸爸还是穿了一身讲究的西装到场了，丁尚文的母亲则穿了一条简单低调的连衣裙，脸上略施了些脂粉。 “丁尚文，一直忘了问你个问题。你母亲……最后是怎么答应我们的婚事的啊？” “呵呵，估计是那天在医院，我爸将你徒手用自由搏击术将三个歹徒放倒的事都告诉我妈了，她听完以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哈哈，现在想想，当初还真不知道，原来我这学到半桶水的自由搏击还真能救命呢。” “估计我妈是怕，最后你被逼急了，会用高抬腿和直拳、勾拳对付她！哈哈哈哈……” “丁尚文，你的笑话真的很冷耶！” 聚餐仪式上，双方父母发表了简单的讲话，童安和丁尚文都没有买钻戒，因此也免去了交换戒指的仪式。他们两人这不算婚礼的婚礼，就在春日午后的阳光下，简简单单地度过了。 几天之后，丁尚文问童安： “童安啊，咱们，要不要去度个蜜月什么的啊？” “度蜜月啊？这倒不错！” “你想去哪儿？” “唔……我们才刚从欧洲回来，太远的就别去了吧。要不就在国内找个清静点的地方游游山，玩玩水？咱们祖国一片大好河山，很多漂亮的地方我都没去过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到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哪儿？” “在西南，有个很漂亮的地方，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 一个星期后，丁尚文将童安带到了中国西南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上。两人在那里租了一个庭院。附近有一间希望小学，每天到了下午四点的最后一节课，丁尚文就会带着童安准时到学校为学生们上兴趣课，丁尚文教语言，童安教大家唱歌，偶尔课间做做手工，到了植树节，就和师生们一起到附近的森林里种树。 在小镇的一个月里，童安和丁尚文遇到了很多亲切友爱的人。有热情好客的邻居，有可爱好学的学生，还有喜欢天南地北侃大山的校长以及三位两男一女也是从上海来的大学生。他们初到这个小镇的时候，是因为问路而和童安他们结识的，说是趁着毕业的时候，想进行一次有意义的旅行，三人抱着吉他、小提琴从上海出发，一路沿途到各地下乡到学校和老人院进行义演。童安和丁尚文很快便和他们成为了朋友，带着他们到希望小学去为学生们上音乐课，还和三位一起上台演出了一次。 “哎，童安，你有没有发现，那位高个拉小提琴的男孩儿，老是在偷看那个女孩儿啊？” “有吗？我倒是觉得女孩儿和弹吉他的金发男玩得很热络，两人一起老是笑得很开心。高个男倒是整天绷着个脸躲在一边，一副很忧郁的样子。” “那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爱上那女孩儿了，但是心里还在挣扎。” “这你也看得出来？” “当然，因为我是过来人啊。” “呵呵呵，你是想说，你以前也是这么暗恋我的吗？”童安笑着，轻轻地敲了敲丁尚文的头顶。 “秘密！” 在即将离开小镇的那个清晨，丁尚文准备带童安到一个离小镇五公里外的地方，去参观一座很特别的古时留下来的院落。因为出发得早，两人还未来得及吃早饭，便打算先到小镇集市上买点早餐。 “想吃什么？” “唔，好像没什么胃口，我突然想念阿郎家的粢饭了。” “你不是说讨厌里面的肉松吗？” “不知道呢，吃惯了，好像就忘不掉了，呵呵。” “走，我们去逛逛，看有没有类似的小吃！丁太太，请伸出你的手，让我牵着！” “遵命！丁先生！” 丁尚文拉着童安的手，在小镇上走着。虽然天还尚早，但是当地人起得更早，小镇上到处都是起床吃早点、买菜的人，路上很是热闹，充满着生活气息。童安四处张望着，找着合适的早餐店，离远，就看到了马路对面有个醒目的招牌，上面写着：“上海早点”四个大字，童安觉得这笔迹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马上拍了拍丁尚文的肩膀： “尚文！快看！” 童安指着马路对面的“上海早点”：店面装修很简单，简单的几张木桌上摆放着熟悉的粢饭和葱油饼，桌子后头是一个大的锅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店铺后门走了出来，童安和丁尚文一眼便认出来了，两人齐声叫到： “阿郎！！！” 丁尚文拉着童安的手，快步跑到马路对面，气喘吁吁地站在店门口，大声叫着： “阿！郎！老！板！” 童安忍不住兴奋地喊到： “很久不见！！！” “哎哟嘿！是你们两个啊？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看新闻上说，你们俩结婚了？恭喜恭喜！呵呵呵！怎么，该不会是想我的葱油饼了，特意找到这儿来的吧？” “我们是来这里度蜜月的，老板，先来五个葱油饼，四个粢饭，四根油条，两碗豆浆！” “呵，叫这么多，你们俩吃得完吗？” “吃得完！吃撑了也要吃！老板，我们都好想你呢！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好，呵呵，看，这是我的新任妻子。” 一位留着短发、五十岁上下的女士也从后门出来了。虽说是上了年纪，但一看到那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童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便是阿郎找了多年的初恋情人。童安看到他们俩亲密地拉着手，女士手脚勤快地为来买早餐的顾客下单、递早点，便对着阿郎老板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默契的笑容。 “给，葱油饼就剩三个了，豆浆送你们。以后有机会啊，再来！我带你们去附近骑行，带你们去看西南最美的风景！” 第83章 结局 离开了西南小镇，童安突发奇想，提出要和丁尚文去他们俩相遇的香港中环再住两天。到埗的第一天，童安又拉着丁尚文去了莲园： “哎，童安，能不进去吗？我可不想再被老板娘骂了。” “可是我好想念他们家的‘邪恶布丁’啊！来嘛！有我在，别怕，乖哦！” 莲园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没变，桌上依旧堆着收不完的餐具，看来老板娘还是没请到人帮忙。 “自己找位子啦。”老板娘一边收拾碗筷，头也不抬地用粤语说到。 童安还是和丁尚文坐在了上回他们挑选的位子，转头一看，哈哈哥居然也在！只是貌似理了个光头，听说他最近接了一部古装片，正筹备开拍。 “七什摸啊？”老板娘估计是认出丁尚文和童安了。 “猪杂粥一份，菜心粥一份，豉油皇炒面一份，虾米肠粉一份，炸两两份，支竹牛腩煲一份，邪恶布丁两个，芝麻糊一份……” “哎，丁尚文，你叫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 “哪，好七的东西嘞，系不会七不完的，就像济己真正喜欢的人嘞，系无论鱼何都不会放手的。就像你们两个啦，看看，进来坐在这里辣摸久啦，手还拖住不肯放啊……” 丁尚文和童安听了害羞地低下了头，一直笑着。 “不要笑啦，七什摸，快点嗦啦！我很忙的！” “那就这样吧。” “丁尚文，你点这么多真的吃不完的。” 丁尚文不理童安，朝着坐在卡座上的哈哈哥笑着打了个招呼： “HI，哈哈哥，又来吃饭啦？” 哈哈哥依旧风度翩翩，对着丁尚文和童安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到： “我看新闻了，新婚快乐啊。” “谢谢哈哈哥。” “嗯！邪恶布丁还是辣摸好吃！呵呵呵，甜甜的暖暖的，满满的幸福感呢！” 童安笑着，调皮地模仿着老板娘的港普说到。 丁尚文一直看着哈哈哥，突然凑到童安耳边问： “哎，童安，要不要再来两个签名？……” * 在莲园吃完饭，已经天黑了，两人再次回到了半山上的公寓，居然这么巧，刚进门没多久，天又开始下起了暴雨。 “还好，这次新闻可没说要刮台风。不过看这雨势，今晚是别想出去玩了。” “那也好啊，咱们就来重温旧梦，一起打游戏到天亮吧？” “这主意倒不错！好，我先去洗个澡！” 不知是不是出于习惯，童安竟然径直就走进了上回她住过的房间，打开衣柜门，里面一切都没有变过。再走进套间的浴室，想要方便一下，然后…… “丁尚文！！” “怎么了？” “你……能给我拿个水桶吗？” “哈哈哈哈哈哈！” “还笑！你就不能叫人修一修马桶嘛！？” “哈哈哈哈哈……” 然后，Tony叔又来了，这次不止带了水桶，还有铁丝和一沓塑料袋。 “我想，你们或许需要这些东西，所以我都带来了。” Tony叔的普通话好像又标准了些，只是，脸上依旧露出了节制的笑容。而丁尚文，还是忍不住在一旁大笑着。童安又一次觉得无地自容。关上门，Tony的笑声又从门外传来了，而且这次比上次要笑得更加奔放、更加大声，和丁尚文再次上演了一回二重奏！ 两人洗过澡，拿出啤酒，像上次那样将电视搬到了客厅，疯狂地打了一夜的游戏。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丁尚文才抱着童安回到床上，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来后，童安到附近街市买了菜，给丁尚文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餐。暴雨已经在凌晨的时分停了，如今窗外是灿烂的阳光，云朵层次分明地挂在天空中，透过窗户望去，就像一个个漂亮、白净的装饰品，不禁让童安想起了罗马的广场上，那一尊尊洁白的大理石雕像。 丁尚文看着童安，童安看着丁尚文： “嘿，丁尚文，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丁尚文想了想，说： “不知道呢，反正，就是喜欢上了。” 童安看着丁尚文，丁尚文看着童安，两人此刻都笑得很甜。 【完】 ———————————————————————————————————————————————————————————————————————————————————— 【彩蛋】 那一夜，童安再次梦到了《罗马浮世绘》里的主人公捷普，他在电影的结尾，对着镜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所以，这就是小说的开始 最终，这不过是个戏法 对，只是个戏法。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最后，再一次地，向《布丁奏鸣曲》中引用过的歌曲、诗歌以及剧作段落的创作者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如果没有这些优秀作品的启发，便不会有《布丁奏鸣曲》。艺术，本可以无边界。向所有的创作者们致敬！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